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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
新城的想法很好, 也是真心為謝歸晏着想,但謝歸晏的情況極為特殊, 若岑嬰當真有龍陽之好,且喜歡她,她若不辭官,反而會惹禍上身。
但,岑嬰也不一定真的有龍陽之好,也不一定喜歡她,一切都只是新城的猜想罷了。
謝歸晏安慰自己,只想暫且通過這樣的方式穩住心神。
她沒能和新城說太多的話,岑嬰便打發了明洪來催她回去, 謝歸晏抹了把臉,逼着自己清醒些,轉身回去了。
太後要擺駕回宮了, 一大堆人随她嘩啦啦地走了個幹淨, 謝府又只剩下了清清靜靜的幾個人, 岑嬰躺在床上, 目光灼灼地看着謝歸晏。
謝歸晏偏過臉, 詢問藥熬得如何了。
岑嬰沒有出聲打斷她的問話, 大約在他看來, 這也是謝歸晏對他關心的一部分,他很享受這些照顧。
謝歸晏問完話,也不進屋, 就站在門口,把管事叫來, 磨磨蹭蹭地吩咐他記得往西跨院添補些家具陳設,再加些人手。
岑嬰就道:“朕不是該搬到君珩院?”
謝歸晏敷衍:“君珩院的東西太多, 便是要收拾,也要好幾日,陛下暫且在西跨院住着,也不能怠慢了陛下。”
懂了,這是用上了拖字訣。
岑嬰抿了抿唇,忽然劇烈地咳了起來,他半俯在床上,肩胛骨孱弱地聳動,面頰被咳得微微泛紅,倒有幾分病弱西子的模樣。
謝歸晏怕他咳出個好歹,忙進屋倒茶,遞給岑嬰,讓他喝了。
岑嬰接過茶,卻也順勢握住了謝歸晏的手,他眼眸裏閃過一絲的促狹,正被謝歸晏捕捉到,懊悔不已。
謝歸晏着惱,要抽回手:“陛下且松手,兩個大男人之間總是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岑嬰微怔,手敏感地松開了些,被謝歸晏逮到時機,立刻将手抽了回去。
岑嬰的笑有些難堪,他低頭将茶水喝了幹淨,卻仍舊難以遏制心中逐漸擴大的不安,他道:“我們從前不是常如此嗎?”
謝歸晏奇怪地看着他:“陛下又要拿出小時候的事了?”她舉例,“我在建康時,常有弟弟上門,我也會牽着他們的手去街上買饴糖吃,可年紀大了,就不牽了,他們也覺得自己長大了,再牽手出門,怕被人笑話。”
她委婉進言,也不知岑嬰聽懂了沒有,不過他這個人就是聽懂了,也慣會裝傻賣可憐的。
岑嬰露出了幾分傷心虛弱的神色:“敏行,朕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幾乎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全靠太醫妙手,将朕拽回了陽間,但朕仍覺得恍惚,獨自卧床時,總以為又看到了牛頭馬面……”
謝歸晏忍不住插嘴:“陛下若能心胸開闊,少氣到自己,牛頭馬面也不會來找你。”
岑嬰不理她,繼續賣慘:“大約朕已經在閻王面前挂了號,就算勉強還陽,那頭也認為朕是陰曹地府的鬼魂,便想趁着朕落單時來拘朕,敏行,朕還不能死,朕還有那麽多抱負沒有實現,你能不能陪着朕?”
謝歸晏嘴角一抽,提醒他,按照迷信說法,岑嬰作為真龍天子,才是人間陽氣最重,最能壓制住小鬼的人。
岑嬰為她的不解風情與不配合而惱怒:“閻王不是小鬼!”
謝歸晏便道:“夜裏總有伺候的人,不會只留陛下一個人的。”
岑嬰怨念至極:“那些伺候朕的奴仆黑天白日都要幹活,不似你賦閑在家,正好白日補覺,夜晚宿在西跨院照顧朕,敏行難道不願意體恤一下仆從嗎?”
拜托,就算是想說瞎話也得有個限度吧!謝歸晏簡直匪夷所思。
她道:“陛下放心,我府上的仆從是輪班制的,每天都有充足的休息時間,不會過分勞累。”
岑嬰急了:“謝歸晏!”
謝歸晏是個聰明人,她不可能看不出他的意圖,之所以還這樣裝聾作啞與他推拉,不過是不願留下陪他罷了。
岑嬰不明白為何會這樣,明明從前他犯了頭疾時,謝歸晏比誰都要着急,都要擔心他。
難道,真是因為李師言?
岑嬰酸澀。
他就知道人心小小,有了一個人後,便再難關注其他人了。
岑嬰散着發倒在枕上,病容纖弱,淚盈于睫,幾乎要哽咽:“朕之前犯了兩回頭疾,你也不肯進宮來看朕,是因為忙着與李師言花前月下,對不對?”
他越發覺得自己是被抛棄的可憐小白菜,沒人疼沒人愛,一個人孤零零插在地裏,風餐露宿。
岑嬰被自己可憐到了,不覺無聲落淚,他緩緩抱着被子轉過身,只把脆弱的後腦勺留給謝歸晏,忍着抽泣聲:“你去吧,有了娘子,旁人總是不重要了的。”
謝歸晏……謝歸晏簡直坐立難安。
她這人真的吃軟不吃硬,若岑嬰繼續跟她耍小心機,謝歸晏倒還能跟他周旋,但現在他變了策略,謝歸晏就算明白這也是他使的小手段,也不能真的狠下心走開。
因為岑嬰真的太可憐了(至少看上去确實如此)。
他長得很美,也很會利用這個優勢,無論是眼尾輕微泛紅,還是眼眶蓄着的隐忍的淚花,都在含蓄地叩擊謝歸晏的良心,偏偏他還要緊咬唇瓣,在抱着被子轉過身前,欲說還休地眄來一眼,眼波綿綿,仿佛下着餌,把謝歸晏的良心勾得七上八下的。
因此謝歸晏哪怕知曉有詐,也難以心安理得抽身離開,只能悶悶地在床邊站半晌,憋屈道:“陛下,臣可還在生你的氣。”
岑嬰默默對着牆角流淚:“朕知道,朕雖然沒有殺人放火,但也是做錯了事,所以哪怕在釀成大錯前及時悔過力挽狂瀾,那也是做錯了事,所以朕活該自生自滅,英年早逝大約就是上天看朕作惡多端降下來的天罰罷。”
謝歸晏快聽不下去了。
岑嬰可真是狡猾,聽着是在自我反省,但句句都在自我辯解,偏他一句話裏能夾三個咳音,偶有一個還特別撕心裂肺,讓謝歸晏就算想發火,也會猶豫。
算了呢,人還病着,跟他計較什麽?萬一又把他氣暈厥了呢?
謝歸晏可不敢得罪這盞美人燈。
所以她無奈做了妥協:“曉春色一事之後再和陛下分辨,今晚……我留下就是。”
岑嬰的眼眸倏地一亮,比天上的星辰還閃爍,但嘴上還在矜持:“朕并無強留謝相之意,若謝相不願陪朕,自去就是,左右一個夜晚也不過六個時辰,朕看着燭火也就過去了。”
別賣慘了,真的別賣了!
謝歸晏面無表情:“陛下放心,微臣是自願的。”
她轉身出去,命人把鋪蓋抱來,鋪在腳踏旁。
岑嬰抱着被子起身,看謝歸晏對夜晚住宿之處的安排,眉眼裏有憂慮:“夜晚睡地上,可會着涼?”
謝歸晏不想再給他借題發揮的機會,立刻道:“陛下,現在已是初夏了,夜晚睡覺連單被都不需要,再過個半旬,為了納涼,我都要去放鶴亭支個香扆睡覺。”
岑嬰聽出了謝歸晏的些許暴躁,不敢得寸進尺,乖乖閉嘴。
他現在心情很好,稱得上舒适。
雖然謝歸晏之前的幾次拒絕讓他想東想西,很着惱,但其實岑嬰還是欣慰居多。
因為自登基後,他很少能看到這樣鮮活有脾氣的謝歸晏了。
他總是把自己當作君王,有意識地和自己劃開君臣之別,但岑嬰不喜歡這樣,他喜歡東宮那個會因為他生氣也會與他計較的謝歸晏。
岑嬰不喜歡謝歸晏只把自己當作君王,他覺得他們之間應該有點不一樣的情分。
岑嬰期待着夜晚的到來。
謝歸晏在這之間離開過一回,時間不長,大約一炷香。岑嬰很大度,謝府到底只有謝歸晏一個主人,他不能真的閑雲野鶴,萬事不理,所以并未多想,只是他回來時随口問了句。
謝歸晏也很平常:“去看李師言住得如何,吃得還習不習慣。”
岑嬰看向謝歸晏。
謝歸晏一臉平靜。
岑嬰捏緊了手裏的碗。
謝歸晏滿臉無辜。
岑嬰再三深呼吸,他确實不能再氣到自己了,真要是躺床上人事不知了,他相信謝歸晏就敢立刻和李師言拜天地。
他強顏歡笑:“敏行打算怎麽處理李師言?”他婉轉表達,“她的出身不好,就算給你做妾也不夠格。”
謝歸晏一臉不在乎:“我知道,可是她畢竟懷了我的孩子,總要給她一個名分。”
她邊說,邊觀察岑嬰的反應,說實話,蠻擔驚受怕的。
她希望新城和李師言都是多思多慮了,可她親眼看着岑嬰臉色煞白,雙眸絕望,雙手顫顫巍巍得連碗都扶不住,她好像也騙不住自己了。
就算覺得對方配不上自己的朋友,也不該是這個反應。
謝歸晏狠狠心,往岑嬰碗裏挾了筷雞翅:“她出身不好,生下來的孩子總會被人另眼看待,我思來想去,日後便不再另娶了,總不能叫人欺負了她們母子。”
她體貼地為李師言考慮以後,燈柱下眉眼溫柔得讓岑嬰心髒抽搐得疼。
謝歸晏收回筷子:“陛下也不小了,該考慮成家立業了。”
“朕不——”兩個字卡在岑嬰的喉嚨裏,說不出來,他淚眼婆娑地看着水汽裏的謝歸晏,只覺身影朦胧模糊,若海市蜃樓,盛景只在一時,很快就要散去。
謝歸晏道:“快吃飯罷。”
一直到用完飯,岑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謝歸晏也沒有再理會他,鋪開被子,和衣躺在地上的鋪蓋。
屋裏的燭火還未熄滅,因為岑嬰盤腿坐在床上,并未入睡,謝歸晏也沒有催促他,兩人一個在床,一個在地,都睜着眼,沒有說話。
但應當都在想着同一件事。
同一件,讓人難以啓齒的事。
過了不知多久,岑嬰還那樣坐着,謝歸晏卻有些撐不住了,她感覺自己就是那只快被熬死的鷹,所以一骨碌爬起來,嚴肅地問岑嬰:“陛下是不是睡不着?”
岑嬰遞了一個‘你說呢’的哀怨眼神。
謝歸晏才不管他現在又想作什麽妖,她起身,去隔壁廂房取出早就備好的紙筆和李師言送來的書冊,一臉積極求進步的模樣:“那我們處理公務吧。”
岑嬰:???
他正在傷春悲秋,謝歸晏怎麽總能忽略他的心情把他簡單粗暴地從言情話本子拖到權謀話本子?
能不能稍微照顧些他的心情?
岑嬰自暴自棄:“朕不——”
謝歸晏快速地說:“成王可能想造反。”
岑嬰一頓,看向謝歸晏。
他精神了些,下了床榻:“當真?”
謝歸晏見他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一切盡在掌控地勾了勾唇——有新城的警告在前,岑嬰又已經在她面前失控過好幾回了,謝歸晏不會再把一個将殺人挂在嘴邊、能給她喂‘曉春色’的岑嬰,當成一個無害寬仁的明君,事實上,岑嬰這個人氣性大,心眼小,睚眦必報,就算要做君主,也應該是個暴君。
如此,謝歸晏怎麽敢毫無防備地和岑嬰待在一個屋子裏睡覺?
幸好,有李師言送來的書冊做現成的理由,謝歸晏便不相信了,一個帝王還能不在乎自己的帝位。
果然,她只提了成王與造反,岑嬰立刻就丢了談情說愛的心,看起來那個書冊。
岑嬰道:“誰給你的?”
謝歸晏道:“李師言。”
岑嬰忍了忍,才沒有将書冊給撕了,他看了下去,臉色雖陰沉,但沒有太多的意外,謝歸晏眉頭一挑:“陛下看來早就知道了?”
岑嬰道:“也不算知道,錦衣衛在查武安侯時,多多少少查到了些成王和平康坊的貓膩。”
岑嬰提起錦衣衛,讓謝歸晏默了瞬,她清楚地記得李師言和她暗示過錦衣衛在監視她的意思。
自知曉李師言來投靠她的真實目的,謝歸晏很難不将李師言的話放在心頭好好地想一想。
比如李師言風風光光做着花娘,為何忽然會想到背叛成王?畢竟成王在暗,開幾間酒肆也算不了什麽過錯,對于成王根本無關痛癢,為何李師言突然會帶着這麽重要的證據投奔她,倒戈她。
會不會是因為李師言察覺到了錦衣衛的暗查,心知成王日薄西山,若不盡早跳船,她自己也得随船沉沒?
謝歸晏想着,便試探了岑嬰一句:“這到底只是李師言整理出來的東西,不可盡信。”
岑嬰擡頭,目光古怪:“你倒不相信你的女人,你真的愛她嗎?”
謝歸晏:“額……逢場作戲,也談不上多愛。”
岑嬰心裏更不痛快了:“那你還要納她,為了她日後也不打算娶妻了。”
謝歸晏道:“我畢竟是個負責人的男人。”
岑嬰氣呼呼地把書冊合上,道:“事涉成王,怕宗親有意見,不好處理,不過那‘曉春色’給我朕些許靈感,給朕提供酒的人曾告訴過朕,平康坊有些酒樓會用‘曉春色’來調.教不願接客的花娘,朕想着那就是有人在逼良為娼了,便想着往這個方向查去,只要涉案人數觸目驚心,就是朕的皇叔,那些文武百官也沒什麽話。”
這是在回答謝歸晏的問題。
其實這是很聰明的做法,因為成王的酒肆就是一盤爛賬,若真的細究細查,反而讓官員人人自危,逼急了可能還要跳牆咬人,總是難辦,不如用這個法子清查了。
謝歸晏颔首:“甚好。”她積極推薦李師言,“她出身煙雨樓,剛好在成王手下做事,應當能給陛下提供許多情報。”
岑嬰聞言臉更黑了:“朕的錦衣衛遍查整個長安城,上天入地沒有他們查不出的秘密,朕有他們就夠了,你別想見縫插針推舉李師言,給她立功的機會。朕永遠都不可能給她好臉色的。”
謝歸晏聞言咯噔,但還是不動聲色:“平康坊很大,又要追查南來北往的人伢子的線索,錦衣衛還夠用嗎?”
這說到岑嬰的痛楚了。
若不是錦衣衛的人手只是堪堪夠用,他又怎會讓謝歸晏和李師言有了首尾?不過說起來,也是他太信任謝歸晏,覺得謝歸晏道貌岸然,潔身自好,萬不會做出荒唐事來,再加上謝歸晏很抵觸暗探,岑嬰便沒有太讓人關注謝歸晏。
這就要換成謝歸晏在旁倒吸冷氣了。
迄今為止,她沒暴露是她好運,但若等這案子了結,岑嬰能騰出手來了呢?
不行,就算謝歸寧身子骨差,也必須讓他來長安救命了!
*
次日,幾乎整晚沒有睡的謝歸晏拖着腰酸背痛的身體,走出西跨院。
岑嬰對帝位還是很上心的,雖然一邊厭惡李師言,但涉及正事,還是拖着病體去親自審了李師言,審了她一整夜,但謝歸晏怕他會突然回來,也不敢睡,愣是在坐榻上靠了一整晚,導致現在渾身酸疼得恨不得讓抱琴給她全身按摩一番。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在看人擺飯的抱琴見到她游魂一樣蕩回了君珩院,忙道:“顧将軍來了。”
來得可真早。
謝歸晏清醒過來,立刻轉頭去了正堂,顧嶼照果然在,只是顯然他睡得極好,一臉神清氣爽。
謝歸晏羨慕不已。
顧嶼照仔細地打量她一番,蹙起眉頭:“我聽明洪公公說,昨夜陛下只留你照顧他。”
他欲言又止。
謝歸晏聞言一笑:“他沒有發現我的身份,你放心。”
顧嶼照眉頭皺得更深了:“我不是這個意思。”但因為謝府到處都是錦衣衛,他也不便于謝歸晏深講,道,“信呢?”
謝歸晏從袖子裏取出:“快馬加鞭。”
這是昨晚岑嬰離開後,她緊急趕出來的書信,又想到若是通過普通的驿站傳信,這信等送到建康大約也要半個月了,謝歸晏等不了這麽久,只能拜托顧嶼照,由他的仆從快馬加鞭,後日就能到。
顧嶼照收起信,沒有接受謝歸晏留下用飯的邀請,轉身快步走了。
他早把信交給仆從,仆從可以早點出發。
謝歸晏看他走了,也松了口氣,因為腦袋脹脹的,有些累,便靠在廊下的柱子上歇了會兒。
一只手伸過來,探了探她的額頭。
謝歸晏看去,見到岑嬰滿臉擔憂:“這般有氣無力,可是染了風寒?”
謝歸晏仿佛受了驚吓般,條件反射往後躲去,那迫不及待的模樣像是在躲一條會咬人的毒蛇。
岑嬰的臉就黑了下來,他咬牙切齒:“謝歸晏,你別太過分,朕是在關心你!”
謝歸晏也知自己反應過了頭,有些讪讪:“我不習慣與男子有過多的接觸,感覺挺奇怪的,還有些惡心。”
岑嬰剛起的怒火忽然就沒了,用很奇異的目光瞥了眼謝歸晏,便陷入了讓人不安的沉默中。
倒是李師言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笑吟吟的:“郎君可是身體不舒服?妾扶郎君去歇息吧。”
謝歸晏正不知該如何面對岑嬰——拒絕他是必然的,謝歸晏對此不會有任何的猶豫,所以她努力見縫插針把隐晦的話說得又重又殘忍,可是看着岑嬰失落的眼眸都失去了光澤,也有幾分于心不忍。
其實岑嬰也沒做錯什麽,他只是不幸地喜歡錯了人而已。
謝歸晏別過臉,道:“有勞……夫人了。”
李師言攙扶着謝歸晏,謝歸晏為了做戲做全,便倚靠着她,看着背影,确實是親密無間的模樣。
岑嬰低頭咳了聲,吓得明洪臉色都變了,但岑嬰只是擺擺手,轉身一聲不吭地離去了。
眼不見心……也不淨。
他覺得自己快被謝歸晏逼瘋了。
那裏謝歸晏正小聲地詢問李師言:“昨夜陛下可有為難你?”
李師言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郎君還說呢,陛下恨不得把妾身吃了,郎君也不心疼心疼妾身,來看看妾身。”
謝歸晏微微一笑:“我信你應付得了,若我去了,那才是沒有回旋餘地了。”
李師言道:“哦?看來郎君還是信了妾身的話。”
謝歸晏只道:“我一個多月未理會朝政,許多事确實不知情,但陛下不一樣,錦衣衛與金吾衛皆是他的鷹爪,你瞞不過他,所以別想騙他。”
李師言眸光微閃,笑道:“妾身确實耍了點小聰明,但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她嘆息着說:“只是不知郎君可曾後悔自己作了男兒身,而不是女嬌娥?”
謝歸晏道:“何出此言?”
李師言笑道:“若是女嬌娥,便可入了陛下的後宮,以陛下對郎君的喜愛,往後就算有再多的女人,也能保郎君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所以,郎君遺憾嗎?”
謝歸晏一愣,繼而啞然失笑:“我既是男兒身,又怎會去思索這些沒意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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