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章

第 74 章

周六中午，徐嬈從食堂回來，室友已經離開了宿舍。宋雅文男友的學校在隔壁，每周這對情侶都要出去玩，周一早上才回來。

徐嬈有氣沒力爬上床，手機調靜音，抓緊補覺。

一覺睡到三點，徐嬈起床時，腦袋都是暈的。下床緩了一陣，才裝書進書包去自習室。

明天要去看房，不能去自習室，今天必須把補覺的時間用在自習室刷題。

臨近中秋，天氣也不似之前那般悶熱，但是徐嬈內心依舊被空氣中的熱氣引得煩躁。

自習室裏的人不多，現在只有五六個人在裏面，徐嬈找了一個距離後門比較近的位置坐下，開始發呆以調整情緒。

簡單的英文句子，單詞意思都知道，但是徐嬈腦袋空空，盯着看了半天就是不明白它的意思。久而久之，視線就轉移至左手食指上纏繞的白色紗布上。

第一篇文章才翻譯了幾句，腦袋就跟被許多東西塞滿了一樣。

徐嬈起身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張懋凡從樓梯口進來時，她正拿着手機僵站在飲水機旁邊一動不動盯着手機界面看。

他剛出實驗樓就看見徐嬈背着書包死氣沉沉去進隔壁的教學樓，他跟在後面找了幾層樓，終于在四樓的自習室裏看見她的身影。

兩個小時前她特意說自己要補覺，警告他不準打擾她，從目前她呆若木雞一動不動的情況來看，應該是補覺沒補好。

徐嬈垂着眼皮，她懶得點擊廣告界面上方的叉號，心裏默數着手機右上角的秒數，從三十默數到十五，等廣告界面自動消失。

五、四、三……

“徐音音，你在跟飲水機玩一二三木頭人嗎？”張懋凡偷偷站在她身後，雙手猛地握住她的肩膀。

徐嬈被吓了一跳，迷迷怔怔的神情轉瞬間變成驚恐，身後的力氣逼得她差點原地跳高，又把她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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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張懋凡出現在這，徐嬈倒是不怎麽驚訝。

“你幹嘛啊？”徐嬈掙脫他的手轉過身雙手握拳一拳砸在他右臂上，“都怪你，我等了幾十秒現在又要重新等。”

張懋凡吃了她一拳，委屈地捂着手臂，“你怎麽突然又有暴力傾向了？就想跟你開個玩笑而已…”

徐嬈将手機扔給他，“我不管，我要接水，本來都快進入應用使用界面了，都怪你晃我，害得手機一搖，直接進別的軟件了。”

張懋凡點開接水軟件，一掌将她拉扯到一旁站着，“不就一個搖一搖進廣告嘛，我重新給你等。”

水杯接滿，張懋凡雙手呈上，“好了，暴力分子。”目光掃過她纏着紗布的食指，“你的手怎麽了？”

徐嬈盯着手指頭看了一會兒，“開門的時候不小心被門上冒頭的釘子劃了個口子。”

宿舍裏處處藏有殺機，衣櫃把手門把手稍不注意就會被上面的毛刺劃到手，徐嬈前天去陽臺晾衣服，扒插銷不順，急脾氣上來，一用力氣去拔，結果手還撞在門框上，反倒被門框上生鏽的釘子劃了一道長口。

白白得了個破傷風套餐。

張懋凡連忙問:“釘子上有鐵鏽嗎？”

“放心好了，我當天就去醫院打了針。”徐嬈喝點水，平複心裏的躁氣，“你怎麽現在會出現在這？不是說四點才來嗎？”

“今半個多月沒女朋友見了，想早點來看看她呗，誰知道一來就被昂了一拳。”張懋凡吃痛護住自己的左胳膊。

徐嬈努力擡起眼皮，“中午睡覺被鬼壓床了，沒睡好，不太舒服。我先去刷道題，你等會。”

“你還要刷什麽題？”張懋凡擡手看了一眼手表，四點半的電影，現在已經三點半了。

“翻譯題！”徐嬈張開兩只手指，“半個小時就行。”

張懋凡一臉困惑，好端端的做什麽翻譯題。

徐嬈解釋道:“我要考證。”

張懋凡只好坐在自習室裏等她。

見她眯着眼睛讀完文章，動筆時時不時就皺起眉頭，張懋凡恨不得直接給她把題搶過來做了。

剛想說她其中某個單詞的意思不準确，徐嬈一個冷冰冰的眼神射過來，用唇語警告道:“閉嘴！”

張懋凡收回多管閑事的心思，一直等她磕磕絆絆做完翻譯題，再對完答案，最後指責答案的譯文狗屁不通。

徐嬈沒有回宿舍，而是直接背着包上了張懋凡的車。

坐在車裏，徐嬈半睜着眼睛，目視前方發呆。

車子駛出校門，張懋凡看她興致缺缺，自發說着下午的行程，“今晚就不急着回學校了吧，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

張懋凡笑道:“有好吃的地呗。”

聽見只是吃東西，徐嬈提不起太大興趣，“我明天要出去看房，所以今晚要回學校。”

“看房？”車行速度越來越慢，停在路口，紅燈剛開始亮起來，“你要看什麽房？”

“我打算出來租房。”徐嬈的眼睛一直盯着紅燈閃爍的時間，提前将張懋凡想要問的問題回答了，“不想住校了，約了明天一早去看房。”

“可能出來工作了幾年，突然住校有點不習慣群居生活，就想在學校附近租間房自己住。”

徐嬈悄悄瞥了他一眼，“你那裏太遠了，來學校折騰，所以把你腦子裏跟你同居合租的想法先放到一邊哈。而且就是看個房子，我有經驗，”

張懋凡開着車，還真是一句話都不給他留。

“憨死，白白花錢去外面租房。”張懋凡回了一句，“明天去看房的時候，拍些視頻或者照片給我看看。”

“嗯，好。”徐嬈漫不經心地回應着。

*

電影院裏的人很多，這部片子徐嬈期待了挺長時間，是一部國産動漫裏主角的傳記電影。

張懋凡以為看電影只是約會的一項普通流程，結果那家夥是真的喜歡這部動漫，在電影院裏将近兩個小時，她幾乎一半的時間嘴巴都是撐圓了的。

畫面打鬥确實不錯，臺詞有深度有立意，也難怪她一直在驚嘆男主帥，硬要在影院大廳夾到以男主角形象制作的玩偶娃娃才離開。

“快走吧，你不是說要去吃東西嗎？”出了影院，張懋凡在回消息，走得慢吞吞的，徐嬈抱着娃娃走在前面催促道:“看看我們張老板這次的朋友又要開個什麽餐館。”

張懋凡跟上去，“徐音音，還記得我那個發小嗎？他在學校附近有一套房空着，你如果願意可以随時去住。”

徐嬈頓住腳，她聽張懋凡提起過那個發小很多次，也跟他吃過幾次飯。

那人的生意做得不錯，初來北京時，張懋凡曾經借過他錢，兩人連同一大款室友在學校附近開過劇本殺的店，賺了第一桶金後又開了一間劇本恐怖屋，賺了一些錢後而後又轉向餐飲業。

他們的生意做得雜，徐嬈現在依那個發小

的身家，他名下的房子租金肯定是自己不能承受的。

“不用！”徐嬈想了一下還是拒絕這個從天而降的餡餅，“我看了幾套還不錯，房子太大，晚上我住着不舒服。”

張懋凡沒有堅持要求她去，她心裏有決定，随她就行。

原本定好餐廳晚上八點出餐，前臺的工作人員也沒想到張懋凡六點半就帶着人過來。

瞅見張懋凡進門，就急忙迎上去，工作人員笑意盈盈，看了徐嬈一眼，心裏就有了數。

“二位請跟我來。”

徐嬈喵了張懋凡一眼，“你提前訂了位置？”

張懋凡聳聳肩，跟着工作人員走向一個靠窗的位置。

“二位請稍等。”

工作人員離去，徐嬈左顧右看，這家店的客人并不多，鋼琴曲平緩入耳，徐嬈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你朋友又開店了？”

張懋凡應道:“對，今天是第一天，正好帶你來串一下場。”

“你不會又往裏添錢了吧？”

“沒有，我沒那麽冤種，有點錢全部砸進去。”

開始出餐，徐嬈首先吃到平生最貴的一道開水燙白菜。

菜心鮮甜，價格雖然貴，但是在這種地方吃飯大多吃個氛圍，沒有必要強要求性價比。

餐廳裏的菜講究精美與口味而不是分量，徐嬈知道這裏的人會看在張懋凡的面子會打折或是免單，吃完七八個盤子裏的菜，肚子識趣地被滿足。

吃完最後的一點蟹黃，徐嬈擦幹淨嘴，張懋凡見狀，連忙問:“飽了？”

“飽了，你呢？”徐嬈本能地打了一個嗝。

“我還行，你先在這裏等我。”張懋凡看出她處在這個環境有點不自在，起身走出餐位，同餐廳裏的工作人員交代了幾聲再去結賬。

踏入電梯，徐嬈總算覺得頭頂霧沉沉的氛圍被削弱許多。餐廳裏除了頭頂那一塊是亮的，別的地總感覺黑壓壓地壓着人。

張懋凡手裏提着兩個盒子出來，盒子上面分別畫着綠色葉與紫色芋頭的卡通圖案。

電梯下行，徐嬈盯着他手裏的甜品盒問:“這是小禮品？”

“算是吧。”張懋凡将甜品向上掂量了一下，“我請服務員将甜品打包了。特意給你挑的香芋和抹茶口味。”

“不錯嘛！”徐嬈樂呵呵地将紫色的盒子拿到手裏認真查看一遍，香芋的香味與奶香撲鼻，甜滋滋的氣味在鼻尖打圈。

天色已經變黑，張懋凡去停車場開車，徐嬈随便站在一個路口等他。

夜生活剛開始，街上壓馬路的人很多。徐嬈手裏提着甜品，街上車水馬龍，聲音嘈雜。

旁人的猜測聲越來越近，一道明顯的女聲在身後響起。

“徐嬈？”

“不可能是她吧，她不是一畢業就銷聲匿跡了嗎？”

在這秋季涼爽的微風裏，後者的疑惑的聲音比街道上的車鳴還刺耳，宛如上空有烏鴉飛過還随空抛屎一般，頓時讓徐嬈松着的眉頭開始皺起來。

徐嬈聞聲回頭，叫她名字的女人個子比較高，兩手插在牛仔外套的口袋裏，幹淨利落。

站在她旁邊，個子比較矮的女人的頭發是精致的波浪卷，都市精致美女的裝扮，手裏提着一個購物袋。

徐嬈看了眼他們身後賣包的店鋪，應該是剛買包出來。

徐嬈剛被甜點打開的胃口在看見穿着淺藍色小香風外套的女人後徹底沒了。

徐嬈趕緊将視線轉移至高個子的女人身上，那人接受到信號，配合地暖場，“我還以為我剛才在店裏看錯了，果然是你。”

“好巧啊，沒想到還能在這裏遇上。”畢竟是大學室友以及前室友，幾年沒聯系，該陪的笑還是得陪，徐嬈挂起笑臉，“你是在北京？還是來玩的啊？”

“我在這邊工作。”

“那很好嘛。”徐嬈随意附和了一句，另一個女人先不滿意了，趾高氣昂地說:“我們宋大工程師現在可是在北京”

“就碩士畢業後一個普通企業裏混日子。”宋真連忙出言打斷女人的炫耀，“你呢？這些年我們還沒聯系過，都沒你消息。”

“我現在在北京讀研。”

“哪個學校啊？”

“就一個普通學校。”

“還普通學校，應該很不錯吧！”宋真臉上的笑容是由衷發出的，但是她身旁的女人率先看不下去了，冷嘲熱諷地打斷兩人之間的對話，“聊這一會兒，都是老同學，徐嬈你眼裏就只有宋真嗎？”

“那不然呢？”徐嬈輕飄飄掃了她一眼，“要我看你添堵嗎？”

被噎了一句，女人的臉上的嘲諷轉變為難堪，心裏确實被堵了，又拉出以前的同夥來擋槍，“真是心眼小啊，什麽都記得清呢，就是你現在還能讀書，不曉得之前被你害得大一上學期就退學的人，連書都沒能讀下去，如今也不知道是什麽樣了呢？”

當初造她黃謠被開除的室友同眼前的女人明面上課時好閨蜜，要說傳謠得最厲害的，就非眼前人莫屬了。

“哦？她不是被因為品行不端被學校開除的嗎？”徐嬈刻意唏噓一聲，打開手機屏幕，假裝劃拉幾下，“如果沒猜錯的話，原因你當初在學校官網裏發的對我的道歉書裏記得有，是吧，宋真？”徐嬈特意看了一眼宋真，“你不記得，我可以現在給你翻出來讓你重溫一下。她沒有書讀，情況好不好你這個好朋友這幾些年都不會關心一下嗎？為什麽現在又突然來向我表達對她的關心呢？真的是，要讓我難堪也不能用這種爛理由嘛！”

“你……”女人呗堵得說不出話，畢竟這是事實，還是人盡皆知的事實。

徐嬈眼睛尖，探到張懋凡的車開過來，不想再同她浪費時間，轉頭向高個子女生道別，“有人來接我了，有點急，不好意思哈，改天有時間再聚哦。”

宋真點頭示意，“好啊，拜拜，你先忙。”

張懋凡的車停下，徐嬈剛要打開車門，又立馬回頭食指指着另一個女人說:“那個誰？”徐嬈努力想了半天終于手說了一句，“今晚一定要嘗試一下478呼吸睡眠法，省得睡不着就拎着人說我的壞話哦！熬夜的話，你臉上的痘痘容易複發爆皮哈！”

說完，就打開車門，輕飄飄地坐下，隔着車窗朝宋真揮手再見。

女人看汽車行駛遠去，一口悶氣才得以吐出來，“裝什麽呢？”

宋真似乎沒聽見她說什麽，在她即将開口問候別人家父母時，随即打斷道:“天都黑了，我還是先回去吧，再見！”

女人啊了一聲，別人已經揮手招來了一輛出租車。

兩人本家就是今天偶然撞見，老同學一看見她就拉着她說要和她聚聚，這才一起逛了一下午。

坐在車裏，徐嬈總感覺此時全身的經脈都通了。

“你剛才在馬路上跟誰吵架？”張懋凡問。

“沒吵架。”徐嬈說:“碰見以前大一上學期的室友，怼了她幾句。”

“那幾個造謠的？”

“就其中一個。”徐嬈拍拍胸脯，雲淡風輕地說:“有些人上排球課沒被打夠，今天可能要失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