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奇葩

第27章 奇葩

餘豐是個熱衷于聊天的性子，堅信人的關系親近都是聊出來的。

要是出現一個他不認識的人，他都能立刻熟絡地聊起來。

這不。

在陸亦州剛坐下不久，餘豐就開始搭話了。

從地裏的禾苗，聊到村子裏的牛車

楊維瑤很不理解她的餘哥怎麽會和這個泥腿子說話。

沒見這個那家夥都是“嗯”、“哦”、“啊”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回的嘛。

敷衍得很，真是沒禮貌。

車上一共五個人。

餘豐、楊維瑤、馮彥和陸亦州父子兩。

馮彥見楊維瑤面上對陸亦州父子有些不耐煩後，就拉開自己和陸亦州的距離，對楊維瑤讨好道：

“瑤瑤，一會我們上飯店嘗嘗味道。”

吃了半個月的清淡寡水，楊維瑤對改善夥食的想法很熱衷，連忙點頭道：

“好呀，餘哥，我請你去國營飯店吃好不好。”

馮彥和楊維瑤說的話，被楊維瑤對餘豐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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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彥有些尴尬，但楊維瑤像是沒有發現他一樣，一臉期待地等待餘豐的回答。

馮彥心裏更加不爽快了。

餘豐處處都比他拔尖，就連瑤瑤，也是更喜歡他。

餘豐這人向來無利不起，觀察力都是很厲害的。

他剛轉頭，就鋪抓到馮彥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他輕皺了一下眉頭。

對楊維瑤給自己拉仇恨的行為感到十分厭煩。

這半個月裏，他不光是賣力地幹農活，好好地在隊長面前表現。

還把村子裏有什麽人、那些人的性子怎麽樣都摸透了。

而眼前這個陸亦州。

是個非常能幹但寡言少語的，除了照顧兒子就什麽都不做了。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不通世故的傻子。

但沒事，他能幹呀，幹農活他向來都是一個頂兩。

就知青不擅長農活的體質來說，他就是一個人頂四個知青都沒問題。

那像一個傻子一樣，就不是缺點了，而是優點。

傻子，意味着好忽悠。

餘豐可不想一輩子都待在村子裏，他是過來豐富閱歷的，時機一到，他就要回城了。

他不僅需要好名聲，也需要有人可以幫忙幹活。

需要陸亦州這樣的幹活幫手。

說白了，餘豐就是想招小弟，白嫖人家的勞動力。

對于馮彥，餘豐同樣也不想得罪。

馮彥家裏的長輩，有三人都是在機械制造領域工作。

現在國家重點發展這個業産，可想而知，現在家裏就還算富饒的馮彥，以後會發展得更好。

雖然他現在還沒有發現馮彥對他有好的地方。

但對于一個潛力股，餘豐還是不想得罪的。

而楊維瑤這樣做，妥妥地給他拉仇恨。

餘豐剛和陸亦州聊完，不禁感嘆，這家夥果然和村民說的一樣。

只會說“嗯”、“哦”、“啊”。

他和陸亦州套了半天近乎，一點效果都沒有。

心裏吐槽陸亦州榆木疙瘩。

他正厭煩着呢，就不得不面對楊維瑤給他拉來的仇恨。

餘豐溫聲道：“不用了，你的錢也不多，留着吧。”

“一會我們均開吃就好了。”

“看看馮彥想吃什麽，你們決定，我都可以。”

楊維瑤聽此，就開始點菜名，點的都是餘豐喜歡吃的。

馮彥不知道呀。

他點頭道：“這些是你喜歡吃的嗎？好巧，我也喜歡。”

楊維瑤開心道：“你也喜歡，太好了，這些都是餘哥喜歡吃的，你也喜歡吃的話，我們就點這些了。”

馮彥：“.......”

小祈年從爸爸懷裏探出頭來，看到這一幕。

感覺氣氛怪奇怪的。

不解地問道：

“111，他們在幹嘛，怎麽感覺怪怪的~”

系統111吃瓜吃得非常快樂，見崽兒問，就開心地叨叨道：

“崽兒，你還小。”

“簡單來說，就是馮彥舔楊維瑤，楊維瑤舔餘豐，而餘豐，态度有些躲避，好像是站馮彥這邊的。”

小祈年：“哇。”

聽起來就好亂。

“一定很有趣。”

說罷，他和系統111一起吃瓜了。

從村子裏走路去縣城，要将近三個小時，坐牛車就快多了，只要一個小時左右就好了。

一路上，小祈年全程聽得非常精神。

下車後，就和爸爸叨叨起來。

“馮彥的臉都要氣綠了，餘豐也是尴尬得很，就楊維瑤，越說越開心。”

陸亦州不理解兒子為什麽聽到別人的八卦這麽開心。

但他是很好的傾聽者，不會打斷兒子開心的分享。

只要年年沒有德行方面的壞問題。

有點無傷大雅的小瑕疵也是正常的。

餘豐廢話确實很多，眼睛也不太好。

一點都沒有發現，他只想抱着崽崽安靜地坐着，并不想說話，也不想搭理他。

要不是牛車的纖繩在餘豐手上，陸亦州能一路上都閉着嘴。

不是他沒禮貌，而是他不理解，這家夥又不是他兒子，怎麽這麽能說。

他一點都不想聽。

陸亦州和三個知青分開了，就輕車熟路地東拐西拐，拐進一個小巷子裏面，一眼就能找出那個融進環境裏、非常不起眼的窗戶。

有規律地敲三下，開口道：

“先生，換點米。”

話音剛落，那個窗戶就輕輕地抖動了一下。

三秒後，窗戶打開，冒出一張臉。

是一個三十歲左右，還算年輕的男人，他見是陸亦州後，松了口氣。

王六沒有其他賺錢本事，就朋友多，他們缺點這缺點那，王六都能給他們換來。

這物換物的事情事情做多了，就認識了黑市老板。

有人穩定的人脈和貨源後，王六冒着大風險，在縣城偷偷摸摸開了家店

風險很大，但利益很高呀。

但他怕被抓，每次交易時，他都要心驚膽戰一番。

肯看到是認識的人，心裏都輕松多了，不像遇到陌生人一樣緊繃着情緒，稍有不對勁的事情，就能立刻馬上跑路。

王六語氣熟絡道：

“我聽那聲音，就知道是你，今天又帶了家具上來換了。”

陸亦州回應道：“嗯。”

王六：“.....”

小兄弟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然後他擡頭，就看到之前那個熟悉的崽崽把腦袋探進來。

乖乖軟軟地喊道：

“叔叔好~”

這孩子長得真好，他媳婦給他生了兩個小孩，個個黑漆麻溜的。

性子野得很，整天大街小巷地亂跑。

跟一個泥猴一樣。

擾得他媳婦整天都在罵罵咧咧的。

忽然見到這麽可愛的崽，王六很眼饞。

他從旁邊的罐子裏摸一把糖塞到小家夥的手上。

然後就聽到他乖巧地說“謝謝~”

聲音軟乎乎小奶音，陸兄弟真幸運呀。

生孩子就跟開盲盒一樣，不知崽崽長怎麽樣。

就陸兄弟，運氣好到爆棚，生出一個這麽乖巧可愛的崽。

他有點手饞，想哄着小孩，給他摸兩下小臉蛋呢，陸亦州就開口打斷他的思緒，說道：

“十個家具，換東西。”

王六聽此，坐回去，開始清點陸亦州帶來的物品，然後從櫃子裏拿這部分的錢給他。

陸亦州又跟他買了一粒退燒藥。

王六這數錢的功夫，擡頭，就沒看見人了。

可惜了，他還想摸摸孩子。

陸亦州把崽崽放到肩膀上坐着，他摸了摸口袋裏所剩無幾的錢，感嘆道：

真貴。

小祈年開心道：

“爸爸，我們還給楊維瑤後，是不是就不欠楊維瑤人情了。”

陸亦州難得勾起嘴角，心裏也覺得輕松道：

“對。”

陸亦州帶着小祈年去換點他喜歡的糖。

回去就做糖人給他的崽崽吃。

小祈年很開心，爸爸還給他買了糕點吃。

這東西好貴的~。

小祈年小口小口地咬着吃，十分珍惜了，他吃得正開心呢。

就聽到系統111說道：

“崽崽，你是不是忘記讓你爸去借書了！”

還真忘記的小祈年：立馬把糕點塞嘴裏吃掉。

還是鼓勵爸爸上進這件事更重要點。

“爸爸，我們去縣裏的圖書館吧~”

陸亦州：“年年想要識字了？”

小祈年：“嗯嗯~，爸爸教我好不好。”

陸亦州：我也不識字呀。

小祈年撒嬌彩虹屁攻勢：

“爸爸最厲害了，爸爸最好了，年年要爸爸教。”

陸亦州：“.....”

他不想教，但兒子誇他最厲害耶。

他還是去學點吧。

想來識字應該沒什麽困難。

他學東西很快的。

這樣想着，陸亦州就大口吃完手中的包子。

抱住崽崽朝圖書館走去了。

陸亦州朝圖書管理員咨詢了點識字的書。

而小祈年掙紮着，要自己到地上去。

陸亦州見圖書館規矩管得嚴，人也不多。

對小祈年說了句“有事大聲喊我”後，就繼續聽圖書管理員講解知識了。

他不認識字。

但兒子想學。

陸亦州只能從0學起，自己學好了，再去教年年了。

所以陸亦州聽圖書管理員講，聽得特別認真。

這圖書館半天來不了一個人，開着跟沒開一樣。

圖書管理員閑得很。

難得來一個這麽認真聽自己講的人。

圖書管理員還不得過過教人的瘾。

小祈年照着系統111的指示，去摸了兩本機械制造入門的書。

他翻了兩頁，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和寥寥數筆、非常抽象的圖。

小小年紀的崽崽不禁擔憂道：

“這麽複雜，爸爸能學會嘛。”

系統111：“相信你爸爸，他可以的。”

得到安慰的小祈年瞬間激情四射：

“你說得對，我要相信爸爸，爸爸是最棒的！”

然後就多拿了一本。

打算趁現在農閑，監督爸爸多學點。

以後就靠爸爸發家致富了。

崽崽為了這個家，真是操碎了心呀。

然後，陸亦州就見到崽崽拖着三本、比他的小短腿還要高的書，用力地朝他這邊拖。

還朝他喊話道：

“爸爸，快來幫我。”

圖書管理員看着小孩也是真逗。

還是個小矮個呢，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學習了。

後生可畏呀。

圖書管理員很欣慰。

還特地給小孩挑了一個結實的布袋。

好讓陸亦州抗回去。

于是，等父子兩離開縣圖書館的時候。

陸亦州就提着五本書。

一本字典、一本識字的故事書、三本兒子不知道從那個角落裏抽出來的書，非借不可的那種。

小祈年對這些書寶貝得很。

催促道：

“爸爸，我們快回去吧，回去學習。”

陸亦州不禁有些感動。

他家崽崽一直都挺懶的，也就自己需要他幫忙的時候，他才會蹦跶蹦跶地跑來幫忙。

其他時候不是坐在他的專屬小椅子上面吃東西，就是去折騰門口那棵長得比他高一點的小樹。

兒子知道上進了。

陸亦州非常欣慰。

然後就開心愉快地抱着崽崽、提着書，朝和那三位知青約定的地點走去了。

陸亦州先把書提起來，放到牛車上面，然後把他背上的崽崽放到車上。

在縣裏，他全程不是抱着崽崽就是背着崽崽的。

縣裏陌生的人多。

陸亦州怕有人販子。

之前就有人帶小孩過來縣裏，孩子不見的情況發生。

陸亦州很擔心，就一直帶着崽崽。

只有年年一直挂在他身上，他才放心。

小祈年一坐到車上，就珍惜地抱住那一沓書摸了摸。

然後小祈年就看到牛車上，只剩下半袋子的細米。

他記得，這是吳叔叔囑咐餘豐，讓餘豐寄回他老家的米呀。

怎麽還沒寄，就只剩下半袋了？？

小祈年好奇、小祈年不解。

他攥住爸爸的衣服，對滿嘴油光的餘豐三人問道：

“這個袋子，怎麽就剩半袋了？”

餘豐感嘆道：

“今天我們去了國營飯店吃飯。”

“他們不僅要收錢，還收飯票，服務員也勢力得很，我們都願意交更多的錢代替飯票了。”

“但她死活不願意，我們好不容易來縣城裏一趟，總不好什麽都不吃就回去了。”

小祈年：這，和沒了的半袋細米有什麽關系？

小祈年心裏升起一個荒誕的想法，

下一秒，就被證實了。

餘豐開口道：

“迫不得已，我們把半袋細米倒給服務員，我們這才吃上飯。”

楊維瑤見餘豐有些自責，安慰道：

“餘哥，別擔心，不是還有半袋嘛。”

小祈年：“......”

馮彥開口道：

“對呀，半袋細米，足夠了。”

“我們去買東西吧，順道把米寄回去給吳隊長家裏。”

然後，小祈年就看着三人提着半袋的細米走了。

小祈年歪頭，對陸亦州說道：

“爸爸，這件事，我怎麽感覺怪怪的。”

陸亦州沉默了。

他本來就不是擅于言辭的性子，但這一幕怎麽看，都覺得非常荒誕。

為了孩子的三觀，陸亦州組織了一下措辭，打算和崽崽好好解釋一番。

然後開口蹦出兩個字：“別學。”

小祈年乖巧地點頭：“聽爸爸的。”

陸亦州和村子裏的人不親近，和來村子裏的沒多久的吳方濤就更不親近了。

吳方濤讓這三個知青送東西，應該對這三個知青人品什麽的，都有一定了解才是。

那半袋米，應該是能成功寄回去給吳方濤家裏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