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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此時獸人們正圍繞火堆坐着，看到南絮過來連忙向他招手。

這短短的一段時間，他們不少人已經喝完了自己的肉湯，目光偶爾會眼饞地落在南絮那碗上，卻也只是看看。

南絮坐下以後，阿雅将他的晚飯遞到面前。

南絮接過來喝了一口，清湯寡水的味道，沒滋沒味的，好在裏面的肉确實在酸酸果的努力下去掉了一點腥味，才不至于太難喝。

話雖如此，南絮卻實在很難有食欲，一口一口慢慢喝着，眼看阿雅在舔嘴唇，詢問道：“阿雅吃飽了嗎？”

阿雅一看就不怎麽會說謊，腦袋一直點點，手卻下意識摸着肚子。

南絮想把自己的肉湯分給他一部分，卻不想阿餘似乎已經看出了他的想法，提前捏起一枚酸酸果塞到阿雅的手中，然後說道：“食物是固定的，今晚不吃飽，會餓肚子，很難睡着。”

阿雅也跟着點點頭：“對啊，南絮哥哥快點喝完，不然晚上要餓肚子了。”

經過今天的事情，他現在對南絮好感度不知道多高，還不忘叮囑道：“而且接下來我們恐怕要好幾天吃不到肉了，難得這麽好吃的肉湯，一定要吃的飽飽的才行。”

南絮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再難吃，也得吃飽了再說，不然明天出門，遇到危險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不過他沒想到阿雅居然會覺得這肉湯好喝，就連其他人也這麽覺得。

“是啊，好久都沒有吃到熱的食物了，和直接生吃獸肉和果子還是不一樣的。”

“沒想到青皮果還能這麽吃，我之前一直覺得這東西吃起來口感怪怪的，又辣又刺鼻，現在一煮，味道還能接受了。明天要是摘到青皮果，我們還這麽吃吧。”

大家熱情地讨論着，仿佛一掃之前的暮氣，也開始憧憬起了未來，即便明天他們可能吃到的，也不過只有一兩個酸酸果。

說實話，這是南絮做過最難吃的一頓飯，但是被衆人的情緒感染，他倒也覺得精神稍微振奮起來。

而且以後肯定越過越好的。

他在心裏發誓。

喝了一碗湯，身體瞬間熱乎了起來，南絮他們将鍋碗洗涮好，這才告訴衆人自己的計劃。

“我明天想要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治療啓傷勢的藥草，你們知道哪些地方可能會長這些嗎？或者哪裏的植物會比較多一點，沒準還能碰碰運氣，找到一些吃的。”

沒想到話剛說完，一堆人卻已經勸解起來。

“南絮，我勸你還是不要出去，外面太危險了，就連啓那樣強大的獸人都被流浪部落給襲擊了，誰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在附近守着，我們一旦出去，肯定會被攻擊的。”

“附近能夠狩獵的區域都被各大部落給占領了，還有一小塊在流浪部落手中，我們一旦出去，就會被認定是敵人。”

“而且沒有祭司，我們也分辨不出哪些才是治療傷口的植物，唯一大家了解的紅果草現在已經被其他人摘得差不多了，根本不會剩下的。獸人的愈合速度很快，估計再有七八天啓的傷勢就會好起來了，到時候我們跟着他一起出去會好一些。”

大家七嘴八舌說着，各個都是好意，南絮卻無法贊同。和他想的一樣，獸人們都格外依賴啓，然而這并不是長久之計。而且七八天，太晚了，誰知道中間會發生什麽意外。

他并沒有看完原著，不知道裏面啓是通過什麽辦法治療傷口，又或者是硬熬過去的，但是既然他有辨別植物的辦法，那麽總要主動出擊的。

不過現在衆人也沒有信心，他只能曉之以情。

“我知道大家說得都有道理，但是總要去試試，如果找不到可以治療傷口的藥物，那就摘點果子回來，也不是不可以，不是嗎？

然而這話并不能說服衆人，大家面面相觑，最後有人小聲說道：“如果一定要去的話，我們可能幫不了你。”

在他們看來，南絮離開山洞就是自尋死路。現在外面還不知道啓具體傷勢，那些流浪獸人也就不敢随便攻擊這裏。可一旦出去，對方也不介意再殺幾個人。

獸人間的争奪，尤其是流浪獸人的争奪其實也很殘酷。如今臨近冬天，若是沒有充足的食物，便是拿獸人和亞獸人的屍體當食物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他們向南絮闡明了利害，耐不住南絮堅持。今天剛剛從南絮這裏得到了生火的辦法，一群人也不好意思潑他冷水，但是對他的想法都是不贊同的。

沉默了許久，阿餘忽然說道：“我知道一個地方，目前還沒有被各個部落以及流浪獸人占據，而且裏面植物很多，也許有咱們需要的東西。”

“是哪裏？”南絮眼前一亮。

按照阿餘的說法，沒準這地方還能找到不少吃的。

大概猜到阿餘要說什麽的獸人臉色卻是一變，等到阿餘說出“無主森林”四個字的時候，更是表達了激烈的反對。

“太危險了，無主森林裏的植物好多都是沒有經過祭司檢驗過的，一般人根本不敢随便進去，而且裏面可能會有猛獸，它們要是成群結隊出現，就算是大部落也沒有辦法，很多誤入無主森林的獸人都沒能出來，太危險了，南絮你還是放棄吧。”

其他人也紛紛勸解起來，似乎無主森林比流浪獸人還要可怕一些。南絮卻覺得這可能是突破口。

既然無主森林這麽危險，那就證明周圍很少有獸人過去，而且若是有豐富的植物，便是只在外面轉轉也不是不可以。

心裏有了主意，南絮卻沒有開口。

他看出來其他獸人對于離開山洞的恐懼，再多說也不過是沒有必要的糾纏，不如現在好好休息，等到明天早上直接出發。

其他人以為自己勸住了南絮，心裏放松了一點。眼看着天色已經晚了，他們也不繼續待在外面，打算回山洞休息。

畢竟今晚也沒有吃多少東西，若是睡着可能還不會惦記着餓意。到時候摘點果子，堅持七八天，等到啓傷勢好了，情況也會好一些。

只是離開前，大家都戀戀不舍地盯着面前的火堆。

就算南絮說了，他們明天還是可以生火，但是衆人沒有試驗過，心裏總歸有些打鼓。當有人提議将火堆弄到山洞裏的時候，卻被南絮拒絕了。

“太危險了，不如明天重新生火。”

他們居住的山洞并不是恨空曠，而且裏面堆積了不少幹草當做床鋪，再加上為了防止其他獸人襲擊，晚上的時候山洞還會被巨石堵上，到時候空氣不流通，将火堆弄進去太容易發生危險了。

他都這麽說了，衆人也只能作罷，戀戀不舍地看了面前的火堆一眼，然後看着阿餘将其熄滅。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時間再晚點，火光會在夜色下格外明顯，到時候若是被人知道他們能弄到火苗，很容易引來其他人的觊觎。

好在今晚的夜色足夠明亮，借着月光，南絮他們也不至于看不清楚山洞裏的情況。

摸黑回到了山洞裏，南絮嗅聞着山洞裏潮濕的腐爛氣息，皺眉躺到了屬于自己的幹草堆上。

紮人的草堆折磨着相對獸人來說過分嬌嫩的皮膚，南絮難耐地轉了個身，有些不太适應這種突然的環境轉變。

本來還想着好好睡一覺，養好精神明天出發的，結果就連這個條件都無法滿足。

心裏嘆了口氣，南絮試圖挪動身體找個合适一點的地方，便忽然感覺到自己旁邊壓下來一片陰影。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心中一驚，連忙轉身，便對上一雙在黑夜中越發耀眼的金眸。

大多數虎族獸人的眼睛都是棕色，這麽特殊的金色只有一個人有。

“啓？”輕輕的詢問聲在山洞中響起，只是大家都睡得很熟，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的動靜。

來人應了一聲，繼而抛下一片東西扔到了南絮的旁邊。南絮伸出手，抹黑摸了一下，觸感柔軟的皮毛替代了幹草的位置。

他不解擡起臉頰。

啓沉默地看着面前人懵懂的神情。也許是黑暗的緣故，對方雖然注視着自己，卻并沒有焦距，但他卻可以清楚看到南絮臉上的變化。

想到之前山洞口聽到的對話以及南絮身上的變化，啓終于開口：“獸皮，你可以躺在上面。”

猜想被證實，南絮握着那塊材質良好的獸皮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東西一看就是啓的所有物。

他沒有想到對方願意将獸皮借給自己，而且能發現自己的窘境。

“謝謝。”

道歉并沒有等來回應，啓沉默轉身離開，只是在走之前，卻又說了一句。

“別貿然去無主森林。”

等南絮再要說什麽的時候，對方已經恢複了之前的沉默狀态。

望着啓休息的位置落下的那片陰影，南絮還是沒有在多說什麽。

只是身下觸感柔軟的獸皮還是讓他無法安然躺平。

總要做點什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