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三十

三十

姜熊、姜虎的眼睛、鼻子、嘴角, 都還殘留着血跡,面色蒼白。

李秀麗因為煉了心髒,此時倒是神清氣爽。但她也不過堪堪逼近煉精化炁中期。

他們配合之下, 與那老龍纏鬥, 也只是略占上風。

而現在三個人裏,有兩個受了傷。金雲之上, 卻懸着鋪天的電網,站滿銀甲天兵,俱是化神修為。

“傳法旨:通天教, 舊時月重傷了一位上官,逃離了駐地!

諸天兵聽令, 捉拿玉江上的全部通天教徒, 押解上京!”

“通天教徒, 出來受擒!”

隆隆喝聲從雲中劈下, 江上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姜熊聞言大吃一驚,取出日、月小印一看, 果然, 那月亮的痕跡黯淡了許多。

這一界的返虛修士掐指可數。姨母更已經是返虛高階,神志相對穩定, 不會随意出手,一向有分寸。大夏也忌憚于祂, 派人來打過一場, “訓斥”一番“蠻修”也就罷了。

祂怎麽會突然将仙朝之官打成重傷, 還逃離駐地?

族中都知道,大夏最忌諱的, 就是族裏的化神以上修士私離駐地。

姨母那裏,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沒想到, 将天兵重新引回來的,竟然不是秀麗,而是他們姐弟。

姜熊神色凝重,壓低聲音,對李秀麗說:“等一下,我們一起将那秘術的最後部分,傳授與你。這部分,在周邊有水系的情況下,極利遁走。也是鯉珠,或者說魚珠的名稱來源。”

“你變成異獸後,就馱着我們一起逃走。在天兵們追來時,我們會主動落下,他們的注意力一定全在我們身上。你就趁機走脫。這些修行者最高的,也沒有超過煉神化炁。人多勢衆,我們雖然打不過,但在秘術的加持下,你一定可以走脫。”

她看李秀麗皺着眉頭,似乎想說些什麽,就加快了語速:“大夏與我教頗有淵源,與我族更是有相當的關系。如今姨母又不知所蹤。即使到最壞的境地,大夏也不會輕易地傷害我和阿弟。但你和蠻兒,就不一定了。你們還沒有經過我族的大會,沒有和我們換過血,并不能算我族、我教中人。大夏有特殊的辦法,可以辨別我族之人。到時候,我們被抓去,并不會有生命之危,甚至未必會受皮肉之苦。你和蠻兒,卻十之八九,會被他們‘協理陽世’,移交給人間朝廷。尤其是你,你修習了我族秘術,卻非我族中人。在你身上,大夏不用遵守與我族的約定,可以強取我族秘術。這時候,最危險的,反而是你。”

說話間,金雲中的銀甲神将已不耐煩,對渺小的蓬船,道:“還在遲疑什麽?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枉自抵抗!”

不待李秀麗說話,姜熊一把将裝有蠻兒的皮袋子塞給了李秀麗,叫一聲“阿弟”,兩人就又化出骨笛,嗚嗚咽咽地吹奏起來。

這次的曲調,和化龍時的,完全不一樣,簡直像兩個極端。

化龍時的曲調,莊嚴、神聖、熱烈,像耀日之光,烈烈而照人間。

此時的曲調,卻空靈、柔和、幽遠,像冷月之華,泠泠而灑紅塵。

曲調聲飄出蓬船,天空色變!上一刻,還是白天,忽然四周快速地黯下,一輪皎潔明月躍出,取代了太陽。

月光穿過船艙,照到李秀麗身上,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鯉珠倒是如魚得水,比化龍時,更高興地、欣喜地旋舞起來,繞着她,越飛越快。

肉身再次發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變形聲,她的面部覆上銀光閃閃的鱗片,手腳化作透明的薄紗魚鳍,鯉珠猛然一躍,縮小,點綴在她的額上。

李秀麗撲地落進了水裏,團團轉了兩圈,才發現自己居然變成了一尾銀白色的不知名魚類,鱗片邊緣同樣染着淺金色。頭部的鱗片,則有花般的幾簇淡粉。正中則綴着縮小後的寶珠,像是花蕊。

她也變成臭魚了!

不同于變成白龍的威風凜凜。這尾魚,好小好小,甚至沒有少女的巴掌大。

小得,破敗的蓬船,都變成了龐然大物。

李秀麗急得在船邊打轉,就叫姜熊、姜虎的名字,但說出口的,竟然是一連串的氣泡。

她在說。你們這兩個騙子,這麽小的魚,怎麽馱着你們一起逃走!

她說,我認你們當娘,當舅舅,叫你親娘,親舅!可以了吧?快把我變回來!一起走啊!

她想切回副卡,卻發現,變成魚後,竟然一時間沒有辦法切換身份卡。

小小的銀白魚兒,躍出水面,奮力地一蹦三尺高,居然當真跳到了姜虎懷中。

姜虎卻捧起她,捧到臉頰邊,姐弟倆,儀式一般,一人在她的臉頰一側親了親,低喃着祝福之語,将她放回水中,将一個袋子抛給了她。

靈動的少女、清秀的少年,面色白得像蒙了霜雪,一邊吹笛,一邊背靠背坐在船艙上。

他們已經虛弱得無法站立,樂聲卻一刻不停。

月華照水面,江流如光流。

銀甲神将也聽到了樂聲,但天黑、月出時,所有金雲中的天兵,都只覺神思昏倦,思緒遲鈍,懶怠動彈,竟然被兩個煉精化炁中期的小輩給影響到了。

連懸在高空的那張電網,都被月華輕輕托住了。

神将怒斥:“收起你們的妖術,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提起法力,與月光相抗衡,手中漸漸幻出一把長刀,準備一口氣劈開秘術所化的月。

于是,樂曲愈加急促,帶着難以為繼的氣息,似乎在催促。

銀白的小魚,呼吸間,竟與潤澤兩岸的大江逐漸同調,幾乎融化在水流裏。

曲調婉轉通月華,明月似知人心意,月光推着江流走。

小魚不自自主,随江流而前。

她“看”到了今代,蘆葦簌簌搖,漁船中的一點豆火。聽到了兩岸上萬家嘈雜的人聲。

也看到了寂寞千古仍流去的濤濤江水,聽到了落在冰涼水底,沉默百代的嘆息。

回過神時,江水無聲,江流輕奔,眨眼不知越過了幾重的山,幾重的土地,那被月華照着的小小蓬船,船上背對背靠坐的少男少女,一點兒也看不見了。眼前水平如鏡,清風微微吹皺水面。

只在極遠極遠的地方,黑了一小塊的天,天下似有一點銀輝,卻驟然裂開。像被劈裂,驟然而散。

銀白的小魚咬着繩子,拖着在皮袋子,茫茫然地浮在水上。

袋子裏,一個小小的紙人探出頭,扒着袋口,忽然說:“李姊姊,你在哭。”

李秀麗想。

我才不會哭。

魚沒有眼淚!

她在水裏打了個轉,只蔫了一小會,奮力地游向岸邊不遠處,一躍而上,連悲傷被牽連的傀儡都沒有想到。

哭有屁用。上京,去救那倆個傻子!怎麽救?沒想好!

誰知道,她一跳到岸上,正在努力蹦跶,默念姜熊教給她的,鯉珠的秘訣,還沒變回人形,

小紙人卻叫了起來:“姊姊,有人來了,小心——”

“心”字還沒說完,銀白的小魚卻被一雙大手給拎了起來,拍了拍她,竟然憑空中止了變化的過程。

她還是魚,沒有變回人!

一個聲音說:“哦?瞧我撿到了什麽?今晚的晚餐?”

李秀麗剛才明明看到岸上沒有人,只有幾塊石頭,才游向這片岸邊。

卻沒成想,憑空冒出個披頭散發,胡子老長,一身破長袍的野人。

野人拎着她,腰間配劍,伸了個懶腰:“沒想到,人家古人,是守株待兔,我太白,是守江待魚。”

他伸出手,從銀白小魚的額頭,輕而易舉地摘下了那枚縮小的寶珠,抛了抛,笑着說:“還是說,你并不是我的晚餐,而是一位能施展傳說中通天教‘魚龍變’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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