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一曲結束, 蘇杭就半摟半扶着沈溪走出了舞池, 他小心的讓沈溪坐在沙發上,滿臉愧疚的蹲下身問道:“腳沒事吧。”

“沒事。”沈溪覺得蘇杭有些太小題大做了, “就輕輕碰了一下。”

原來剛剛沈溪覺得蘇杭差不多學會了, 後半曲的時候就沒有再提示了。一開始蘇杭還沉浸在沈溪給他營造的二人世界裏,等到舞曲快結束的時候, 他驟然清醒, 沒了沈溪的提示,心頭一慌,腳步一亂, 又一不小心踩了沈溪一下。

蘇杭可是踩過五個陪練的男人,他知道自己的腳重。心中懊惱, 他抿着唇, 盯着沈溪的裙擺,特別想要撩起來看一看,可是又怕沈溪會不高興。

“真的沒事, 你看。”仿佛洞悉了男人的心思,沈溪微微提了提裙擺,露出腳下那雙銀色的高跟鞋。

“紅了。”望着那白皙的腳背上一片紅印,蘇杭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 卻在即将碰觸到沈溪腳背的瞬間被忽然落下的裙擺擋住了。

蘇杭錯愕的擡頭,沈溪紅着臉有些窘迫的說道:“你……你別。”

這裏這麽多人呢,他怎麽在這裏就……沈溪窘迫的不敢往四周看了,總覺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兩人看笑話似的。

蘇杭心頭浮起一片失落。

“你們這是幹什麽呢?”從不遠處走過來的雲舒, 見這一對,一坐一蹲的氣氛似乎有些怪異。

“沒……沒什麽。”沈溪慌張的擡起頭,而後反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雲舒想着自己過來的意圖,掃了一眼仍舊蹲在地上的蘇杭笑着說道:“蘇先生,能不能借你媳婦十分鐘?”

蘇杭當即一愣,而後耳尖微紅的站起來說道:“你們聊,我去幫你們拿點吃的。”

蘇杭說完轉身就離開了,他匆匆的走到餐桌邊上,随手拿起一杯香槟就喝了下去,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他看向沈溪和雲舒坐着的方向,心裏頭對雲舒的映像又好了幾分。那句你媳婦實在說到他心坎裏了,沒錯,沈溪是我媳婦啦,看,她的閨蜜也是這麽認同的。

“要跟我說什麽?”支走了蘇杭,沈溪有些疑惑的看向雲舒。

雲舒瞅着沈溪,也不說話,只是笑的異常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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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麽啊?”沈溪被她笑的怪怪的。

“我一直在關注你們哦。”雲舒說道,“從紅毯開始。”

“你到底想說什麽?”沈溪有些受不了雲舒這樣說一半留一半的樣子。

“我發現……你和你的蘇先生相處的模式超乎我的想象。”雲舒說道。

“那你想象中是什麽樣子?”沈溪好奇道。

“相敬如賓,絕對不會這麽膩歪。”雲舒說道。

“哪裏膩歪了?”沈溪問道。

“剛才他想摸你腳吧,別以為我沒看見。”沈溪調侃道。

“你……”沈溪臉一下就紅了,“你看見啦。”

雲舒望着沈溪含羞帶怯的樣子,仿若懷春的少女被人猜中了心思一般,眼裏沒有半分尴尬和躲閃,反而是淡淡的欣喜,雲舒幾乎可以确定道:“沈溪,你是不是喜歡上蘇杭了?”

這是沈溪今天第二次被問這句話了,但是沈溪并沒有如回答沈母一般,肯定的回答雲舒,她思考了一下說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歡上了。”

“你不知道?”雲舒詫異道。

“最近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雖然現在想這個問題可能有些晚了,畢竟我們已經結婚了嘛。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去想,我這輩子剩下的時間是不是就要和他一起共同度過了。”沈溪看了一眼餐桌的方向說道,“我發現我是願意的。”

這個問題上一世的沈溪也思考過,在嫁給蘇杭的頭半年裏,沈溪一想到這個問題就會難受和憋悶。她的心是不願意和蘇杭一起共度餘生的,但是道德和教養告訴她,她既然答應了嫁給蘇杭,只要蘇杭沒有對不起她,那麽她就不能背棄這個承諾,所以哪怕痛苦和壓抑,沈溪都讓自己忍着。

在嫁給蘇杭的第二個年頭裏,他們已經發生了關系,但是沈溪不願意生孩子,床頭櫃裏常年備着避孕藥。

在嫁給蘇杭的第三個年頭裏,沈溪再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沒有那麽難過了,也許生活成了一種習慣,她覺得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相敬如賓的一起生活着,已經比圈子裏大多數人的婚姻要幸福了。

直到嫁給蘇杭的第五個年頭,蘇杭遞給他一份離婚協議,跟她說要放她自由。當時的沈溪不知道自由是什麽,她滿腦子的疑惑,她不明白,這個昨天晚上還把自己按在身下抵死纏綿的男人,為什麽一早醒來會遞給自己這麽一份協議書,第一次,她問了這個男人為什麽。

“我很久沒看見你笑了……”

當時的沈溪沒聽懂這個回答,而如今的沈溪大約懂了。

“也就是說,你沒想過以後要找機會和蘇杭離婚。”雲舒問道。

沈溪搖了搖頭,上一世的自己都沒有想過,何況是現在滿心歡喜的自己。

白頭到老的承諾,是比我愛你更深情的喜歡。雲舒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為自己的小心思還是為了商和煦。

“你知道嗎。”雲舒說道,“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喜歡的是商學長。”

“為什麽會這麽覺得?”沈溪詫異道。

“大家都這麽說呀,而且你們經常在一起。”雲舒說道。

“別人這麽說也就算了,你可是我閨蜜,我喜歡誰你還不知道啊。”沈溪說道。

“我一直以為你們之間是一種默認的關系,等到合适的時機,你們就會順理成章的在一起。”雲舒說道,“畢竟這麽多年,你們誰也沒有找過男女朋友啊。”

“你不是也沒有嘛?”沈溪看到雲舒尴尬的表情,再聯想到她剛才說過的話,沈溪仿佛想通了什麽一般問道,“還是說……你有喜歡的人?”

“既然你也說你不喜歡商學長了,那我就不瞞你了。”雲舒也不是個扭捏的人,“我喜歡商學長。”

沈溪驚的嘴巴都忘記合上了:“你……你喜歡商學長?”

“吓一跳吧?”雲舒苦笑道。

“嗯!”沈溪點頭,能不吓一跳嗎?上一世的雲舒最後嫁的人可不是商學長啊,“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的是荊飛。”

“荊飛?高一坐我後頭那個?”雲舒一臉的嫌棄,“怎麽可能。”

可是你最後嫁的人是他呀,沈溪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麽都沒說。

“你的蘇先生可是往這裏看了十幾回了,這是在提醒我該還人了。”雲舒打趣道。

“瞎說什麽呢。”沈溪沒好氣道。

“确實也該還了。”雲舒望着好友的笑容由衷的說道,“不管怎麽樣,我替你高興。現在再看這個蘇先生,我覺得也蠻帥的。”

沈溪懂得好友話裏的意思,感激的朝雲舒點點頭。

雲舒站起來朝蘇杭的方向招了招手,然後就轉身往商和煦的方向走去了。

沈溪望着慢慢走遠的雲舒,心頭閃過一絲酸澀,原來雲舒一直是喜歡商學長的嗎,卻因為我的關系,一直壓抑自己,那麽為什麽上一世他們最終還是沒有走在一起?

“聊完了?”蘇杭端着一碟食物回來。

“聊完了。”沈溪回神。

“吃點東西吧。”蘇杭把碟子遞到沈溪面前。

雲舒往前走了一段,擡眼就看見商和煦的身前圍了兩個女人,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雲舒眉頭一皺,撩起裙擺,加快了步伐。

“和煦哥哥,你請我跳支舞呗。”

“和煦哥哥,還有我,還有我。”

“抱歉。”商和煦笑着拒絕道,“我在等人。”

“你都站半天了,而且你今天來的時候沒有帶女伴的,我看見了。”

“就是,就是。”

正在商和煦想着要不要先借故離開的時候,雲舒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挽住商和煦的胳膊,對面前的兩個女孩說道:“幹嘛,想跟我搶舞伴?”

大家都是圈子裏的人,雲舒又是出了名的厲害角色,兩個小姑娘只得讪讪的離開。

“謝謝啊。”商和煦笑着朝雲舒道謝。

“謝什麽,我說的是實話。”雲舒挑眉道。

商和煦笑了笑,望了一眼沈溪的方向,臉上的笑容又漸漸收斂了起來。

雲舒順着商學長的視線看過去,只見沈溪正接過蘇杭遞過去的蛋糕,小口小口的吃着,兩人一個吃的滿足,一個看的滿足,滿屏都是粉紅的泡泡。

“還需要我說出答案嗎?”雲舒忽然出聲道。

“她說了什麽?”商和煦問道。

“她是喜歡蘇杭的。”雲舒想起沈溪剛才的一番話又補充道,“比我們想象中的喜歡。”

“是嗎?”商和煦苦笑一下,果然是不喜歡自己的嘛,還以為再等等,等到了該結婚的年齡,她又沒有喜歡的人,自己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娶她回家了。

“我還跟她說我喜歡你。”雲舒忽然又說道。

商和煦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他笑着搖頭道:“你沒必要這樣。”

“你以為我幫你試探她呢。”雲舒認真道,“我說真的。”

商和煦一下就懵了,同一天,自己喜歡的女孩一直把自己當哥哥,而自己一直當妹妹的女孩卻在向自己表白。

“看把你吓的。”雲舒笑道,“我又沒說要追你。”

果然是開玩笑嘛?商和煦悄悄松了一口氣。

舞會結束之後就是拍賣會了,既然是慈善拍賣會,來的人自然就會拍一些東西回去,哪怕有些人帶來的東西并沒有什麽吸引力,他們私底下也會找個好友拍下來,這樣就能避免尴尬。

沈溪帶來的古董花瓶還是有些收藏價值的,拍了幾百萬的好價錢,蘇杭也意思意思拍了一副古董字畫,最後主辦方再來了一次大合照,今年的星河慈善晚宴就算是圓滿結束了。

蘇杭陪着沈溪一起送沈父沈母上車之後,才回了自己家。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初五似乎也有些困了,發現兩人回來也只是搖了搖尾巴并沒有興奮的撲過來。

沈溪脫了外套,她走到初五身邊,覺得犯困的初五特別可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我看看。”

“嗯?”沈溪驀然擡頭,就見還穿着晚宴禮服的男人手裏正拎着一個醫藥箱,正一臉嚴肅的看着自己。

“腳。”蘇杭一直惦記着沈溪那只被自己踩過的腳。

“已經不疼了。”沈溪回答道。

那就是疼過,蘇杭望着沈溪,拎着醫藥箱,一臉倔強的看着她,明明是居高臨下的姿勢,卻透着一股委屈。

沈溪最終妥協,她站起來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剛要彎腰脫鞋的時候,蘇杭卻快她一步蹲了下去。他撩起沈溪的裙擺,伸手擡起了沈溪的右腳,輕輕的脫下了那只鑲着碎鑽的高跟鞋。

當腳掌落在蘇杭溫厚的手掌心裏的時候,沈溪不自覺的縮了縮。

蘇杭以為沈溪是疼了,他收回觸摸腳背上那片紅腫的手指,把藥酒倒在手心裏,先搓熱了,才按在沈溪的傷處,小心的揉着:“很快就好了。”

腳心裏傳來熱熱麻麻的觸感,這股熱氣從腳底一直竄到腦門,讓沈溪難耐的咬住了下唇。

“怎麽了?”蘇杭察覺到沈溪忍耐的神情。

“癢!”沈溪的聲音輕輕柔柔的。

一個癢字穿過耳朵落在了蘇杭的心頭,他忽然覺得握在手心裏的腳掌有些燙手,渾身的血液開始往下腹湧去,他面紅耳赤倉惶無措的松開手。

“好了……早點休息。”蘇杭飛速的收拾藥箱,然後頭也不回的跑回了房間。

沈溪有些錯愕的眨了眨眼,只覺得剛才還溫熱的腳掌忽然有些冷。

汪!

初五忽然輕輕的汪了一聲,仿佛在說寶寶這次可沒有搗亂。

作者有話要說: 在和沈溪離婚的前一天夜裏,蘇杭看着離婚協議書在書房坐了很久。

直到他聽到了沈溪回家的聲音,他打開書房的門,把一臉驚愕的沈溪扛上了樓,然後是一整夜的需索無度。

“為什麽……”要和我離婚。

“我很久沒看見你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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