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過敏

過敏

“……可以啊。”季音微微愣住，這種事她确實也能做，倒不是說是分男女力氣的問題……

只是，顧學長，他是怕髒嗎？

……

季音看準方向，伸出一只手，小心揪住那只貓的後脖頸，幸好它不重，季音才成功把它提了出來。

是只三花，此刻渾身髒兮兮，在季音手裏蜷縮着夾尾巴，一貓慫樣。

季音和顧歲到湖邊，她用池水給三花簡單洗了洗，因為泥濘沾上不久，很快就把洗得這只三花幹幹淨淨。

三花通人情，知道是季音救的它，乖乖地任由她動作，還給季音随便撸毛。

“好可愛。”季音慨嘆着，擡眼仰視一邊站着的顧歲，“學長，不摸嗎？”

顧歲長身玉立，他此時微垂眉眼，笑容不變:“不了，我貓毛過敏。”

季音怔愣，有些忐忑:“那……我身上沾了貓毛……還有貓的氣味……”

她聽說過，貓毛過敏的人，不僅碰不得一點貓毛，而且還聞不了貓的氣味。

“我的是輕微過敏，只要不直接碰貓，沒有關系的。”顧歲似乎覺得她這副有些許提心吊膽的模樣稀奇，眼裏浮上一抹清淺的笑。

莫名的，季音感覺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落了地。她低下頭，嘴角卻忍不住揚起了幾分。

有清風徐來，草木盈盈搖曳，晴天明朗，少女的裙裾，在燦爛春景裏卷起一點不為人知的情潮。

放了三花走，兩人繼續在小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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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音和顧歲安靜散着步，彼此都沒說什麽話，卻依舊舒适得讓季音喜歡。

走着走着，季音嗅到了，蒲公英香甜的氣息，清逸恬淡，拂過歲月靜好。

她似乎，迷戀上這種感覺了。

3.5

希望時光垂憐，這樣的日子可以更多。

宋以時正站在書架前。

他手上拿了本外國文學，是泰戈爾的《飛鳥集》。

他其實不愛看這些，但聽說許又喜歡詩歌，他才起了點心思。

有更多共同話題，或許更好吧……

不過當下好像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早已注意到旁邊有個時不時就偷瞄他的女生了。

對上宋以時的視線，女生又趕緊低下頭，矜持裏又帶着些羞澀。

他熟視無睹，到櫃臺結賬，就要出了門。

誰料那女生居然跟了上來，在店門口，她攔住了宋以時:“同學！”

宋以時清冷的眉目輕垂，女生又一瞬間不好意思起來，但還是期期艾艾道:“……可不可以加聯系方式？”

他神情不變，只是搖了搖頭:“抱歉。”

女生咬着下唇，用手掌稍稍擋住臉:“沒關系沒關系！是我打擾了……”說完，又一溜煙跑走了。

宋以時繼續往前走，快要街角時，面前霍然出現個人，白色衛衣，笑意張揚，虎牙特為可愛:“呀，宋同學，也太受歡迎了吧。”

宋以時唇角無聲彎起，腳步下意識快了些:“別貧嘴了。”

兩人一起前行。

“什麽時候到的？”

“早到了，”許又聳了下肩，“看到人家和你表白，就沒過去。”

宋以時面露無奈:“不是表白，問要聯系方式的。”

“有區別嘛。”許又微微撇嘴，圓眼瞪起來毫無攻擊力，反而還顯單純天真。

“行了……”宋以時覺得好笑，習慣性地迎合着他的撒嬌。

好一會，兩人才聊入正題。

早年宋以時父母因意外事故雙亡，家裏只有個啞巴爺爺。

許又跟宋以時走了會，許又忽然想起什麽，微頓:“對了，我是不是該買什麽去見爺爺？只記得幫季音打掩護了，什麽也沒帶……”

宋以時只揚了下眉:“算了吧，你要是帶去，我爺爺更不會要了。我和他說了，我帶一個同學回家，因為我也去過他的家，是禮尚往來。”

“而且，我去你家，也沒帶什麽。”

“那行。”許又話是這麽說，心裏卻默默記上一筆。

宋以時的家在兩個人鬧烏龍的街巷裏，許又記得，叫邬寧巷。

他細細品味那個名字，覺得好聽。

就不知道是因為巷名，還是巷裏的人。

春晴日朗，宋以時帶許又穿過略顯窄仄的巷道，來到自己家。

還沒進屋，許又就看到老人從格子窗探出了頭，鬓發斑白，整個人神采奕奕，沖他們笑得極為開朗。

許又看到他朝自己點了一下，然後比了個大拇指。他來之前做過功課，記得這是你好的手語。

然後許又也揚起笑臉，對着老人家做出相同的手勢。

宋爺爺臉上的笑擴展得更大了，緊接着又比劃了好幾個動作。

這回許又看不懂了，他正慌亂着，宋以時輕輕碰了碰他的手，像是在強忍着笑:“他說認識你很高興。”

“爺爺，許又來了，快回去吧。”

宋爺爺收回腦袋，宋以時一邊帶許又進門，一邊笑道:“你可以說話的，爺爺還聽到。”

許又面上浮現的窘迫，很快變成游刃有餘的笑:“學了就拿來用，宋老師會得多，教教我呗。”

宋以時輕笑一聲，沒和他這副不着調的模樣搭腔。

宋爺爺煮了好些菜，招待許又吃了飯。

吃飯時，許又憑着慣會甜言蜜語的嘴把宋爺爺逗得笑個不停，前仰後合。即使宋以時笑得沒那麽誇張，肩膀也禁不住微微顫動起來。

宋爺爺放下筷子，對許又再次比劃了些手勢。

許又往外跳的虎牙斂了斂，不等他問，宋以時先告訴他:“這是誇你長得好看。”

于是沒收幾秒的虎牙頓時又嚣張起來。

吃過飯，宋以時帶許又回了自己房間。

宋以時房間不大，一張書桌整理得很幹淨，側邊擺着的都是書。

宋以時給他搬了張凳子，兩個人一起坐到桌子前。這張書桌本就堪堪容納一人，放下兩個人，就更顯擁擠。

宋以時頓感後悔，輕聲說:“應該去圖書館的，那裏的桌子更開闊。”

宋以時家境達不到一般，他家沒有許又家那樣的寬闊明亮，也沒有除了餐桌外還能容納兩個人的任何一條桌子。

僅僅一張書桌，卻也偏偏暴露了少年人那點難以啓齒的自尊心。

許又眉目柔軟，聞言也只笑盈盈道:“沒關系，我還挺喜歡的。你看，我們坐得還更近了呢。”

“我來你家又不是為了寫作業。你寫吧，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