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兩人合夥生的小孩

兩人合夥生的小孩

出火車站時，江遲拉着皮皮健步如飛。

等從站內出去後，他對着眼前的景象足足愣了有兩分鐘。

滿目荒涼，一望無際的金色沙漠。

等回過神來，出站口也成了幻影，這下倒好，回也回不去了。

“爸爸，這是什麽地方啊？”皮皮好奇地問。

這個問題，江遲也想知道。

下火車時，蜜陀僧曾說過這叫幽魂谷站，聽上去就不是什麽正經地名。

不過他們運氣不錯，很快就碰上了一支駱駝旅行團。

跟着向導翻過丘陵後，他們抵達了附近的綠洲景區客棧。

江遲查了查手機，才體會到什麽叫做南轅北轍。

他們本來是要北上燕京的，結果居然來到了最南邊的沙漠，據老板娘說，再往前面一點點就是別的國家了。

江遲再次慶幸提前下了火車，否則豈不是稀裏糊塗的就成了偷渡客？

老板娘對他的經歷頗為同情，甚至還主動發出了工作邀請。

“去年附近發現了一座地下古城，最近剛剛完成挖掘修複工作，因為擁有着豐富的歷史和文化遺産，所以吸引了大量的游客。我們客棧的地理位置比較好，地處綠洲而且水源充足，是過往商旅和探險者的首選之地。只是我們的人手不夠，不介意的話，可以留在這裏幫一段時間忙，包吃住，工資一天兩百絕不拖欠，一個月休息四天。”

江遲思索片刻，接受了老板娘的提議。

這種地方，自己這輩子估計也就來一次，直接走了未免可惜。

在客棧裏幫忙賺錢，閑暇時還可以在周邊逛逛，長長見識，倒是一舉兩得。

客棧的名字叫做沙海，老板娘姓夏，是個潑辣又爽快的女人。

建築采用了本地的傳統風格，以土坯和棕榈葉為材料，看上去既環保又有濃厚的地域特色。

客棧內部裝飾比較簡樸，但是床鋪都很幹淨，還有洗浴設施，對于沙漠裏玩耍整天的游客來說，這裏簡直就像個天堂。

江遲的工作很輕松，接待游客，幫他們把行李送到房間，閑時就到廚房打打下手，幫着送送餐。

每天面對來自五湖四海的陌生人群，聽他們分享一些稀奇古怪的見聞，這是件很有趣的事。

皮皮到了這裏以後，每天都像野馬一樣，時常見不到人。

開始江遲總是提心吊膽，但只要約定好時間，每次他都能準時且平安的回來，漸漸也就開始放手不管了。

第三天午休時，江遲收到了視頻通話，居然是衛哲打來的。

“你的腿好了嗎？”他問。

“早好了。”江遲說。

“你在哪兒？”衛哲困惑地望着他身後的裝飾畫。

“我在漠川。”江遲如實回答。

“跑到那種地方幹嘛？旅游？”衛哲驚訝。

這可真是一言難盡，江遲簡單跟他說了下經過。

“老板找我有事嗎？”他還保留着原來的稱呼。

“也沒什麽事，就是我這邊有個工作，覺得挺适合你的。”衛哲笑笑。

他脾氣豪爽給錢也大方，江遲倒是很樂意去。不過眼下已經答應了老板娘，才幹三天就走未免失信。

“我這邊不急，等你半個月也沒關系。”衛哲心情看上去很不錯。

“那謝謝了，等這邊工作結束我就過去。”江遲也很高興。

兩人正通話呢，皮皮從外面跑了進來，速度快得像屁股上裝了小馬達。

“爸爸，我回來啦！”他開心道。

“今天這麽早？”江遲驚訝，平常約定好時間，他基本上都是準時回來。

“對呀對呀，因為踩點游戲已經結束了！”皮皮爬到他腿上。

對面衛哲看到皮皮的臉，震驚到無以複加。

“卧……你兒子？什麽時候生的？”當着小朋友的面，他生生忍住了髒話。

“路上撿的。”江遲說。

“騙鬼呢，他長得和你那麽像！”衛哲不信。

“巧合吧，有時候我覺得這孩子和你有點像。”江遲随口道。

“扯淡——”衛哲視線落到鏡頭裏板着臉的小孩身上，心裏頭莫名咯噔一聲響。

他若無其事地截了一張屏，又騙江遲要了張大頭照。

當江遲和皮皮在床上玩耍的時候，衛哲把剛才截屏發給了母親。

“你看這個小孩……”

他話還沒說完，對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什麽時候搞出來的？這孩子在哪兒？你到底背着我們都做了什麽！”衛母極為罕見的失态了。

“胡說什麽呢，這是我朋友的小孩……”衛哲連忙打斷她。

“騙誰呢？下半張臉跟你長得一樣！”衛母堅定道。

“不像我還發給你幹嘛？”衛哲郁悶。

“真不是你的？別騙我！”衛母狐疑。

“當然不是，你看看他爸爸！”衛哲又把江遲的照片發了過去。

這回衛母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再度開口。

“這孩子，像是你們兩個合夥生的。”她神情複雜道。

真難置信，說這話的居然是自個兒親媽！

确定不是他搞出來的，衛母居然還有些惋惜。

“長得真讨人喜歡，比你小時候還漂亮，這要是我孫子那該有多好！”

“剛才您可不是這麽說的！”

衛哲不等她催婚，便主動找理由挂了電話。

坐在沙發上，衛哲一遍遍端詳皮皮的照片，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這孩子眉眼膚色，跟江遲臉上複刻下來的一樣。

但是盒型鼻頭和下巴，以及冷着臉那種勁兒勁兒的表情，卻又像極了自己。

同時像他和江遲兩個人，而且還是路上撿到的，這要果真是巧合，機率簡直不亞于中頭獎彩票！

這幾天生意格外好，江遲晚上睡得也很香。

這天上午吃早餐時，他卻看到老板娘坐在桌前一臉惆悵。

“您怎麽了？”他好奇道。

“景區暫時關閉了，我聽那邊負責人說，古城昨晚失竊，丢了很重要的東西，要等案子有眉目了才會重新開放。”老板娘嘆氣說。

“景區不是有很多監控和安保嗎？這也會丢？”江遲困惑。

“誰說不是呢，就因為這樣所以才格外重視，這生意t可怎麽辦啊！”老板娘忍不住長籲短嘆。

沙漠雖說對游客來說新鮮，但也枯燥單調，再加上很多人被迫退了票，所以便陸陸續續的走了。

一個上午，客棧的生意清淡了很多。

“你來這麽久了，還沒出去玩過呢，帶孩子去轉轉吧！”老板娘說。

到了外面後，皮皮看上去興趣缺缺，但還是很給面子的陪着江遲騎了駱駝，玩了會兒滑沙。

最後他們爬上了丘陵高地，江遲遠遠眺望着不遠處的古城，心裏充滿了無數疑問。

“賣羊肉片湯的老板剛才說，丢的不是什麽金銀器具，而是幾具古屍？到底是什麽奇葩才會偷這種東西啊！”他忍不住自語。

皮皮在旁邊聽着，用手指輕輕摳他的掌心。

“爸爸，古屍對人類來說重要嗎？”他好奇地問。

“應該重要吧，畢竟是全人類的遺産，不僅是連接過去與現在的橋梁，也是我們理解人類歷史和文化的重要資源。”江遲斟酌後說。

“那對你而言重要嗎？”皮皮又問。

“對我而言……好像沒什麽特別意義。”江遲說。

“哦，那就好。”皮皮頓時輕松了起來。

晚上，客棧生意越發清冷了。

江遲有點不好意思，便想主動請辭。

“我今天接了活兒，明天有個攝影組要到古城拍一個紀錄片，你到那邊跟着幫忙，工資我照常算給你。”老板娘說。

聽到可以進古城，江遲頓時來了興趣。

不過想到皮皮，他又猶豫了。

“孩子就放店裏吧，我兒子星期天過來玩，兩個小朋友在一起正好做個伴兒。”老板娘又說。

睡覺前江遲和皮皮商量了下，他很爽快地答應了。

今天晚上睡到半夜，江遲突然做了個怪夢。

夢裏面他置身于幽暗的沙漠中，天空沒有星星，只有一輪血紅色的彎月，散發着詭異的亮光。

周圍是被風蝕的沙丘，以及殘破不堪的古城牆。

陰冷的夜風中，江遲聽見了奇怪的聲音。

他驀然轉身，發現不遠處居然并排站着五個穿着遠古服飾的男人，中間的男人帽子和戒指上都鑲嵌着寶石，穿着相當奢華，其餘人則衣着簡單，像是他的仆從。

所有的人都面容蒼白毫無血色，眼神中充滿了深深的哀傷和絕望。

他們沖江遲伸出幹枯的手，嘴巴不斷地開合，像是傳遞着某種重要信息。

奈何江遲一個字也聽不懂，當他從夢中驚醒時，枕頭已經被冷汗浸透。

他望着天花板發了會兒愣，夢裏的悲傷如此真實，那些人似乎并無惡意，他們是在求助嗎？

可為什麽是自己呢？他只是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外鄉人，也沒有幫助異界生物的任何特殊能力啊！

在江遲百思不得其解時，旁邊被窩裏卻傳來細碎的啪啪聲響。

深夜兩點了，這個小屁孩兒還不睡覺！

江遲一把掀開棉被，皮皮擡頭驚恐地望着他，身下散落着幾個小木盒。

“爸爸……”他連忙護住那些玩具。

“都幾點了，你還在玩！”江遲故作生氣道。

“好的，我馬上就睡！”他乖乖道。

“等等，讓我看看你在玩什麽。”江遲探進他懷裏硬掏了一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