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章
第 40 章
送走餘母走,出乎浦冷和餘詩詩的意料之外,餘熱直到天黑還沒回來。
餘詩詩再三解釋,最近因為照顧浦冷,餘熱雖然能解決的都在線上解決了,但還是有些工作必須由他出面。可能是幾天來的線下項目積壓到一塊了,所以來得晚了些。
浦冷倒不是離了餘熱就不行,他醒了那麽久,他奇怪的是江凝怎麽還不來告訴他步翔華和步季道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這就不在餘詩詩了解範圍之內了。
浦冷的精神還不足以讓他像正常人一樣直到晚上還精力充沛,灰白色的醫院天花板給他一種迷眩的感覺,他迷迷糊糊地又合上眼皮睡去。
為了不打擾他,餘詩詩出門和最近剛結識的護士站小姐妹聊天。
她們立馬圍住餘詩詩。
“詩詩,你的雇主到底是怎麽把你拿下的?”
餘詩詩:“哈?”
“就是雇你來當護工的雇主啊,他長得那麽帥,性格有那麽好,人又那麽講義氣!”
餘詩詩差點被口水嗆到:“除了他确實有那麽一點點帥,你們是怎麽看出來餘熱這個家夥性格好講義氣的?!”
幾位女孩子頭靠得更緊了,八卦和分享八卦是人類的第四大本能。
“拜托!如果不是性格好,怎麽病人難搞的陪護注意能做的事無巨細!”
“拜托,如果不是有義氣,為什麽對浦影帝這個朋友的照顧那麽無微不至!”
另一位也附和:“就是就是,你都不知道我上夜班的時候餘先生有事要出門,一步三回頭,我靠照顧男人都這麽好,何況做他女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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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詩詩冒出三條線,在心裏吐槽:有沒有可能,做他女朋友了才有這種待遇。
她要馬上制止這些被餘熱表象迷惑的少女們,甚至有些憤憤不平:“有沒有一種可能,如果讓我去照顧浦影帝,我也能照顧得比他更好!!”
女孩們恍然大悟,對哦!
“可你不是正在照顧嗎?”
餘詩詩流淚貓貓頭:那算什麽照顧,我甚至想喂仙子一口湯都被我二伯母傻哥哥還有男朋友盯得死死的。
上天啊!這個世界難道不能允許真正單純饞浦仙子的人存在嗎?!
她們根本來不及關注餘詩詩的動靜,又開始在餘熱和浦冷之間糾結起來。
“話說我上次給浦仙子皮下注射的時候,心裏做了好久的準備,嗚嗚嗚細皮嫩肉人間仙品!連皮下突出的靜脈管都堪稱完美!”
“啊,我也有過!這個男人居然從頭到腳都在我的審美點上,手控只能說兩個字:想舔......因為找不到靜脈管,我還按了好幾次他的手肘,現在想起來怎麽不能算牽手......”
“啊啊啊啊可惡,下次讓我上!”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他那麽高躺在床上很長一條,但劇裏劇外這個男人總有一種讓我想好好疼愛的感覺,嗚嗚嗚嗚媽媽讓我來愛他!”
餘詩詩已經不忍心再聽下去了,她想為姑娘們的每一夢想關上窗,甚至嚴嚴實實地想釘上縫隙,告訴她們。
都沒有的,夢裏想想算了。
而讨論聲又在江凝的到來後戛然而止,甚至空氣中冷不防出現一聲倒抽氣的聲音。
這一聲就像一個石子丢進湖面,抽氣聲連綿不絕。
江凝頓住腳步,委婉提醒他們,醫院的溫度過低會影響病人的健康。随後他走到餘詩詩身邊,牽起她的手,對一群小護士抱歉:“我女朋友先借我一下哦。”
我.....去.......
這該死的好看的人果然只和好看的人一起玩!
這該死的看臉的世界!
餘詩詩在一片片眼刀中推着江凝朝病房走,還不時往走廊盡頭看她哥怎麽還不來。
她還記得今天早上她哥交代過的事情。
天還微蒙蒙亮,灰藍色的天幕裏藏起幾聲令人愉快的鳥鳴聲。
餘詩詩覺得自己還能睡個回籠覺,就聽到門鈴在催命。一看到是餘熱這個大祖宗不在醫院好好守着浦仙子跑到她這來鬧,餘詩詩就起床氣不打一處來,推開門的時候卻愣住了。
她好像從來沒看過這樣的餘熱。
有點頹,還有點陰郁。
她堂哥一向不善于打扮自己,外人所稱贊的一表人才通常是靠他的臉和身材頂着。單彼時的男人劉海微長,遮住了一向桀骜的眉毛,下眼睑還有淺淺的青色陰翳。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總有種抹不開的疲倦。
她突然什麽話都說不來了。
等到同情心泛濫,答應下餘熱幫忙看顧浦冷一天後。
餘詩詩轉悲為喜。
什麽?!還有這種好事!
浦冷一雙眼睛死死盯住她跑進衣帽間開始挑選衣服的那個死動靜,淡淡開口:“你那些猥瑣的想法最好一點都不要有,我已經替你向江凝報備過了。”
他跨出門外,飽含殺意的語氣,讓餘詩詩不寒而栗。
“你想都別想。”
蒼天大地,怎麽可能不想。
世界上任何一個人怎麽可能對一個病床上的美人說不!?
她哥的怎麽還不來,她快要堅持不住了!
“耐心點,詩詩。”她的正牌男友推開病房看了眼裏面正安然入睡的病人,手機屏幕上閃過一則消息,他唇角彎彎,“馬上到了。”
——————
步季道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被迷倒的。
他通過步翔華的掩護出門,是因為克制不了自己的瘾頭打算再去做點交易。明明之前幾次都沒有問題,但偏偏這一次,就出了意外。
他一般出門都在淩晨三四點,因為這個時間人少。自己無論做什麽,都不是顯眼。
立秋剛下過一場雨,這座城市就算是清晨也逃不脫蒸騰的暑氣。茂密的樹枝把清淩的月光割碎成無數個碎裂光斑,昏慘慘只照亮了一塊水窪。
被監視了太久,他也壓抑了太久,立馬哆嗦着手指藏在草叢裏就開始吞吐起來。
直到被雨淋濕的草尖因為被踩踏,暴露出“簌簌”的聲響,步季道的聲音才停止。他的瞳孔泛着渾濁的蒼白,眼珠朝上控制不住的顫抖,嘴巴還在不停地吞吐。
一聲悶棍之下,他終于沒了動靜。
等到他迷迷瞪瞪有了意識,他眼睛被黑布絞得死緊,什麽都不見,僅憑觸覺可以感受到自己手腳被捆,塞着嘴巴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在他的口腔裏發出一陣又一陣作嘔的惡臭。
他被橫扔在面包車上,因為路途的颠簸,頭一下一下地敲擊着副駕椅。
這動靜在安靜的車上響得出奇。
但沒有人在乎。
步季道也不知道這天旋地轉的暈眩感到底是在什麽時候結束的。
他被人拖下車後立即因為暈厥而想嘔吐,可嘴卻被塞着。
“餘總,人在這裏。”被嫌惡了,他的背挨上一腳,頸骨因為轉動地太猛,發出生脆的一聲響。
餘熱并不怕被他知道,食指和中指往外一彈,示意保镖扯下遮擋步季道視線的黑布膠。
“架起來。”他命令道。
眼前的黑暗被撕扯開,步季道能感受自己的眼皮和眼眶有一瞬間被暴力分離,又因為皮肉反彈又黏連到一塊,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裏掉出來。他沒骨氣地痛哼出聲。
等到能恢複視線,他才看清楚現在的狀況。
才看清楚對面的餘熱。
在一個狹小而密閉的地下室裏,因為空氣滞澀而更加顯得潮濕悶熱,水泥色的牆壁留下斑駁的水漬,一滴滴滑下垂落。和這一幅場景最違和的是面前這個男人。
餘熱身姿開朗挺闊,五官淩厲偏硬,不笑的時候那雙眼睛流轉着雄性濃烈的邪氣。地室不知從哪吹來的風劃過他的黑色沖鋒衣,聲音不大,聽着不寒而栗。
像是埋伏在暗夜裏的狼,眼神敏銳,帶着嗜血的寒意。
被塞得滿滿當當的步季道嘴巴罵出一句囫囵的小畜1生。
餘熱無聲而冷漠地勾起唇角,挑眉指示保镖撿起早就準備好的玻璃碎片。
一下。
再一下。
地室唯一的光亮映在碎片的邊角發出血淋淋的寒光。
步季道的右臂腕上的血如噴泉一般嗞了出來。
他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親眼見着飚出來的血差一點濺到餘熱的鞋旁,被嫌惡地下令把他再踢遠點。
餘熱的聲音如地獄中的惡魔,在宣判步季道的罪行。
右臂的血還在不停往外冒,和地下的水漬混合淌出一條蜿蜒的血路。
“浦冷因為車禍,右臂從手腕開始直到右脖頸都是碎玻璃,你知道醫生取了多久嗎?”他的眸子陰寒森森,自問自答一般,“一個半小時。”
“才這麽點傷,你就受不了了?”
不知道從哪透出的光和陰影切出一道淩厲的分界線,餘熱的臉一半藏在陰影下,看不清晰。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音調讓人情不自禁地從心底泛濫起一股寒意。
“半年前的那場車禍,和你也有關系吧?他本來因為那次車禍淤血就傷到神經......可這次,”他的目光驟然又掃到步季道身上,不知道是在對他說,還是對自己說,“這次的顱骨,醫生說那一塊擋風玻璃要是再偏幾厘米,他當場就沒命了。”
“啊——”伴随這一聲慘叫的,是顱骨撞擊地面的聲音。步季道感覺有無數碎玻璃嵌入了頭皮。
步季道額頭青筋暴起,全身血液仿佛一起彙聚在額頭,形成紫脹的顏色。
成攤的血跡并沒有澆滅他心底一點點憤怒,餘熱讓人抓起步季道的頭,仰視他。他唇邊那抹微笑一直沒有消失,可是眼底的血絲出賣了他冷靜的氣質。
他恨這個男人給浦冷帶來的一切。
恨到發瘋。
他在浦冷昏迷的幾天裏一直在想,想如果沒有步季道。
那他和浦冷或許會在某一場晚宴相遇,或者是在過年時親戚長輩的撮合下見面。他以餘氏未來總裁的身份,浦冷以江氏集團二公子的初見。
彼時的少年浦冷意氣風發,眉目如畫,可以不需要自己費盡心思小心翼翼用命來謀劃。他值得在大把大把的愛裏肆意成長。
浦冷可以幸福地成長。
他們也本來就是門當戶對。
餘熱踩上步季道抽搐地肩膀,彎腰:“作為一名父親,沒能力承擔責任。那兒子的痛苦,能嘗一點也是你應盡的義務。二十年的虐待我沒理由替他說不追究,步季道,我只會問你一次事情的真相,你這條命想不想要,全在你。”
疼痛蔓延到四肢,步季道口吐白沫,嘴裏的東西被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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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