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警車前腳走，李小文後腳到。

來的路上看見幾輛救護車從咨詢所的方向開來，心生的疑惑在現在全部得到解答。

夏以微以及兩個同事着急忙慌地走出大廳。

李小文一分鐘前才收到她發來的微信，說今天的咨詢要往後延一延。

大廳內有人在拖地，有人在往空氣中噴清新劑。

“以微姐，發生了什麽事嗎？”李小文迎上去，

剛才有警車開出咨詢所，肯定出大事了。

“李小姐你來了。”一陣風吹來，夏以微将手裏的包遞給同事拿着，快速穿上外套，“實在抱歉，出了一些事，蘇醫生現在不在，咨詢的事可能要往後推兩天。如果您有要求的話，咱們微信聯系好嗎？”夏以微邊往前走邊交代，“我現在急着去醫院一趟，有什麽事咱們再聯系。”

她疾走到路邊，随手攔了輛出租車。

李小文走進大廳，每遇到一個人，他們的臉上都有同一種神色。

大難過後的心有餘悸。

醫院走廊裏，張懋凡還有咨詢所裏的兩名工作人員一起在搶救室外等。

夏以微去看完郭宇，又趕過來守着。

李小文得知一切，趕到醫院時，徐嬈還沒出搶救室。

張懋凡背靠着牆，草草看了她一眼，只覺得有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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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文同感。

“李小姐，你怎麽來了？”夏以微有點驚訝，她在咨詢所門口沒告訴她發生持刀傷人的事就是怕影響到她。

“徐嬈她們還沒出來嗎？”李小文手裏抱着徐嬈的外套和包。她之前去徐嬈辦公室找人，人不在，問了別人才知道徐嬈被人捅傷了。

被捅傷的還有大廳裏的前臺。

“餘于她？我聽說她傷得最重。”李小文心裏七上八下的。

餘于是所裏的前臺，跟她打過幾次招呼，偶有幾面之緣。

她聽所裏的人說，受傷幾人裏面，餘于的傷最嚴重。

“對，她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夏以微手抹了一把臉，現在回想起，還一陣膽寒，“小徐提前看到他拔刀，好歹能反應過來，躲避一下。如果不是郭宇，我現在說不定也躺在裏面。”

“不過，以微姐，那個人到底是誰啊，莫名其妙就來我們所砍人。”一旁的同事補了一句，“我之前好像在所裏看見過他，不會是來過我們所咨詢的吧？”

“如果是，那他該去精神科看醫生啊，他那個瘋病也不是來做心理咨詢能解決的呀。”另一個同事附和道。

夏以微低垂着頭，“他之前确實來找過蘇醫生，各類測試下來，情況并不好。當時是跟家長一塊來的，蘇醫生還再三向他母親交代過，那孩子嚴重反社會性人格，不可能是暴力揍幾次，簡單來訪一兩次就行的，最好是去醫院做個檢查，看看是不是超雄。”

搶救室的門打開，張懋凡立即走上去。

終于，醫生的一句話讓現場的人松弛了半分。

刀沒有刺入徐嬈腹腔，傷口不深，等清理完傷口後再進行縫合。

一行人繼續在門口等餘于的情況，張懋凡放松一根弦後，離開現場。

急診科裏人來人往，郭宇已經縫完針出來，蹲在在大廳的長椅上前面。

紗布之外的食指顫顫巍巍按着空格鍵，良久才将語音發出。

頁面翻轉，他點開張懋凡的頭像，繼續上一個動作。

手指才壓上去，手機下一秒就被突然伸過來的手拿走。

“手都這樣了，就別回複了。”他将手機揣進郭宇的褲子口袋。

來醫院之前，他已經告訴郭宇自己到了，并跟着救護車來醫院的事。只是他在救護車上只看見郭宇的左胳膊被刀劃傷，沒想到他右手也被劃傷了。

現在左胳膊和右手掌都纏上了繃帶。

“她們現在怎麽樣了？”郭宇站起身來，神情凝重。

“叫徐嬈的那個傷口不深，情況稍微好點。只是另外一個，刀捅進了腹腔，我到的時候已經神智不清了，現在還在手術。”

“不過，我看你傷得也不輕。”

“我這點傷還好。”郭宇扯了扯嘴角，挂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只是這幾天手用不了，吃飯有點難。你算是來對了，正好包我一日三餐。”

郭宇沉重地呼出一口氣，實在沒有敘舊的心思，“帶我去一下手術室，我去那等等看。”

李小文抱着徐嬈的外套，灰色的衛衣外套底下，雙腿總是不自覺地發抖。

一陣腳步聲傳來，夏以微起身關切道，“手縫針了嗎？”

“你說的沒錯，還是得縫針，剛縫完線，就是麻藥勁還在，有點沒知覺。”郭宇應了她的話，目光下移，坐在邊上的人也同樣看向他。

她的視線停在他的胳膊上，短短一瞬。

“你……怎麽在這？”他挪站在她右手邊，背靠着牆。

“我聽說徐嬈受傷了，就過來看看，順便拿她的手機還有包過來。”李小文再次看向他的手，猶豫了半晌，還是問了句:“你……的手還好吧？”

“如你所見。”郭宇攤開右手，上面裹着一層厚厚的繃帶，“現在兩只手都廢了。”

夏以微聽罷，愧疚心理更嚴重了。

“實在太感謝你了，郭宇，我真的……”夏以微連忙說:“這樣，你這段時間有不方便的，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盡管叫我。”

在咨詢所裏，如果不是郭宇擋在她面前，提前卸掉那個人的刀，那麽刀傷就該落在她身上。

“我沒事。”郭宇忘了夏以薇還在這，他只想着賣慘了，“我就是感慨一下，這點傷用不了多久就會好的。”

他的下巴擡向張懋凡的方向，“我的左膀右臂今天已經過來了，我沒什麽不方便的。”

“……”

張懋凡定定地站在他對面，這下換他這個手腳健全的不方便了。

“你……和徐嬈認識？”這個問題明顯不怎麽準确，張懋凡換了個說法，“你跟她很熟？”

聽剛才郭宇與李小文之間的談話中提及到徐嬈，張懋凡很快确定了這一點。

郭宇點了點頭，“差不多吧，同事。”

“你也認識徐嬈？”這會換郭宇問了。

“她是我朋友。”張懋凡又補了一句，“也是高中和大學的學妹。”

大腦難得旋轉，李小文抓住空子，“那個……你初中數學老師不會也是王盛豐吧？”

王盛豐之前總喜歡在班上說他以前帶的班裏有個學生，中考作弊，以數學滿分的成績考入本校高中。結果高一一分班考試，直接原形畢露，從全校唯一的火箭班掉到普通班裏去。

王盛豐每在班上說一次，徐嬈坐在她旁邊都會小聲罵他胡說八道。

她說那個人他認識，而且很熟，壓根不是什麽會作弊，品行不端的人。

大一上學期，偶然有次和徐嬈在扣扣上聊天，她還說起過在大學裏遇見熟人的事。

張懋凡如實回答，“确實是他。”

“得嘞，王盛豐的倒黴學生全集結了。”郭宇震驚過後，嘆于緣分之湊巧，“我只知道你是即節人，沒想到咱們居然是同一個初中的，數學老師都是同一個家夥。”

張懋凡心裏發出同樣的感嘆，繼續盯着走廊盡頭的門。

*

麻藥還沒退，徐嬈閉着眼睛，思緒一直在混亂的場景裏走不出來。

她不過是上周來上班的時候，在大廳看見一對母子來找蘇醫生。她好心帶了個路，沒想到就被人惦記上。

她将母子二人帶到蘇醫生辦公室門口，那個人還對着她笑意盈盈地道謝。

一個星期後，在門外，她再次撞見他。

他沖她笑着打招呼，接着就把握在身後滿是腥紅的刀刺向自己。

他沖進辦公室，手裏的刀被郭宇卸掉，他又在撕扯間從身後抽出一把水果刀，繼續在辦公室裏大砍大殺。

“你醒了？”李小文坐守在床前，看見徐嬈睜開眼睛，胸口堵住的氣終于可以全部吐出來。

“你怎麽在這？”徐嬈偏過頭，看向她。

“我去找你沒找到，聽所裏的人說你在醫院，就來了。”

“對了，那個……”被擡進救護車之前，徐嬈好像聽見有人說樓下的前臺比她傷得還重。

她跟餘于相識一年，餘于好歹給自己看了一年的外賣，和她有一些交情。

張懋凡站在病床前，預料到她要問什麽，率先回道:“你受傷的同事已經出手術室了，現在還沒醒，你另外兩個同事在守着她。”

聽這聲音，果然是他。

“我之前在車裏還以為我死了，見到鬼了，居然會看到你。”徐嬈眼皮下垂，看向正前方的人影，“你怎麽會在這？不會又陰魂不散，跟我跟到雲陽來吧？”

李小文吃瓜試地看着二人。

“這家醫院跟我們醫院共同研究了一項課題，跟我讀博期間的方向有點關聯，我是特意來出差的。”病床上的人稍微動一下都吃力，張懋凡又說:“本想着來讓你請我去吃飯，看來可能未來半個月，應該都是我給你帶飯。我會經常過來，有需要就說。”

“不用麻煩你。”徐嬈帶着乞求的目光移向李小文，可憐巴巴地望着她。

“我……自己做飯是不可能了，”李小文不想澆滅她的希望，“但是我可以點外賣……也可以去醫院食堂裏給你買。”

“給她帶飯的時候，記得給我捎上一份，畢竟我現在連一口水都喝不上。”郭宇在門外聽了一嘴，走進來的時候，雖然是在對着張懋凡說話，但是李小文聽見後還是垂下頭，盡量不看他。

郭宇手上提了一瓶礦泉水和一杯奶茶還有一杯咖啡，但僅僅能提着。

張懋凡替他扭開瓶蓋，包裝袋裏裝有兩根吸管，将其中一根吸管插進水瓶遞至他嘴前。

郭宇喝完水，一臉滿足。

張懋凡收回手，“你兩只手都成這樣了？還能去買奶茶？”

“麻煩別人給買的，能提就不錯了。”郭宇扭了扭肩膀，提示張懋凡，“咖啡是你的。”

徐嬈看得出他們二人認識，但是注意力全集中在郭宇的兩只手上。

看來他沒想到那個人還藏了一把刀在腰後，所以在拉扯中也被傷到了。

“對了，徐嬈。”郭宇提着奶茶走過來，“張懋凡……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讀研期間認識的老鄉。”

徐嬈露出一副早就算到了的表情。

只見郭宇拍了拍李小文的肩頭。

李小文回頭，一杯奶茶遞到眼前。

“這是給你買的。”怕她不想要，他又補了句:“給她們都點了，給你也點了一份。”

“好，謝謝。”李小文接過奶茶，目光快速移至徐嬈身上。

徐嬈對着她笑了笑，轉眼盯着郭宇的兩只殘手。

這不是挺靈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