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 那張臉,姜蜜怎麽都忘不掉
80. 第八十章 那張臉,姜蜜怎麽都忘不掉。……
姜蜜被蘇家二公子的一番話勾起了對這個‘有園’的好奇。
姜蜜想了一宿, 答應了蘇家三公子。
她想看看那些字畫古董到底是不是真假混賣愚弄于人。
‘有園’一件贗品就憑着名氣賣到上萬兩銀子,還有許多人蜂擁而至,也不知道憑借着名氣斂了多少財物。
這‘有園’的背後到底是什麽人, 竟敢狂妄到說出有求必應,連官位都能買賣。
若這些是真的,她要寫信給姑母,讓朝廷派人來查清楚。
蘇二公子做了一番安排, 于三日後便帶着幾個姐妹一道前往‘有園’賞百花。
姜蜜在出發前找蘇氏, 讓蘇氏幫她去找顧醫女的師弟, 蘇氏滿口答應, 只要有消息便馬上告訴她。
姜蜜和姜容在一輛馬車上, 姜容對出游很有興趣, 她道:“我聽三表姐說‘有園’的百花園有不少異域來的花呢, 都沒見過的。”
姜蜜放下手中的書, 笑了笑, “是麽?那到時候便要一飽眼福呀。”她記得阿容也是愛花之人。
姜容羞澀地笑道:“其實我就是有點好奇,最開心的還是能跟阿姐一道出游。”
姜蜜沒想到這個‘有園’會在城郊,建在了山上。
從早上出發, 路上大概走了兩個多時辰才到達。
姜蜜戴着帷帽下了馬車,便有丫鬟仆婦過來伺候,規矩是一等一的好。
姜蜜看着這做派倒有京中侯爵之家風氣, 難怪能唬住人。
蘇二公子帶着蘇家三姑娘,四姑娘, 六姑娘一道過來了。
蘇景辰對姜容道:“阿容表妹,你先跟你幾位表姐去百花園賞花,待會我再帶着姜姑娘過去尋你。”
姜容朝姜蜜看去,見姜蜜點了點頭, 她才跟着蘇家姐妹離開。
蘇景辰對姜蜜道:“姜姑娘,要委屈你做一回我的遠房表妹了。”
姜蜜道:“二公子說笑了,阿容是你表妹,我亦是你表妹。”
蘇景辰挺受寵若驚的,他沒想到這位姜姑娘會這麽随和。
蘇景辰先将姜蜜帶到珍異苑,他們進去的時候,已有些客人也在裏面。
姜蜜見到一間間的屋子擺放着不同的東西,有字畫、古董、珍寶、古琴、綢緞、香料。
還有一處是賣活物的,她剛剛看到有人将一只雪白的狐貍裝在籠子裏帶走。
蘇景辰對她道:“那邊是賣異獸的。要過去看看嗎?”
姜蜜搖了搖頭,“去看字畫吧。”
蘇景辰帶着姜蜜走進買字畫的屋子,他敲了敲臺面,問道:“掌櫃的,最近有什麽好貨嗎啊?”
那一身青衫的中年男子看清來人,笑得極為熱情,“喲,原來是蘇二少爺啊!您坐您坐!”
那中年男子朝姜蜜看一眼,瞧着這姑娘雖戴着帷帽,可那份氣質一看便非同一般。他也笑眯眯地道:“姑娘您也快坐。”
說着那中年男子催着侍女趕緊過來奉茶。
他道:“蘇二少爺,我這兒珍藏的雲卿大師所作麻姑獻壽圖,都已經被你買走了。最近可沒有能比得上這副的字畫了。”
他看着蘇家少爺露出失望神色,猶豫一下又道:“不過,二少爺您是我這兒的老主顧了,也不瞞您。我這兒雖然沒有雲卿大師的畫了,可前段日子又得了一件岑元先生的一副字,不知您要不要看看?”
蘇景辰點了點頭,“拿過來吧。”
中年男子笑着道:“那二少爺您等等,我親自去取出來。”
中年男子離開後,蘇景辰見姜蜜在看挂出來的字畫,他低聲問道:“怎麽樣?”
姜蜜只輕輕搖頭,沒有回話。
蘇景辰反應過來,他太心急了,忘了隔牆有耳。
他端着茶,也似模似樣的在看字畫。
不多時,中年男子雙手捧着一卷軸過來,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攤開在案臺上,他道:“二公子請看!岑元先生的字筆走龍蛇,一氣呵成,收藏佳作啊!”
蘇景辰湊過去,就看到這副字寫的他都快認不出來了,這叫做好?
姜蜜道:“确實是好字。”
蘇景辰露出詫異神情,姜姑娘竟然認同?
他對掌櫃問道:“這副字多少銀子?”
中年男子笑着道:“不貴不貴,區區六千兩而已。”
蘇景辰都快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就這麽一副看不懂字就要六千兩?
蘇景辰見姜蜜移開了視線,他道:“就只有字嗎?沒有畫嗎?本少爺還是喜歡看畫!”
中年男子面色一凝,他想了想道:“有是有,不過沒有雲卿大師名氣大,二少爺要看嗎?”
蘇景辰道:“都拿過來吧。”
很快中年男子便又帶了兩幅畫過來,有撲蝶圖,夜宴圖。
蘇景辰這回就看得明白了,畫比字好看多了。
他等姜蜜看過後一一問了價錢,末了失望的搖頭,“唉,何掌櫃,不是我不想跟你做生意。只是這字畫都有差了點意思。”
何掌櫃看出蘇景辰不想買了,他眼中閃過一絲急切,他道:“二少爺是想要哪位大師的畫作?還是有屬意的畫?”
蘇景辰笑着道:“我表妹慕名‘有園’已久,今日就是帶她來開開眼界的,這些字畫許是沒有她所喜歡的。”
何掌櫃看向戴着帷帽的女子,他道:“姑娘喜歡什麽畫呢?不妨說說看,此時沒有,說不定往後有這個緣分呢!”
姜蜜道:“我看了表哥買到雲卿大師的麻姑獻壽圖極為喜愛,想到雲卿大師生前最後一幅畫作牡丹美人圖,不知能否有幸看到。”
何掌櫃道:“原來姑娘是惦念着這副牡丹美人圖啊。這幅畫可不少人都想要,‘有園’這些年也一直在尋找,最近也得到了些線索。若是真尋到了便讓人頭一個來告之蘇二少爺。”
蘇景辰拿出一張銀票放在案臺上,“那有勞何掌櫃了。”
何掌櫃連連道:“應該的,應該的。”
何掌櫃将兩人送出門。
蘇景辰又帶着姜蜜在古董屋子、首飾屋子轉了一圈,散了點財。
等到蘇景辰和姜蜜從珍異苑出來,走到空曠之處,蘇景辰問道:“如何?”
姜蜜輕聲道:“字是真的,畫是假的。不過那字也有問題。”
岑元的這副字,她幼時曾在宮中見過,姑母曾讓人拿來給她看過。後來這幅字她也不知道去向,是被姑母收起來了,還是給了宮中其他人?總之這副字不該出現在金陵。
那這幅字是什麽時候從宮中流出來的?是宮中的太監宮女偷帶出來的嗎?還是在當初宮變的時候,從宮裏逃出來的人帶出來的?
那掌櫃也還真敢說,雲卿大師那副牡丹美人圖早就到了蕭懷衍手裏,他們怎麽可能得到線索。
蘇景辰又問,“是何問題?那其他那些古董呢?”
姜蜜道:“我對古董不是很懂,有的瞧着是真的,但也少數能看出一兩處破綻。不過确實技藝高超,真假難辨。那些東西真真假假,或許他在賣出去時,是針對不同身份的顧客。”
這‘有園’不簡單啊。縱使有人事後知道了真相,可‘有園’憑借着跟官眷交好的關系,也不敢對其怎麽樣。
蘇景辰氣得臉色鐵青。這‘有園’就是看準了他出身商賈又不識的真假,才會愚弄于他。
正當兩人行至一處時,看到一道門前,站在幾人在等候,突然從門內沖出一位年輕男子,他激動地滿臉通紅,手裏拿着一張紙條,嘴裏念念有詞,“通天路,通天路……”
姜蜜見那人狂奔而走,露出不解神色,“什麽是通天路?”
蘇景辰道:“前面那道門便是‘有求必應’。裏面坐着一位朱先生,若是來人出得起價格,便會給他有求必應的對策。總之不少人花了重金極是滿意。”
蘇景辰壓低聲音道:“那個年輕人口裏念的通天路便是科考了。”
姜蜜露出震驚之色,“事關科舉?不可能的!怎麽可能會洩題!”
蘇景辰道:“倒也不是洩題如此嚴重。若是洩題的話,他們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我又一好友曾經也買過通天路,說是上面寫的是一位考官的喜好、脾氣,他去京城後對症下藥,知道怎麽去讨好,比旁得人多了被賞識的機會。至于要怎麽往上爬,也得看各自的本事。”
姜蜜聽得神色一凜,這還不嚴重嗎?她覺得很可怕。
誰能這麽摸清楚朝廷命官的底細?
蘇景辰問道:“姜姑娘,你要進去看看嗎?”
姜蜜搖了搖頭,她不必再去試了,她回去後立即寫信給姑母,還想問問香芸能否聯系的上顧姐姐,給顧姐姐去一封信。
蘇景辰道:“那我送你去百花園,跟阿容她們去玩會吧。姜姑娘,你就當今日是來看百花的。”
姜蜜知道有些話不能在這裏說,也知道他們剛來轉了轉就離開容易引人起疑,便随同蘇景辰去百花園。
走到百花園入口時,蘇景辰遇上了熟人,那熟人要拉着蘇景辰去喝酒。
姜蜜見他為難,便讓‘有園’的侍女帶路。
姜蜜剛入園子,看着那布景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不過園子相似的地方多,也不足為奇。
姜蜜沒走多久她就看到遠處在桃花樹下玩鬧的蘇家姐妹和阿容。她頓住腳步,對侍女道:“帶我去更衣。”
侍女恭敬地帶路,姜蜜随着她先往一旁的庭院走去。
姜蜜很快更衣出來,她見到侍女站在前方等着她,她剛要走過去時,忽然聽到幾聲啾啾啾地鳥叫聲,很稚嫩很着急。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看到假山旁的一棵樹下,有個小黑團在跳來跳去,撲騰着翅膀卻飛不起來。
是一只雛鳥。
姜蜜看到樹枝上有個鳥窩,應該是從那上面掉下來的。
姜蜜走過去,将那只撲騰地小雛鳥捧到手中,踮起腳将它放到鳥窩裏。
剛松開手,一道急切地聲音自假山另一邊傳過來。
“小公子,小公子,您不要再往這邊跑了,要是主子知道了話定會重罰奴婢的。”
姜蜜朝那邊看了一眼,她怔住了。
一婢女攔在一幼童面前,而那幼童恰好擡起了臉。
那張臉,姜蜜怎麽都忘不掉。
她在鎮國公府見過,在船上見過,在噩夢裏也見過。
為何這個孩子會出現在這裏?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怎麽讓他跑這兒來了?若是讓不相幹的人撞見,被不該瞧到的人瞧見,那你也別想留着命了。”
婢女跪下磕頭求饒恕。
另一道略蒼老的聲音道:“世子仁慈留你一命,還不快帶着小公子下去!”
婢女連連謝恩,拉着幼童急步離去。
在那聲音響起的瞬間,姜蜜躲進了假山裏面。
她現在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原本應在蘇州的人,怎會出現在金陵,會在這個‘有園’裏面?
透過假山的縫隙,姜蜜看到薛靖霖身穿寶藍色直裰,他的身邊站在一個灰袍老者。
那老者道:“世子,現今徐世鳴那邊對世子殺了滄州的楊達很不滿,導致滄州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化為泡影了。尤其是朝廷故意對世子的嘉獎,讓那一派系的人以為世子是有二心了。不過老朽倒覺得世子沒有暴露是好事。”
薛靖霖勾了勾唇角冷笑,“不過是一個試探,讓他們來接人,內部便有兩方勢力想要帶走孩子。徐世鳴派楊達過來将人搶走,他以為只要有了那個孩子,萬事便成了嗎?”
老者道:“還是世子細心,将小公子扮做了女童,同時又讓幾個幼童分散逃走,也将他們的心思暴露了。”
薛靖霖道:“朱先生,我近來不知總覺得有些不安。其餘的人,需你來約束,若是他們再起心思,便直接殺了。這些日子暫且蟄伏,待我安排了一些事情,便回京城。”
老者摸了摸胡須道:“世子放心。徐世鳴翻不起什麽浪花,世子給他的教訓也能讓他消停了。”
薛靖霖沒有說話。
老者又道:“前些日子老朽倒是跟高大人見了一面,大人似乎對世子定親一事有些不滿。他原是有心想跟世子結親的。”
薛靖霖只淡淡的笑了笑,看着石縫中的花草。
老者道:“想來這事也不急。待事成後,可慢慢再議。世子跟承恩侯府結親利弊都有,總歸……”
薛靖霖忽得一擡頭,朝前方看去,“誰?”
姜蜜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
她聽到了腳步聲朝這邊走過來,姜蜜面色發白,心驚肉跳。
“給公子請安,奴婢過來尋人,想來那姑娘不在這兒,奴婢這就告退。”
姜蜜聽出來這是給她帶路的那位侍女的聲音。
薛靖霖揮了揮手,讓那侍女離開了。
老者道:“世子,今日園子裏客人衆多,這裏不是談話之地,我們去蒼風院吧。”
薛靖霖沒有拒絕,随着老者轉身離開。
姜蜜聽到他們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她才敢呼出氣來。
她此刻手腳虛軟,使不上勁。
姜蜜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那樣的薛世子太陌生了,完全判若兩人。
還不等她将他們的話再細細深想,一道掌風朝她襲過來,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姜蜜拼命地掙紮。
而掐住她脖子的人,本該直接扭斷她的脖子,不知為何擡手掀開了她的帷帽。
姜蜜看清了對面的人,眼中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薛靖霖兀的松開了手,姜蜜無力的靠在假山上咳嗽着,她的脖子疼得說不出話。
薛靖霖慢慢握緊自己的手,他垂眸看着她,“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句話,姜蜜也想問他。
老者走到薛靖霖身邊,看清了那女子容貌,有些驚訝,他問道:“世子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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