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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章

不多時，在他身上搜出來一個信封，陳列一看直接遞給喻辭。

上面的內容很簡單：銷毀，不留把柄，連個落款都沒有。看的喻辭眼神冷冽，他收起來看向那個送信的人，沉聲開口：

“誰讓你送的，送給誰的？”

“不，不知道，這不是我的。”那個送信的硬着頭皮說到。

“是嗎？你敢這個風口來送信，自然也知道我們是什麽人，也知道大理寺是什麽地方，用刑都是輕的，重的，連家裏老娘孩子都連坐不止呢。”

說完，那個送信的抖了一下，沉默了半刻，最終還是開口，“這是密州的來信，只讓我送進知府，我不知道是誰送的。”

“密州？”喻辭不解道，密州在洪都下游，也就是堤壩下游，一旦堤壩損毀，洪水季節，密州乃是除了洪都第一個被波及的地方，但是現在卻被告知是密州的信。

喻辭沒想通，直接告知了還在驿館的謝霁，謝霁也沒想到事件涉及範圍這麽廣。

密州？這次坍塌斷裂口都在那文賢弄虛作假上，如若正常修剪，憑借不認真的那些工程，和次品粘合灰最多熬至夏季雨水多發期，那時坍塌根本來不及搶修，下游水患，那密州成百上千的作物莊稼毀于一旦。

謝霁猛然想明白其中關竅，密州向來供應着北境的糧草，而北境那時與大庸的七年和平之約，就是今年到期！一想到這，謝霁打了個哆嗦，随後他放在腿上的手被溫熱包裹。

“是想到什麽了？”喻辭早就看見謝霁不太對，但是也沒打擾他，直到他看見謝霁突然發抖，臉色發白，他顧不上許多，直接撫了上去，出手冰涼。

右手的溫熱平複着謝霁焦躁的心情，他調整好心情，對喻辭輕聲說到：“北境，要打仗了！”

喻辭一驚，看了看周圍，人都在忙自己的，沒人注意這邊，他剛忙蹲在謝霁腿邊，小聲說：“公子，何出此言？”

謝霁一股腦把他剛剛的想法說出來，喻辭越聽越心驚，但是也看見了一個地方不對，他們沒有知府和密州那邊的人勾結的證明，憑借那封信根本沒辦法讓知府說實話，他們也不知道知府是否知曉這些。

“現在最快的辦法就是逼他自己說出來，不然這背後的陰謀者恐怕要跑了。”謝霁憂心忡忡，這種敵暗我明的感覺讓他感到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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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那邊派人送了帖子，說是想在驿館請您吃飯呢！”同知手裏拿着一份帖子。

“驿館？”代旭昌聽見覺得奇怪。

“興許找大人你幫忙呢，然後朝廷命官不好大肆宣揚，這只好小辦。”同知捧着自己上司說到，直接把代旭昌說心動答應了去。

“知府大人，請請請，幾位都就坐。”李春陽看着一行人到來，毫不意外地請人上坐。

代旭昌老遠聞見了翠雲居的桂花釀，知道他們花費頗多，而李春陽又這副恭維的模樣讓他很受用，這會戒備放下來了，毫不客氣的上坐。

謝霁冷眼看着他的表情，要知道為了把戲做足，引人上鈎，一大早就派人去翠雲居定了一大桌菜，這魚總算是進來了。想到這他派人去把門關嚴實，然後把閑雜人也都喊出外面去，把院子守住了。

剛上桌，代旭昌就發現少了人，那個看起來高大，俊逸的校尉不見了，他不由提高戒備。

“知府大人看什麽呢？來喝酒！”李春陽看見了說到。

“來來來，這不是沒看見喻校尉，所以看看他去哪了嗎，哈哈”代旭不動聲色打聽到。

“嗷，他呀，他為人正直，不屑于跟我們搞這一套。”李春陽擠眉弄眼示意代旭昌。

代旭昌立馬明白了，這是他們有分歧了，不得不求助自己，這下更是高興了，酒接連不斷的喝。

直到喝了幾輪之後，代旭昌先忍不住了，他急于看李春陽他們有求于他，便開口道

“不知道兩位今天請我們這頓飯是？”

“對呀，是不是辦案遇到困難了，能幫忙的地方一定給幫。”同來的同知應答。

“哈哈，那多謝，說事之前是想問問知府大人一個問題的，那就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知道知府大人是否贊同啊？”李春陽見狀也直說了。

“少卿大人這是什麽話，難不成還懷疑我們在堤壩上面貪污受賄嗎？賬冊不是都給你們了！”代旭昌還沒說什麽，一旁的同知已經先嚷起來了。

“我知道自古官員貪污制止不了，但是這次事關的可不僅僅是銀錢的問題，還有我大庸數百将士以及大庸安危！”李春陽提高聲音道。

赴宴的兩個人此時臉上盡是難以置信，代旭昌開口道：“李大人，我再怎麽樣也是大庸的子民，再怎麽樣也不可能幹出這種事？”

“是嗎？你可要知道通敵是什麽罪行，要是現在交代還有幾分餘地可言！”李春陽看他們的表情似乎明顯不知，但是他免不得還是要多詐詐。

“哼，我雖然為官不清廉，但是通敵那是萬萬不可能，李大人要扣這種罪名給我，我見了皇上也是不認得。”代旭昌這會黑了臉。

“那好，那我且問這次給的賬冊為何作假賬冊？”李春陽抛出第一步。

“什麽，什麽假賬冊。”代旭昌沒想到他竟然知道，這會只能矢口否認。

“你不知道？粘合灰的這本賬冊你不知道？”姜欽把那本直冊子接扔他面前。

代旭昌沒去撿，這本冊子他早就看過幾遍了，賬寫的很好，一點纰漏都沒有。

李春陽見他不說話繼續道：“篡改賬冊，燒毀證據，建工更是散漫，石料沒埋進去也不知道，直接用粘合灰充數，你是想着等夏季之時沖開堤壩，致使下游密州水災，糧食毀于一旦，好讓北面的外敵有機可乘嗎？”

聲音越來越大，到後面更是一場質問，這把代旭昌和一旁的同知鎮住，好一會代旭昌才哆嗦道：“我沒有，我雖然做了這些，但是那些粘合灰正常運作少說也是能堅持幾年的，更何謬今年夏天就損壞。”

“幾年？就那些差等的粘合灰能堅持幾年？可是連今年夏天都沒熬過呢！”李春陽不屑道。

“不可能，怎麽可能是差等的，明明是中等的。”代旭昌梗着脖子說道，但是他意識到李春陽不可能在這裏騙他，猛的看向旁邊的同知，這些細枝末節他向來交給他管的。

“大，大人！”同知看見他的視線一臉菜色。

“是你！”代旭昌一把抓住他。

“不是，不是我，我，是別人介紹的一個行鋪，便宜，這才…”

李春陽嗤笑地看着他們互撕，“文賢知道嗎？”

“文賢，是我一個遠方親戚。”代旭昌突然聽見這個名字，直覺不好，難道問題在他身上，他好像是在堤壩修剪中是工匠一員吧。沒等再想李春陽就已經告訴他答案了。

“他在修建當中中飽私囊，順走不少魚鱗石，致使石料短缺，最後用粘合灰填充，這才使堤壩提前坍塌，才沒有釀成大禍。所以最好把你們知道的都說出來，否則上了殿堂，誰也保不住你們。”

這時候謝霁和喻辭也不掩飾了，直接現身，身後跟着一群侍衛。

“請吧兩位。”李春陽不客氣道。

代旭昌兩個人面色灰白的被架走，很快就招供了事情全貌。

跟在酒桌上說的八九不離十，代旭昌知道這是大事，只敢撈點油水，沒敢太過分，奈何在粘合灰上面出了問題，同知在進了次品之後想再找回那個人，結果發現人沒了，自己填不上坑，索性不管，直接運過去修建，沒想到修建中文賢貪墨，致使坍塌，同知害怕，便慫恿代旭昌燒毀賬冊，以掩蓋自己的賬，才導致如今的局面。

而裏面起關鍵作用的那個賣粘合灰的人，至今無下落。

随後李春陽等人迅速寫了一封奏章進京以待定奪。

沒多時，上面就下來了旨意，代旭昌貪墨，識人不清，念其無害百姓之心，貶為知縣，同知則直接流放了，洪都知府另外派人前來接任，連同救濟的銀錢等一起來的。于是乎姜欽趕緊派人開始張貼告示，讓傷亡百姓前來領取補償款，然後繼續公告堤壩重修，想要來幹活的必須通過考核。

而謝霁則是趁着這個空擋處理了一件事，是那兩次遇到的小乞丐，手下的人查了許久查到她身邊還有一個啞巴乞丐，兩個人相依乞讨，但是她們明明每天乞讨的數額夠吃飯，每天卻是餓着肚子，這一點讓他覺得奇怪，不免要去探探情況虛實。

“要出門？”喻辭一直注意這謝霁的房間，剛聽的旁邊門開開，他就探出腦袋。

謝霁本來打算自己去，畢竟這涉及到他父親母親的事，這會看見喻辭眼裏的熱光，點了點頭，問道：“一起去？”

喻辭巴不得，收拾一番就跟着出門，心情別提多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