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章
第 52 章
天霧蒙蒙亮,有些虹光從邊際漫爛開。
被子被輕輕踹了一腳,隆起的地方,從邊緣伸出一只腳。
整個人做起來,被子往下滑,睡衣有些潦草,一只腳完完整整的露在外面,有些冷的蜷縮腳趾。
有些發懵,又有些沒睡醒的。
頭發亂翹,慢慢轉向愁苦。
***
“小臨啊,這就是我們的隊友了。”有個人指着面前三個偏高的人。
“嗨,小臨,有事找哥,哥是上單,保準給你扛血到死。”憨厚的不行,“零食也可以找我,我很多。”
說完還拍拍胸脯。
“小臨你好,我是輔助,我看過你的視頻,我覺得我們可以來一個中輔聯動,你覺得怎麽樣?如果你同意了我們等下就去訓練室開機。”染着一頭銀白的人講到,說着還要拍拍謝顏臨的肩膀,被躲開也不尴尬。
“你好,射手,別拘謹,當自己家就行。”像是覺得自己太過冷淡,笑了一下,“有事可以找我,不行找隊長也是可以的。”
謝顏臨轉向看隊長,長相很好,五官精致,有着少年感該有的英氣,笑起來兩邊有甜甜的梨渦,頭發有些邋遢,偏長的落到脖子。
見謝顏臨看過來,樂呵呵的揉謝顏臨的頭,把人帶去挑房間。
謝顏臨突然醒了一次,沒抗住睡意,昏昏沉沉睡過去,睡過去前,看到了沒拉緊窗外的小燈。
全力救治,保持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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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燈光晃得人眼疼。
白色的燈光晃得人眼酸。
“小臨,你要哭的話,就哭吧,有哥呢。”上單拍着謝顏臨肩膀。
“是啊是啊,隊長肯定沒事的,相信醫院。”輔助抱着謝顏臨。
射手冷淡的撚着耳朵,眼眶發紅暴露了他的情緒,沉默良久,嗓音有些澀:“小臨,隊長不希望你有愧疚的。”
謝顏臨看不到任何東西,他眼前被包裹着繃帶,要不是他強烈要求,他現在只能在病房待。
謝顏臨沒法發出任何情緒,聽不到任何聲音,也發不出任何聲音,處在一個隔絕世界的狀态。
他知道,四個人當中,最不該傷心的是他,最對不起的也是他。
該傷心的是……
最對不起的也是……
謝顏臨在被抱住的情況下,耳邊全是各種尖叫聲,然後一點聲音沒有,拉住了一個人,說話很慢:“哥,對不起。”
射手收回視線,沒有想過要抽出手,如果在一旁的是他,他肯定會做出隊長一樣的選擇,把謝顏臨給推開:“不要那麽想,你沒有對不起誰,隊長……”
深吸一口氣:“隊長不希望救你後你……”
謝顏臨固執的重複。
看的射手眼眶愈發紅。
一個是他的愛人,一個是他最寵的弟弟,甚至當成了家人。
他恨不起來,怨不得別人。
“小臨!小臨你醒醒。”輔助慌張的聲音傳來。
上單吓得跑去找醫生。
……
“他精神太過緊繃了,又受到驚吓,心理方面……”醫生委婉,“又出現任何不該出現的現象,我希望你們及時告知,不要給病人過激的反應。”
謝顏臨醒來第一件事是問“隊長怎麽樣?”,沒有一個人回答他,就在他要拔了吊瓶出去,被一個人給堵了進去。
“隊長,去了。”射手很平靜,他除了最初一兩天處在崩潰,渾渾噩噩的狀态下,後續調整的很好。
謝顏臨那張除了冷淡外,透露最多的表情是煩躁跟無奈,這次是結冰的陰沉,半響,講了第一句話:“哥……我能去看看嗎?”
射手沉默的帶他去了,半個小時,聊了半個小時,沒人知道他說了什麽,也許一句話沒講,也是說了幾句話。謝顏臨可能要接着說下去,來了一個人,把他給接走了。
隔年,戰隊再次奪冠,拿下世界冠軍,完成隊長心願。
謝顏臨退隊,轉幕後,其餘時間全在學校。
上單、射手、輔助繼續在隊裏,打野換了一個。
***
謝顏臨看着天邊,撥通了裴唐黎的電話,他知道為什麽當初會有一瞬感覺見過裴唐黎的感覺,剛開始以為是記憶,其實是那邊的經歷。
電話響了幾聲,估計還沒醒,在謝顏臨要挂斷時,接通了——
“喂,顏顏,你怎麽了?”有些低沉的沙啞。
謝顏臨往後一靠:“糖糖。”
“嗯,我在呢。”
“裴唐黎。”
裴唐黎不厭其煩的應着,每次音調都會不一樣:“怎麽了,做噩夢了?”
“我想看日出。”
裴唐黎那邊傳來沙沙的聲音:“等我幾分鐘,我去開車接你,我在俱樂部那邊住,我會快點,讓你看到的。”
謝顏臨沒講話,聽着裴唐黎說,聽到後面只有水聲跟呼吸聲。
謝顏臨說話很慢:“裴唐黎。”
裴唐黎很有耐心:“我快到了哦,現在還沒有早餐,不過我給你拿了一瓶牛奶,車上備了糖果。”
“我想見你。”
裴唐黎沉默,那邊風聲明顯,略微喘氣:“我坐個電梯。”
“裴唐黎,我見到了隊長。”謝顏臨講,講着講着有有些難受,“裴唐黎,我眼睛好痛。”
裴唐黎每一句都應着,沒聽一句,心裏便軟一次,酸酸漲漲的。
“臨臨,我在了。”裴唐黎擰開卧室門,裏面跟話筒同時傳來謝顏臨那句,“現在有什麽不适嗎?,除了眼睛痛還有那邊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
謝顏臨抱着裴唐黎,埋在裴唐黎懷裏,做出一個依戀的動作:“沒,讓我抱抱。”
裴唐黎懷裏一如既往的溫暖,身上有薄荷的牙膏香,還有着獨屬于裴唐黎該有的味道。
“裴唐黎,我很久以前見過你,怎麽辦?”謝顏臨悶悶的。
裴唐黎一手在謝顏臨後背輕拍:“那就說明我想你了。”
謝顏臨笑了一下:“什麽歪理。”
裴唐黎驕傲的哼:“裴氏歪理,專門拐老婆用的。”
謝顏臨沒在說笑:“我真見過你,在我那個世界。抱歉,口誤了,是曾經呆的世界。”
“你在我最崩潰的時候出現,把我眼睛治好了,卻改不了碰不了強光,非常敏感。”
謝顏臨講述,語氣沒變化,很平緩,聽的裴唐黎心疼:“是嗎?那我可真不行,連你都治不好,太沒用了。”
“那倒沒有。”謝顏臨辯駁,“你明明挺好的。其實要不是你,我可能最後一場比賽都站不上去,那個時候你還是一個戰隊的隊員,不過不跟我一個項目就是了。”
“你比我早結束,拿下了冠軍,你還來嘲諷我,說我拿不到冠軍,很對不起隊長。我就想,也是,這個冠軍拿了,帶着隊長的份一起,這樣不丢人,也不讓隊長失望。”
裴唐黎有些吃味:“他一點都沒我好,說的話還傷人。”
謝顏臨用頭砸了一下裴唐黎肩膀,吓得裴唐黎連忙查看有沒有受傷,只有點紅印子,心疼親了親。
謝顏臨覺得這些事沒法讓他起到一絲一毫的漣漪,可他發現,他錯了,他跟他最重要的人講這件事,非常的委屈,想要哭。
謝顏臨看着裴唐黎的眼睛,亮亮的:“那次意外是黑粉做的,他買通了工作人員,工作人員怕死人,沒敢做太過,但是黑粉知道後混進去,把燈全部搞的很……你知道的,你見過了。”
謝顏臨露出一個諷刺的笑:“你猜猜他為什麽這麽做?”
他沒等裴唐黎回答,自顧自說:“他做莊,輸了啊,錢押給了對家贏,然後被我給殺穿了,輸的個徹底,他買通人的錢還是去貸款,搞笑嗎?”
裴唐黎吻了吻謝顏臨有些發紅的眼眶,果不其然,鹹的,心裏酸澀的。
“不是你的錯,是那個人的錯,他自己太過激,自己運氣不好,跟你沒有關系。”
謝顏臨:“我爸媽當時……很傷心,在醫院輪流照顧我,我爸是最忙的,找那個害我的黑粉,你那個時候在忙着隊長跟別的事,本就焦頭爛額了,還要中途來關照我一下,給我找醫生。我記得我問過你一件事——”……
謝顏臨第二次問出那句話:“你讨厭我嗎?”
裴唐黎牽起謝顏臨的手:“我不讨厭你,這個世界的我不讨厭你,那個世界的也不會。我懂我自己。”
謝顏臨笑了,笑的很僵,還真是差別不大的答案,要不是他很确定自己的心,他都要懷疑他只對裴唐黎心動,事實證明,他只對他眼前這個人心動。
說要看的日出沒看到,只看到了裴唐黎。
謝顏臨在裴唐黎說着話的聲音裏,呼吸勻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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