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chapter33
chapter33
海市回海鎮個把小時的路程,避開車流量較大的周末,出城的路段很通暢。
上午的氣溫也還不錯,一路上車窗降下,有風吹進來,正好中和車裏的悶熱。
但昨晚醉酒的頭疼還在,蘇榶整個人恹恹的,一路上沒怎麽說話,只在剛才許應冬上車問她對何駿說了什麽時,回了句不告訴他。
察覺她狀态不對,許應冬側目看了眼,見她閉眼正靠着椅背休息,也沒再出聲打擾,只不動聲色地将車載電臺的聲音調小了一些。
路上少有颠簸,車也開得平穩,蘇榶迷迷糊糊間睜了睜眼,感覺有什麽東西搭在身前,一陣冰冰涼涼的觸感。
“不舒服就睡會,還有一個小時,到了我喊你。”
還不等她看清那是什麽,身邊一道低低沉沉的嗓音入耳,似帶着某種神奇的安撫能力,蘇榶又重新閉上眼,在車流往來的白噪音下,逐漸睡過去。
等意識再次回歸時,是她聽見男人接到一通電話,對面具體說了什麽她沒太聽清,只捕捉到其中的關鍵字眼——醫院,
以及男人急促的回答:“好,我馬上來。”
車已駛離高速進入縣城城區,電話挂斷,前方正好是紅燈。
蘇榶拿下身上的男士襯衣,揉着脖子慢慢坐直,問他:“怎麽了?”
“我有點急事去趟醫院,前面五百米有個公交站,你看是你自己打輛車先回去還是……”
紅燈顯示還有二十幾秒,他說話的時候表現得平靜,但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已經急躁得快把方向盤戳穿。
蘇榶注意到這一幕,也大概猜到了剛才那通電話的緊急程度,見紅燈一變,她道:“直接去醫院吧。”
許應冬看了她一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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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啓動,在前方路口完成左轉後,直奔縣人民醫院而去。
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護工正在排隊辦理老太太的住院手續,于是正好在大廳碰見了。
護工是許應冬繼上次事發之後找的,姓賈,是個面相挺随和的阿姨。
見到許應冬來了,她懸起的心也終于落地。
“老太太情況怎麽了?”許應冬勻了勻呼吸,他下車這一路都是跑過來的。
賈瓊拍了拍他:“大夫說是胸腰椎壓縮性骨折,好在沒有傷到脊髓和神經,保守治療先住院觀察觀察,說來也怨我,粗心大意的。”
今早給老太太倒尿盆,走的時候忘了把床上那護欄升回去就走了。所以她一走,老太太許可能想撐着身子去夠桌上的什麽東西,結果就從床上摔了下去。
俗話說老年人最忌諱就是摔跤,不然輕則骨折,重則一倒不起。
老太太現在這情況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聽到沒那麽嚴重,許應冬繃了一路的弦卸下來,整個人都松了口氣,安撫說:“麻煩了賈阿姨,下次注意就好,中午了,您先去吃飯,手續交給我來辦。”
隊伍前面還有三四個人 ,許應冬手上拿着單子站在裏面 ,轉眼就瞥見蘇榶皺眉的表情,突然又想起送她來醫院那次,醒來後也是這樣。
“你也去吃飯吧,我這還要排一會兒。”他說。
蘇榶抱着手臂站在旁邊 ,前面位置空出 ,許應冬順勢填補上去 ,她也跟着挪兩步,說:“我不餓。”
“你早飯都沒吃,還不餓呢。”許應冬沒了剛才的急促,說話也恢複了平時散漫,“那你幫我個忙總行吧。“
蘇榶眼皮輕擡了下:“什麽忙?”
“幫我打包份南瓜粥進來。”以防一會兒老太太醒了吵着餓。
話落 ,蘇榶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大中午的喝南瓜粥?”
許應冬被她那眼神看着,“不是我喝。”
蘇榶這才不鹹不淡地“哦”了聲,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了,背影潇灑得跟今早走出房間時簡直一模一樣,薄情像個負心漢,許應冬看着只覺得無奈又好笑。
辦好住院的相關手續,他又找醫生了解下具體的信息,确定沒有太嚴重之後,才徹底放下心,去病房看望老太太。
因着她身上還有別的病症,怕影響到其他病人,許應冬給她轉進了單人病房。
老太太還是不認人,見他進去,一雙灰蒙蒙的眼睛轉來轉去,然後在許應冬坐在她跟前的時候瞬間鎖定在他身上,說着許應冬從她口裏聽過無數次的開場白:“你是誰?”
許應冬應:“我是你外孫。”
老太太遲緩地點了下頭,但眼睛還是直愣愣定在他身上,如同看陌生人一般。過一會兒 ,她又問:“你是誰?”
“許應冬,你外孫。”沉靜的嗓音再次落下。
如上次照顧她的護士所說,她的記憶已經慢慢退回到孩童時代,只偶爾清醒那麽一陣,但那也只是極少數時候。
窗外秋蟬嘶鳴,而窗內,老人一遍又一遍地問着重複的問題,床邊的男人便一遍又一遍,用着非常耐心的語調,回答着同樣的答案。
全程枯燥又乏味,兩人卻樂此不疲地繼續着。
蘇榶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房門敲響,無聊透頂的游戲得到中止,病房裏的兩人同時朝門口的方向看過去。
蘇榶拎着打包袋走進去,對上病床上那雙炙熱的目光,她揚上微笑,問候道:“奶奶您好。”
但得到的回應依然是較之剛才更為炙熱的眼神。
老太太似乎挺激動,眼神直勾勾盯着她,滿是褶子的嘴角也抽動起來,卻不見開口說話。蘇榶有些疑惑地看向許應冬,後者接過她手上的東西,剛開口解釋說:“這是我外婆……”
突然身後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傳來,“秀……”
兩人不約而同回頭,只見老人家朝蘇榶的方向緩緩地伸出手,又因着骨折卧床,她的身體動彈不得 ,于是手臂就那麽吃力地伸着,嘴裏溢出沙啞的聲音,喊着:“文秀啊。”
蘇榶不知道她嘴裏的秀兒是誰,正茫然時,她瞧見身前的男人臉色變了變,突然上前攔下老人伸向蘇榶的手,輕聲安撫:“外婆,她叫蘇榶,不是文秀。”
“她就是我的文秀。”老太太眼神不挪半分,慈愛的眼神看着蘇榶,溫柔的語氣好似在輕喚離家的孩童,可很快,那語調猝不及防地變得責備,“秀兒啊,你糊塗啊,你怎麽就是不聽阿媽的話,那個男人不值得,那個孩子也……”
“外婆!”
重重的一聲落在空曠的病房,仿若深潭砸進的重石,落地有聲。
老人的話在男人這一聲裏戛然而止,眼神一愣,懵懵懂懂看着他,像個犯了錯的小孩,頓時不吭聲了。
蘇榶還在狀況外,同樣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識擡頭,她發現許應冬竟然罕見地拉了臉。
生氣了。
但很快,他整理好情緒,抱歉道:“對不起。”
老太太被他剛才的樣子一吓,露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樣。場面陷入沉默,蘇榶見許應冬整個人半跪地上,原本挺直的人背脊不知什麽時候塌了下去。
再看床上的老人,此時又拿那種陌生的眼神看他,問:“你是誰?”
“你外孫。”許應冬依舊耐心應下,斂下眼裏的多餘的情緒,起身端了桌上的南瓜粥,“餓了沒,給你買了你最愛的南瓜粥。”
看見吃的,老太太終于抛掉“你是誰”這個百問不厭的問題,對蘇榶也沒了剛才那樣的過激反應。
晌午陽光正好 ,一碗粥喝完,老太太又睡了過去。
蘇榶全程看着許應冬給床上的老人一勺一勺的喂粥 ,喂一口擦下嘴,在老人睡之後,也是動作輕柔地掖好被子,然後才開始慢慢收拾垃圾和殘局。
跟她來海鎮那晚在酒館看到他給客人介紹酒單時一樣,枯燥的重複着同樣的事,卻不見半點煩躁的情緒。
他似乎總是很有耐心,不驕不躁的,明明長着一張不好招惹的臭臉,心卻出乎意料的柔軟,不論是對親人還是對身邊的陌生人。
比如她。
許應冬安頓好老太太,一轉身,見蘇榶一直看着窗外,他走了過去:“看什麽呢?”
邁步走近,窗外鬧聲适時透過敞開的窗戶傳了上來,來自樓下活動區的一對母子。
母親坐着輪椅,兒子在後面推着她,全程卻低頭看手機。路過窗下的綠化帶時,秋天枯枝落葉多,輪椅不小心絆住地上的樹枝,輪子卡了一下,兒子沒注意 ,身體順着慣性往前傾,手機順勢掉在了地上,屏幕碎了。
以此為爆發點,母親抱怨兒子一天天就知道看手機,兒子則不耐煩地嫌棄母親體弱多病成天上醫院。于是就這樣,母子二人展開了激烈地争吵。
母親拿養育之恩施壓兒子,兒子則拿為母親治病的付出來回擊母親,最後是兒媳婦到場,止住了這場争吵。
鬧聲遠去,蘇榶收回視線,回頭看了眼病床上安穩睡着的老太太,很快又将目光轉向身邊的男人。
許應冬笑了下:“看着我幹什麽?”
“你累嗎?”
許應冬眼神輕頓:“什麽?”
“你自己照顧這樣一個老人 ,還養着一個小妹妹,累嗎?”
雖然沒顧得上問,但通過剛才的觀察,她大概猜到老太太的情況,她以前病情惡化住進醫院時,偶然間也見過這種情況的老人家。
許應冬聳了聳肩,看向窗外,淡然道:“說不累是假的,但這麽多年都是這麽過來了,也沒什麽累不累的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笑着,眼裏倒映着遠處的聳立的高山,可蘇榶卻感覺那些高山好似并不存在他眼底,而是壓在他寬闊的肩上。
擔子太重,他已經麻木得不敢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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