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章
第 40 章
為什麽世界上會有這樣的人呢?
只淡淡一句話, 就能把旁人貶的一文不名。
你還不能反駁。
空氣中遲遲沒有聲音。
舒漾卻覺得有些心癢難耐。
就像是有位武林高手,突然在你面前擺出一本不見于世人的武林秘籍,問你願不願意跟着他修煉。
但前提是, 你要背叛你的師門。
這種事情她自然是不能做的。
舒漾只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幹,抿了下唇後, 對着靳池鄭重道:“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還是決定和我隊友一起。”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舒漾:“……”
她以為他還要繼續說什麽,結果他一言未發地轉身離開。
回到教室裏, 許北淮正拿着一張A4紙寫寫畫畫。
臺上只剩了最後兩組選手,等到他們結束了, 便會直接公布最後的結果。
舒漾坐下之後, 許北淮将手中的紙遞給她看:“我用現在的賦分制算了一下,我們總分排在第二位,只和靳池秦越陽組合差了不到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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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能進決賽。”
舒漾點點頭。
很快,最後一組同學猜出了老師給出的“高陽酒徒”的典故, 全部比賽結束。
結果和許北淮計算的沒什麽差別, 但是考慮到适應今年的新賽制,多了一個個人成績的排名。
不出意料, 靳池排在了第一位。
舒漾和許北淮并列第二名。
宣布名次的時候,全場響起一片掌聲, 舒漾悄悄往靳池剛剛坐下的位置瞥了一眼, 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
舒漾望着那空空蕩蕩的位置發呆。
“不如跟我。”
他到底是為什麽,要發出這種邀請。
真的好煩。
什麽叫跟他?
聽上去也怪怪的,就不能完整地說一句, 跟他一起組隊嗎?
舒漾揉了揉自己的臉, 這時候才發現,臉頰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發燙發熱, 和她那顆撲通撲通的心跳一樣,讓人猜不透。
*
開學後的日子,主打一個亂中有序。
“漾漾,看到我的粉底了嗎?”
“趙寧寧,你什麽時候才能把衣服擰幹一點再晾上去!我一點兒不誇張,現在的陽臺,孫悟空來了都覺得回了家。”
“還剩五分鐘就要點名了,姐妹們趕緊沖啊!”
“誰最後出門誰鎖門!”
……
終于是一個人人都沒有遲到的早八。
舒漾手中捏了個豆沙包,和門口整理衛生的阿姨鬥智鬥勇了好半天,才終于偷偷摸摸地帶了進來。
其實她也不是故意想要違紀,完全是為了防止自己中途低血糖,能墊補上一口。
依然是讓人頭疼的線性代數課程。
沒人理解,為什麽那麽薄薄的一本書,能出那麽多古怪刁鑽的題目。
聽上一屆的師兄師姐說,這門課是最早結課的一門,卻是挂科率最高的一門。
據說上一屆有個狠人,為了不挂科,甚至刷完了考研試卷的線性代數的全部題目。
此刻的舒漾擰着眉,在劉老頭催眠似的聲音中,強打着精神思考。
最近幾天她的睡眠質量非常堪憂。
一方面是因為自己,一方面是因為許北淮。
天氣一點點變涼,她手涼腳涼的毛病犯了,又遇上了生理期,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連續兩個晚上輾轉反側,每天晚上睡覺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五個小時。
就是每天勉勉強強的打起精神,還要應付許北淮的新一輪信息轟炸。
他似乎很不能接受自己預賽第二的成績,連夜重新拟了一份新的學習記錄,為了彌補自己的知識缺陷,各個部分的內容上滿了強度。
舒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花了眼,甚至看到了許北淮給自己羅列的二十天背完字典的計劃。
本來昨天晚上,她就應該出現在圖書館的辦公室和他練習的。
但是因為她痛經太過嚴重,白天還是滿課,靠着止痛藥檢查了一個白天後,晚上實在是沒辦法勉強。
今天晚上應該不能繼續放鴿子了……
舒漾告訴自己。
劉老頭在講臺上講完一道題,似乎終于注意到了下面人的萎靡不振,于是清了清嗓子,“看來大家精神都不太振奮啊。”
“既然這樣,我就給大家聊一聊大家感興趣的東西。”
原本死氣沉沉的教室,終于有了一絲青春的躁動。
什麽感興趣的東西?
難道是劉老頭自己的青蔥歲月戀愛史嗎?
還是聊最近很火的出軌男明星?聽說還不止出軌這一項,順藤摸瓜絕對能摸到不少東西……
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只聽劉老頭道。
“昨天我已經給教育處申請了這學期線性代數的考試教室。”
全體同學:“……”
謝謝您內,确實是非常感興趣了。
不過考試永遠是當代大學生提神醒腦的神器。
原本準備下單散粉的徐悅收起了手機,挺起脊背,目不轉睛地盯着黑板。
虞敏連忙退出和老鄭的聊天,打開了錄音機準備錄音。
舒漾則是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
畢竟劉老頭現在說的內容,其含金量不亞于一學期全部內容。
“考試時間,初步定在十一月初。”
“就像大家從課表上看到的那樣……還有一周時間我們就要正式結課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舒漾的錯覺,他總覺得劉老頭的說話聲像是減了倍速。
“在正式課程結束後……一般都會安排答疑……但是這次……我想換一種方式……”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教室的擴音器質量不好,傳進來的聲音也有些失真。
舒漾忍不住戳了戳身邊的徐悅,剛準備開口,一陣劇烈的疼痛忽然傳來,同時一陣謠言的白光,耳朵像是被誰捂住了一般,一絲聲音也透不進來。
身邊的徐悅本來還在全神貫注地等着劉老頭說話,看到臉色蒼白,額頭冒冷汗的舒漾,差點吓了個半死。
本來還想聽他說幾句話,只聽“咚”的一聲,她竟然直接一頭紮在了課桌上。
徐悅“噌”的一下站了起來,“老師,快叫救護車!”
不知道是不是救護車這三個字太有威懾力,緩了那麽一會後,神志有了恢複的跡象。
其實她就是生理痛加低血糖,加上早上趕過來小跑了兩步,才短暫的暈了一下,并沒有什麽大問題。
在一群小範圍的驚慌內,劉老頭也連忙從講臺上下來。
在劉老頭慌張的呼喚聲中,舒漾終于睜開了眼。
她本來想說一句沒事,自己去校醫院就可以,但是前面已經有手快的同學撥通了校醫院的急救電話,說是還有五分鐘就過來。
但是因為他們這棟教學樓年代久遠,當時修建的時候并沒有預留急救和消防通道,車子進不來。
徐悅和虞敏飛快地将舒漾扶到教室門口,劉老頭看着三個人,非常不放心的搖了搖頭:“要不還是讓男生背出去?”
舒漾面色蒼白,但依然有搖頭的力氣:“老師,不麻煩同學們了。”
“确實不需要麻煩同學們。”
一道身影從走廊盡頭走過來。
熟悉的嗓音響起,吸引了教室內不少人的目光,“我背她下去就可以。”
看到來人,劉老頭眼睛亮了一下:“靳池來了啊。”
“可以可以,你快背舒漾同學下去,救護車應該已經在樓下了。”劉老頭一邊說,一邊趕正在看熱鬧的同學回去上課。
“嗯,老師放心。”靳池說。
舒漾怎麽也沒想到走過來的會是靳池,普通男生背她尚且覺得不好意思,靳池就更不可能了。
不可能……
就在她默念這句話時,那人已經蹲在了她面前。
“這不太好……”話還沒說完,就被徐悅和虞敏兩個人一把架了上去。
不僅如此,兩人化身左右護法,守在舒漾和靳池身旁,直到看到樓下的救護車。
“……”
到了樓下,靳池:“你們兩個回去上課吧,校醫院有我就可以。”
虞敏本來還有些猶豫,但是被徐悅拉了一下衣角後,就暗戳戳地後退了一步。
“那辛苦你了,靳學長。”
靳池沉默地點了下頭,跟着救護車一起到了校醫院。
查體,采血,打點滴。
舒漾除了躺着什麽事情也沒做,一切的事情都是靳池一人完成。
檢查結果下來,護士說沒什麽大問題,但是有些輕微貧血,這段時間只要做好保暖工作,按時吃飯就可以。
別的忙她沒能力幫,但是錢一定不能讓靳池再出,趁着靳池取藥單的間隙,她摸出手機,準備把藥費給他轉過去。
界面忽然彈出許北淮的消息。
第一條消息發在她暈倒之前。
看她沒有回複,他又斷斷續續發了好幾條。
“昨晚的方案你看了嗎?到時候我們就按照新一版的計劃進行,要比之前進度快一些。”
“對了,我給你列了一張書單,到時候你去三樓把這幾本書借過來,我們一起讀一下。”
“今天晚上你應該有空了吧?再耽誤下去,可能真的要和勝利失之交臂了。”
若是舒漾身體狀态好的時候,看到這些消息還會覺得像是打了雞血。
但她現在,完全,一點兒,也不想考慮比賽的事情。
她低估了生病時期對學習的厭惡程度,而且昨晚她已經旁敲側擊地同他說了自己身體有些不舒服。
舒漾躺在床上,眉心跳的有些緊。
如果是靳池呢?
如果她的搭檔是靳池,那麽此刻,也會逼她逼的這樣緊嗎?
他是在她和蘭孟吵架的時候,都能先端杯水給她喝的人,應該也不會在她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催促她學習吧。
舒漾揉了下眼睛,暫時沒想好怎麽給許北淮回複,只是将手機塞在一個看不到消息的地方。
兩天沒睡好覺的後遺症很明顯,躺下來沒過幾分鐘,困意便來襲。
靳池上樓的時候,舒漾已經阖上雙眼,沉沉睡去。
門口有位老太太,不知道是哪裏不滿意,正在高聲質問大夫,旁邊的那位同學打的吊針有些錯位,護士匆匆忙忙過來了兩趟。
就是這,也沒能吵醒被窩裏熟睡的小姑娘。
修長勻稱的掌心附上少女額頭。
他的動作很慢,很輕,像是晚風輕撫,沒有感受到發燒的跡象後,他才徹底安下心來。
病房裏柔和的燈光落下,襯得少女瓷白的肌膚更加透亮,只是唇色有些蒼白。
收回手掌的瞬間,心中卻有種沒來由的心疼。
*
舒漾再次睜眼時,首先看到的就是靳池。
他斜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撐着下巴,閉目眼神。高挑的身形落在日光陰影裏,修長的腿縮回去,顯得有些無所适從。
吊針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護士收回了,手背上貼了個小小的醫用棉,觸碰的瞬間,有種淡淡的痛感。
她輕輕坐了起來。
就是這點微小的動作,也驚動了身邊的那位。
看到坐起來的舒漾,他掀開眼皮,不緊不慢地來了句:“醒了?”
舒漾小聲“嗯”了下。
看了眼表,差不多中午十二點。
舒漾抿了抿唇,小聲道:“謝謝,今天要不是你,我可能……”
“還說謝謝?”
靳池用一種很醇厚的嗓音,低笑。
“我們就那麽不熟?”
舒漾攥了攥被子角,沒有說話。
看她這樣無所适從,靳池先開了口:“這幾天的例會暫時不用參加了,好好養養。”
舒漾有些着急:“但是馬上就要排練了。”
“暈在教室還不夠,還想暈在我的辦公室?”他微微俯了下身,語氣晦暗不明。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好好休息。”
他态度強硬地簡直無法溝通。
“我其實也就剛來的前兩天比較嚴重,後面幾天,讓我去跑個八百米的都沒關系。”舒漾小聲反駁。
沒人理。
舒漾繼續表決心:“兩天之後的彩排,我一定可以去的。”
短暫的沉默。
舒漾還以為自己會再次被拒絕。
沒想到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早知道你這麽敬業。”他說話的氣息有些沉。
起初她還以為是誇她,都已經準備開始不好意思了。
直到聽到後半句。
“當初蔣一招你進來的時候,就不該罵他一頓。”
舒漾:“?”
……你再給我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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