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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南絮以為他是想提醒自己小亞獸不能吃獸肉，于是說道：“你放心，我待會會煮一些蘑菇湯，或者給小家夥單獨煮一些肉糜湯。”他還記得阿餘初見蘑菇時如臨大敵的模樣。南絮擔心阿源會介意這個。

阿源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

他搖搖頭，遲疑說道：“我不是為了這個過來的，只是想問問，你明天去無主森林的話，能不能帶我一起。”

似乎是怕南絮不同意，他強調道：“我可以将小言拜托別人照顧，以前的時候，我還是部落裏采集的能手，摘東西很快的。”

“多個人也是多個助力，我當然歡迎，但你為什麽要過去。”

阿源咬了咬唇，目光落到他随手放在石頭的獸皮上面：“其實我想問問你，可不可以分我一點獸皮。”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羞愧低下腦袋：“天氣快要冷下來，小言的那塊獸皮已經不太保暖了，只要一點就好，我在無主森林拿到的食物全都交給你，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當然可以，但你确定要跟我們去無主森林嗎？那裏會很危險？”南絮試探性問道。

阿源兩只手緊緊攥住。南絮的話當然也是他擔心的，可是南絮之前和衆人的那番話卻也在他腦海中一直回放。

冬天就要來了，如果他們沒有充足的食物，怎麽過冬呢？

現在南絮還會看在大家一起生活的份上給他們食物，以後呢？要是食物緊張，他們還能分到東西嗎？

他自己餓着倒是沒什麽，可是阿言還小。既然南絮有辦法在無主森林弄到東西，那麽他為什麽不可以。

“我要去。”想明白後，阿源肯定地點點頭，“你說得對，我現在要積攢一些食物，到時候才能保護好阿言。”

“所以，我能跟着你們嗎？”他期待地看着南絮。

“當然可以。”南絮怎麽會不同意。阿源的回答完全契合他的心意。本來他以為，其他人這次依舊不會被他們打動，可現在卻有阿源出現，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阿源松了口氣，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謝謝你南絮。”

南絮起身打算将獸皮拿出去，切割出一部分給阿源，只是行動到一半，他卻動作一頓。

這塊獸皮得在明天從無主森林回來後再給。

按理來說，只是分出去一部分獸皮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但是阿源的事情卻提醒了他。

不能再這麽毫無理由地負擔大部分獸人的吃穿了。

之前他的想法是，自己通過努力，讓其他獸人明白，他們也有能力保護自己，也能做到其他健康獸人做不到的事情。

只是現在想來，這個想法也是有錯誤的。

一味的付出可能只能感動，振奮一部分人。但是也有一些人可能會就此頹廢下去，将別人的付出當做理所當然。

所以，他得做出一些行動。

就算這些獸人暫時不敢離開山洞，也要讓他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這樣才會有序變好。

心裏有了主意，南絮一邊清洗帶回來的蘑菇，一邊思考該怎麽讓這些獸人忙活起來。

“心情很好？”啓依舊坐在河流邊，看到他揚起的唇角，忽然問道。

沒想到他會和自己搭讪，南絮眨眨眼睛，然後點頭：“對啊，想到了一些好事。”

“什麽好事？”一向冷漠的獸人今日難得話多起來。

南絮倒是不在意，随口回答道：“當然是因為加入進來幫忙的人越來越多了啊。”

“多嗎？”

“怎麽不多。”南絮點點木盆裏的蘑菇，仿佛他們就是一個個即将行動起來的獸人，“你看，現在已經有你，我，阿餘，阿雅還有阿源了，看起來不多，可已經占據了咱們全部人數的五分之一，甚至是四分之一，想必不久，越來越多的人會明白，只有大家團結一心，努力奮鬥，才是保護自己的最好辦法。”

說完南絮才發現自己一不小心就給啓灌了一碗雞湯，不好意思笑了一下。

啓不知道他口中的五分之一、四分之一是什麽東西，但是将南絮說的人數和他們山洞的總人數對比了一下，大約也明白了其中意思。

不再糾纏這個話題，他的目光落在那些以前獸人們聞之色變的蘑菇上，詢問道：“這些都能吃嗎？”

“對啊。”見他不像阿餘那樣那麽排斥蘑菇，南絮每清洗一個，都會和他說一下這些蘑菇的名字以及他們的特點，“不過它們的種類太多了，而且很多有毒和無毒的也很難辨別，除非經驗豐富，不然我不建議其他人貿然去摘這些東西。”

啓點點頭，表示将他的話都聽了進去。

之後兩人一直保持這種一人說話一人傾聽的狀态。南絮也發現，啓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更多的時候，他都是保持詢問而不是質疑的态度，不管南絮說的他有沒有相信，但是和他交流，就算啓話不多，也會感覺很舒服。

有強大的實力、負責任，善于傾聽，也怪不得啓能成為那本書的主角。

就是不明白這樣的人，為什麽獸人部落會因為詛咒這種荒謬的言論将他趕出來。可惜他也沒接觸過啓的獸形，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也不好說些什麽。

不知不覺間蘑菇已經處理好了，南絮又将他們拿石刀切成小段，等到再和其他人到火堆前彙合的時候，他發現阿野已經将肉片好了。

沒有後世的刀刃，自然也做不到薄如蟬翼的效果。但阿野卻也片得很認真，一片片肉肥瘦均勻，紅白兩色單是看着就已經能想象烤出來的美味。

還沒吃，南絮已經幻想出來後世辣椒、孜然、十三香裹在肉片上的美妙滋味了。當然，也只能想想。

畢竟現在的他們連鹽都要用得摳摳搜搜。

嘆了口氣，南絮蹲到已經搭建在火堆上的石板前，手指稍微試探了下溫度。

石器自然是比不上陶器的，南絮一邊在心裏思索怎麽才能搞到陶器，一邊将面前的烤肉鋪在石板上，進行烤制。

昨天南絮做肉湯的時候，其他獸人也看到他用酸酸果腌制獸肉的樣子。今天有南絮提醒，他們也有樣學樣，在大角獸的獸肉上擠了一些酸酸果的汁水。

被擠掉汁水的果肉則進了獸人的嘴裏。

有人吃着成熟的酸酸果，感慨一句：“黃色的酸酸果就是比綠色的好吃一點，今天居然摘了這麽多酸酸果，無主森林裏的東西可真豐富啊。”

“是啊。”南絮聽在耳中，默默給他們灌輸無主森林的誘惑，“第一天去我們就遇到了大角獸，也許以後還會有其他的獸肉呢。真的是走兩步就能遇到能吃的東西。”

這話落在其他人耳中，說者有心，聽者也有意。眼看不少人臉上已經有些意動，南絮唇角微勾，将面前的獸肉翻了個面。再擡頭的時候，便對上啓安靜注視的目光。

大概是顧忌着其他人對自己忌憚，啓沒有靠得很久，只是靠着不遠處的大樹坐着。南絮一擡頭就能看見他。

也不知道他像剛才這樣看了多久。

甚至南絮有種預感，自己剛才話裏的小心思早就被這人看穿了。

不過那又如何，自己也沒有做什麽壞事。

南絮眨眨眼睛，權當什麽都不知道。繼續翻轉着面前的肉片。

随着時間流逝，肉片在火焰的炙烤下，也一點點發生着變化。大角獸的獸肉本身肥肉不多，瘦肉為主，即便如此，在火焰下，上面也依舊滲透出油光。

油光包裹在已經越發鮮亮的獸肉上面，伴随着“滋啦滋啦”的炙烤聲，肉香四溢。香氣從那石板上飄出，一點一點勾引着周圍人的味蕾。

“咕嚕。”不知道是誰的肚子響了一下，一下子便引發了其他人的饑餓感。一群人眼冒金光望着那石板上的獸肉，仿佛是什麽從未見過的人間美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