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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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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祲劍仙時隔百年現身赤墀峰一事不胫而走,卻尚未傳到妖都大明皇城。
因為此地表面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和平,實則風雨欲來,多方勢力暗潮湧動。
大明皇城的戍衛兵叫做四象衛,不久前,他們突然張貼告示,說是城門陣法有恙,正在差人緊急檢修,四座城門暫時封閉。
從這裏開始,大明皇城與外界的聯通悄無聲息地斷開了。
陸昃阻止了楚休明的反抗,師徒二人被封鎖靈力流轉的特制繩索綁了手,由一隊小兵浩浩蕩蕩地押送至四象衛關押犯人的地牢。
“敢問幾位,我二人可是犯了什麽事?”陸昃問。
領頭的蛇妖冷冷地道:“你們身上有通緝令标記的氣息。”
陸昃長籲短嘆:“冤枉啊大人,我們是良民。”
蛇妖豎瞳中淬毒的眸光閃爍,卻只道:“冤不冤枉,待四象衛驗明之後自會給你交代,你二人若是冤枉的,只要乖乖配合,我等絕不會為難于你。”
陸昃微笑:“好吧。”
四象衛直接向大明妖王效忠,平日裏在民衆心中威望很高,路過的妖怪們一見被四象衛押送的師徒二人,頓時認定他二人必然不是什麽好鳥,否則怎會出動這樣多的四象衛。
義憤填膺的路人圍在他們後面指指點點,楚休明臉色不好看,但想到陸昃的叮囑,還是得忍着,陸昃沐浴在異樣的目光中,仍十分從容,臉上甚至帶着淡淡的微笑。
有個街邊賣藥材的老板脾氣火爆,見陸昃那模樣實在是欠,她手中正捏着個十年生的人參果,掄圓手臂沖着陸昃面門砸了過來:“這人還嬉皮笑臉的,我呸!”
陸昃手腕綁在一起,卻并未影響他動作靈活地接住那枚破風而來的“兇器”,笑眯眯地道:“多謝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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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準備擦擦果子表皮就開啃,一旁的四象衛眼疾手快将人參果搶回來,扔回給老板。
在那老板的大笑聲裏,陸昃唉聲嘆氣,還怪委屈的:“既然那位老板都主動送我了,這位大哥你又何必斤斤計較。”
四象衛鐵面無私道:“請你肅靜,警告三次無果,我就要請用舌骨釘了。”
舌骨釘,即在舌頭上釘入一根特制長釘,使人口不能言。
陸昃從善如流地止住嘆氣,楚休明默默轉過頭,有些不忍直視。
四象衛負責的地牢位于城西,戒備之森嚴,地牢深處坐鎮着幾道恐怖的氣息,毫不掩飾地釋放着威壓。
經歷層層關卡,陸昃師徒二人被關進一座地牢,四方封閉嚴實,若非牢門一扇小窗透過微弱的光線,否則真就什麽也看不見。
特制繩索也換成了刻滿妖族符文的粗大鎖鏈,鎖在頸脖、手腕和腳腕,那是用特殊的金屬打造,極沉,由內而外地散發刺骨的寒意,粗粝的血槽摩擦着皮膚,楚休明修為擺在這裏,一身筋骨皮并不脆弱,陸昃卻不行,不多時,鎖鏈已經摩擦出了血痕。
不過,陸昃渾不在意,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而地牢半空中本就漂浮着淡淡的血腥氣,楚休明一時之間也沒能察覺。
等押送他們的四象衛一走,陸昃便興致勃勃地道:“大明城如今上上下下都忙得很,估計是沒空搭理我們了,若是老老實實蹲大牢,不自己尋點樂子,定會錯失許多趣事。”
楚休明還在愁眉苦臉地糾結:“可是我此前根本沒來過妖都,怎麽會有通緝令标記?”
“休明,你可還記得在一線天殺的那只雙頭蛇妖相柳?”
楚休明懂了:“師父的意思是,我們殺了四象衛的人?可是我殺相柳是因為它要殺無辜修士,四象衛難不成要包庇一個兇手嗎?”
陸昃并不正面回答:“四象衛借了四象的名頭,內部也分為四支,方才抓我們的那一批便是青龍那一支的,只是純血的龍族數量稀少,反而是一群長蟲自恃體內流有稀薄的龍血,便熱衷于打着龍的旗號,這一類長蟲,最喜愛的便是抱團。”
楚休明一點就透:“原來是這樣!”
他趕緊內視體內,靈識在四肢百骸游走一遍,卻并未發現蛇妖所說的通緝令标記:“他們種的标記竟然這樣不好找,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陸昃笑道:“不急,等到時機恰當,我自然會抹掉标記,現下還有用。”
楚休明“啊”了一聲:“還有什麽用?”
“這标記既然能讓對方尋到我,自然也能讓我尋到他,”陸昃高深莫測道,“何況,你之前不也發現了嗎,城裏多了許多蠢蠢欲動的蛇妖,正巧我們順藤摸瓜,去瞧瞧長蟲的頭頭到底在搞什麽小動作。”
楚休明聽他一副将要興風作浪的模樣,心中也不自覺地湧上興奮:“好!師父,我現在該怎麽做。”
陸昃随手抓一把地上的稻草,三下兩下紮成兩個小人,又伸出手指抹了點牆灰,飛快地在稻草小人身上畫了幾筆,将其中一個稻草人遞給楚休明:“來,休明,對着它吹口氣。”
楚休明依言照做,那口氣剛剛吹到稻草人頭上,他眼前就驟然一變,猝不及防和一張十分熟悉的臉對上了——他的魂魄靈識竟然鑽進了手中的稻草人裏,更神奇的是,被特制鎖鏈鎖住的修為竟然回來了。
這也太神奇了!
裝着陸昃的稻草人從本體手上蹦下來:“休明,還愣着做什麽,走了。”
楚休明應了一聲,回頭再看一眼靜靜待在原地的本體,發現他們還會眨眼呼吸,若是沒人跟他們說話,根本看不出來異樣。
他操縱着稻草紮的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跟上陸昃:“太厲害了師父!這是什麽術法?!”
陸昃輕笑:“一點小把戲,等你魂魄補全之後,你想學我就都教給你。”
楚休明已經被魂魄一事困擾多年,心态早就沉穩了下來,聽陸昃這樣說,他卻前所未有地迫切期待起來:“嗯!我什麽都想學!”
楚休明修為回到身上,他們行事就方便了許多,陸昃指揮他畫了個遁地的陣法,師徒二人往地裏一鑽,不多時便堂而皇之地站到了監獄外面。
四象衛在這裏布置了大量兵力,将地牢圍得像個鐵桶。
以楚休明的修為,只能避開地牢處的部分法則,将藏了犯人魂魄的稻草人偷渡到監獄外,卻不能真正離開這裏。
“無礙,我們只要找個隐秘的地方蹲好,等有人離開地牢時,附在他身上便可離開。”
楚休明欲言又止。
他在想,以休祲劍仙的修為,想藏,這裏沒人能夠發現他,不想藏,也沒人能攔住他,為何要這般大費周章?
但一路上,确實從來沒有看見陸昃動用過靈力,哪怕是布陣畫符。
難道歸隐的意思便是舍棄靈氣的使用,像個庸碌的凡人一樣度過餘生嗎?
還是他想多了,這僅僅只是對他考驗的一部分?
一旦是可能涉及陸昃痛處的問題,楚休明都會絞盡腦汁先自己琢磨琢磨,免得平白惹他這位師父傷心。
他還在猶豫的時候,陸昃先擡起頭,稻草腦袋上沒有五官,看不出表情,他只是忽然道:“休明,照着畫。”
楚休明停止胡思亂想,沒記着問,按照陸昃的指示在自己額頭上畫了個目形的符咒,完筆的一瞬間,他的眼裏忽然多了很多東西,包括布在地牢四面八方,平日裏隐而不顯的陣法。
陸昃舉起稻草手:“看見天邊正沖我們飛過來的鳥了嗎?”
楚休明定睛一看,果然有個機關鳥,身上不知載着什麽權能,竟能一路無視禁空令和地牢護陣穿越過來:“看見了。”
陸昃:“教你個符咒,能不驚動鳥主人,将機關鳥截下來。”
他在地面上幾筆畫完,楚休明依葫蘆畫瓢卻畫得十分艱難,渾身靈力都差點被抽空,好不容易畫完符咒後屈指一彈,符咒落在機關鳥身上,果然見那鳥乖巧地掉了個頭,飛過來停在了陸昃面前。
機關鳥嘴巴一張,吐出一卷小紙條。
但即使是這樣,對他們倆此時幾根稻草紮就的身軀來說也還是過分龐大。
費了一番力氣展開紙條後,陸昃掃一眼內容,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果然。”
楚休明湊過去,将那些比他還大的字挨個看過去:“百萬援軍已至大明城十裏外待命,金烏沉,狼煙起,汝攻宮門,吾破城門,裏應外合,成敗在此一舉。”
沒有落款。
楚休明猛擡頭:“有人想趁妖王不在造反!”
“不錯。”陸昃望了一眼天空,暮色四合,絢爛的晚霞已經漸漸暗了下去,那一輪金烏已經沉了一半。
金烏沉,狼煙起,馬上就要開打了!
楚休明看了看周圍,發現仍是一片寧靜的模樣。
軍營的操練剛剛結束,除了留值的部分四象衛,其他都在用晚膳,然而這些談笑中的面孔真真假假,是誰會在金烏沉下去的那一瞬間撕破僞裝的面具,對夕日戰友操戈相向?
陸昃将紙條塞回去,沾上泥灰在自己、楚休明和機關鳥身上飛快地畫符咒,落筆時,符咒便融入他們體內消失不見。
同時,陸昃和楚休明的魂魄也從稻草人中抽離出來,附進了機關鳥體內。
“機關鳥的目的地和通緝令标記盡頭在同一個地方,休明我們走。”
·
赤墀峰。
破月仙尊第一個沖出來,不管不顧地撲向休祲劍仙。
他的手卻直接穿過了師父的衣袂,抓了個空,呆呆地看了兩秒空空如也的手心,這才驚覺,那只是休祲劍仙投下的一道幻影。
破月仙尊的神情一瞬間很像被抛棄的小狗:“師父……您還是不願意見我嗎?”
休祲劍仙擡起虛無的手,在他的頭頂摸了摸:“昭然,你說的這是什麽孩子話?為師想你都還來不及,怎麽會不想見你?”
好騙的破月仙尊眼眶頓時紅了。
沒那麽好騙的大明妖王眉尖抽了抽,微不可察地擰了一下眉心,似乎有點嫌棄,但還是拽上璇玑仙尊上前行禮道:“弟子微昙,攜山門兩位師弟,恭迎師父出世。”
璇玑仙尊也道:“弟子羌杳,恭迎師父出世。”
山上山下,大片大片的修士紛紛熱淚盈眶,呼啦啦地拜道:“恭迎劍仙出世——”
休祲劍仙溫情脈脈地道:“阿昙長大了,這一百年辛苦你了,阿杳也是,你們都過來,讓師父好好看看。”
各懷心思的師徒四人敘了一番舊,旁人來看端的是師徒情深令人動容,但這四人裏只有破月仙尊當了真,鼻子眼睛通紅,一直在努力地将眼淚往回憋。
直至夜色降臨,休祲劍仙才止住敘舊,狀似不動聲色地換了個話題:“為師有你們三個好徒兒,此生足矣。說起來,為師在歸隐之地還有事未了,先留這麽一道投影帶你們回山門,在外漂泊這麽些年,也該回家了。至于那叛師堕魔的孽障,為師實在容他不得,定要把他的所有痕跡一把火燒個一幹二淨,尤其是他以前住的那座晚照臺!”
他話音一落,三位徒弟神色各異。
不遠處,被大明妖王使喚去買豌豆黃的友人風撷香早就回來了,方才那處師徒情深的大戲,她就站在那裏冷眼旁觀,聽到這裏,她神色終于一變,很煩地啧了一聲:“張嘴就要動最要緊的,你倒是明白怎麽才能把他給逼出來。”
不同于消息封鎖下的大明皇城,幽冥鬼界早在休祲劍仙現身赤墀峰的那一瞬間,就有密探将消息遞了回來。
第一個得知這個消息的是屍歧老鬼的老巢莫問陵。
嗚嗚咽咽的唢吶聲吹響,莫問陵主墓室前的大殿裏群鬼亂舞。
鬼界的舞蹈很有一番獨特的審美,愛将舞者軀體擰成恐怖的姿态,斷裂的骨頭刺破皮肉支出來,而這些自願來上貢的舞者卻渾然不覺,個個臉上帶着颠倒的笑容,踩着自己流出來的血,跳得如癡如狂,體內卻已經不剩多少生氣。
幽幽鬼火照在他們臉上,活人也變作了惡鬼相。
主墓室裏的惡鬼或躺或趴在棺椁上,滿臉陶醉地吸食這些受盡摧殘的魂魄。
為首的一身漆黑破爛的鬥篷,陰影中露出兩點猩紅的光,他不屑吸食這些低端的魂魄,正覺着有些無趣,密探便慌慌張張地滾進來,附在他耳邊低語。
屍歧老鬼聽完,猛的伸出手揪住密探頸脖:“此事當真?”
密探哆哆嗦嗦,卻還是肯定地道:“千真萬确,屬下絕不敢欺瞞!”
屍歧老鬼驟然爆發出古怪刺耳的大笑,舞者們聽見後,整齊劃一地停止了動作,連旁邊的惡鬼都驚恐地噤了聲,不知道這老鬼又在發什麽癫。
“他回來了,他竟然回來了,”屍歧老鬼好不容易停了下來,猛回頭,看向身後一直站在陰影裏的沉默身影,語調興奮極了,也惡毒極了,“休祲劍仙重新出山,你身為他最心愛的大弟子,合該親自登門拜訪,給你那好師父一個驚喜呀。”
話音落下,在衆鬼恐懼的目光下,那道身影緩緩從陰影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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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