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三天的功夫你把我家拆成這個樣子，餘詩詩你能耐啊你！我的房子，那老兩口子管不着……你愛住哪住哪！”

外面小餘總氣急敗壞的嗓音正充做背景音樂，浦冷冷靜地打量着室內裝飾，他開始懷疑自己跟着來是一項錯誤的決定。

餘熱皺着眉頭從陽臺進來，一不小心還撞了一下沒搭好的秋千架子，腳背一陣生疼：“坑哥的玩意兒！”

浦冷聽到動靜，閉眼已經收拾好情緒，中肯的對小餘總的審美進行評價：“小餘總很有少女心。”

餘熱掃他一眼，接着他的話頭轉怒為喜：“所以我會喜歡你。”

“……”浦冷的臉上立時沒有了打趣的表情，背過手去看這充滿少女心的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商品公寓。

嗯，怎麽看怎麽違和。

可偏偏又和滿房間亂竄的餘熱有迷之和諧。

“喏，拿着。”餘熱遞過來一個冰袋。

他還想着浦冷臉上莫名的紅印。

“謝謝。”

浦冷想接過時卻被餘熱按住手，觸過冰袋的手輕輕貼在浦冷的臉頰上。

臘月裏冰涼一霎時貼上臉的感覺并不好受，即使餘熱細心考慮到了冰袋敷臉的生疼，浦冷還是下意識條件反射想躲開。

“別動。”餘熱把他的臉強行扶正，他深覺現在的浦冷像個小孩子一樣別別扭扭的。

怪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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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好了。”餘熱像哄小孩子一樣，語調溫柔，聲音低沉。

客廳暖黃燈光柔和地在頭頂發着亮，化作點點稀碎金光落在他身上，餘熱的左手捂住冰塊又貼上他的臉，眼睫微微垂着，神情認真。

浦冷想，這樣的人一定是熾熱而溫暖的。

等到他感受到從掌心傳來的熱意時，那雙手終于離開。

浦冷數不清這樣的動作重複了多少次，只知道結束的時候，餘熱突然冒出來一句。

“怎麽感覺臉比之前更紅了一點？”

餘熱心虛地用冬天耳朵經過冷風吹後會發熱的原理作出生硬的解釋，居然也鎮住了戀愛白癡小餘總。

小餘總把已經融成水的冰袋拿在掌心：“委屈大明星先在這兒住一夜，明天我讓人來收拾收拾。”

浦冷低頭看不清神色，說了句謝謝。

餘熱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可別，你要是過意不去，就簽了合約。我随便你使喚，你也不用心裏難受。雙全的買賣你考慮一下！”

浦冷勾起一邊嘴角搖了搖頭，他想不出來一個人怎麽會厚顏無恥地把“包養賣身了解一下”說的和“游泳健身了解一下”簡單随意。

而且賣的還是自己的身。

好離譜。

冰箱門被重重地合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浦冷快速走過去問：“怎麽了？”

小餘總給了他一個安撫性的手勢，緊接着又拿出手機熟練地開噴：“我冰箱的東西被你都扔到哪裏去了？啊？！”

消息鈴一響，餘熱當着浦冷的面外放。

“您那過期了一年半的老幹媽還能用？”

在播放語音的時候緊接着又來了一條——

“不是吧我的堂哥，您還指望冰箱裏那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半根青瓜炒出四盤菜來嗎？！”

小餘總的臉都黑了。

浦冷沒忍住笑，拿着手機點開外賣頁面的時候手都在微微顫抖：“我知道小餘總熱愛生活，勤勞儉樸。但今天小餘總幫了我的忙，就讓我來請客吧。”

浦冷把手機遞過去：“随便點，不差錢。”

又是一句60秒語音信息。

“你要是真餓了，冰箱冷藏櫃裏，呃，冰箱左邊櫃門打開，倒數第三層抽屜裏面有我昨天剛買的餃子。三全芹菜豬肉餡兒的。你聽好了，接下來是怎樣煮出好吃又完整的餃子教程。”

浦冷被餘熱趕出去的時候聽到餘熱強忍住的怒意：“餘詩詩你不要再發信息來教老子怎麽煮餃子了！老子還不懂這個？！”

半小時後的廚房煙霧缭繞，浦冷看着在人間仙境裏抄着鍋鏟的小餘總，摸着下巴下了個結論：“你沒開油煙機。”

“是嗎？咳…”小餘總摸摸鼻子虛心求教，“水蒸氣也要用吸的嗎？”

“是的。”浦冷神色認真指了指手機頁面。

【餃子應該怎麽煮？】

浦冷和對面系着粉紅圍裙的小餘總會心一笑，原來兩個人都是生活白癡。

餘熱關掉浦冷複又打開的外賣界面，轉身拿出自己的手機解鎖，聲音不容拒絕：“用我的。”

合同上寫着甲方應随時保證乙方吃穿用度并支付金額。

浦冷感嘆小餘總時刻堅持的契約精神。但事實是他根本沒有和餘熱建立關系，他想出言強調這一點。

“浦冷，”餘熱撓了撓頭發，他現在這副雲霧飄渺，随時都可能騰雲駕霧羽化飛仙的樣子和一個小時前的商界精英判若兩人，過短的粉白圍裙只夠到他的大腿。

叱咤商場多年、見過大風大浪的小餘總的臉上升起兩抹淡淡的紅暈，和圍裙正相得益彰。

餘熱擡眸，眼底星光璀璨，說出口的話卻不那麽底氣十足：“你給我個時間，就當是個考核期。怎麽樣？”

連尾音都有控制不住的微顫。

浦冷看着他這樣，拒絕的話抵在喉口，那個“不”字的音調在唇間經過加工、磋磨，出聲卻成了——

“行。”

最後二人還是把餘熱做的半生不熟的餃子吃了個幹淨。

“以後別放兩勺鹽了，估計…一勺半也行。”浦冷交代笑得傻呵呵的餘熱。

“行行行。”

“還要換個圍裙。”

“行行行。”

“我睡哪？”浦冷看着他這副樣子，眼角也染上笑意。

“行行……啊，”餘熱仿佛大夢初醒，“委屈浦仙子住二樓左手間第一個房間，就那個房間還沒被那丫頭禍害。”

“行，”浦冷想到小餘總今晚入住的夢幻粉色天堂，笑意直達眼底，“那祝你入睡愉快。”

餘熱一想起那個遍地都是娃娃的房間一陣惡寒，抖了個哆嗦，卻看到浦冷正彎着腰收起二人吃完剩下的碗。

餘熱擡手止住，正色道：“我來。”

浦冷不想跟他說無意義的廢話，直接打開他的手，徑直往廚房走。

“仙子，”餘熱出聲提醒，“廚房在右邊。”

浦冷背影一僵，拐了拐腳步。

有錢就是任性，買的房子連找個廚房都能迷路，浦冷在心裏暗自批判這些資本家。

廚房流水聲逐漸清晰，鍋碗瓢盆的聲音清脆悅耳。

小餘總整個人撲倒在沙發上打了個滾，內心爽道這才是個家啊。

連這個鬼裝修都變得莫名溫馨，越看越順眼。

浦冷沒想到小餘總這麽能唠叨，他在保證了第八遍自己不會迷在廁所裏之後，幹淨利落的關上了門。

餘熱在牆角多次拍門未果之後，嘆了口氣下樓。想了想不放心，他又轉頭拍拍門：“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有什麽不行的就直接告訴我！”

腳步聲消失在樓梯轉彎口。

浦冷才舉起手機，鮮紅的未接電話次數觸目驚心。

這半年裏她打的電話未必有今天的一半。

“浦冷，你想造反嗎！”

“不想。”浦冷的聲音不帶一絲起伏，“我不想再幹預你和江凝之間的事情，也別把我當做你争權奪利的籌碼。我欠江……江先生的，我自己來還。”

女人的笑聲直擊他的耳膜：“浦冷，你不要太天真！你怎麽還，人都已經死了你還想怎麽還？！”

“你不需要知道這些。”浦冷盯着手上那條疤痕，愈合的傷口蜿蜒出醜陋的線條。

無不印記着過往種種不堪的記憶，浦冷猛地睜眼！

他無聲地喘了口氣。

“還有，別再跟蹤我。”浦冷目光死死定在虛空中一點，“你做的事情，我不介意把一切公布于衆。”

他挂掉電話，深呼出一口氣。

胸腔處依舊滿滿當當，并沒有因為這個舉動而輕松一點。

他随身掏出一瓶藥，就着溫水服下之後關了床頭燈。

一夜竟安眠。

醒來的時候已近中午，浦冷有點奇怪自己沒有認床。

他暈暈乎乎地下樓，發現餘熱早上溫的早餐也已經轉涼。

門鎖扭動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穿着筆挺西裝的男人轉頭對他，語氣熟稔：“剛醒？”

浦冷點點頭。

餘熱進來時攜了股冷意，等到口裏不再冒熱氣時，他提着袋子走過來。

餘熱一盒一盒把溫熱菜盒打開：“沒時間給你做吃的，讓酒店大致準備了點，給你發信息你沒回。”

浦冷看他忙着。

打開食盒的一瞬，菜香溢滿整個房間，浦冷接過筷子：“我很喜歡。”

“知道你喜歡吃辣，可我估計你沒吃什麽早飯，就讓廚師做得清淡點。”餘熱解釋，他遞了張紙巾，“吃慢點。”

浦冷頭埋在碗裏，囫囵應了聲“嗯”。他昨晚吃得不算好也不飽，醒來的第一眼肚子就發出聲抗議。

餘熱夾了一筷西蘭花到自己碗裏：“我讓你助理帶了幾件換洗衣物，等會我送你去公司。”

浦冷差點沒嗆到，這簡直像他沒有自理能力，像個易碎的花瓶一樣。

他搖了搖頭。

“你一個人去我擔心啊。”小餘總嘆了口氣，語重心長，“一切有我，你放心。”

浦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