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祁澤

祁澤

容穎難得見李述延辦了這麽多事，拿檢查報告，取藥，繳費。

沒想到看起來很矜貴的總經理居然這麽熟悉看病的各項流程。

待到輸液時，她看着身旁的李述延，噗嗤的笑出聲。

“怎麽了。”

“我以為你會像小說裏那樣，直接給我派一個家庭醫生過來。”

聞言，李述延笑了笑，說:“你工作做得很好，為公司付出了很多。”

原來是這樣啊，容穎心想，但不管怎樣，只要是李述延認可她，就很好。

應酬的時候，容穎其實已經喝不下了，但還是面上還強撐着，面上帶着和善的笑容，哄得那王總開心。就連一旁的李述延和總助也都有點驚訝，她還有這種本事。

在等待過程中，李述延看到了陸曦的消息，便指尖飛快地打字回複。

容穎一直在旁邊觀察着李述延，看他那麽認真地看着手機，很不多見。于是她心下猜想，問出了那個她一直很想知道的問題：“是給女朋友發信息的嗎？”

問題顯然逾越了，但是李述延不甚在意回答：“嗯。”

容穎很想保持臉上的笑容，但是心裏卻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有點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不過李述延盯着手機看，并沒有看見她的表情。

那個人到底是誰啊，容穎心下盤算着，在公司裏很少見過李述延單獨見過什麽女性。她好不容易想出一個童荔菀。

聽說辦公室人說過她，是某位領導的女兒，可能由于生長環境的緣故，她非常嚣張跋扈，有人被她指着鼻子罵過，但大家也都沒有聲張，只在背地裏議論過她，而且她爸手上審批了李述延公司的幾個項目。

Advertisement

如果是她，那也好辦。畢竟沒有男人會喜歡一個大喊大叫的女人，容穎認為，溫柔體貼永遠是必殺技，可以像水一樣溺死人。

在正式上班後，李述延又安排總助給了她一筆提成，這筆錢足夠她在市中心租兩年房子了。

而時間漸漸快進到九月份，陸曦決定不能再繼續荒廢下去，于是入職了姑父代管理的陸氏公司。陸曦大學的專業是商務英語，最初的計劃，是陸父打算讓她讀完大學，再送她出國。因為憑空出現的李述延，所以打亂了原有的計劃，陸曦選在留在國內。

那時周煜在國外聽說陸曦改了計劃，才回國了一次，約她出去玩。

陸曦入職的是翻譯組，幫忙準備産品的信息翻譯等工作，還有一些和外國客戶的溝通材料準備。她在組長的幫助下，一頭紮進工作裏，逐步成長。

因為路程的原因，而且李述延好久沒回來了，她搬離了別墅，回到了公寓，當初陸父給陸曦買房子就在公司周圍買的，那裏更近。

而這個時期也是招投标的頻繁季節，李述延也很忙，甚至就在辦公室的休息中睡了好幾晚，陸曦大概也有三周沒見過他的面了。

沒想到再見面，他們會是在一場宴會上。

這個舞會是專門為了外國商戶舉辦的，他們與A市有着密切的聯系。來賓大多是領導，本地知名企業，外賓等。

陸曦一開始來，只是跟着翻譯組過來湊湊熱鬧，并不知道李述延也在。她和組長剛到時，宴會還在準備，人也沒來全。

陸曦找了個借口，就在場地內閑逛。

一樓大廳中央很空曠，鋪着深紅色的地毯，兩邊環繞着的樓梯通向二樓，倒是很像童話裏公主王子走下來的樓梯。四周排放着長條形的桌子，上面排放着酒水食品，來往有服務生推着餐車。

陸曦環顧四周的時候還不小心撞到了餐車，她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禮貌地道歉。接着順着二樓，陸曦來到了露臺，這裏非常寬闊，視野很好。

走到了露臺，陸曦看到一個黑色西裝的背影孤獨地站在那，他身高約有一米八五左右，身材挺拔。

他的短發也是蹭亮向後翻的，身形特別像是李述延，陸曦便徑直走上前去拍打他。

陸曦爽朗的笑容在看清楚那男人的樣貌後，凝固在了臉上。那人的鼻梁很高，眼窩深邃，而且很蒼白，看起來不易接近。

“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陸曦點頭抱歉道。

那人顯然不相信陸曦是真的認錯人了，眉頭微皺，有點不耐煩，剛剛在大廳裏直接出來搭讪的女性就不下數個，因此他才不堪其擾跑到了露臺。

而且最重要的是，陸曦拍打的這一下真的很重。

“我看背影以為是我男朋友，才來打招呼的，抱歉，真的很像。”陸曦耐心解釋道。

他雖然也很好看，但用不着擺臭臉吧，好像看誰都不順眼的樣子。

“你男朋友是誰。”那人開口道。

“我的男朋友就是李——”陸曦剛要脫口而出，想到她不能講李述延的名字，又急剎車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我男朋友是誰。”

她和他杠上了。

他很高，也不低頭，就用眼神睥睨着，陸曦就得一直仰頭和他說話，下巴繃得直直的。

那人望着她擡起的小臉上寫滿得意的神情，輕笑出聲：“你不會想說你男朋友就是我吧。”

陸曦收回下巴，回想自己剛剛說了什麽，意識到這到底是什麽尴尬的諧音梗啊，是李，是你？？怪離譜的。

陸曦幹脆也不想解釋了，反正都是在宴會上，說不定以後都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

于是她幹脆雙手交叉橫擱在胸前，神色飛揚，聲線有點尖銳，“拜托，我真的只是認錯人了而已，而且你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不要自作多情了好嗎，你也只會吸引到一些膚淺的人而已。”

其實人人都會被外貌吸引的，她承認，但是眼前這個人的語氣激起了她的叛逆心。

“你這是看順着說話沒成功，就反着說吧。”

吸引人注意力？那人已經笑出聲來，仿佛聽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

這對陸曦來說是莫大的羞辱，不至于吧，他雖然也好看，但是她也不賴啊，怎麽會認為她纏上他了。

“我才不喜歡自戀狂。”陸曦用盡全力裝出很傲慢輕蔑地樣子，然後說完立刻快步走了，也不聽回複。走到看不見他的地方，陸曦深呼出一口氣，但願以後不要再看見他。

宴會開始了，陸曦沒有靠近中央，而是在非常邊緣的地方，本打算等着主持人朗誦完，就去一邊吃吃喝喝。

結果到主持人宣布開場舞的嘉賓時，陸曦好像被電擊中，整個人僵住了。

随着主持人的背景聲，西裝革履的李述延，和穿着素白色新中式禮服的童荔菀，緩緩從樓梯上走下，前者的手虛握着後者。

主持人介紹說，一個是商界新貴，一個是名門閨秀，為大家帶來今天的舞蹈開場。

看着場地中央，翩翩起舞的兩人，陸曦有種要撥開人群，上前将他兩分開的沖動，但是這只是她的想象。

她閉上眼睛，仿佛周身的空氣都被抽走，腳底生根，挪動不了半步。

在周圍人一片稱贊聲中，跳完舞的兩人向大家鞠躬，童荔菀還俏皮地将頭搭在李述延的肩膀上。

其實這個舞跳的時間不長，最多有一兩分鐘，可是陸曦卻感覺心從寒冰地獄走了一遭。

陸曦最終還是沒有勇氣上前，而是在開場後，就失魂落魄地跑去了洗手間，路上好像還撞到了什麽，她無暇顧及，一頭莽進了衛生間隔間。

到了密閉的空間，陸曦捂着嘴痛哭，沒有發出聲響，只有斷斷續續的嗚咽。

為什麽李述延會和童荔菀一起跳舞，看起來很熟稔的樣子。而所有人都可以童荔菀跳舞，就李述延不可以，又或者說是，李述延可以和任何人跳舞，陸曦不會介意，唯獨童荔菀不行。

陸曦一瞬間覺得很崩潰，情緒又回到了葬禮的那幾天。

她調整好狀态出來後，眼眶還是通紅的，而且眼影被眼淚暈成了黑乎乎的一圈在眼眶周圍。陸曦麻木地洗手池裏洗手，也沒注意到鏡子裏的模樣。

“小矮子，你是上廁所，還是來挖煤的？”陸曦背後響起了有點熟悉的聲音，好像在哪聽過。

陸曦一擡頭發現鏡子裏背後站着的人，他依靠在牆上，雙手插着口袋，領帶被踹在口袋裏，露出了一段，襯衫最上面的扣子也被解開了幾顆。

正是她早上認錯的那個人。

祁澤也是無語，本來他就不想來這個宴會，好不容易站到開場結束，想着來休息室抽根煙，結果路上就被人撞到。

而且那個人好像沒魂一樣，穿着的高跟鞋直接一腳踩上他的皮鞋，他的腳前些天還因為摩托比賽受傷了。

被踩的時候，祁澤就已經準備好要發作了，可那人像聾子一樣鑽進了衛生間，于是他咬牙切齒地靠在門口等始作俑者出來。

祁澤等了好一會，才看見眼眶黑的像熊貓一樣的人出來了。

短短時間過去，好家夥還易容了。

看着鏡子裏狼狽的自己，陸曦也沒有反應，甚至懶得卸妝，只想給組長發個消息就離開。

見陸曦并未回複自己，祁澤的語氣更加不善：“你穿的高跟鞋踩傷我了，你要負責！”

作勢上前拉着陸曦，要去休息室給她看看腳傷。

陸曦輕飄飄的，一拉就走，被祁澤拉着到了休息室，裏面已經彌漫着煙味，但沒看見人。

祁澤坐在沙發上，長腿踩着茶幾，脫下皮鞋，腳被白紗布包裹着，沒有腫很高，但是一片青紫還滲出了血跡。

他指着腳面對陸曦大聲說：“都怪你踩得我，本來都快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