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章

第 68 章

張懋凡一臉餍足，松開放在她腰間的手，擡上來溫和地貼在她臉上。

她的臉很燙。

“怎麽辦？我感覺現在都是在做夢。”張懋凡輕輕揉動她的臉，說話時聲音都是笑着的，“徐音音，你不要叫醒我。”

徐嬈微眯着眼睛，原本眼裏的笑容溫柔，十幾秒後，竟帶有幾分威脅的意思。

臉被揉得有點疼，徐嬈含糊不清地警告道:“你手上的力氣要是再敢大上一分，我會直接拿我身後的玻璃杯把你敲暈，讓一時半會都不會醒。”

張懋凡立馬松開手。

“本來就臉就燙，這下好了，被你揉熟了。”

徐嬈兩手對着臉扇涼風，此時雙腿發軟，只能一步一步挪出衛生間，

“出來吃早餐。”徐嬈随手夾了一塊醬香餅放在口中，餅有點涼了。

“吃什麽早餐？”張懋凡走出衛生間，一把将徐嬈摟抱在身前，“我們出去吃大餐！”

徐嬈忙不疊咽掉口中的醬香餅，“大早上吃什麽大餐？”

“好吧，那中午去。不對，要快天黑了再去！”

“可以。”

抱了一分鐘，張懋凡終于舍得松開她，坐到餐桌旁，開始喝粥。

徐嬈坐在他對面，搶他的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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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早餐買了兩人份，但是自己那時候太緊張沒什麽胃口，吃了三個小籠包就不想吃了。

現在開胃了，也該繼續補回來。

張凡青打微信語音過來，徐嬈咽掉最後一個小籠包，才接通語音。

“音音，你今天要回來了嗎？”

來北京之前，徐嬈同張凡青說自己複試完第二天就回即節，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

徐嬈瞭了一眼對面的人，他此時靜得出奇，雖然吃着東西，嘴唇也在動，但是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似乎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徐嬈琢磨一番，回道:“過兩天再回吧，我還想在北京多玩玩。”

“好，那就盡情地玩。”張凡青從來不會催她，備考這麽久，難得初試複試的結果都不錯，是該好好玩玩。

“懋凡不是也在那嗎，他有空你可以去找他呀！”

突然被cue，張懋凡迅速擡頭，想說一句“我就在她旁邊”，想了想兩人之間才确定關系，她應該不想告訴別人，還是止住了。

“我找了呀！”徐嬈反而很大方地打開視頻，偏過頭問他:“介意出鏡嗎？介意就算了。”

“不介意。”

當她的手機正對着自己時，張懋凡禮貌地沖視頻畫面裏的女人打招呼，“青姨早上好！”

此時，遠隔千裏的張凡青盯着他身上的一身家居服還有桌上餐盤中的早餐，剛笑呵呵地回應他的問安，下一瞬開始覺得不對勁，木木地問道:“音音現在是在你那嗎？”

徐嬈聽出不對勁，立即收回手機，起身走到客廳回話。

“青姨，我的确是在他這兒。”

徐嬈不覺得這有什麽好隐瞞的。

張懋凡探頭探腦地看向客廳，食不知味。

“青姨，我和他在一起了。”徐嬈說完，手掌托住下巴，手指捂住臉，莫名緊張害羞。

“在一起了！”張凡青沒有太吃驚，反而是樂得合不攏嘴，“我就知道，懋凡那孩子不會亂說話，他說喜歡你肯定是真的。”

“快，拿手機過去，我跟他說！”

徐嬈原本還有點緊張，現在直接被視頻裏的笑聲弄得啞口無言。

什麽嘛！

張懋凡聽見張凡青的話，早餐也不吃了，一溜煙跑進客廳，沙發很長，但他就是要和徐嬈擠坐在一塊。

“青姨，我來了！”

手機的鏡頭全被占了。

徐嬈将手機移到他的臉前，好讓視頻裏的人能看見他的整張臉。

他們兩人說說笑笑，張凡青再三提醒如果徐嬈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還要請張懋凡多擔待。

“我又不是什麽兇神惡煞。”徐嬈憤憤辯解，“難道還會吃了他？”

“你以前就愛欺負他呀！”張凡青不留情面地拆穿，“就愛抖些小聰明，禍禍不了別個，就只能禍禍懋凡。”

徐嬈默不作聲，以前這種情況确實出現過幾次。

張懋凡那是太信任她了，才經常着她的道。

比如，高一有段時間，高中食堂對“禁止浪費糧食”這條規則行使得十分嚴苛。每天後勤部的主任和老師都會守在碗筷回收的地方，發現有學生浪費糧食，立刻記名處理，并且被記名的學生每天中午必須要在倒剩菜剩飯的桶邊站崗抓浪費糧食的學生，要麽抓到下一個，要麽就守半個月。

奈何學校食堂做的飯實在太難吃，食堂後廚的掌勺師傅隔三差五來一番創新，每天食堂裏的飯菜難吃得千奇百怪。

那時徐嬈在減肥，一天吃水果吃青菜，時間一長，就連那些看起來賣相慘實質味道更慘的食堂菜她都覺得是上品佳肴。

瘦了十二斤，她終于有理由放縱一頓，中午一放學，她就拖着一副虛體爬到學校二樓。

那日午餐的菜色賣相實在太好，土豆塊被鮮紅辣椒裹得紅紅的，辣子雞的賣相也極佳，蒜葉的香味不停地撩動鼻尖。

別的菜她都不要，就挑這倆，還再三囑咐打飯阿姨多打一點。

入口的那一刻，她才發現為什麽這倆菜看起來好吃，卻沒人要的原因。

誰家麻辣土豆塊和辣子雞是甜辣口的啊！

菜底下的紅油油膩又甜膩。

徐嬈嚴重懷疑炒菜師傅把白糖和鹽弄混了。

吃了一半實在吃不下，趁着樓道旁盯人的老師不在，徐嬈小心翼翼将剩下的菜倒在衛生紙上，裹着一團衛生紙走到回收桶旁邊。結果紙團剛扔下去，後勤部主任不知道就從哪冒出來，背着手立在她身後。

紙張散開，裏面的土豆塊跑出來，後勤部主任看在眼裏，“你哪個班的？”

徐嬈退在一旁，在路人的目光下，心虛地報出班級號。

“高二八班。”

守在這這麽多天了，剛放松警惕，就有學生開始犯事，主任一推眼鏡，神色嚴厲，“你浪費這麽多？還拿衛生紙包着想瞞天過海！”

徐嬈有些委屈，但是又不敢堂而皇之地表達出來，只是小聲喃喃道:“學校食堂能把菜做得這麽難吃，浪費糧食的也應該是他們吧？”

教師食堂裏每天的菜也都不同花樣，與學生餐不同的是，老師的飯菜是真的好吃。

林柯一去吃過一次後整日哀怨: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就算永處黑暗，我也不會有半句怨言。偏偏我見證了學校裏的不公，嘗過人飯的滋味，又怎能心甘情願花錢買豬食茍活！

這些老師一天花同樣的錢，只吃好的，吃飽了還來逼學生吃豬食。

主任又罵道:“那為什麽別人都能吃完，你吃不完，吃不完還要打那麽多？”

“因為他們知道難吃，所以沒打這倆菜。”

主任:“……”

徐嬈還是被罰守在回收桶旁邊抓人，每天中午吃完飯，就要守到一點十分才能回宿舍。

宿舍裏的那幾個家夥知道她守在那，沒有陪伴，只有嘲笑，偶爾來陪她一次，站了十分鐘就溜了，而且看在她守桶的面子上，更能堂而皇之倒飯菜。

守了三天，徐嬈就跟古代站在菜市場被行刑的犯人一樣，每天看各種行人在自己跟扔倒垃圾。

終于，第四天她成功誘騙張懋凡和林柯一去二樓吃飯，并再三強調一定要點辣子雞。

林柯一沒點，張懋凡點了。

然後，她如願向後勤部主任彙報自己的戰果，說抓到了人。

自己一個人守在人來人往的地方太丢人了，把張懋凡拉進坑，她可以陪張懋凡一起抓人，兩個人丢臉總比一個人丢臉好。

再加上張懋凡是什麽人？高三年級第一這把交椅的常客。學校裏幾乎所有老師都認得他，老師對他這種大好學生肯定會有優待。

的确有優待，老師怕耽誤他休息影響學習，只讓他守了半個小時，還要求自己主打陪伴他工作。

此事過後，徐嬈就很少去食堂二樓吃飯。再次去獵奇已經是期末兩個月後。

飯菜還是一如既往地難吃，只是可以倒飯了。

*

考研的複試結果在複試完第三天出來，徐嬈點開成績排名，複試成績不算太高，在前十八名中只是一個中上游成績。

綜合下來，總成績第六。

還不錯，名次也很吉利。

郭宇給她分析過部分碩導的特點，比如那位經常用英文問犀利問題的女教授就是他曾經的導師，為人雷厲風行，但是給學生的機會很多，只要有好的項目必定會有學生的一席之地。

就是要求很嚴格，沒有強大的心理素質，身心容易跨。

徐嬈最怕的就是這種老師，她不是一個對自己要求極其嚴格的人。在她看來，能和一個比較好相處的老師交流是一切學業研究的前提，但是也別太水，對學生完全放養，到時候畢業都困難。

她心裏早就有心儀的導師，而且那天面試完，那個導師對她的印象還不錯。

複試結果一出來，她就已經加到那個女教授的微信了。

郭宇說這個老師很不錯，為人風趣幽默，在學業指導這方面松弛有度，她帶過的研究生博士生對她的評價都很好。

來日之路初見輪廓，徐嬈終于可以完全放松。

去游了一圈故宮，能看的都看了，張懋凡工作忙，這幾天她都是一個人出來逛。

複試結果既然出來了，那就該回即節了。

晚上九點，徐嬈提前定好餐廳，直接發微信給張懋凡讓他下班後直接去指定的餐廳。

菜還沒上，張懋凡坐在飯桌旁，心裏已經有了底，“複試結果出來了？”

“出來了，而且還加上了導師的微信。”

張懋凡大手一揮，“是該好好慶祝一下，我再多點一些。”

“不用了，點的夠多了。”徐嬈拉着長音，猶豫着說:“張懋凡，既然一切都确定好了，我想明天就回即節。”

張懋凡正在滑動菜單的手指頓住，有點不願意，“這麽忙嗎？這才剛開始幾天就分隔兩地了…”

“就幾個月而已嘛，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張懋凡冷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你願意多呆在北京幾天，主要就是為了一個複試結果。”

複試是很重要呀！

“這結果本來就很重要啊！”瞅他一臉可憐巴巴的神情，徐嬈直言道:“當初要不是沒這個結果，我可能還不會跟你表白嘞！”

張懋凡垂眸，嗓音低沉，“以你的意思，就是如果你沒被錄取，就不會跟我談戀愛？”

“差不多。”徐嬈像是沒看出他的不悅，“因為我讨厭異地戀。要是不能通過讀研留在北京，我找不到能在北京的理由。我不想從事本科專業的工作，我怕在北京混不下去。”

張懋凡柔和地看着她，她臉上的擔憂是真切的。

張懋凡剛想說什麽，徐嬈搶先一步打斷他，“你別說你可以回即節這種話，我不值得你這麽做。”

雖然有過這種念頭，但并不是他想問的問題。

“我是想說，那晚的結果不是還沒出來嗎？”

“這不是我自我感覺還不錯嘛。”徐嬈笑了笑，“再說了，異地戀異地戀，也得先戀了再說不是。考研被錄取，我可以更有底氣地跟你表白呀！”

張懋凡臉上的笑意更濃，但是一想到她明天就要走，嘴角又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