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這藥,有問題麽?”
沈栖鳶平定心神,遲疑地望着時彧。
時彧扭臉橫了她一眼,掌心下用力将一包包藥材揉碎,全扔給她,“自己留着用吧,我好得很。”
沈栖鳶想自己是一番好意,怎料到會遭到時彧如此踐踏,說不失落是假的。
這些藥材雖算不上有多名貴,但長安大藥鋪開的,價格也不菲,以前,她流落樂營時,被嬷嬷用藤條或是戒尺打得皮開肉綻,想用藥都沒有地兒買,手上更沒有一點兒碎錢。
沈栖鳶望着手裏攤成碎渣的良藥,齒尖輕輕一碰,咬住了柔軟的下唇。
她半天不說話,時彧卻坐不住了,又回過頭,只見她正小心翼翼地将藥包收好,把被他捏碎的散落出來的藥渣一點點往回撥,重新封裝。
時彧惱恨地抓過她手裏的藥包,掀開車門,一把全扔出了馬車。
沈栖鳶攔之不住,眼睜睜看着他扔了所有藥,縱然再好的脾氣,也不可能沒一絲火氣了,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氣,決心無論如何,不再理會時彧。
時彧還根本不成熟,行事傷人傷己。
而她與時彧本來也非親非故,是因為伯爺才硬生生捆綁在了一起。
時彧看着那些藥被扔遠,心裏終于暢快了,沖沈栖鳶道:“我給你錢,是讓你給自己花,別讨好我。”
沈栖鳶想回他一句,她并沒有讨好他。
但氣息哽在脖子裏,一絲也發不出,沈栖鳶怕自己說錯了話,又遭至什麽血光之災,到時他又以賠罪之名行欺壓之實,心裏也不願再搭理他了。
就算是孩子,也是懂事有禮的才可愛,至于貓嫌狗憎的刺兒頭,那是人人都厭惡的熊孩子,是不得人喜歡的。
時彧知她話少,但她一句不搭腔,時彧也受不了,下腳踢了一下沈栖鳶的鞋面:“你聽到沒有?”
沈栖鳶擺了擺衣袖,不回頭,也不應聲。
時彧怒意填胸:“跟我說句話就那麽難?”
不是難。
多說多錯罷了。
連好意他都不領情,沈栖鳶真不知,自己還要如何迎合這位脾氣兇狠古怪的少将軍。
罷了。
同這樣一個半大孩子,太過計較,顯得自己也幼稚。
沈栖鳶敷衍了一聲:“知曉了。”
時彧不是聽不出好賴話的木頭,沈栖鳶明顯帶有情緒,他也不是一無所知。
他也不知怎的,明明放以前死活不肯開口的一個人,竟握住了沈栖鳶的肩膀,将她硬生生地扳過來,沈栖鳶無法對抗他的力道,被迫回眸。
少年鼓起了勇氣,在女子清潤柔旖的目光打量之下,那股氣散了個幹淨。
他不自在地別過視線,聲如蚊蚋地哼唧:“你買的是壯陽藥。”
“……”
沈栖鳶烏圓純淨、宛如琉璃珠子般的眼眸微微放大。
須臾間,女子的臉頰也燒起了緋麗的彤雲。
若說時彧不解釋,不過一個人尴尬,他這麽解釋,這下兩個人都尴尬起來。
沈栖鳶臉色通紅,慌亂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知道那是,是那種藥,我絕無,絕無……”
時彧放開她戰栗的香肩,背過了身,替她補了一句:“絕無與我有茍且的意思。對吧?”
少年眼皮一瞬耷拉下來,露出一線愠色。
解釋得真快啊,仿佛生怕與他有了什麽首尾似的,明知道他不會懷疑她的。
不知怎的他心裏更煩躁了。
沈栖鳶木住了,忘了繼續往下解釋。
與、與時彧有茍且,是什麽、什麽意思?
天可憐見,她只把他當做一個小孩兒啊!
沈栖鳶被冤枉得眼眶漶出了一縷潮潤的嫣紅,心裏除了委屈,更多的是一股形同亂.倫一般羞恥和不适感。
這四目相對唯餘尴尬的兩人,終于有了今晚的第一個默契之舉,那便是保持沉默,不再說話。
馬車劈開一巷宛如流水般勻淨剔透的月光,辚辚地駛向巷道盡頭的柏木蕭森處。
*
太後病了這幾日了,長陽王妃一直沒有尋到合适的機會入宮。
盤桓了許久,長陽王又來催促。
他是真怕快到手的鴨子飛了:“我看這些長安世家現在個個都想同時彧攀交情,這幾日光是上廣平伯府送帖子的就有無數。長安人是最好宴飲取樂的,就這十天,已辦了八個宴會了,人人都在談論這位新走馬上任的骠騎,要是不請太後及早賜婚,遲則生變。”
長陽王妃被自己丈夫催促得無法,只好硬着頭皮,答應再替他走一遭。
太後鳳體未愈,只因感染風寒後便一直沉疴難除,如今已經睡卧了半個月了。
在此期間女官來報了長陽王妃的名數回,太後均無理會。
但這次長陽王妃又來,太後心忖着事不過三,或許真是有了急事,終于首肯,請長陽王妃入殿。
長陽王妃到了蓬萊殿上,只見太子正伺候着病榻上橫卧的太後,為太後捧侍湯羹悉心至極。
長陽王妃做足了場面功夫,假惺惺地道:“殿下一片孝心,教人心生感動。”
太子捧着盛有湯羹的瓷碗,雙眉凝蹙,未置一詞。
太後拂了拂手,道:“煜兒,哀家這病無大礙,只是人老身子骨不中用了,才養了這許久不見好,你是太子,還有武德殿上事務要理,不必日日都到哀家跟前來侍疾,你能有這份孝心,哀家已經很是欣慰。”
太子謝煜放下瓷碗,扶祖母坐起,為祖母身後墊上幾枚石榴紅褥閃緞引枕,口中道:“伺候祖母,是孫兒本分。”
誰人都知曉,太子謝煜自幼喪母,是在太後膝下長大的,祖孫感情甚篤。當初陛下有意冊立平貴妃為皇後,力排衆議,最後也是倒在了太後這一關。
平貴妃膝下二皇子謝翊,是皇儲的有力競争人選,若立了平貴妃為後,則太子地位必将有所動搖,太後正是顧慮這一點,才極力阻止陛下立後。
由此也可見太後與太子祖孫的情分之深。
長陽王妃叉着手在一旁等候着,直到太後換了舒适的坐姿,靠上了引枕,向她詢問何事非見不可。
長陽王妃的臉上現出淡淡的窘迫,但不得不叉手回話:“回母後,兒媳來,是為了幼薇的婚事。”
脫口而出之後,後面的話就好說許多了,也不顧太後眉間的一絲怫然之色,長陽王妃屈膝下地,便往後說去:“幼薇自小讓我們嬌慣壞了,性子有些驕縱。但她如今年紀也大了,正到了給她找婆家的年紀,臣妾與夫君左挑右撿,終于尋到了一個不錯的人選。”
太後呵斥:“幼薇的婚事哀家說了自會上心,替她做主,你們這是急的什麽!若是糊裏糊塗把這事辦了,哀家不會饒了你們倆!”
長陽王妃被吓壞了,急忙道:“不是臣妾心急,只是王爺他……”
太後因為愠怒,胸膛欺負得厲害,一口氣險些上不來,太子急忙為太後拍打胸口,為祖母順氣。
緩了許久,太後終于放勻了呼吸,皺起眉心平氣和地嘆:“你們是嫌我老婆子不中用,活不長了,生怕虧待了你們女兒啊。”
“不……”
長陽王妃急着解釋,甫一擡頭,謝煜便向其警告道:“嬸娘,祖母現今卧病在榻,還請嬸母今日慎言,莫惹她老人家傷心動肺。”
長陽王妃憋住了,嗫嚅着:“是。”
太後輕飄飄地瞥了眼長陽王妃,“既如此,你就說來吧,給幼薇相上了哪家郎君。”
長陽王妃頓首,“回母後,是廣平伯之子,原潞州刺史,時彧。”
太後因病了多日,修養期間閉目塞聽,近來對朝中風向有所疏忽,聽到“時彧”二字,她側眸轉向太子謝煜,目光詢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謝煜回道:“回祖母話,這個時彧,正是大勝北戎的關鍵人物,他回京以後,父皇賜了他金印紫绶,還開啓了百年未有的骠騎稱號。現如今這位時将軍在京中也算是炙手可熱的一號人物,孫兒大抵明白了,倘若不早些請祖母将人定下,只怕過不了多久,少年俊才就被他人捷足先登了。”
太後一向知曉長陽王妃林氏目光短陋,與長陽王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才冒了尖兒封了個骠騎,這倆就巴巴來搶了,沒有半分身為皇室宗親的自矜尊貴。
她向來是看不上這上不了臺面的林氏的,冷眼乜斜長陽王妃,嘲諷道:“倒是眼不瞎。”
長陽王妃的臉頰一側赤紅,被斥責得汗顏,無地自容。
但已經到了這份上了,長陽王妃如今面臨着兩頭夾擊,只好繼續硬起頭皮說下去:“是的,這孩子人品才幹都好,武藝是壓得住幼薇的,若母後也覺得……”
“哀家覺得,”太後打斷了長陽王妃的話,“幼薇的婚事,決不可草率。要哀家賜婚,先要把這人帶到哀家跟前見一面了再說。”
謝煜趁機在旁敲邊鼓:“祖母,孫兒也以為時彧值得祖母為妹妹考慮,但我京中兒郎衆多,也不乏佼佼者,不如同看。就讓孫兒設一瓊芳宴,宴請長安諸位伯侯之子,同來赴會,席間祖母可親自考察。”
太後心甚滿意,朝辦事得力、深得己心的謝煜和藹地眯了雙眼,“也好。煜兒就用哀家的名義,把諸位子弟召集起來,官員三品以上,家中子弟未曾婚配者也可無拘。”
謝煜恭恭敬敬地再拜:“孫兒遵命。”
祖孫二人有說有笑,徒留長陽王妃獨自淩亂。
說好來請太後賜婚,太後卻極不幹脆,做什麽宴會考察,分明不過是推脫。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若筵席間又有旁人相中了時彧,提早下手得逞了,又該如何是好?
太子側過臉,從宮燈揉散的銀熾光暈底下,露出一角覆壓了半邊陰翳的鋒利下颌。
時彧。
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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