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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皇後娘娘身子不适, 這日請安早早散去,金禧閣到坤寧宮的路不近,婉芙舊傷未愈, 走過來未覺, 待起身時身子是一僵,腰背處一股鑽心發麻的痛意,傾時疼得她額頭直覆一層薄汗。

她沒想到, 疼得這麽厲害。

“主子……”千黛察覺主子異樣, 小心地托住主子腰背,眉眼溢出擔憂。

婉芙輕輕呼吸, 勉強地提起笑, “無事,走吧。”

主子雖說沒事,千黛不免擔心,幾乎是小心地攙扶着,一步一步,走得極慢。

出坤寧宮門,要繞去向西宮道, 婉芙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已是霜秋,晨間寒涼,但主子額頭已出了豆大的汗珠,千黛看不過眼, 低聲道:“出了坤寧宮了,主子歇歇吧。”

婉芙确實不能再走下去了,若有可能, 她倒希望此時有頂儀仗來接她,可惜她只是六品常在, 就連陳貴人的譏諷都不能說什麽。

她虛弱地笑了笑,已經走到這一步,怎還能歇,不過是鞭笞的舊傷罷了,她身上受過的傷還少嗎?

“無事,繼續走。”

江晚吟還活着,她怎麽會出事。

……

陳貴人過了第二條宮道,驀地停住腳步,想起來,“金禧閣是不是在這條路上。”

淨偌一愣,不解主子怎麽突然提到金禧閣,轉而記起,皇上新寵泠常在似乎就住在金禧閣。

她回道:“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陳貴人眼中挂笑,“同為嫔妃,皇後娘娘告誡姐妹之間要和睦扶持,後宮才能安寧。回去看看泠常在走到哪了,怎麽走得這般慢吞吞,若是出了事我好幫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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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貴人繞過兩條宮道,才看見遠處一瘸一拐的兩人,嘲諷道:“還真是慢吞吞的,不知皇上看上了她哪點。”

淨偌不語,心中卻想,皇上看中什麽明眼人心裏都是清楚,泠常在貌美,就是她見到也不禁心驚,主子容貌在後宮中算不上出彩,最厭惡的就是姿容絕豔的女子。她默默垂頭,畢竟是主子的奴才,這些話自然不能說。

陳貴人打遠瞧着那步履遲緩的一行,走近了才看清是那些奴才圍着攙扶泠常在,似乎受了傷。她眼眸一轉,計上心來,帶着宮人大搖大擺地過去,她走得快,未給人反應的機會,幾乎是直朝着那一行撞了過去。

誰也沒想到會出這一茬,婉芙猝不及防,只聽一聲吵嚷,身子猛地栽歪,腰背如鑽心的痛,疼得她臉色煞白,腳下一扭,便坐去了地上,并沒預想中的堅硬,耳邊是女子輕輕的悶哼,是秋池墊在了她身下。

婉芙額頭涼汗涔涔,宮人七手八腳地扶她,秋池不顧身上的髒污,忍痛托住她的後背,“主子,您有沒有事?”

婉芙一時疼得說不出話,緩了緩,就有另一道聲音過來,“哎呀,泠常在沒事吧,是我走得太急,倒撞到妹妹了。”

陳貴人捏着帕子,話雖這麽說,臉上卻不見半分擔憂,婉芙眼眸微冷,捏緊了手心,被人攙扶着勉強站起來。

她眸光看過陳貴人得意洋洋的臉,視線又落到她身後的宮人身上,若她沒記錯,陳貴人只是撞到了護着她的宮婢,真正撞狠了的是後面那幾個奴才。

婉芙不緊不慢地拂去身上的髒污,“千黛,方才你可看清了是誰撞的我?”

千黛會意,轉身将那人指出來。陳貴人身邊跟着的宮人一個沒落下,千黛方才确實看得清楚,陳貴人欺軟怕硬,她身邊的奴才也沒一個好的,不過是見風使舵的牆頭草。

“不敬主子,乃是大罪。”婉芙冷眼看過,叫住身後的太監,“潘水,押住那幾個奴才,掌嘴二十。”

潘水是她宮中最結實的宮人,婉芙瞧他身強體壯,跟在身邊若有意外也可得力,不想這麽快就用上。

“泠常在,你一個小小的常在,敢打我的人?”陳貴人難以置信,她入宮後,受比她高品階嫔妃的氣也就罷了,還沒有哪個低她一頭的嫔妃敢在她面前這般強橫。

“陳貴人的奴才不敬主子,沖撞皇上妃嫔,陳貴人不懂管教規矩,我替陳貴人責罰有何不可?”婉芙因腰背刺骨的疼而臉色發白,全靠千黛在一旁攙扶,她才勉強站直,有了些氣勢。

本以為陳貴人蠢笨,只會呈些口舌功夫,她全當做耳旁風并不計較,但這回實在過分,若不給她些教訓,只會助長她的威風。

陳貴人怒不可遏,“我看誰敢?”

這泠常在是瘋了不成?竟敢打她的人!

跟在陳貴人身邊的宮人面面相觑,他們一向都是跟着主子的,主子讓他們做什麽就做什麽,主子撞過去時她們就看出了主子的意思,為讨得賞,是以才俱朝着泠常在去撞,只是沒想到泠常在脾氣不軟,竟敢當着貴人主子的面容責罰他們。但他們并不擔心,主子是貴人,怎會治不了小小的常在。

劍拔弩張之際,遠處傳來動靜,陳貴人正面對着,先看清了來人,倏地跪下,捏起帕子掩住眼角的淚意。

婉芙行動不便,千黛看見,蹙眉扯住了她的衣袖,“主子,是皇上。”

婉芙低眸就見陳貴人故作委屈的姿态,眼眸微挑,這後宮女子都是會做的一手好戲,似陳貴人這般竟也能做得七八分,她轉開眼,若是光憑做戲就能博得聖寵,陳貴人如今怎會只是一個貴人位份。

她緩慢地轉身時,銮輿已到了近前,正欲屈膝福禮,一只手先扶住了她,“不是讓你在金禧閣歇着,亂跑什麽?”

帝王一開口,就讓陳貴人驚住,她并非聽不出皇上語氣中的熟稔親昵,也正因聽出來,心口墜下去,莫名生出一股驚惶。本以為那女子不過是靠姿容上位的貨色,皇上煩膩了便棄掉,當下怎與她所想的不一樣?

婉芙眼眸掀起時,眼尾紅意猶在,臉色發白,隐見淚痕。倒也不用她故作姿态,方才那一跤本就摔得不輕,若非秋池護在她身下,怕是難以站起來了。

待走近,李玄胤才注意到她鬓發淩亂,裙擺的髒污,雪白的臉蛋上都有污漬,他微微擰起眉。

“嫔妾不想叫旁人說嫔妾目無尊卑,便早早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了,誰知……”婉芙說着,咬唇哽咽,淚珠吧嗒吧嗒掉下來,燙到李玄胤的手心。

陳貴人一見那泠常在竟說哭就哭,與方才張口要掌嘴奴才的女子判若兩人,心裏恨得牙癢癢,怎能讓她得逞,立即揚聲,“皇上!”

李玄胤一見這女子哭就頭疼,正要點個下人問倒底怎麽回事,耳邊就聽一道女聲,眼眸過去,看見屈膝問安的女子,略有面生,一時記不起這是後宮哪個嫔妃。

帝王淡漠的眼神讓陳貴人心頭一緊,像一根針狠狠紮了進去,她家世平平,姿容平平,若非因年宴大封,又攀附皇後,不可能到貴人的位份。本以為皇上對嫔妃皆是如此,但與方才皇上對泠常在的情形相較,讓她氣得幾欲嘔血。

陳德海在一旁提醒,“皇上,這是錦畫塢的陳貴人。”

沉寂之時,不管陳德海聲音壓得多低,這句話還是漏了風聲。

陳貴人已經輸了一頭。

李玄胤對待嫔妃一向給幾分顏面,點頭正要讓她起身,被身前的女子拉住了衣袖,他看向她,就見她淚珠委屈巴巴地挂在眼睫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皇上要為嫔妾做主……”

他挑了挑眉,了然,想必是這二人生了龃龉。

後宮女子多,嫔妃間不乏争風吃醋的事,前朝政務忙得不可開交,以往他都是看在眼裏,懶得去管。

“皇上,是嫔妾走得急了些,撞到了泠常在,嫔妾已經跟泠常在道過歉,泠常在卻不依不饒,張口閉口就要責罰嫔妾!”陳貴人先聲奪人。

婉芙心底冷笑,好一出颠倒黑白,陳貴人也說得出口。

她抿起唇,任由陳貴人栽贓。

李玄胤聽後,眉宇緊鎖,才發覺這女子站着時,一直是身邊的宮人托扶着腰身,“胡鬧,站不住了怎麽不早說!”

他這一聲打斷了陳貴人接下來的話,讓婉芙也微微一怔。

李玄胤沒管旁人怎想,對千黛道:“扶着你主子上朕的銮輿。”

“皇上,嫔妾沒事。”她說着,臉色又一變,這不是裝的,是真的很疼。

“陳德海,安排個人去傳太醫。”

陳德海應下聲,又看了跪着的陳貴人一眼,好笑,後宮裏嫔妃争鬥,自然是誰得寵誰占理,在皇上扶泠常在起身時,陳貴人就已經輸了,皇上案牍勞形,怎會在乎嫔妃間的對錯龃龉,這陳貴人也忒沒眼色。

婉芙被千黛扶着,她沒動,回頭看了眼跪着的陳貴人,彎了彎唇,這一眼讓陳貴人恨得咬牙切齒。

“皇上不問問陳貴人是怎麽撞的嫔妾?”

李玄胤見她都疼成這樣還不忘在旁人跟前挑釁,又氣又好笑,不斷個是非她是不會罷休了。

他摩挲着玉戒,掃過衆人,點了跟着她後面滿身髒污的宮女,“你說,怎麽回事?”

秋池墊在主子身下,只傷到了皮//肉,但因傷到皮//肉才顯得傷口觸目驚心,她跪下神,衣袖刮出了口子,裏面的血肉混着泥土,分外駭人。婉芙看過一眼,不忍再看,眸子劃過冷光,今日她必要讓陳貴人付出代價。

“回皇上,主子敬重皇後娘娘,一早就起了身去坤寧宮問安,走了一段路身子本就不适,回來時全靠奴婢們攙扶才勉強行走。結果快到儲秀宮時,陳貴人忽然折回,直沖主子過來,不給奴婢們反應的時間,帶着的奴才接二連三地撞向主子,若非奴婢護在了主子身下,主子現在怕是……”

她沒敢說出剩下的話,眼圈越來越紅,聲音愈發哽咽。

李玄胤臉色沉下來,“都有誰撞了你們主子。”

潘水上前一一指出那幾個人,那幾個奴才瑟瑟發抖,本就是見風使舵的貨色,此時見帝王震怒,連滾帶爬地出來,“皇上饒命,是貴人主子吩咐奴才們這麽做的,貴人主子見不慣常在主子得寵,不關奴才們的事啊!”

“我平時帶你們不薄,你們竟敢出賣于我!”陳貴人氣得全身發抖,若非皇上在這,她真想杖斃了這幾個刁奴。

李玄胤冷眼掃過,“沖撞泠常在的奴才押到慎刑司,鞭笞五十。陳貴人管束不嚴,目無宮規,降為常在。”

此話一出,連婉芙也不禁震驚,她本欲是讓陳貴人長長教訓,不想皇上竟給了這麽重的懲罰。降到了常在,且沒封號,論起來比自己還要低上半個品階。

“皇上!不要啊,皇上!”陳貴人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撞了泠常在一下,竟一下被降到了常在,那她熬過的這些年又有何用!

她陡然睜大眼,驚惶地爬過去,全無片刻前的仗勢之氣,“皇上,嫔妾知錯,嫔妾不是有意要撞的泠常在,嫔妾知錯了!”她連哭帶爬,哪有半分平日的傲氣。

婉芙不想再看,她自然不會同情陳貴人,若非她先惡意算計,何以落到今日下場。

“皇上,嫔妾好疼……”

李玄胤道:“扶你們主子上去。”

千黛擺好圓凳,小心翼翼地扶着主子上了銮輿。

陳貴人爬到李玄胤腳邊,帝王臉色始終冷着,眼底有輕易可見的厭惡,這抹厭惡讓陳貴人不禁絕望膽寒,她錯了,即使她比泠常在位份高又如何,沒有聖寵,她連牆頭的一顆野草都不如。

直到聖駕離去,陳貴人知求情無果,神色恍然地癱坐在地上,心頭湧上一股濃濃的恨意。

……

隔着一道珠簾,婉芙依舊可見陳貴人怔然絕望的神情,奇怪的是,她見陳貴人這般,并無欣喜,反而湧出些許悲涼。譬如冷宮死了被擡走的嫔妃,無人去問,無人關心,後宮的女子步入這道宮牆,就已經身不由己。

今日這事,她全然是仗着聖寵,若無這分聖寵,皇上九五之尊,又怎會去管這等瑣事。

但這分聖寵并非永久,總有如花的女子入宮,她的容顏總有衰老的一日。

婉芙垂下眼睫,預料到自己的結局。不過早已無所謂,只要讓寧國公府償還掉餘家的債孽,她是死是活,已經不重要了。

“在想什麽?”

李玄胤靠着椅背,眼眸探尋。這女子自上了銮輿就不聲不響,一句話也不說。他鉗起她的下颌,指腹抹去了那抹污漬,女子眼尾依舊泛着紅暈,好似見到她總是這般,由着人欺負,落魄可憐。

“嫔妾只是高興,皇上能相信嫔妾,嫔妾在想皇上待嫔妾這麽好,嫔妾都快離不開皇上了,若有一日嫔妾不得寵了怎麽辦。”女子依偎到他懷中,眼睫上挂着晶瑩。

難得她這麽乖,李玄胤撫着她的青絲,鬓發間只斜斜簪了一只梨花簪,微微皺眉,自己賞了她那麽多,她就打扮成這樣?

見她神色落寞,忍住沒說出口,只道了一句,“油嘴滑舌。”

他捏了捏她的臉蛋,柔柔軟軟,手感甚好。彼時的李玄胤并未将婉芙最後一句放在心上,聖寵無常,眼下他新鮮勁兒沒過,确實喜愛極了這人,他也不知這份寵愛會有多久。他随性慣了,宮裏不多她這麽一個,即便自己日後寵了旁人,有莊妃在,她在這宮裏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

宮裏藏不住秘密,尤其陳貴人被降位這麽大的事。各宮很快聽說,傳得繪聲繪色,讓人愈發嫉妒豔羨泠常在的聖寵。

皇後淨過手,拿帕子擦着手背上的水珠,眼底劃過一絲不争氣的怒惱,“蠢物!”

“現在人在何處?”

梳柳方聽了人傳話,料想陳貴人還在宮道上未走。

她回過話,斟酌道:“娘娘,皇上對那泠常在是否太過寵愛了些。”

皇後習以為常,“當初應嫔聖寵時不也是如此。皇上寵愛一向随心,無意能得,不知何時因一句話也能失了聖心。”

她将帕子遞給梳柳,眼眸淡淡,“泠常在生的是美,可惜是個不中用的庶女。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沒有家世依靠,她又能得意到幾時。”

梳柳不再說話。

她是娘娘的陪嫁丫頭,在王府時就見過了皇上寵愛的姬妾側妃,确如娘娘所說,皇上得了興致便寵,失了興致就如今日的陳貴人一般,即便沒錯也是錯,若錯了那就是錯上加錯。

但好歹那女子會有皇上的寵愛,娘娘到如今,都不曾得過皇上的半分憐惜。梳柳看慣了娘娘漫漫孤寂的長夜,還是不禁為娘娘心疼。

……

聖駕去了金禧閣。

相比于金禧閣的熱鬧,淩波殿要顯得冷清許多。

莊妃正指揮人翻着私庫,打算給金禧閣那邊再送些珠寶首飾。她這私庫裏的東西多,琳琅滿目,好些都落了灰塵。

“娘娘,聖駕去金禧閣了。”碧荷帶着人捧着大小匣子,路走了一半,就聽見金禧閣的動靜,便沒再往前走,捧着匣子回了淩波殿。

莊妃不悅地蹙眉,嘴裏嘀咕,“皇上怎麽趕這個節骨眼去了。”

碧荷習慣主子的出口不遜,總歸皇上也不在意,淩波殿都是自己人,沒什麽好忌諱的。

“罷了,等聖駕走了再去吧。”莊妃不耐地拂了下手,看見那玉盤大的紅寶石上面落滿了灰,眉心微蹙,“将那些珠寶都擦擦,別讓人嫌棄了。”

即便早知娘娘財大氣粗,碧荷嘴角還是忍不住抽了抽,這麽大的寶石不吓到泠常在就不錯了,怎會遭人嫌棄。

碧荷清楚自己娘娘的性子,指着人手将那些個翡翠珠寶擦幹淨些。莊妃這才放下心,回了寝殿。

那頭婉芙還不知将有富貴砸到頭上,到金禧閣,太醫也正好趕到。太醫昨夜剛走,還沒歇過來,又被人叫了去,但這主子是皇上寵妃,他可不敢顯露任何不滿。

施過針,緩過痛楚,婉芙恹恹地躺去榻裏。

太醫又叮囑幾句,“主子動了筋骨,需卧榻修養十日,這十日切莫再走動了。”

婉芙埋頭在引枕裏,聲音悶悶的,想到受了傷的秋池,又道:“我的婢女也受了傷,勞煩太醫去看看,開幾副方子。”

太醫猶豫着向旁邊的皇上請示,見皇上點頭,才應下退了出去。

一早去坤寧宮問安,婉芙此時有些困,昏昏欲睡之時耳邊聽男人沉聲道:“十日內看好你們主子不許出金禧閣,無朕允,不準儲秀宮外任何人踏進金禧閣。”

“有違者,杖斃。”

婉芙眼睫一顫,困意頓時沒了,她側過臉,手伸出帷幔扯了扯男人袖上的龍紋,“皇上,嫔妾沒事。”

李玄胤坐下身,将袖上的手拿開,臉色沒有銮輿時的緩和,“這叫沒事?”

她倒是能忍,若非太醫道明,他不知她竟傷得這麽重。

“朕遣人去跟皇後說,你這十日老老實實在金禧閣養傷。”

婉芙慌了下,也不管皇上臉色,着急地去拉他衣角,“皇上去說,豈不是叫人以為是嫔妾恃寵而驕了!”

李玄胤冷哼一聲,這次沒将那只柔荑拂開,握在了掌心中,“你今日讓朕給你做主,不就是恃寵而驕?”

“本就是陳貴人的錯,嫔妾也只想罰她身邊的宮人,誰知皇上罰得這麽重,還吓到了嫔妾……”床榻裏的女子窩在被褥中嘀嘀咕咕,越說越不像話。

什麽叫他罰得重,還将她吓到了,合着自己就不該向着她,

李玄胤嘴角一扯,将那只手扔開,臉色微冷,“你覺得罰得重了,朕現在下旨将陳常在位份升回來。”

“不行。”婉芙掙紮着要起身,腰背的疼讓她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女子一疼,就開始哭,李玄胤簡直被她哭得沒法子,重新按住她的手,那人卻得寸進尺,撲到了他懷中,淚眼巴巴的,“聖令已下,皇上怎麽能朝令夕改。”

她邊說,邊在他懷裏拱拱了,身子柔軟,讓他又記起了那事時的滋味。

李玄胤垂下眼,沒給她好臉色,淡淡道:“朕只是覺得罰得太重了……”

“不重,不重!”不等他說完,懷中黑乎乎的發頂飛快地搖了兩下,懷裏人仰起小臉,眼尾紅得可憐,“皇上聖意英明,嫔妾覺得甚好。”

她彎着唇,眸子清亮如珠。

李玄胤嗤了聲,指腹掐住她的臉蛋,“淨給朕惹事生非!”

婉芙依偎在帝王懷中,任由男人訓斥,她清楚,皇上本就不是真的動怒,甚至幾分喜愛她哭鬧的小性子。她眼睫微微垂下,只是可惜了,剛得了聖寵就要修養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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