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他溫順得像只綿羊

他溫順得像只綿羊

來到趙德文的酒吧,已經是下午五點二十。

周瑾進門時,趙德文正在整理酒架上的酒。他的個子同盛道遠差不多高,看起來也很壯碩,但他那雙大手極為靈巧,正熟練地将紙箱裏的酒分類放到架子上。

“還沒開始營業呢,八點後再來。”他頭也不回地說。

“我叫周瑾,我是……”周瑾說。

“周瑾?”趙德文轉過頭,仔細地打量了周瑾一番,點點頭,說:“我記得你,周律師,就是因為你,我離婚時被蘭欣占盡便宜。”

“那是正常的財産分割,算不上占了多大的便宜,”周瑾說。

“車子房子都歸她,每個月還要給她八千塊我女兒的撫養費,你以為我賺錢容易嗎?做點兒生意,天天熬到半夜三更,還得陪客人喝酒喝到吐……你來找我幹什麽?我每月都按時轉給她錢的,從來不拖欠,她又怎麽……”趙德文邊說邊走出櫃臺。

“哈哈,你別緊張,我這次來找你,和你們的離婚沒有關系。”

“那是什麽?”

“你知道夏依然被殺這件事嗎?你的朋友盛道遠被指控殺妻,我是他的律師……”

“我知道,我在電視上看到過這條新聞。”趙德文說。

“我将為他辯護。”

“既然我離婚時你給蘭欣撈到了那麽多好處,那麽估計盛道遠這場官司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就憑你的三寸不爛之舌,他犯再大的罪也沒關系。”

“你們是朋友,是嗎?”

“可以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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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樣的朋友?”

“就普通朋友,以前我們倆經常一起去徒步。蘭欣和我鬧離婚那段時間他挺關心我的,這應該算得上是好朋友吧?誰知道呢?但後來我們不怎麽來往了。”

“為什麽你們的交情不如以前了?發生了什麽事嗎?”

“沒發生什麽事。也不能說我們的交情不如以前了,他仍然是我的朋友。只不過他結婚後,我們往來沒有那麽頻繁罷了,各忙快各的。人生不都是這樣嗎?聚聚散散的。”

“你和蘭欣鬧離婚時,他是怎麽幫你的?”

“主要是精神上的支持吧。他經常陪着我,約我吃飯,開導我。”趙德文說。

周瑾想起,趙德文的話,和他的前妻蘭欣描繪她自己與夏依然的關系時說的話一模一樣。

“當時是什麽情況,你能詳細說說嗎?”

“周律師,我們離婚的時候,你怎麽不聽我詳細說說呢?其實我還是愛蘭欣的,我不想離婚,一點兒都不想離,可蘭欣卻非離不可。我非常傷心,我跟盛道遠說起這個事,他非常理解我,耐心地聽我傾訴,真是患難見真情,我非常感激他。”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我們離婚前。一年半,快兩年了。你為蘭欣打的離婚官司,你忘了是什麽時候?”

“不好意思,每年接的案子太多……當時她和夏依然已經是朋友了,是吧?”

“是的。”

“好朋友?”

“應該是吧。”

“他們關系很親密嗎?好到可以說心裏話的那種?”

“周律師,當時離婚的事讓我焦頭爛額,我哪有心情關注夏依然會不會跟我老婆說心裏話。”

這時,有人敲玻璃門,打破了屋內的寧靜。

“還不到點呢!”趙德文轉過頭不耐煩喊道,“看看門上的招牌!上面寫着營業時間!”他搖了搖頭,抱怨說:“這些酒鬼,這麽早就來喝酒。牌子上明明寫着八點才開始營業。”

趙德文低聲嘟囔:“該死的酒鬼,”然後說:“這就是我的那段歷史。”

“盛道遠和你在一起時,談到過夏依然嗎?”

“沒有。”趙德文回答得簡潔明了。

“你覺得盛道遠是一個愛吃醋的人嗎?”周瑾繼續提問。

“沒覺得。”趙德文聳了聳肩。

“周圍有其他男人的時候,夏依然有沒有過什麽出格的舉動?”

“從來沒有。”

“她不向他們賣弄風情?”

“從不。”

“他們兩口子在公開場合有過争吵或者不愉快嗎?”周瑾問。

“從來沒有過。”趙德文的回答依舊很肯定。

“你回家時,見到過夏依然在你家嗎?”周瑾問。

“見過幾次。”

“你見到過夏依然流着眼淚和你妻子說話嗎?”

“從來沒有。”

“你和盛道遠一起去爬山時,他都跟你聊些什麽?”

“不是去爬山,我們是去徒步。我們都是追風者聯盟的會員,所以我們經常約着一起去徒步。”

“你們通常什麽時候去?”

“一般都在周末,或者節假日,平時大家都忙各自的生意。”

“徒步時你們通常都聊些什麽?”周瑾問。

“天南地北的,什麽都聊。盛道遠是一個非常健談的人,什麽童年的趣事,礦山的經歷,做生意的見聞,歷史地理,古今中外,他總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但蘭欣卻認為他是一個悶葫蘆。”周瑾說。

“蘭欣是這個世界上最糊塗的女人,她的世界只有女兒和她自己,她無論看什麽問題,做什麽事情都從她自己的角度出發,所以她看問題通常都不準确。”

趙德繼續解釋:“蘭欣對盛道遠有偏見,她總認為夏依然那麽美麗的女人嫁給盛道遠,太吃虧了,所以她總是喜歡為夏依然打抱不平。在她眼裏,無論盛道遠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連喝口水都是錯的,所以她的話你不能當真。”

“可夏依然每次去找蘭欣,蘭欣都會耐心地聽她傾訴并安慰她,蘭欣挺關心夏依然的……”

“女人都這樣,喜歡家長裏短,喜歡同情弱小。”趙德文說。

“夏依然的日子一定很不容易,是吧?"周瑾說,“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在雲城舉目無親,嫁給一個大自己那麽多的男人……”

“怎麽會!你是沒有見過盛道遠有多寵夏依然!真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裏怕化掉,有多少女人羨慕夏依然呢,我可從沒聽說她日子不好過。”

“可蘭欣不這麽認為。”

“我不知道蘭欣跟你瞎說了些什麽,但我知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她又跟你編排我了吧?”

“沒有,她沒跟我提起你。”

“她打電話給我,要求我增加女兒的撫養費,要每個月再增加兩千元。”

“她沒跟我提起這件事。”

“不會吧?難道她良心發現了?”趙德文說。

“你認為于昊這個人怎麽樣?”周瑾轉移了話題。

“于昊是誰?”趙德文看起來有些困惑。

“我以為你認識他呢,盛道遠結婚時他是伴郎。”周瑾提醒道。

趙德文擺了擺手,表示并不知情:“盛道遠結婚時我不在雲城,我沒參加婚禮。再說,我對別人的私生活不感興趣。”

周瑾補充道:“他也是你們徒步聯盟的會員,也許你們一起去徒步過?也許他參加過盛道遠夫婦在家舉辦的聚會?”

趙德文撓了撓頭,似乎在腦海中搜索着相關信息:“于昊……哦,對了,他跟我一樣,長得牛高馬大的,是吧?”

周瑾沒有回答,她在等待趙德文繼續說下去。

“哦,我現在想起他來了,”趙德文拍拍腦袋,臉上浮現出微笑,就仿佛他發現了一個多麽重大的秘密似的,“他是個不錯的家夥,挺有幽默感的,總是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再給我講講盛道遠的事。”周瑾說。她想要了解更多關于盛道遠的信息,以便構建一個更全面的人格畫像。

趙德文看了看手表,顯得有些急迫:“你想了解什麽?今天我很忙的,周律師,我八點得準時開門營業。”

“你覺得他是個有暴力傾向的人嗎?”周瑾直截了當地問。

趙德文搖了搖頭,一口否定:“怡恰相反。周律師,你別看他長得五大三粗的,他善良又細心,而且他溫順得像只綿羊。每次我們在徒步途中遇到那些從自己地裏摘些瓜果蔬菜在路邊賣的老人,他從來不問價,也不管路途還有多遠,他無論如何都要買一些回去,而且每次都要多給錢。他說如果生活條件好,那麽大年紀的人也不會在烈日炎炎下出來賣菜。有一次,他看到一位賣菜的老大爺腳破了,還趕緊幫老大爺包紮,也不嫌髒。”

“你認為他會殺害自己的妻子嗎?”

趙德文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即使太陽從西邊出來,他也絕不會殺害夏依然。”

------

傍晚6點多,當周瑾回到事務所時,合夥人王正雲仍在那裏等着,他的臉上寫滿了不悅。他原本就不贊成周瑾同趙銘威達成的那個協議,現在仍然不贊成。

“我們是合夥人,周瑾,”王正雲責備,“你沒有權利背着我去跟趙銘威簽那個狗屁的協議。”

“我沒打算背着你,正雲。你知道我們時間很緊,我來不及和你通氣。”周瑾說。她的語氣平靜,試圖緩和緊張的氣氛。

“沒打算?那你為什麽連個招呼都不跟我打就去找那個刺頭?他和檢察官的恩恩怨怨在我們律師界可是人盡皆知的。”王正雲的語氣中帶着明顯的不滿。

周瑾嘆了口氣,解釋道:“我找趙銘威是為了案子,和私人恩怨沒有關系。”

“你傻乎乎和他達成協議,由你去做那些費力不讨好的跑腿兒工作,他卻舒舒服服地坐在家裏等着,将你獲取的所有證據占為己有,而且一旦官司打贏了,他名利雙收,出盡風頭,而我們一無所獲,什麽都得不到,你說這有什麽意義并且,象盛道遠那樣罪大惡極的人,我看就是神仙下凡也難救得了他。”王正雲搖了搖頭,顯然對周瑾的決定感到失望。

“我不認為盛道遠有罪。”周瑾堅持自己的立場。

“那麽,我們的損失誰來承擔,周瑾?”王正雲追問。

“什麽損失?”周瑾反問。

“當然是時間上的損失。亞伯拉罕·林肯說過,對律師來說,他的時間和建議就是他的股票。今天你替趙銘威跑腿兒,去碧水跑了一整天,我們就已經受損失了。”王正雲越說越激動,“我們律師事務所出售的就是我們的時間,周瑾,就是因為你我付出了時間,客戶才付給我們錢。”

“這我當然知道。別忘了,夏依然也是付了錢給我們的。”

“我覺得你這段時間,真有點兒鬼迷心竅……我們得損失多少錢啊,你算過沒有!”

“我沒鬼迷心竅……”

“那你這樣做算什麽?”

周瑾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不想談這個,正雲。如果你這麽計較錢,那麽我暫時停止領取薪水,直到這個案子結束。”

“這還不算鬼迷心竅嗎?”王正雲問。

“随便你怎麽想。現在,停止談這事,好嗎?”周瑾感到疲憊,她不想繼續争執。

“好,好,好,我先回家了。”王正雲說。“明天上午你是大駕光臨事務所呢,還是另有急事去辦?”

“我準備來這兒,”周瑾說。

“不勝榮幸。另外,請你在百忙中抽出幾分鐘時間,看一眼張涵留在你桌子上的接訪記錄和你要的卷宗。再見,周瑾,你也早些回家休息吧。”王正雲說。

王正雲走後,周瑾忽然想到,合作了這麽多年,她和王正雲還從沒真正紅過臉。

------

走進自己辦公室,周瑾看到了張涵放在她桌子上的接訪記錄和她找出來的蘭欣的離婚案卷。

蘭欣是前年十月份找來他們事務所的,說她丈夫趙德文抛棄了她,和一個名叫雷麗娜的女人姘居。

那個女人在愛樂廣場附近開了一家很大的時裝店,他倆就住在店鋪樓上的公寓裏。離婚案材料上說,這個“蘭欣丈夫出軌的女人,是個從北方來雲城定居的女人,離異,33歲。”

合上卷宗。

周瑾忽然覺得很累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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