52

第52章 第 52 章

若倒退一年, 唐茸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自己會跟宿敵握手言歡。

而且宿敵是普天之下唯一一個知道貓貓真實身份、全部秘密的人!

在知根知底的人面前,反倒有種放飛自我的輕松感。

唐茸蹲在衛道肩上, 裝模作樣的“喵”一聲。

衛道說:“掌門, 茸茸喜歡這家店的清蒸靈蝦。”

顏若白:“……”

唐茸再“喵”一聲。

衛道說:“不要放蔥姜蒜,清蒸就好,倒少許醋去腥, 再倒些醬油和糖提鮮。”

顏若白:“……”

唐茸:“喵。”

衛道:“還有魚肉丸子, 不用做那麽小, 茸茸喜歡吃大顆的, 這樣抱着啃才爽。”

唐茸:“喵。”

衛道:“丸子湯不要剩那麽多,出鍋前收一收湯汁,粘稠一點更濃郁好喝。”

唐茸興高采烈地蹲在桌上,朝衛道遞出貓心甚慰的目光。

當然最重要的是, 宿敵是唯一可以跟貓貓說話的人。

上把, 本喵的嘴替!

顏若白眼中清冽的光芒一閃:“你很了解它麽。”

衛道輕輕撫摸貓頭, 笑着說:“是啊。”

“……”

眼中寒芒又是一閃。

顏若白:“比我還了解它麽。”

衛道逗着毛茸茸,笑着點頭:“嗯。”

“……”

眼中閃過的不是寒冰, 而是神火。

糟糕的發型, 長得醜, 滿臉腫成豬頭, 還沒心沒肺的勾引霸占他的貓。

呵, 你死定了!

“喵~”

在衛道死定了前夕,唐茸一頭紮進掌門大人懷裏, 拱來拱去蹭來蹭去。

火氣上頭的顏若白突遭一桶涼水滅火, 本是為了“一巴掌把衛道拍出五萬四千裏”的手掌,慢吞吞的落到小貓咪身上, 揉揉,捏捏。

唐茸:……

還說小貓咪愛吃醋呢!你挺大個人了,不也一頭紮進醋缸裏?

在蓬萊島逛了兩天,逐雲香車踏上歸程。

唐茸和衛道把話說開了,便忍不住多粘着衛道唠嗑。

別看唐茸一把年紀了,可對妖來說還是少年呢,正是活潑好動愛說愛玩的年紀!

憋了大半年終于能說人話了,能不上瘾麽!

白日裏,唐茸和衛道說天闊地。

到了晚上,唐茸得貓不停蹄地回到顏若白身邊膩歪着,免得掌門大人醋海翻波!

哄完這個哄那個,雨露均沾。

貓貓我呀,也是不容易噠。

又過了幾天,向來不與外界邦交的天芒城也迎來了絡繹不絕的客人。

客人,便是包括三聖九門在內的,修仙正道各大門派的使者。

過年嘛,送年禮來維系邦交是基操了。

以前當然沒有天芒城的份兒,現在大家争先恐後,惹得顏若白不厭其煩。

幸好負責接待的是李長生,否則空降古沙漠的修士都能約起來玩蹴鞠大賽了。

李長生将禮單念給顏若白聽,顏若白直皺眉頭,将三聖九門送的天材地寶稱之為破爛兒,将一堆天材地寶稱之為一堆破爛兒。

“随便找個地方積灰去。”顏若白信手撿起一株一百年生根兩百年發芽三百年結成的幽蘭草,“拿去喂雞。”

弄一堆垃圾過來,還指望本座高看他們一眼?

消失,都給本座消失!

臨近上元節,天芒城又來了不速之客。

太初宗的代表,沈玳。

半年前來天芒城,沈玳橫挑鼻子豎挑眼,連路過的鳥都要指指點點一番,仿佛欽差大臣來窮鄉僻壤視察民情。

半年後,同樣的景色同樣的人,可沈玳的心境已經截然不同了。

同樣是欽差大臣,進的卻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府邸。

李長生依舊笑臉迎人,熱心款待。

沈玳此來目的很簡單,就是代師尊東宸傳個話。

關于無上峰小世界的魔,太初宗一籌莫展,還想請問顏掌門有何見教。

顏掌門說:“幹我屁事?”

沈玳:“……”

被入侵的是太初宗,确實不關天芒城的事。

可修仙正道同氣連枝,天芒城怎能置身事外?

顏若白目光幽涼,神色輕狂倨傲:“誰跟你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天芒城的榮是屬于天芒城的,關你們屁事?太初宗的損是你們太初宗的,關我們屁事?”

沈玳:“……”

李長生扶額,把沈道友叫到一邊多加寬慰。

沈玳被哄好了,又說起仙樂十二府的事情。

她們的掌門之前練功不慎走火入魔,不得不閉關,連□□會武都沒參加。

最近傳出消息,掌門人沒能熬過去,在殒身之前将掌門之位傳給大弟子元霜,并于七日後舉辦繼位大典,誠邀各門各派前去觀禮。

李長生聽後,正色起來:“芙霞仙姑殒身是大事,需得到場追念悼唁,而元霜繼位也是大事,掌門您還是……”

顏若白:“不去。”

李長生:“?”

沈玳:“???”

顏若白:“你将份子錢随了,數額自己看着辦,別來擾我。對了,早去早回,快去快回!”

顏若白說着話起身。

沈玳急忙叫道:“顏掌門,您是另有事要辦嗎?”

顏若白:“沒錯,天芒城弟子都很忙。”

沈玳緊張起來:“敢問是什麽事?晚輩不是瞎打聽,就是想看看有什麽能幫上忙的……”

顏若白惬意的伸了個懶腰:“瑞雪豐年,寒冬臘月,皮膚都幹燥了,正是泡溫泉的好時節。”

沈玳:“?”

顏若白:“旅游媚年春,年春媚游人。”

沈玳:“??”

顏若白:“我要帶天芒城全體弟子去昆侖旅游!”

沈玳:“???”

去昆侖度假泡溫泉!?

從衛道嘴裏聽到這話的唐茸,一整個激動欲狂。

這是什麽神仙門派,這是什麽神仙掌門!

不僅全年散養式休沐,逢年過節還有這種福利待遇!?

出發,團建!

目标是萬山之祖,昆侖之巅!

唐茸激動的一宿沒睡着覺。

顏掌門向來豪爽闊綽,說是天芒城全體弟子,便一視同仁一個不落下,上到內門弟子,下到廚房幫工的雜役,有一個算一個,全家一起去!

天芒城從上到下歡呼雀躍,連衛道也被感動的熱淚盈眶,聲稱若他的老板是顏若白這樣的,再打七十年工都願意,簽賣身契都可以!

唐茸忽然想起三師兄來,既然大家都去,那容溪見呢?總不能窩在桃花林看家吧?

唐茸問:“容溪見也去嗎?”

衛道遲疑了會兒,搖頭:“應該不會吧。他性子那樣清冷,我聽李長生說過,他一年之中只出來兩次,一次清明一次過年。”

唐茸:“回家探親?”

衛道:“好像是回鄉掃墓。”

唐茸愣了愣。

莫非,三師兄的雙親都不在了?

那個叫冬至的大叔,是三師兄僅存于世的唯一親人嗎?

害三師兄舉目無親的罪魁禍首,該不會就是魔族吧?所以三師兄才恨它們入骨。

揣着這份好奇,唐茸勾勾貓爪吩咐衛道:“你幫我問問顏掌門。”

質量有保障的嘴替說道:“沒問題!”

樂意效勞的衛道屁颠屁颠去傳話,才問出口,就收獲顏若白一記眼刀:“瞎打聽什麽?”

衛道瞬間歇菜。

唐茸不忍直視的捂腦殼。

嘴替是好嘴替,可顏掌門打從第一眼就不喜歡衛道,自然沒個好态度。

指望衛道從顏若白那裏打聽出答案來,根本不可能。

衛道又沒法以小貓咪的名義跟顏若白說話。

嗐,真是糊塗了,找大師兄啊!

唐茸貓爪子一指揮,衛道沖向弟子竹苑。

“你問溪見啊……”李長生輕嘆口氣,“他是個好人。”

貓貓知道三師兄不壞啦!

衛道再問,李長生笑了笑:“你們不要對他有偏見。”

大師兄怎麽回事,平時挺耿直一個人,現在顧左右而言他,淨說些沒用的。

往回走的路上,反應遲鈍的衛道還糊塗着:“難道大師兄也不知道?”

唐茸白他一眼:“怎麽可能不知道?大師兄二師兄都知道,只是不想說而已。”

衛道:“為什麽?”

唐茸:“我做錯了。”

衛道:“啊?”

唐茸:“每個人都有不想被別人知道以及讨論的往事,大師兄二師兄和掌門都很尊重三師兄,也很愛護三師兄,所以不想說他那些大概可能會很悲慘的過去。”

小黑貓失落的垂下腦袋:“反倒是我,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打聽,太冒犯了,真是大錯特錯!衛道,咱們快忘記這些事,再也不要想了。”

衛道怔了怔。

唐茸轉頭看他:“喵?”

衛道不由自主的摸一摸貓頭:“唐茸,你真的是個好妖怪。”

那必須滴!

小黑貓歡喜的晃動尾巴。

*

次日一早,拖家帶口前往昆侖。

天芒城距離昆侖山不遠,就算是靈力低微的雙福禦劍飛行也不吃力。

衆人整裝待發,唐茸卧在顏若白懷裏東張西望,果然沒找到容溪見。

他叫一聲,用貓爪子指向桃花林。

顏若白:“想讓容溪見一起?”

唐茸點貓頭。

昆侖的天池可不是一般的溫泉水,具有療傷的奇效。

容溪見該去泡泡澡的。

李長生碰巧聽到,就算不忍心駁回茸茸的好意,但還是說:“三師弟獨來獨往慣了,不喜歡與人接觸,所以……”

顏若白:“所以煤小炭想讓他一起去,他就必須一起去。”

李長生:“!?”

顏若白面色如常,從懷裏取傳音靈貝出來。

過了片刻,靈貝通了,傳出容溪見清冷的嗓音:“掌門。”

顏若白:“給你三個數,一起去昆侖。”

容溪見:“我……”

顏若白:“一、二——”

容溪見:“馬上到。”

顏若白懶洋洋的念出“三”字時,一身墨色的容溪見從後方來了。

唐茸喜出望外:“喵~”

三師兄,好久不見呀!

貓貓只是提個建議,沒想到顏掌門真把你叫過來了。

不知道貓貓是不是弄巧成拙,打擾到三師兄清淨了?

但是昆侖天池真的很好很好,進去泡一泡,對你傷勢有好處噠!

顏若白和一二三個內門弟子乘坐逐雲香車,唐茸支棱着小腦袋看過去,齊活了,這才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嘛!

掌門大人和三個弟子,湊一桌麻将剛剛好。

顏若白最近沉迷話本子,正翻看的起勁兒。李長生在擦拭佩劍,楚雲岫在閉目養神,而坐在最遠位置的容溪見……壓根兒看不見他在幹嘛。

估計也是閉目養神吧。

三師兄在想什麽呢?

魔族嗎?

魔族同類相殘,血親相殺,不用外人搞他們,他們自己就把自己搞得快要滅種。

從有史料記載開始,魔族就是血雨腥風的,鐵打的魔域,流水的魔尊。恨不得上午成為魔域霸主,下午就被人掏了魔核,改朝換代了。

史記上最著名的一場戰役,便是百年前的“瑰槐之亂”,規模之大,幾乎将本就不多的魔族斬盡殺絕。

魔尊的義子槐,暗結黨羽,發動戰亂,試圖将魔尊搞死取而代之。

危難關頭,魔尊的另一個義子瑰力挽狂瀾,不僅将槐搞死,還将其黨羽盡數斬殺。

可不等死裏逃生的魔尊松口氣,他一扭臉就被好大兒掏了魔核,誅的神魂俱滅!

後來,瑰如同厲鬼附身,在魔域大開殺戒。

後世點評,有說瑰喪心病狂的,有說瑰殺伐果斷乃真枭雄也。

換言之,魔哪有不瘋批的?

瑰一路庫庫的殺,掏出來的魔核都能拉一牛車了,一天一顆的吃也夠他享用大半年的,而大半年後,它的實力得強勁到什麽程度啊!

莫非,此魔就是奔着一統三界去的!?

一時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結果一晃就是一百多年。

瑰既沒有成為魔尊,也沒有一統三界成為史無前例的第一任霸主。

瑰消失了。

世人猜測,它莫不是吃多了魔核消化不良,撐死了!

又或者,它當時那般瘋批的殘殺同類,不可能一點傷不受,可能沒過多久就在哪個犄角旮旯悄無聲息的死了。

無論如何,這段扣人心弦的歷史難免有點虎頭蛇尾的意思。

但不管怎樣,魔族的內亂不幹人類的事,人類隔空看熱鬧,樂見其成。

反之,人類還要謝謝瑰呢!

瑰的義父野心勃勃,不止一次想進犯人族。

結果瑰不僅弄死了義父,還把魔族滅了個十分之九,這下可好,魔族再也興不起風浪了!

有野史記載聲稱,瑰當時大開殺戒,并非厲鬼附體,而是作為修仙正道的卧底,奉命而行,我輩英雄!

書上寫的頭頭是道,邏輯自洽,好多人都信了。

于是瑰這個名字,從“喪心病狂的一代枭雄、瘋批中的大瘋批”變成了“被我方策反成為卧底、任重道遠有勇有謀不懼犧牲功标青史的英雄”。

唐茸想得出神,感覺有視線落到自己身上,擡起小腦袋,是三師兄?

雖然隔着紗簾看不見,但唐茸就是覺得容溪見在看自己,于是熱情的“喵”一聲。

容溪見動都沒動一下。

唐茸想起冬至來。

整個天芒城都出來度假了,除了又瞎又啞的奴隸冬至。

用奴隸二字絕不誇張。

冬至不是半妖也不是半魔,還是容溪見的親戚,卻被虐待的生不如死,為了繼續虐待他還給他服用價值萬金的延壽丹,這得是多大仇多大恨呀!

唐茸在心裏尋思着,度假勝地昆侖山到了。

唐茸先收起心中的煩惱,愉快的享受溫泉浴。

在昆侖之巅有一方天池,隐于仙霧之中,一般人是找不到的。

但顏掌門不是一般人,一找一個準兒。

水色碧綠如翡翠,泛着袅袅熱氣。

山巅之上終年積雪不化,冰川襲人,寒風如刀刮在身上。

可若置身于天池泉水,瞬間宛如身臨盛夏,從頭到腳都生出細細的薄汗,頓覺神清氣爽,遍體舒暢。

池子很大很大,更有缥缈的仙霧蕩漾不散,遮蔽性很好。

雜役弟子陸陸續續的褪了外衫下池子。

李長生和楚雲岫也脫去外袍,只穿着單薄的裏衣下水。

李長生将事先備好的荷葉拿出來,這可不是普通的荷葉,是起雲臺靈池裏開了八百年的“碧血蓮”。

李長生先将荷葉放到水面,再呼喚唐茸上來試試。

唐茸毫無心理負擔的跳上去,半點不擔心荷葉翻了會溺水。

說白了,就玩意兒就是修仙界版的游泳圈!

李長生被小貓咪的莽撞吓得膽戰心驚,手上都掐好法訣了,就等着貓貓溺水的那一刻救它。

熱氣透過荷葉傳上來,烘烤在小貓咪毛茸茸的柔軟身軀上,小貓咪從板鴨趴換成四仰八叉,感覺全身骨頭都軟了。

好舒服~

就是有點像清蒸貓肉。

唐茸伸鼻子聞聞,荷葉的香氣清雅芬芳。

李長生忽然擡腿出去了。

不一會兒,唐茸靈巧的小粉鼻子嗅到了奶味,迫不及待的伸頭森*晚*整*理一看,果然是大師兄!

李長生端着一碟微微冰涼的鹿奶,笑盈盈的伺候到貓主子面前:“喝點奶,不然泡久了會頭暈。”

大師兄你真好!

唐茸用爪子當船槳,“嘩啦嘩啦”的在水面刨,很快劃到岸邊,站起來喝奶。

忽然,背上一沉。

敏感的唐茸背毛一顫。

是楚雲岫用兩根手指戳他的背。

從後勃頸到脊背,再到尾骨,然後回到頭頂百會穴,力道均勻的揉摁。

唐茸雙耳一震,眼睛一亮。

這是……

沉溺式SPA?

楚雲岫捏住小貓咪後頸上的軟肉,捏啊捏,揉啊揉。

小貓咪舒服的呼嚕呼嚕呼嚕呼嚕。

突然,楚雲岫的手指往貓肚子上摸去。

沉迷享受的唐茸一個激靈驚醒,猛地把自己團成一團。

楚雲岫:“?”

以往的小不點兒,揉着揉着就會舒服的打滾兒,露出肚皮,美滋滋的邀請他接着撫摸。

今個兒是怎麽了?

李長生也注意到了:“肚子不舒服?”

唐茸溫軟的叫道:“喵。”

沒有不舒服哦。

只是貓貓的肚子,只能掌門大人摸。

李長生膽戰心驚:“該不會是鹿奶太涼了,傷着肚子了吧?”

“喵~”

唐茸無奈,得趕緊找嘴替過來。

他在荷葉上板鴨趴,騰出兩只爪子劃水,劃着劃着,彌漫的仙霧堵住了回頭路,也模糊了前方。

唐茸繼續劃啊劃,一不留神,險些撞上石壁。

忽然有影子晃動,唐茸支起前半身,看那人從缭繞的霧氣中走出來。

三師兄!

小貓咪的耳朵激動的抽搐了下。

容溪見還是那身嚴嚴實實的黑,走到天池畔,慘白的手探進水裏,好像在試水溫。

三師兄沒看見貓貓嗎?

也對,整座天池都被仙霧籠罩着,三米之內人畜不分。

三師兄大概會戴着帷帽泡溫泉吧?畢竟連睡覺時都不摘。

當然如果三師兄摘下來的話,唐茸覺得自己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

雖說唐茸也好奇啦。

但三師兄顯然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樣子。

唐茸泡的有點頭暈了,幹脆從荷葉上站起身,先将前臂伸出去伸一伸,再拉伸後腿,然後準備劃水劃遠點,別耽誤了三師兄泡溫泉。

忽然,容溪見伸手摘下帷帽。

唐茸猝不及防!

摘了?

怎麽辦怎麽辦!

貓貓不是故意要看的呀,貓貓是轉身,還是自戳雙目,還是……

墨色的紗簾垂到地上,帷帽被輕輕放到天池畔邊——

那是一張清冷隽秀、美如玉琢的面孔。

膚色白皙,如月色清輝,薄唇泛着病态的蒼白,卻并不顯得羸弱,反而有種淩厲的冷。

殷紅如血液流淌的眸子,頭頂長犄角。

!!???

唐茸驟然腳底一滑,整只貓摔進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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