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章

第 43 章

舒漾走進辦公室時, 許北淮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錯。

臉上笑容依然溫潤如玉，好像對于舒漾的冷暴力，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舒漾則是挂上一個謹慎乖巧的笑容, 眼神裏甚至還帶着一絲歉意，似乎非常珍惜這日來之不易的練習機會。

許北淮沒提昨天的事情, 将新的計劃表給舒漾看，和她重新計劃起決賽的事情。

舒漾表情認真地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拿下。

但是在兩人練習的時候, 卻出了兩個平日裏根本不會出的低級錯誤。

比如，将烏龍茶歸于了紅茶。

比如, 沒能說出伯牙絕弦的典故發生地。

若是之前, 許北淮會指出來, 并耐心給她解釋，甚至想出一些象聲詞或者特征特點，幫助她徹底弄清楚。

但是今天, 他甚至沒有發現這些錯誤。

除了自己對自己負責外, 似乎沒有興趣幫着舒漾提高。

舒漾也不生氣，相反, 有了一種真相被驗證的奇怪成就感。

确定這一點後，舒漾也有種難得的輕松。

看來接下來的時間, 她也只需要對自己負責就可以了。

至于需要配合的環節, 寄希望于許北淮，不如寄希望于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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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來自然是要來的。

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京戲社開年大戲進入最後的彩排環節。

通訊錄裏一直沉默的組織部同學, 終于給舒漾發了消息。

小姑娘叫張果, 大二，機械系。

已經不能用社牛概括。

完全的社交悍匪。

兩人碰面的第一天, 張果就成為了兩人之間的話擔。

而誰能想到，除了工作外，她每天話題百分之八十的內容，都是關于……靳池。

原因為他，小姑娘是bl文學骨灰級愛好者。

從舒漾這邊确定靳池真的沒有緋聞對象之後，他就理所應當地成為了她想象空間的發散對象。

“漾漾，十米範圍內有靳池出沒，身邊出現一名可疑男性，三分鐘前有試圖碰他手腕的企圖。”

舒漾順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可疑男性是……秦越陽。

舒漾強忍住額頭黑線，一句話澆滅的張果的熱情，“那個男生叫秦越陽，兩人算是發小，至于碰他手腕，我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只是想給他第一杯水。”

“可是……”張果還不死心。

“而且秦越陽有一個認識很多年的，女朋友。”

“女朋友”三個字像是一盆涼水，很快澆滅了張果的熱情。

“好吧。”

第二天，二樓的設備調控室，張果正拿着相機，對準一樓帷帳的角落。

對焦鏡頭放大之倍數，差點吓到了拿着紙杯走過的舒漾。

“漾漾，漾漾，五十米範圍內有靳池出沒。”

“他身邊站了個斯斯文文，看上去很有文化的男生，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霸總攻和溫柔受嗎？再疊加一下豪門世家和戀愛合約buff，我要開始磕了！！！”

舒漾看了一眼，再次打破她的幻想，“據我所知，那個男生和他同專業的學妹在一起兩年，感情非常穩定。”

“……”

在一起工作了幾天，舒漾便化身幾天無情的濾鏡機器。

到了後面，張果甚至還沒有開口，看到舒漾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幻想要再次破滅了。

“這麽說，靳池真的不是BL嗎？”張果陷進松軟的沙發椅背，有氣無力道。

“可是也一直沒有關于的他的女友緋聞……”

“如果男女都不吃的話，難不成他喜歡更刺激的禁忌——”張果忽然一亮，從沙發裏彈起來。

為了防止張果更大膽的發言出現，舒漾連忙叉起一塊西瓜，飛快地塞進她的嘴裏。

“張果我今天買的這盒真的巨甜！”

果然，食物永遠在堵住人說話這個領域發光發熱。

“真的哎，好好吃，哪家水果店買的，我過會也要去！”

很好，關于靳池的話題就此結束。

抛去張果的這個愛好，她真的是個非常好的合作對象。

盡管投資方的聯系方式和基本信息都是舒漾這邊的外聯部提供，但到了真正交接的時候，基本都是張果沖在前面。

而這個時候，自身社恐舒漾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躲在她庇佑的陰影中，默默做一些端茶倒水的工作，偶爾還能翻出線性代數的複習提綱看一看，或者請假去和許北淮練習一會。

合作氛圍好的羨煞旁人。

隔壁一個帶着學弟的組織部同仁，每天深處新人學弟珠鏈炮似的詢問的困境當中。人懵懂天真也就罷了，關鍵是話還賊多，很多事情她都要解釋很多遍，說的自己嗓子都要冒煙。

以至于每次見到張果，都企圖想要把舒漾從她的懷抱中給搶過來。

這樣一個軟萌乖巧顏值又神仙的妹子，難道不比學弟要香一萬倍？

只不過張果護着舒漾就像護着自己磕的那群BL紙片人，根本不給旁人一點可乘之機。

而有了張果這個開心果，原本每天苦哈哈的任務，變得無比快活。

俗話說，夜路走多了容易碰到鬼。

笑的太大聲了，容易遇到靳池。

舒漾的笑容止步于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

當時舒漾正和張果邊吃薯片邊磕cp，只見靳池捏着一張文件，緩步走了過來。

注意到靳池真的是朝這個方向走過來後，張果差點把手中的薯片都捏碎：“我沒看錯吧，靳池似乎已經前方三米的範圍內……”

舒漾以為按照她的社牛屬性，一定會主動上前打招呼。

沒想到下一秒，張果放下手中的薯片，連退三步，退到遠處一個幾乎無人注意的角落。

“姐妹，暗中觀察習慣了，我先退後一步。”

舒漾：“……”

“這邊工作進展還順利嗎？”

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午休的緣故，他的眉眼中染了半分倦意。

和領導的對話法則，就是永遠不能顯示的太開心。

“挺忙的，”閃爍的目光之下，舒漾心中的小算盤打的飛起，“整理了十位外賓的報銷發票，去財務處送了一趟表格，找張老師要了幾分文件，還跟我搭檔一起去校外接了三趟人。”

舒漾一邊說身後的張果一邊點頭。

原來不知不覺，兩人完成了這麽多項工作啊……

但問題是，三四天的工作量你為什麽說的就像是今天一早上的活呢？

更奇怪的是，對面的靳池絲毫沒有覺得她在邀功，聽完之後，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眸光之中……甚至能看出一絲欣慰和贊揚？？？

這又是什麽新的組合……

清冷上司和他的軟萌手下？現在張果只恨漾漾不是個男的。

不對，就算漾漾不是男的，現在的場面一點兒也不違和啊。

“既然這麽忙，”靳池語氣慢了些，“那麽忙中出錯也是情有可原。”

舒漾愣了一下，“什麽？”

靳池沒什麽表情地解釋：“教務處的老師說，你交過去的那個文件，蓋錯了公章。”

“是學院章，不是學校章。”

舒漾頓了一下。

在她印象中，她确實蓋了兩個不同的章。

難不成是送錯了？

書包裏，線代複習資料，國學知識大綱，外加平日專業課的書籍，滿滿當當塞了不少。

半分鐘之後，舒漾終于摸出了那份文件。

舉起來仔細看了眼。

……确實是她送錯了。

“我這就過去拿。”

“不用了，我已經幫你取回來了。”

靳池将一張文件遞給她。

他的表情算得上平淡，和平日裏沒什麽兩樣。但是在現在這樣連軸轉的時期，他情緒越是平淡，舒漾心裏的內疚感就越強。

“對不起啊，靳池。”舒漾垂下眼角，明明是自責，但因為語氣太軟，平添了幾分可憐巴巴。

“你都這麽忙了，我還總是給你添亂。”舒漾的語氣很誠懇。

本來以為道歉到這個程度就可以了。

讓她沒想到的是，靳池的下一句竟然是：“所以呢？”

什麽所以？

所以什麽？

“犯錯總需要彌補吧？”靳池聲音淡淡的。

舒漾先是有些震驚，但是想想，站在道義的角度，确實需要她這麽做。

舒漾提了下心髒，謹慎道：“那下次送文件的時候——”

“我會讓蔣一親自去。”

“……”

“不過他也很忙，有的時候中午還要幫我帶飯，不如你幫我帶飯。”

舒漾點點頭，認為這個安排很合理：“可以，我明天會幫你帶——”

“帶到活動結束？”靳池托了下腮，語氣中帶了幾分勉為其難，“也可以吧。”

舒漾：“？？？”

“蔥花香菜大蒜這些一般都不要，蔬菜多些，清淡為主。”他揚了下唇，輕描淡寫道。

舒漾用半分鐘接受了命運的這個安排。

“……還有呢？”

“沒有了，菜式你應該也清楚？按照張姨那種口味來就可以。”靳池忽然低頭，壓低聲音囑咐。

舒漾：“……”

這要求未免有點高吧？

午後淺淡的光落在他身上，見他的眼角眉梢都染了一層韻味。

忽略他剛剛說的話，這一幕确實讓人難忘。

“知道了。”

丢下這麽一句，舒漾便拎起書包，光速往張果那邊逃跑。

靳池也轉身離開。

忽然，目光被地上的紙片吸引。

似乎是舒漾剛剛翻書包時被帶出來的。

彎腰撿起，少女熟悉的字體映入眼簾。

讀到正中間那幾個大字時，他原本平靜的眸光忽然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