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第二十二章

一個三十平的房子，就足以使一個人回心轉意了嗎？甚至勝過千言萬語的勸說？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她怎麽也不會相信山本虎中會因為三十平的房子而徹底放棄自殺的。

生的意志，原來會這麽容易獲得嗎？

“今天天氣好呀……”四面白漆的牆上，山本虎中哼着不知名小調，她正在裝飾自己的房間。

小矩陣的建築有些是家具裝飾的，有些則是空的。而山本虎中碰巧就找到一個有家具裝飾的小房子。

說是家具裝飾，但其實只是指有一張桌子幾個無靠背木椅，一張連床單都沒有的木板床和一個空着的衣櫃。

在普通人眼裏可能沒什麽，但也足以使山本虎中燃起鬥志——把這裏當家住，打掃衛生的同時再添上一些家具與生活用品，享受生活。

現在的她，不僅完全看不到之前那心存死志的樣子，人還變得精神，狀态好了不少。

女孩也不知自己現在是喜還是悲，她們可還在小矩陣裏：“外面可還有那些髒東西，你就打算定居了？”

“無所謂吧！”山本虎中不知從哪兒找來的拖把跟水桶，她開始拖地。“你要是想走就走吧，反正我已經不想死了。不會再試圖自殺的。”

克恩在把那幾個男人的頭串成幾串後紮地上後，就看也不看她們一眼，走了。

像是其原本的程序就只有狩獵一樣，其餘什麽都不管。

“這裏水電都沒通，你也要賴在這裏不走？”女孩抛出一個現實的問題。

山本虎中繼續哼着她的小調，一切答案都在她的歌聲中：“沒有人打擾，不用工作，不用應酬，不用擔心人際交往，也不會有人對我指指點點……”

她本來就是個沒什麽大志向的人，只是想住上大一點的房子，過上安靜的生活。每天不用從事高強度的流水線工作。

對她而言，去外面擊殺詛咒可比工作輕松多了。

符合主流審美的外表的确會讓這個人的被害率增加，但這不代表醜陋就可以獲得安全。

山本虎中前三十年的安全算是僥幸，因此一過三十就原形畢露。

在新聞上看到一男子乞讨八年，有一套房加百萬存款，最近還有其将入贅豪門的消息傳出。

結果，一看長相，瘦臉猴。又瘦又矮，憑什麽？憑什麽他運氣這麽好，他憑什麽？

山本虎中很少羨慕女子，但卻會經常羨慕男人，不是因為她想當個男的。

而是因為再成功的女子，背後都有着不可言說的辛酸史。女人是不可能靠男人上位的。真的不可能，但卻要經常被造謠是靠男人上位的。

要是真有靠身體上位的可能，那伎女不應該是最富有、最有權勢的那堆人？就跟社會地位是靠生産力決定的一樣可笑。

而男人，有幾個不是靠老婆上位的？別說什麽靠家族，家族起源還不是靠老婆的？

不是靠老婆上位就是靠老公，反正就是賣出高價的鴨。至于是賣前面那個還是靠後面那個——不都是賣？有什麽區別？

對此羨慕到無以複加的山本虎中覺得自己也可以去乞讨了。

前面安安全全的三十年讓山本虎中有些飄了。但她也沒對乞讨抱什麽太大的希望，就是想要增加些營收。

如果能習慣睡大街的話，那也挺厲害的。

她隔壁有一對經常吵鬧的情侶，樓上有個搞金屬音樂的年輕人。每次睡覺的時候，都很吵很吵，讓她的睡眠質量直線下降。

外加那只是一個不到十平方的出租屋，隔音不是很好。

所以，比起回到那個煩人的出租屋，她會更喜歡待在外面。

一下班，她就強撐着精神，把自己的臉跟身體抹得很髒，換上乞讨用的破舊衣服，拿上一個舊舊的鐵罐子，看着還真像那麽回事。

山本虎中扯着嗓子，躬身向路過的行人乞求：“行行好，給點錢，不，給點吃的也行，我好餓，好餓……”

她有點喜歡上這種扮演乞丐的感覺，尤其是看到人們捏着鼻子嫌惡地遠離自己時，她就覺得自己好厲害。

遇到這種情況，她偏不要這些人痛快，她就纏着她們，一副不留下點什麽別想走的樣子。

就這樣幾個流程下來，三千日元到手，肚子也飽了。

她也有了些經驗，那種怨氣很重、一看就有房供的不行，專找那種看上去大手大腳，眼睛裏還有些光亮的年輕人。她們心善，不介意施舍給自己點無關緊要的東西。

她大概是精神真出了點問題，不僅不要臉子，還不知道要避着點自己眼熟的人。

隔壁的那對情侶她不認識也不知道她們的名字，但畢竟是鄰居，所以經常會遇見到她們。

情侶中的男方總是穿着各牌，女方則是樸素，但她們身上的氣質卻總是透着點問題，陰暗惡毒，像是藏身暗處的毒蛇。

她們總是吵鬧，為一些小事吵架，所以，山本虎中對她們的警惕心沒那麽高。

她們其實第一眼認出她了，因為下意識的那些習慣、口音并沒有發生變動，只要對山本虎中平常多加注意觀察一下就知道。

只是裝作沒認出來的樣子。

因此，在她們提出要請看上去很髒亂差的她去喝甜酒之時，她也就跟着去了。

所以就，悲劇了。但沒有徹底悲劇，因為山本虎中本身還是有點藥抗性的，順利在她們意料之外的時間段清醒了過來。

在她們在争吵是将她綁上沉重的石塊扔海還是切了喂狗時，山本虎中醒了過來。

她也記不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麽。她只記得自己當時意外冷靜，先觀察周圍有什麽她可以利用的東西。

然後，她發現了石塊跟繩子，以及在門外抽煙的男子，石頭很重。她不知哪來的力量，将石頭抱在懷中，朝着男方襲了過去，朝着他的後腦勺砸了一下又一下。

血，全都是血……

聽到聲響的女方拿着木倉，她看到躺在血泊中的男方報仇，開了木倉但是被石頭擋下，石頭就這麽碎了點。

子彈的沖擊力很強，把她弄得很暈，但好在，那個女人的子彈不多。剛剛就是最後一顆。

繩子出現在女方的脖子，她用了大力，女人口吐白沫……

最後就是警車的聲音，穿着制服的警察給了她足以包裹住身體的布料。她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沒了。

那個專門針對獨居女性的情侶罪犯就這麽死了。聽說她們是有血緣關系的姐弟，亂搞在一起時的場面被家裏人發現，就先在法律意義上斷絕關系——後把她們趕了出來。

然後姐姐就為了滿足弟弟的需求，就先是套關系——把獨居女性約出來，在食物或者飲料中下藥，從而讓弟弟的那點子需求得到滿足。

而那姐姐也為自己殘害同性的行為，感到變态般的滿足。

山本虎中被判定為正當防衛，無罪釋放。她其實沒有自己受害的具體記憶，按理來說應該沒什麽，但是醫院的艾滋确診單讓她絕望。

艾滋在當時那個年代是沒有治愈的法子。而她也無法經歷追查加害者多年，從而同歸于盡的戲劇性場景。

不是說受到傷害，當場就報複回去的場面不好，這樣很好。只是這樣她就不知道活着該幹什麽？

繼續生活下去的意志一下子就沒了。要勸慰自己就當狗咬一口，自己怒而把狗打死但得了狂犬病也沒什麽嗎？

可自己引以為傲的安全沒了，萬一再經歷到這種事該怎麽辦？運氣不會再那麽好了吧，能當場就反殺加害者什麽的。

她想起小學時欺負孤立自己的同學。

“找個沒人地方的去死吧，你這醜陋的動西！”她們不喜歡她，是所有人，那時候整個班級包括老師都不喜歡她。

沒有人喜歡山本虎中啊，她想起警察那掩蓋不住的讨厭，四處打量帶着嫌惡的目光。乞讨時遭受到的排斥，被老板訓斥摸魚的自己……

也沒有人需要她，媽爹也死了。好像，她已經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必要？

要去死嗎？趁着身體還有力氣。

反正，得了艾滋的她也早就被死神判定了死期。

她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感嘆這個房間原來會讓人這麽壓抑嗎？

連十平方都沒有的空間，這樣也很正常。一眼可以望到頭的空間，擁擠得不像是人能生活的地方。正如同她的人生，已經不會有什麽未來，到頭了。

放在別人身上，早就已經自殺一百回了吧！

樓上傳來的重金屬音樂更是讓她煩躁，加劇了想死的心。她請了假，找了一處荒無人煙的廢棄大樓，準備一躍而下結束自己的生命。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下輩子一定要住上三十平方的房子，而不是擠在連十平方都沒有的空間內讨生活！租的也沒關系，只要寬敞點，別再那麽擁擠就好。樓上跟隔壁也最好是沒有人，或者一些良善之人也可以。

可她被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女孩攔下，又被迫進了這小矩陣求生。

但好在，她找到一個三十平的房子，無論如何，先住下再說。

理論上講，在神棄之地是見不到高階及有關人負的，除非自身就這種存在，所以會吸引衪們過來。

但除非是腦子不正常有病，不然好好的日子不過插手這裏的事，憑白受苦找罪受？就算是因此犧牲掉也是活該。

從大局來說，一個或多個存在的犧牲也只是在白犧牲，唯一的作用就只是在短時間讓自己犧牲的所在地方過上一段可以接近正軌的好日子。

根本原因就是改變不了大衆的觀念又無法動手把這些反自然怪物全殺光。殺一個兩個惹上自己的或許可行，但全殺光不可能。因為不能濫殺。

或者說代價，沒必要為此付出那麽沉重的代價。就比如把人關小黑屋強行教育洗腦，給大衆投毒大搞恐懼宣傳，錯誤宣傳什麽的，這是羽蛇神該幹的。而不是住在核心地區的正道高階會幹出來的事。

只能等着大自然出手，把錯誤清洗出局。但這樣也會加劇大自然的本源消耗。

大家都會得到自己應得的結局，你就這麽想着，把不願意留下的貓狗放生。

老家內，所有人都幹勁滿滿，她們訓練變強。而你在算索見陰雀的死期。

以死換生，是你到達不了的真高尚。畢竟，你們這種外來靈體只要死掉就能回去，索見陰雀死掉了，陰羅丸就會出現。

你猜她大概是不想玩了，也有可能是你總念叨陰羅丸她就讓陰羅丸回來？

一些久散已久的寵物回到家。

大街上，人們開始歡呼雀躍。

“咪咪……”學生與自己的貓相擁。

發傳單找貓狗的人也停下自己發傳單的動作，只因她認出自己的毛孩子。

好像一切都在向美好邁步。

國外，訓練出成效的老家成員開始了她們的獵殺。

安田園緊緊跟在你的身邊，你倆手牽手，在上方看着她們的操作。

街上，一個将靈魂出賣給兄弟會的男醉漢身着高昂的名牌衣服，名牌鞋，手腕上戴着的都是勞力士，他搖搖晃晃的走着。

路邊有豪車為他停，是男人的專屬男司機。他打開車剛要坐車回家。

忽然，他看到被自己以高價賣出去的女兒從自己身邊走過。哦，那個讨人厭的女兒。

他面色浮現出一抹鐵青色，突然就酒醒了，他使勁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目光跟随着那道與自己女兒像極了的身影，身體不自覺動了起來……

男司機在男人身後招呼他上車。他也渾然不覺，只是徑直朝一個偏僻的小巷子裏走了去。

沒辦法，男司機只好當自己的男醉漢雇主是有事要處理，便關上車門向男人的妻子報備。開車回了來時的地方。

是她嗎？怎麽會？然後，他就得到答案，那的确是他的女兒……

與身體相離的頭掉在地上，他死死睜着她們，似死不瞑目。

那是幾個年紀相差不大的孩子，穿着随處可見的服裝，仿佛就是各類二次元中常見的路人模樣，既樸素也不起眼。

殺氣內斂得很好，根本就沒有影視中殺手常見的樣子。

與此同時，世界各地的有名人士都在成堆死去。本該死去的冤魂沒死成，她們活着來向她們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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