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chapter24

chapter24

從病房出來,時間已過十一點,走廊還是來時那樣亮如白晝,卻平靜了不少,只偶爾聽到兩聲從樓道傳來的咳嗽聲。

因此突然出現在走廊的腳步聲便顯得格外突兀。

然而沒多久,那腳步聲戛然而止了。

光影微微晃動,就見一道身型拉長的陰影落在醫院走廊的白牆上,定格住一般。

幾秒之後,無奈的嘆息傳來,突兀的腳步聲也再次響起。

只是這次,随之而來的還有一道門柄擰動的聲音。

“剛剛……”

許應冬終究沒有獨自離開,擰開房門進了病房,卻見蘇榶整個人抱着膝蓋蜷縮在病床上。

以為她又哪裏不舒服,他也不顧不得說什麽,兩步走了過去,擔心問:“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見她一動不動的,也不說話,許應冬一急,轉身準備直接去喊護士時,一只纖細的手拉住了他,掌心的溫度依舊涼得讓他心驚。

蘇榶抓住他,從膝間緩緩擡起了頭,“為什麽?”

“什麽?”

許應冬腳步頓住,不明所以地回過頭,在燈光下看清她臉上的淚痕,整個人一愣,差點咬了舌頭:“你……哭了?”

蘇榶的眼淚開閘似的從眼眶流出來,聲音卻異常平靜:“為什麽又回來?”

明明走了,為什麽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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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了,留你一個人不安全,你……”話說一半,見蘇榶眼淚流得更兇了,許應冬一時間有些手無足措。

他這些年雖然都單着,但也接觸過不少女性朋友,也見過女生哭,梁繪平時就愛哭哭嚷嚷的。

可眼下這樣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見。

只見蘇榶面無表情看着他,眼神空空如也,眼淚卻一直不停地往下墜,哭得悄無聲息。

像個毫無生機的從洋娃娃在哭泣一樣。

那眼淚順着她臉頰滑落,輕輕砸下的瞬間,許應冬喉結微動,心裏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幾乎本能的,在蘇榶眼淚再次落下時,他伸手,用指腹輕輕抹掉了。

“抱歉,”他輕聲道,“剛剛是我話說得過分了。”

生病是人心理防線最弱的時候,更何況醫院對于有些人來說也是個承載着不美好記憶的地方,不想待在這很正常,他該想到這些的。

他身邊接觸的大老爺們居多,最親近的女生就只有梁繪,但那也是個沒心沒肺不服管的性子,唬兩句就行了。

所以輕聲細語道歉這種事,對于許應冬來說只能用生硬來形容。

可他沒料到這話反倒讓蘇榶眼淚流得更厲害了,起初還只是無聲地流淚,到最後慢慢的演變成了抽泣。

見過她往日明媚的模樣,再見現在這種情形,許應冬感覺心髒某處像是被什麽揪了一下,說不上來的感受。

窗外夜色寧靜,救護車的鳴笛聲在剎那間劃破夜空響起的那一刻,許應冬還沒反應過來。

就見蘇榶猛地瞳孔一縮,拽着男人的力度忽地一重。

許應冬察覺到的時候,身體已經被拽向前,等再回神,懷裏忽然一熱。

——蘇糖抱住了他。

許應冬身體僵住,下意識擡高了手臂,可又在下一秒反應過來什麽,伸手探到蘇榶打着點滴那只手,小心放好。

而被情緒折磨的蘇榶已經完全顧不上這些,她向來要強,從來不讓任何人看到自己這副鬼模樣。可事實卻是,眼淚像決了堤的一樣,将她可笑的自尊無情的沖刷。

所以到底為什麽,每次在她以為快要見到曙光的時候,都要狠狠地給她一巴掌,再一次一次地告訴她一切都是徒勞,她就該是不為人接受和理解的瘋子。

她想當個正常人就這麽難嗎?

埋在懷裏的人一直不說話,許應冬也沒有辦法,全身僵硬愣了會,猶豫地擡了擡手,輕輕拍她後背。

-

假期的尾聲總是彌足珍貴,醫院出來的街道燈火通明,往來的行人不比前幾天少,路邊也擺滿了小吃攤,想要再蹭一蹭這難得的流量。

眼見天氣慢慢轉涼,烤紅薯的甜香開始彌漫在大街小巷。

許應冬循着香味望見馬路對面的紅薯攤,看了看身邊從醫院出來一路沉默不語的人,問:“想吃烤紅薯嗎?”

街道車水馬龍,人聲喧嚣,蘇榶将自己藏匿在路燈的陰影下,沒說話,直到過了一會,才見她極輕地搖了搖頭,嗓音嘶啞:“直接回去吧。”

許應冬看了她一會,沒再問,拿了手機打車。

剛才事發突然,來的時候叫的救護車,現在只能叫車回去。

這邊離濱海路挺遠的,回去都已經是十二點了。蘇榶自醫院出來這一路沒再說過話,回去的時候梁繪也在,還帶了個朋友回來,并且難得的給她打了聲招呼。

但蘇榶的狀态實在給不出別的回應,淡淡颔首後,轉眸看向許應冬,說了聲:“謝謝。”

随即不等回應,轉身上樓了。

沒有得到回應的梁繪見此,不爽地翻了個白眼,被許應冬看見敲了一下腦門,抱着腦袋叽叽歪歪地哼了一聲。

又很快拉着她身後的女孩,給許應冬介紹:“哥,這是陳佳月,我大學室友,來我們家玩兩天後天我們一起回學校。”

介紹完又小心翼翼問:“可以嗎哥?”

她以前沒帶同學回家裏住過,因為他們家的情況比較特殊,自從老太太送去療養院,家裏也沒了長輩,平時就他們兩兄妹,所以她帶同學回家玩玩還行,但留宿不合适。

這是許應冬告訴她的。

雖然她不是很理解,但也确實沒那麽做過,反正她之前也沒交到什麽特別好的朋友。

可現在他哥連二樓都肯租給一個女的,她為什麽不能帶朋友回家。

陳佳月個子不高,被梁繪挽着手,腼腼腆腆跟許應冬問了聲好。

許應冬微笑應了聲,又對梁繪道:“別玩太晚,早點睡。”

梁繪眼睛一亮,當即給了個熊抱:“好嘞,哥你最好了!”

“精怪。”

許應冬失笑地把人從身上扒拉下來,眼神無意間瞥到樓道的方向,頓了幾秒,很快收回視線,又叮囑了兩句便回了自己屋。

見他走後,陳佳月扭頭湊近梁繪的耳朵,小聲道:“小繪你哥好帥。”

“是吧,”這話讓梁繪肉眼可見的嘚瑟,“我一直跟你說我哥帥,你還不信。”

“哎呀,我不知道嘛。”陳佳月抱着她胳膊好聲好氣哄,見梁繪被她哄高興了,又才試探問:“那剛剛上樓那女的是?”

“就一租客,別管她。”梁繪道,“我去拿點吃的,等會我們邊吃邊追劇,你先在這等我一下。”

說着就去了廚房,并沒發現身後的人一直盯着樓道的方向,眼裏有什麽閃過。

次日一早,梁繪頂着一頭粉色雞窩被她哥敲門叫醒,一出客廳,發現陳佳月已經妝造整齊地坐在了料理臺邊。

她驚訝道:“你起這麽早,什麽時候起來的?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我習慣了早起,你知道的。”邱佳月淺淺笑着,過來挽上她胳膊,帶去了料理臺,一點不見昨晚的局促。

梁繪咋舌:“還是你厲害。”

昨天答應了許應冬要去看外婆,早飯後梁繪跟陳佳月說好在哪等她之後,不情不願地跟着她哥出門。

三人準備出門的時候,蘇榶正好從樓上下來。

一改之前的炫彩,她今天穿得一身黑。黑色T恤配黑色長褲,頭上還戴了頂黑色的鴨舌帽。

渾渾噩噩一晚上,她整個人都顯得很憔悴,哪怕帶着鴨舌帽,也掩蓋不住臉上的頹靡之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許應冬感覺她又回到了最開始的狀态。想起昨天醫生的囑咐,他下巴點了點廚房,對她道:“廚房有早餐,你看着吃點。”

蘇榶搖搖頭,手上只拿了個手機,嗓音比昨晚還要啞上許多,幾近發不出聲音:“不吃了,我出去一趟。”

許應冬沒強求,索性一起出了門。

一路上兩個小女生叽叽喳喳,身後兩人卻一言不發。

出了清海路是一個岔路口,蘇榶不再跟他們順路。晨陽明媚,她透過帽檐看了許應冬一眼,旋即撥通電話徑直走向了另一邊。

許應冬沒多在意,聯系何成取了車,就帶着梁繪去療養院看老太婆。

老太太今天的狀态還算好,除了還是不認人。

兄妹倆陪了她一上午,從療養院出來後,梁繪吐了口濁氣,轉眼就迫不及待地要去跟陳佳月彙合,她們昨天說好今天去沖浪的。

許應冬知道她不願意來這,到底沒有說什麽,只道:“自己注意安全,別玩太晚。”

“知道了。”梁繪敷衍地回着,人已經走出幾米遠了。

許應冬見她這樣,只覺得無奈。

梁繪跟着他長大的,性子比一般的女孩子野不少,從小就不服管教,有時候嘴上應一套,背地裏做一套,他也很頭疼。

-

午飯之後,許應冬沒別的事,索性直接去了酒館。

他的生活其實很簡單,每天無非就是酒館和家兩點一線,然後有時間的時候,就偶爾跟朋友在海邊支個帳篷喝喝酒,或者周末去哪露個營爬個山。

可以說一眼就能望到頭。時間久了,也就麻痹地無欲無求了。

這就是為什麽賀延敘老說他,畢竟他曾經也是個被不少業界大佬看好的人才。

神他媽個人才。

許應冬自嘲地嗤笑了聲,幾下開門後打開了電閘。

到點之後,服務生陸陸續續來,眼看人手夠,許應冬得了清閑,随手捎了本書就去了角落。

剛坐下,“叮”的一聲,手機來了一條消息提示。

他瞥了眼,發現是一個大學同學發來的,于是擱下手頭還沒翻兩頁的書,拿起手機回了消息。

對方有點事想請他幫忙,許應冬沒推脫。

敲定好時間,他見沒別的事了,正準備打手機放下時,又一條消息跳了出來。

還是一條轉賬信息。

——來自蘇榶。

許應冬愣了下,疑惑點進去,有那一瞬間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不為別的,就為那一串零。

而且除了轉賬,蘇榶沒再發來別的消息。許應冬懷疑她可能發錯人了,心裏有些好笑,回了個問號過去。

等回信的空隙,他手指輕輕往下滑了一下,發現這麽多天來,他跟蘇榶的聊天記錄除了第一天他發過去的一個收貨地址外,就只有今天這條不明不白的轉賬記錄。

看完這個,鬼使神差的,他點開了左上角的白色頭像。

很奇怪,他印象裏的女生都愛用一些好看的、可愛的或者這搞怪的圖片做頭像,而蘇榶的頭像,點開只有空白。

甚至點開主頁,連朋友圈都沒有,這才是讓人最驚訝的。

照這幾天相處來看,蘇榶可不像個連朋友圈都不開的人。

這反差讓許應冬挺意外的。

返回聊天界面,對面依舊遲遲不回消息,許應冬索性直接把錢退還了回去,然後關掉手機,拾起書繼續看。

晚上換班的時候,謝順和姜小均路上遇到,一塊來的。沒多久何成也來了,頂着他那一頭奶奶灰,踢着雙拖鞋,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進來往吧臺一坐,不到五分鐘,說了八百回無聊。

許應冬站在吧臺裏的光影下,聞言瞥了他一眼,“無聊去後面洗杯子。”

“我才不去。”何成撇撇嘴角嗎,“今天正好是國慶最後一天,要不喊可雲他們再出來聚聚?”

許應冬兌着手裏的酒,頭也沒擡,“你以為是你嗎?人家明天要上班。”

“這不還早嘛,就當出來吃個宵夜了。”何成就是說一出是一出的性子,說完就開始挨個發消息,末了又想到梁繪,“我給小繪也發一個,剛還在椰林那邊看到她的。”

許應冬沒搭理他,結果誰知道真讓他把人都喊來了。

陳可雲和吳穎最先來,梁繪帶着陳佳月後腳到,而賀延敘因為忙別的事沒來。

何成熟絡地招呼四人在吧臺落座,“你們要喝什麽,我給你們調。”

兩個小女孩要了一樣的飲料,陳可雲和吳穎因為明天要上班,要了兩杯檸檬水。

吳穎坐下後,四處環顧一周,問:“那個……蘇榶沒來嗎?”

“這個你得問冬哥。”何成忙着手裏的動作,“他剛剛去隔壁了,等會回來你可以問他。”

吳穎有點失望,她也沒別的事,就是想把煙火大會那天蘇榶送給她的那對耳墜還給她。

當時只是覺得好看,結果回去一搜才知道那耳墜那麽貴,都快趕上她半年的工資了。

她本來今天來就是為了這個的,既然不在,那就算了,“沒事,下次碰見她的時候再說吧。”

“你們在說冬哥家那個美女嗎?”吳穎話音剛落,姜小均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把幾人吓了一條。

梁繪拍着胸口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怎麽說話的,什麽叫我哥家的,她只是暫住在我們家,OK?”

“哎呀,這不是重點。”姜小均聽了好一會牆角,這會吃瓜心切,“那美女是不是挺有錢的啊?”

何成眼一斜:“你問這個幹嘛?”

姜小均:“我就是今早路過濱海路看她上了輛邁巴赫,好奇問問而已,哥你別在心裏給我亂扣帽子啊。”

“真的假的?”何成動作一停,聲音都揚高不少。

“切,至于嗎,萬一是打的滴滴呢。”梁繪把玩着陳可雲的手指 ,一臉不以為意。

她就是不太喜歡那個女的,一時口直心快,有些話張口就來了:“再說,也有可能是她被人包了也……”

她口無遮攔的,說者無心聽者有心,在場幾個聽後臉色都變了變,沒等他們開口阻住,許應冬低沉嚴肅的聲音已經先從幾人身後傳來,喊住了她。

“梁繪。”

幾人幾乎同時扭頭,就見許應冬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就站在他們後面。

酒館昏暗不明的光影微微晃着,時不時掠過,映出那張冷下來的臉。

梁繪被叫的渾身一僵,立馬心虛:“哥我……”

“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我平時沒教過你嗎?”許應冬凝了凝眉,“這種話是能随便說的?”

“欸,冬哥別這樣,小繪也不是故意的。”好好的場面發展成這樣,何成硬着頭皮,出來打着圓場。

他走過去故作輕松地搭上許應冬的肩,半推着進了吧臺,小聲說:“哥小繪是做得不對,但現在大了要面子,何況人家同學還在呢,別這樣啊。”

話是這麽說,但生起氣來的許應冬他自己的也怕。要知道他也是在他冬哥的管教下過來的。

梁繪也沒料到他哥會因為這點事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她,又有何成維護她,頓時心裏更委屈了。

二話不說,抹着眼淚撒腿就跑出了酒館。陳佳月見狀只能跟着追出去。

陳可雲有些不放心,可看吧臺裏男人漠不關心的樣,她只得無奈嘆了口氣,“我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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