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狂歡樂園（2）

狂歡樂園（2）

“我們反魔法師小隊召集了全樂園對魔法師不滿的人，目前還在擴充，正是事業的上升期。”兔子先生說這話時，時不時點點頭，意圖使自己看上去更有說服力。

“那麽，兔子先生，你們小隊是做什麽的？”許仁問。

兔子先生一聽，向後一退，大驚失色的模樣：“你怎麽知道我是兔子先生？”

三人沉默了。實話實說，與他的大腦袋相比，他的面具過于小了，最多就遮住了三分之一的臉，任誰都能看出這是只兔子。

“在這裏，你們要像別人一樣叫我長耳朵。”兔子先生一臉嚴肅，“我們小隊實行的是匿名制度，一切事務都需要秘密進行，要不然會讓魔法師發現的。”

他們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即使他們并不認為這種拙劣的僞裝能騙得過魔法師。

兔子先生接上剛才的話題：“我們小隊的主要目标就是趕走魔法師，創造幸福快樂的樂園！”

兔子先生睜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們，與此同時，其他成員也露出了期待的神情：“所以你們願意加入嗎？”

廖梧看了看其他兩人，見他們沒有異議，便答應下來。

“太好了，感謝你們願意為樂園的美好未來獻出一份力。等到之後我們對上魔法師也有了更多的勝算。”兔子先生興奮道。

“是啊，是啊。”其他成員也這麽說。

一只金絲雀帶着一種感嘆的語氣：“要是雲朵姑娘也能來就好了。”

倉鼠道：“可惜雲朵姑娘記不了事，估計今天加入了，明天就忘了。”

“雲朵姑娘是誰？”廖梧問。

金絲雀：“雲朵姑娘是雲朵工廠的主事人，雲朵工廠可是我們狂歡樂園最重要的地方。她可是樂園的老人了，很久之前她就跟着魔術師了，只不過她有點健忘，額，準确說她只能記一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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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爺爺，老兔子先生。”兔子先生插進來，語氣自豪，“他也是跟着魔術師的人，還是魔術師的助手呢！”

有人笑道：“你現在也是魔法師的助手啊。”

顯然，雖然反魔法師小隊實行匿名制度，但大家也都知道對方是誰。

兔子先生瞪過去：“這能一樣嗎？可惡，魔術師怎麽會讓魔法師成為園長的？”

“我想念魔術師。”有人說。

“我也是。”越來越多的人附和道，提起魔術師他們情緒低落下來。

廖梧說：“魔術師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說到這個衆人話多了起來，大部分都是說魔術師怎麽怎麽好的。

最後，兔子先生總結：“總之，魔術師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人，沒有人不喜歡他。要是能見他一面就更好了。”

許仁聽出端疑：“你們都沒見過魔術師？”

衆人點頭。

“那你們是怎麽？”

他們理所當然地說：“聽老人說的啊。”

許仁欲言又止。這到底是怎樣一群單純的生物啊？

許仁無奈扶額時，廖梧拍拍許仁肩膀：“那園裏的老人，比如兔……長耳朵的爺爺，現在在哪？”

“我爺爺去世很久了。”兔子先生說，“在那場大災難裏，很多人都去世了。”

“大災難？”

兔子先生點點頭：“狂歡樂園曾經發生過一次大災難，樂園差點就沒了，聽說，最後是魔術師拯救了整個樂園，但仍有很多人包括魔術師都在災難中死去了。”

“所以，園裏還剩幾位老人？”

兔子先生思考着說：“除了雲朵姑娘就只有……”

“女鬼小姐。”後面有人接下兔子先生的話，是下午的小醜，“鬼屋的女鬼小姐。”

這場災難肯定是樂園的一個關鍵信息，依他們所說，雲朵姑娘大概是無法給他們什麽有用信息的，那麽只能從這位女鬼小姐身上入手了。

許仁想。

狂歡樂園的夜晚是靜谧的，在這寧靜而夢幻的雲層之上，人們很容易進入夢境。

許仁的周圍是白色的雲團，一只鳥被他捧在手心。那實在是一只太小、太弱的鳥了，在他手中，他幾乎感覺不到鳥兒的重量。

鳥兒顫抖着，綿綿的絨毛剮蹭他的手心。于是，他注視着鳥兒，對上它的眼睛，悲傷的、痛苦的，而當他想湊近看清時，鳥兒突然飛起來，往雲團裏飛去。

不知道為什麽，許仁下意識去追那只鳥兒，他覺得他不應該讓鳥兒跑了。

可鳥兒還是不見了，至少許仁沒再找到它。

而他四處張望之際，他看到了廖梧。

廖梧跪坐在雲中，他的懷裏抱着什麽，可雲實在太濃了，許仁看不清。

然而他看到了廖梧的絕望、悲傷、迷茫，他輕喚：“廖梧？”

廖梧沒有反應，似乎沒聽見。

“廖梧？”

許仁走近。

廖梧瞬間被雲所遮掩，許仁伸手想要阻止，卻只有輕薄的氣流從他指縫間穿過。然後，他看見了洛落。

洛落的身體一大半都蒙上一層雲霧，許仁沒能看到她的表情，只隐約看到她是低着頭的。

她一動不動。許仁注意到她手上有淡淡的血跡。

誰的血？

洛落也消失了。

有什麽東西壓在他肩膀上。他一扭頭，一只鳥，但不是之前那只，這一只看上去十分優雅，此時正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己的羽毛。

鳥也擡頭，人鳥對視。

明明只是普通的鳥，許仁卻在它眼中窺見某種可以稱之為透徹的東西，以及無法言說的平靜。

它輕輕扇動翅膀，向許仁的額頭飛去。

許仁倒下，落入雲團。

這是一片被白雲包裹着的純白空間，不摻一絲黑，完全的白。

他慢慢走着。

“你好。”

他回頭，一位少年從一個洞中走出來，洞中漆黑看不清裏面的東西，只有一個黑色階梯從洞中落下來。少年正是從這烏黑的階梯走入這片純白的，像是外界闖進的入侵者。

洞和階梯在少年踏入純白空間的時候就閉合消失了。

“你是？”

少年禮貌一笑：“你可以稱呼我為入夢者。”

“夢。”許仁道，“你是說這只是個夢。”

“是的。”

許仁盯着他的目光帶着戒備和審視。

入夢者似乎知道許仁在想什麽，他抱歉地笑了笑：“我知道夢是私密的事物，盡管這樣做不太禮貌，可這是我唯一的方法了。”

“我是夢境的囚徒。”

入夢者的笑容裏摻雜憂傷。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

“我是來尋求幫助的，我知道你們是外來人，也知道你們在找什麽。”入夢者說，“我可以告訴你，我就是狂歡樂園的淨化者。”

許仁有點兒驚訝。他沒有全信，畢竟這樣就找到了淨化者實在是太容易了點。

他再次打量入夢者：“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麽被困在這？”

“是魔法師。”提到魔法師，入夢者有那麽一瞬間變得不自在，“不知道你注意到沒，魔法師其實是我的妹妹。”

仔細看，入夢者的确和魔法師有幾分相似。

“她是你妹妹，為什麽要困住你？”

“我不知道，或許，她只是太渴望被認可。”入夢者搖搖頭，緩緩說出多年前的往事。

“我和魔法師都是魔術師撿來的孩子，魔術師養育了我們，還教我們魔術技巧，我知道他像讓我們中一個接替他的位置。”

“魔法師很貪玩，總是不好好學，而且我們都清楚，她有魔法，所以那些魔術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個響指的事。可這不是魔術，魔術師曾和她說過，因為這個她的确認真了一陣，卻依舊學不會，我們都說她沒有這方面的天賦，魔術師也對她很失望。”

“我和魔法師可以說是相反了，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她不喜歡我，也想得到魔術師的認可。不過，我萬萬沒想到，她竟會做出這種事。”

“她放出了黑氣。”入夢者聲音顫抖，“那會，我的力量還是太弱小了，根本不足以淨化全部黑氣，反而被黑氣弄得非常虛弱。也就在這個時候，她趁機将我關到了夢境中。”

“你是說，那場大災難是魔法師的手筆？”

入夢者沉默良久，艱難吐出二字：“是的。”

入夢者又解釋道：“不過我想她一開始可能也沒料到會變成這樣，還……害死了魔術師，她肯定也很愧疚。”

從邏輯上說，情節和兔子先生他們說的對應上了，似乎沒什麽問題。

許仁思考後問道：“要怎樣才能讓你出來？”

漫長的沉默。

入夢者抱着頭，他語氣複雜：“我不想這樣的，其實不管發生什麽，在我這裏魔法師依舊是好孩子。”

許仁猜到了。

“是殺了魔法師，對嗎？”

“當當當，這裏就是雲心湖。”

天才剛蒙蒙亮，魔法師就不勝其煩地一間間敲門過去，叫醒了所有乘客。

她看上去和昨天一樣興奮，兔子先生就在她旁邊不斷地打着哈欠，顯而易見，都是早早地被魔法師吵醒的人。

一頓倉促的早餐後——許仁十分肯定，要不是兔子先生的提醒，魔法師會幹出讓他們餓着肚子去參觀，這人在吃飯的時候還不停地催促他們——他們被帶到了一片湖的附近。

如它的名字而言，這片湖處于狂歡樂園的中心。幾條分支從湖中流出去，而一座大工廠正好坐落在其中一條分支的旁邊，時不時有幾片雲朵從工廠中冒出來，又被一些會動的積木拉回去。

那應該就是雲朵工廠了。

魔法師介紹着：“雲心湖可以算是我們樂園最壯觀的景象之一，這可是雲上的湖，多麽神奇。雲朵工廠就是靠這裏的水造雲的，大家還不知道雲朵工廠吧，那裏……”

魔法師的話除了一開始介紹這片湖外，大多數都在講湖有多麽多麽美，基本沒什麽用。

許仁感到有人戳了戳自己，是洛落。她看着回過頭的許仁還有廖梧，略帶忐忑和緊張地開了口：“那個，我昨天晚上在夢裏見到了一個人。”

廖梧和許仁對視，他們倆幾乎在早上一起床看向對方時就知道了入夢者找過他們的事，現在看來，入夢者是每一個人都找了一遍。

“是入夢者？”廖梧說。

洛落有點驚訝：“他也找了你們？”

許仁點頭，他放低聲音，使只有他們三個能聽到：“不過我還是覺得很奇怪，就目前看，這個地方的任務似乎太順利了點。”

廖梧皺着眉：“但我沒看出他在撒謊。”

“我覺得他說的是真的，他的話很有道理啊。”洛落說，“而且這些事到時候我們問問女鬼小姐不就都知道了嗎？他要是撒謊不是很容易就會被我們識破？”

說的沒錯。許仁想。撒謊沒必要，而且是否有淨化的能力這件事，面對黑氣很輕易就知道。

“況且我也不喜歡魔法師，她肯定是個壞蛋。”洛落将雙手環抱在胸前，“還有還有，我發現給我們引路的人，大概率都不是什麽好人。”

廖梧順着她的思路想想，好像還真是那麽一回事，但對于她這種過于感性化的發言依舊覺得不太靠譜的樣子。

而下一刻，廖梧突然飛了起來，他蹬了幾下，發現下不去，緊接着就看到了一臉不高興的魔法師，依舊她身邊緊張看着這兒的兔子先生。

“你們都沒認真在聽我說話！”

洛落害怕地縮了下腦袋，而許仁反應很快：“并非如此，園長大人，我們只是被這美麗的湖迷住了，以至于忽略了耳邊的聲音，雲心湖真的很美，不是嗎？”

“真的？”魔法師懷疑地看着他們，聲音拖長。

“千真萬确，你看這水，”廖梧注視湖水，它是平靜的、波瀾不驚的，表面仿若透着粼粼藍光的水晶，而水中卻像彌漫着雲霧，朦胧得看不清底下，因此廖梧不知道為什麽說了一句，“幹淨得都沒魚。”

聽到他的話，許仁一捂額頭，随後快速補充道：“他想說的是，水至清則無魚。”

“這是什麽意思？”魔法師好奇地問。

許仁一本正經：“誇水很美的意思。”

就這樣，魔法師真被糊弄過去了，她滿意地把廖梧放下來：“那接下來我們去瀑布看看吧，那是雲心湖的一個分支，非常壯觀。”

許仁用手肘捅了捅廖梧：“你怎麽會那樣回答？”

廖梧不好意思地摸摸頭，說實話他自己也不清楚那會怎麽想的。

沿着雲心湖的分支，他們跟随魔法師到了狂歡樂園邊緣，那有一個瀑布，但水流仍像湖裏一般并不湍急，水流順暢地滑下去，像柔順的絲綢。

“你們知道嗎？這裏可是和漁洲連通的。”魔法師說，“要是漁洲有人魚想上來的話，就會從這游上來。”

聽到和漁洲相連，衆人都朝這仔細瞧了瞧。

魔法師蹲在瀑布邊，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不會不小心掉下去，她撐着腦袋嘆口氣：“怎麽就沒有漂亮的人魚姐姐不小心游上來找我玩呢？”

他們在漁洲可從沒見過也沒聽過這個瀑布。

魔法師又念叨了一些關于這地方的介紹，從這離開後，又帶他們去了各種地方參觀，一直到中午才放過他們。

而這對于魔法師而言還算早的。她決定明天為他們安排馬戲表演，為了排練一下，才“大發慈悲”地放他們離開。

但參觀的地點沒有雲朵工廠，依魔法師所言，那是重要地區不能随意過去。

“現在我們去哪？”三人遠離人群，此時洛落問道。

“鬼屋。”

同狂歡樂園的其他建築一樣，鬼屋同樣是白雲做成的，卻不知為什麽他們推門時，門發出了木頭門的那種“吱呀吱呀”的響聲。

裏面的光線比起外面要弱很多，還被誰調成了一種詭異的、昏沉的紫色。剛進入，是一個不算大的房間，左右兩邊各有一個樓梯，樓梯上方的空間被黑暗吞噬。而正中間是一扇彩窗，占據了房間大半部分，彩窗上畫的是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四人，很血腥，并且，說實話很不美觀。

當他們注視着彩窗，窗中的血忽然流了下來，随後，一只手抓住洛落的腳，她一低頭，對上一張血跡斑斑的破碎面孔。

“啊！”

洛落跌坐在地。

“停！”

随着這一聲響起，彩窗就同真的窗戶般向兩邊打開，燈光亮起，四只長得奇奇怪怪的生物從窗裏爬出來，老老實實地站在兩側臺階上。

披頭散發的白衣女鬼飄出來，她用一種嫌棄的語氣說：“你們四個演的什麽玩意？劇情太快了。還有，這圖案又是什麽鬼，生怕別人看不出有問題是不是？擺得也太沒品味了。我說過了，要那種正常中透露出的詭異。”

四個小鬼瘋狂點頭。

“算了。”女鬼小姐看向他們，盡管她的臉被濃密的頭發遮住，可他們就知道她在看他們，“我的客人到了。”

女鬼小姐揮揮手，示意他們跟來。

彩窗後面是圓形房間，周圍圍了一層雲朵與外部隔開，他們跟着女鬼小姐走到一塊和棉花差不多的雲朵上，女鬼小姐蹲下拍拍雲，雲便載着他們往上飄。這就是一個類似電梯的裝置。

“外部是工作區，人們進來玩耍的地方也在那。內部是生活區，每一層都是不同的鬼的住所。”女鬼小姐介紹，“我住頂層。”

洛落的關注點似乎有些不同：“為什麽是頂層？是因為你是鬼屋的主事人嗎？”

“不。”女鬼小姐說，“因為頂層可以曬太陽，對鬼來說，曬太陽對皮膚好。”

想不到這還是只注重保養的鬼。

電梯雲停了，女鬼小姐邀請他們到桌前坐下，這裏視野好極了，幾乎可以看到狂歡樂園的全貌。

女鬼小姐拿出茶具，為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後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想問什麽就快問吧，我待會還要睡午覺，感覺最近睡眠不好，都有黑眼圈了。”

“我們想問的是狂歡樂園之前的大災難。”廖梧說。

“大災難嗎？”女鬼小姐微微掀起頭發，露出一小塊慘白的皮膚，輕輕抿了口茶，“其實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那時候我還小，而我的撫養人，也就是風姑娘，讓我一直呆在鬼屋裏不要出去，恐怕不能幫你們多少。”

“那麽入夢者呢？你對他知道多少？”

“入夢者？他是誰？”女鬼小姐有些疑惑，她喃喃道，“不過有點耳熟啊。”

不知道？入夢者是災難時被魔法師關起來的，按理說在災難前就在狂歡樂園的女鬼小姐應該知道他才對。

許仁說：“他說他和魔法師一樣，是魔術師撫養長大的。”

女鬼小姐思考一會：“我不常出門，對樂園的很多人都不太認識，就是像魔法師這樣鬧騰的，我也不曾見過幾次，只是從風姑娘那聽過她的名號。所以，如果他也是個跟我一樣不喜歡出門的人，我不知道也很正常，而且我好像在哪聽過這名字，一時想不起來了。”

“風姑娘是誰啊？她的名字跟雲朵姑娘好像。”洛落眨眼。

“因為她就是雲朵姑娘的姐姐，水姑娘、風姑娘、雲朵姑娘，她們三姐妹很早就跟着魔術師了，她們和魔術師一起建造了這座樂園。”

“可惜啊，可惜啊，現在只剩雲朵姑娘了。”女鬼小姐的語氣雖然和方才沒差別，但他們仍是聽出了她語調中的悲傷，“你們見過了雲心湖吧，那是水姑娘的殘骸。”

三人一驚，他們沒想到那片美麗的湖竟會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變做的。

“這座鬼屋曾經是風姑娘的，她在臨死前交到了我的手上。”女鬼小姐靠着椅背，“或許像雲朵姑娘那樣什麽都不記得才是最好的吧。”

一陣沉默後，廖梧開口了：“最後一個問題了，你對魔法師有什麽看法？”

“沒什麽看法，我說過了一個鬧騰的小孩，她不來煩我就是最好的了，對她我也談不上喜歡不喜歡。”

“好吧。”廖梧站了起來，“還是很感謝你，女鬼小姐，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嗯。”女鬼小姐的聲音聽上去有點疲倦。

而在他們站上電梯雲，将要離開之際，女鬼小姐叫住了他們。

“我想起在什麽地方聽說過入夢者了。老兔子先生那，兔子先生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