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理所當然的動心

理所當然的動心

裴栩心中微顫，在如今的時代，夫妻離婚孩子單親家庭長大其實不算少，但王斐的情況，已不是簡單的單親，他有父親，卻相當于沒有，唯一的親人奶奶也已離世……

他家裏，只有他一個人。

一個人的家……

“學長你別露出這種憐憫的表情，我跟你說這些可不是讓你來同情我。”王斐短暫悵然後迅速調整情緒，自然也看見了裴栩臉上的憐憫，“和你說我家情況是想讓你在我家不用拘束，我爺爺的哥哥很多年前就去世了，沒有後代，奶奶是獨生子女，他們也只有我父親一個孩子，我家現在沒有血緣上的親戚走動，只有幾戶關系不錯的朋友。不過奶奶走後家裏只有我一個小輩，我會給他們拜年，但他們不用來我家，你在我家過年沒什麽事需要顧慮。”

裴栩張了張嘴，好半晌，才問：“那你母親那邊的親戚……”

王斐搖頭：“已經不來往很多年了。”事實上，從他有記憶起，他就沒怎麽見過母親那邊的親戚，只知道他親外婆很早就去世了，現在外公的妻子是母親後媽，關系并不好，連帶王斐出生後母親就沒将他帶回娘家過。

裴栩不說話了，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總覺得說什麽都不太好。

“學長，等一等。”王斐忽然停下腳步。

“嗯？”裴栩也跟着停下，疑惑看着他。

“買點飲料回去，一會兒泡溫泉補充水分。”王斐道。

“……你想得真周到。”裴栩長這麽大是沒泡過溫泉的，所以他也不知道泡溫泉有哪些注意事項。

兩人到家時已經近九點，深冬夜晚的天似乎格外黑，庭院的燈光在這黑夜之中都仿佛黯淡了幾個度。

“學長你泡完把衣服穿好再回房間，晚上冷，路還遠，別着涼。”王斐将飲料和一碟切好的水果放在溫泉湯池旁，邊對裴栩說。

裴栩聞言愣了愣：“我一個人泡？”

王斐微頓，語氣奇怪：“你能接受別人跟你一起泡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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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栩似乎聽到什麽有趣的話：“你這話說的，又不是大姑娘，我怎麽就不能接受一起泡溫泉了？”雖然，他以前從未跟人一起泡過澡，也沒有去過公共澡堂。

“我這不怕你吃虧嘛？”和裴栩一起泡溫泉于王斐而言是一件很心動的事，但他也不敢表露，遂以調侃的語氣如此說。

聞言裴栩挑了挑眉，用眼神上下将他審視一番，意味深長道：“我覺得可能吃不了虧，說不定，還是我賺。”

王斐：“……”

他這幾眼把王斐看得渾身血液都開始有發燙趨勢，頗有些手足無措。

今天之前，王斐從沒想過泡溫泉會讓他有和裴栩如此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裴栩和他一樣都不是瘦排骨型男生，他們的體格放網上可能算是比較“壯”的類型，至少王斐自己上網時浏覽到的當今小鮮肉們是絕對比他們瘦了一圈兩圈的。

是他的審美有問題嗎？王斐不覺得，反正以他的眼光他更欣賞裴栩和自己這種有肌肉身材勻稱的體型。

“我一直以為我皮膚已經挺白了，沒想到你比我還白。”王斐比裴栩後一步下溫泉，而當他将浴巾拿掉時，就聽到裴栩來了這麽一句。

分明是不含多餘情緒很平靜的一句陳述，卻愣是讓王斐聽得怦然心動。

“我奶奶是混血，她父親是純血統的北歐人。”王斐說。

“這麽說來，你其實也有混血基因？”裴栩驚訝，驚訝後細細端詳王斐的五官輪廓一番，最後評價：“東方的皮相，偏西方人的骨相，難怪長那麽帥。”

王斐：“……”他合理懷疑裴栩又在調戲他。

“說起來，我之前就想問，你頭發是不是自然卷？”裴栩見他表情奇奇怪怪，似乎在進行什麽頭腦風暴，忍着笑轉移了視線。

這話題轉的一點也不高明。王斐心說。

他點了點頭：“我發量多，如果不打薄頭發卷起來就像爆炸頭。”

“那也沒必要剃寸頭吧？”發型是顏值的重要加分項，當然，裴栩從他一個男生的審美角度看王斐的臉也是帥氣的，但他寸頭和現在微長微卷的發型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寸頭的他顯得有些鋒芒銳利，而現在則多了幾分随性潇灑。

王斐便将之前沒有對外吐露過的寸頭經歷同他說了說，“我打算過兩天找個理發店去打薄看看，如果手藝還是不過關，我會選擇繼續剃寸頭。”但應該不會再選光頭了，光頭委實過于社會了。

“……寸頭冷。”裴栩嘴角抽了抽道，“我認識個理發師手藝挺不錯的，我頭發長得快，基本兩個月就要去理一次，我感覺他理得還行，要去試試嗎？”

王斐視線自然落到裴栩頭發上，裴栩擁有頭發烏黑濃密，與時下喜歡頂鍋蓋頭的男大學生不一樣，他頭發是碎發，劉海三七分，露出光潔的額頭，依稀可見優秀發際線中間的美人尖。

理發師手藝如何他不評價，他只知道裴栩這張臉哪怕配個鍋蓋頭都能驚豔一群人。

但他沒有拂了裴栩好意：“行，明天你考完試帶我去看看。”

裴栩彎了彎眼睛，“要搓背嗎？”

“什麽？”王斐差點咬到舌頭，臉上迅速泛起熱意，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不、不麻煩學長了。”

“那我能麻煩學弟幫我稍微搓兩下嗎？肩胛骨中間我胳膊能夠着，但每次搓都有些使不上力。”裴栩說時已轉過身去。

王斐腦子有瞬間空白，他看着一覽無遺的裴栩後背，那在燈光照耀下仿佛會發光的白皙肌膚，仿佛有一股熱流想要湧上鼻腔。

他用盡全身心的自制力才壓下了那股熱意，心裏一個勁的勸服自己：裴栩只是很純潔地讓他搓背，很純潔，很純潔，沒有其他意思，不要多想，不要多想，一定不準多想！

肩胛骨骨中間那位置他每次搓也是費九牛二虎之力，那就是搓澡最大的盲區！

勉強說服自己後，王斐拿着搓澡巾沉默且專注地幹起搓澡活來。

他自是沒有看到，背對他的裴栩表情有幾分糾結和疑惑，裴栩此時心裏想的是：王斐這麽直，他有機會嗎？

裴栩從小身邊就不乏對他獻殷勤的人，有男孩女孩，長大後，男人女人……不過他沒有喜歡過誰，或者說，他很清楚那些人對他的“喜歡”和“追逐”源于他外形的加成，用個不太好聽的詞形容——膚淺。

但人本身是視覺動物，會本能追逐美好的事物。

他不反感有人喜歡他，只要和他保持一定距離就行。

王斐……是他長這麽大以來第一個讓他生出想要談一場戀愛的人，雖然王斐也是個男生，但他對喜歡人的性別好像也沒那麽在意。

若問王斐為什麽會成為最特別的一個，首要原因是王斐長得符合他審美，能讓他一眼記住的人并不多，當然，這還得歸功于他那能完美駕馭寸頭的頭型，讓他格外印象深刻。

抛開外形條件，王斐的性格其實跟他很合得來，王斐帥且自知，但不會仗着外形好拈花惹草，他沒有不良作息習慣，愛運動，不懶惰，為人簡單，幾乎每一條都能戳中他的喜好點。

動心似乎是理所當然。

可問題在于他對王斐有興趣，但他不知道王斐是否能接受男生，以及，他從王斐的室友們口中得知王斐對戀愛這種事似乎一點興趣都沒，這多少讓他有些無處着手，也不敢試探太明顯。

言語上的幾次試探并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回應，他也不能再繼續，倘若王斐發現他的心思又或者王斐生出反感，把他掃地出門，他可能哭都沒地方去哭。

還是慢慢來吧。

……

翌日。

王斐和裴栩頂着寒潮跑完步，吃過早餐，裴栩去學校參加最後一門考試，王斐也沒在家裏待，而是去了商場，準備買點東西。

考試對裴栩來說并不是一件困難事，就如他所說，為了獎學金，他也不能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因而上課時他不會開小差，課上的專注以及課外的複習讓他能輕松應付考試。

最後一科考完也意味着他的寒假正式開始，他心情有些輕松，正打算打個語音給王斐問問他中午想吃什麽，他順路買點菜回去。

語音還沒撥通，就有一人攔住了他：“裴栩，龔小姐想和你見一面。”

如果王斐在這裏，就能認出攔住裴栩去路的正是勸說裴栩和某位小姐“談戀愛”能少奮鬥很多年但被揍的學生，這人是裴栩的同班同學蔣建斌，也是他，将裴栩“推薦”給了龔小姐龔齡。

看到蔣建斌，裴栩臉色就略微有些冷，“我和龔小姐沒什麽好見。”他以為從上次租房被“騙”且龔齡知道他的态度後應該不會再來，但現在蔣建斌還提起龔小姐，這就讓他有些反感和不悅了，不僅僅是針對蔣建斌的拉皮條行為，也是針對龔小姐龔齡本人。

“等等，龔小姐這次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蔣建斌再次擋住他去路。

裴栩繞開他留下淡漠回應：“和我無關。”

然而才走兩步他再次被攔下，不過不是蔣建斌攔，而是龔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