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不夠心狠

不夠心狠

李侑禮在武山住了四天，終于打算去南州見李征。一路上南安正都很興奮，在武山這幾天他去祭拜了媽媽，今天終于可以見到爸爸了。

“好好坐着不要亂動。”李侑禮心情不是很好，連帶着對南安正也有點兇。

小孩子突然被兇了，有些手足無措。他低頭捏着手指不敢說話小嘴幾次張開又閉上，似乎是有話要說卻又不敢說。

“怎麽了？”

南安正聲音低低的，“姐姐，安正惹你生氣了嗎？”

李侑禮嘆了一口氣，“抱歉，姐姐心情不是很好，兇你了。”

“嗯，我原諒姐姐了。”南安正又開心了起來。

鐘路嶼把李侑禮攬到自己懷裏，他沒有說話只是輕拍她的肩膀。

當車停在李侑禮家門口的時候，李侑禮終于收拾好心情。李侑禮牽着南安正往屋子裏走，鐘路嶼跟在李侑禮的旁邊。三個人走在一起，不知道南安正身份的還以為這是一家三口。

王媽看到李侑禮的時候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激動的上前想抱抱她。“真的是小姐啊。”

“嗯，我回來了。”

“這是？”王媽注意到了李侑禮牽着的小孩子，“這是路瑤....”

李侑禮立馬打斷了王媽的話，“嗯。路瑤呢？”

“樓上呢，這幾天跟先生吵架。她不太愛下樓。”

李侑禮點點頭，“知道了，讓廚房準備午飯吧。我有點餓了。”李侑禮拉着南安正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王媽叫人去廚房準備午飯的時候，一個女傭輕手輕腳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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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叫住那個人嗎？”鐘路嶼瞟了一眼上樓的女傭。

李侑禮眼皮都沒有擡一下，“有人去幫忙通知我回來了，我該感謝她才是。”

不一會兒路瑤就施施然下了樓，她看見李侑禮時深呼吸了一口。“怎麽回來了？”

李侑禮沒有搭理路瑤，她拍拍南安正。“安正，咱們得打個招呼。”

路瑤八年未見自己的小兒子，這會兒見到人之後心裏頗為複雜。“這是...安正？”

李侑禮這才看了一眼路瑤，這八年她不在，路瑤看上去日子過得滋潤得很。“安正，這個是路阿姨。快叫人。”

南安正不清楚這兩人之間的關系，只是他敏感的感覺出來李侑禮不喜歡這個路阿姨。于是一張小臉板着，很嚴肅的說了句：“路阿姨好。”

“你叫我什麽？”路瑤好像是接受不了這個結果，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問南安正。“你剛剛叫我什麽？你叫我阿姨？我是你的媽媽啊。”

路瑤控制不住的快速靠近南安正，小孩子哪見過這架勢，他吓得連忙往李侑禮的身後躲。殊不知他這小動作更是直接激怒了路瑤。

路瑤指着李侑禮，聲音拔高八個度，像是潑婦罵街一樣。“你！你教了安正什麽東西？你一回來就給我添堵！你怎麽不死外邊兒？”

不等李侑禮說什麽，鐘路嶼先擋在了她的身前。“說話放尊重一點！”

鐘路嶼給李侑禮撐腰更是給了路瑤一個暴擊，眼見着自己的兩個兒子沒有一個站在她那一邊的，路瑤簡直心髒病都要犯了。“你，你們兩個。”

“阿姨，感謝你介紹路嶼哥哥給我。”李侑禮當着屋子所有人的面牽上了鐘路嶼的手。

“啊！！！”路瑤尖叫了起來，“不可以不可以！”

她在李侑禮的面前喪失了一個優雅貴婦本該有的儀态，路瑤像是挑梁小醜一般歇斯底裏。恨不能将李侑禮撕碎。她用力推開鐘路嶼想要給李侑禮一個巴掌，揚上去的手被鐘路嶼抓住。

“你想幹什麽？打人？”鐘路嶼一字一句像是審判一般打在路瑤的心上，她瞬間失了氣勢。八年前在二樓陽臺上對質之後，她就覺得自己在鐘路嶼的面前擡不起頭。每每回想起就揪心不已。這八年她也嘗試跟鐘路嶼緩和關系，但是鐘路嶼從不給機會，一絲讓步都沒有。

“阿嶼，媽媽沒有想打人。”路瑤眼神讪讪，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突然南安正從李侑禮的身後跑了出來，他用力推了一把路瑤。“壞人！不許欺負姐姐。”

小孩子眼神裏有害怕，但是維護李侑禮的時候卻無比堅定。路瑤感覺心寒，為什麽兩個兒子都不向着她。她懷胎十月辛苦生下來的孩子，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

“我是你媽媽，是她！”路瑤指着李侑禮，手指尖都在顫抖。“她把你從媽媽身邊搶走，你怎麽能向着她呢？媽媽好心痛。”

“不是，姐姐沒有！你是壞人！”南安正抱住李侑禮的腰。

鐘路嶼感覺到了李侑禮的緊張，他皺緊了眉頭，沉聲道：“你吓到小孩子了。”

“我說的哪一句不對？八年前她找老爺子給你李叔叔施壓，強行将安正從我身邊搶走。”

李侑禮沒有說話，默認了路瑤的說辭。事實就是這樣，是她把南安正從路瑤身邊搶走的。

“就算你說的都是事實，那也是你活該的，你理應受到這樣的懲罰，怪不了任何人。”

“好，好啊。”路瑤恨恨說道：“李侑禮，真厲害啊。讓我的兩個兒子都跟我反目成仇，我真是低估你。小丫頭片子心眼多的很。”

李侑禮氣笑了，“哪比得上你心眼多啊。我們家最在乎門當戶對了，你這樣的人都能上位，那還是你厲害的。”

李侑禮口中的上位一詞，嘲諷羞辱的味道太多濃郁。路瑤氣得掏出手機想給李征打電話。

“你要給我爸爸打電話，讓他回來啊？行，你打，我看他回不回來。”

又是一出倫理劇，家裏新來的傭人都驚呆了，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走還是接着杵在這裏。

南安正抿着嘴，剛剛那個壞阿姨說的話他都聽到了。他抱着李侑禮一直在發呆，他真是被姐姐搶走的。他有些混亂，可是他還是好喜歡姐姐。

“跟姐姐上樓怎麽樣？”

“好。”

“王媽，等會飯菜直接送到我房間裏去。記得是三幅餐具。”

路瑤氣極了，呼吸都有點亂。剛剛上樓給路瑤報信的女傭連忙去扶住了她。李侑禮注意到了她，停下了腳步，對着那女傭說：“你反應挺快啊，也挺會看眼色。”

女傭微微低頭，她來李家做事不久，一直都是聽路瑤使喚，以前并沒有見到李侑禮。她也是剛剛才知道李侑禮的身份。李侑禮跟路瑤關系好不好也不需要她去猜了，豪門總有一些恩怨，但是路瑤是李家的女主人，她還是站在女主人那邊。

“你叫什麽名字？”

“小姐叫我小林就行。”

“哦，小林。”李侑禮打量了小林兩眼。

就是這兩眼，小林覺得自己汗都要下來了。她是不是被這大小姐給盯上了？小林心裏已經準備多套應對的說辭，但是李侑禮只是看了她兩眼就上樓了。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小林還扶着路瑤，王媽這時走到她身邊斜了她一眼。小林沒有理會王媽，不過就是站隊不一樣而已，王媽憑什麽做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

南安正還是悶悶不樂的，李侑禮知道小孩子這會兒肯定心裏有些亂，她不打算辯解什麽，如果南安正問她，她也打算說實話。

“在想什麽呢？南安正。”鐘路嶼第一次主動跟南安正說話。

南安正擡頭望着鐘路嶼看了好一會兒，問道：“我跟你真的是那個壞阿姨的孩子嗎？你是我的哥哥嗎？”

“是。”

南安正更不開心了，“那，那個壞阿姨說姐姐把我從她身邊搶走。”

“南安正，你說的那個壞阿姨确實是很不好的人。你姐姐當初帶走你有她的苦衷，你自己想想，這麽些年她陪着你長大。你覺得你姐姐愛你嗎？”

鐘路嶼引導着南安正忽略當初被帶走的事實，南安正現在還小，直接将大人之間的恩怨一股腦全告訴他，他也接受不了。李侑禮是在乎這個弟弟的，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幫忙不要讓姐弟關系交惡。

“嗯，姐姐很愛我。”南安正用力點頭。

“那你是要選擇相信那個壞阿姨，還是相信姐姐？”鐘路嶼耐心引導着。

李侑禮聽不下去了，她打斷了鐘路嶼。“鐘路嶼。”

“怎麽了？”鐘路嶼感覺得到李侑禮的心虛，南安正已經不僅僅是她用來報複路瑤的籌碼。“你在乎他不是嗎？你沒有傷害過他，你把他照顧得很好，你是愛着他的不是嗎？”

“是，可是。”可是她的出發點并不是這樣，所以她心虛。現在這麽囫囵過去了，等南安正長大了，他會怎麽想今天現在這個時候的她？

“沒有可是，李侑禮。”鐘路嶼能理解的李侑禮的動搖，她恨路瑤，但是不希望傷害南安正。“你所做的那些設想是矛盾的。你現在這樣是因為你不夠心狠。”

李侑禮一梗，是啊，她是不夠心狠，不然為什麽會對路瑤的兒子産生感情呢？不管是鐘路嶼還是南安正，其實都是不應該的。“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