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知夏
知夏
*
當晚臨近下班時間,郁夏給裴洺川發了消息,坐在咖啡店裏等他過來。
林虞桢不急着回家,之前忙着招待客人的時候,也隐約聽到點什麽,于是坐到郁夏對面,八卦地問,“他來接你啊?”
“誰?”
“別裝傻。”林虞桢沖郁夏使眼神。
“哦。”郁夏笑笑,“嗯。”
林虞桢表情瞬間變得豐富,“你們這是……”
“八字有了一撇。”郁夏回答。
林虞桢忍俊不禁,“你倆就跟這八字沒完了是吧。”
“不過,我看你們面相就覺得,你倆八字挺合的。”
“面相還能看出八字?”郁夏疑惑。
“不知道傳統理論有沒有這一條,但我個人覺得應該可以這麽理解。”林虞桢回答。
郁夏扭頭笑了笑,視線落到窗外,倏忽停住。
不遠處,裴洺川披着夜色,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郁夏不由得怔愣,再次想起阮遂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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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有些喜歡你的嗎,或許你朝他走兩步,他就自己過來了?”
對于阮遂安的結論,郁夏一直不敢相信。
但也就是今天下午,一個堪稱魔幻的下午,她看到裴洺川像是終于破開自己的防線,義無反顧地朝她邁步,那個一直像幹草一樣,被她晾在一邊的答案,才蹿地一下冒起火。
裴洺川早發現了她的視線,站在遠處沖她揮手。
郁夏坐不住了,拉起椅子上的包想走,卻猝不及防跟林虞桢對上視線。
而一看林虞桢,她早笑得嘴巴咧到耳後去了。
郁夏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快去呀,你的一撇來了。”
郁夏咬唇忍了半天,最後還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擡頭對上林虞桢的視線。
林虞桢催她,“去呀。”
“快去啊。”
郁夏将帆布包挂在肩上起身,“那……姐,我走了,你晚上回去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都多大人了。”林虞桢朝她擺手。
郁夏走出去,把門關上,沒走幾步便跑了起來。
不遠處裴洺川看見了,腳步也沒停,反而加快了速度沖她走去。
風聲嗚嗚從耳畔劃過,像是在鼓舞慶祝一般。
郁夏跑得更快,腳步砸在地上,沒有節奏,卻意外好聽。
兩人距離快速拉近,最後又以整齊的消失作為停止。
黑球鞋和帆布鞋腳尖對着腳尖。
郁夏擡起頭。
也不知道是夜色朦胧,叫裴洺川顯得溫柔,還是裴洺川此刻垂眼靜靜看着她的樣子溫柔,叫這夜晚也帶上了些溫柔的意味,郁夏只覺得自己的心軟得都要醉了,像是陷入了柔軟的雲團,一閉上眼,便能安然入夢。
裴洺川似乎又喝了很多酒,現在身上的酒氣掩飾不住。
“你喝了很多嘛?”郁夏問。
裴洺川:“嗯。”
“那你沒醉?”
裴洺川笑了,“醉了我還怎麽來接你。”
“那你酒量挺好啊。”
“嗯。”裴洺川答,“你想怎麽回去?”
“坐公交回去怎麽樣?”郁夏問。
“可以。”
簡單的對話過後,兩人并肩往車站走去。
夜風微涼,将裴洺川身上的酒氣往郁夏這邊吹來。
郁夏意外不排斥他身上的這種味道,甚至有些享受那陣微風帶給她的醉醺醺的感覺,以至于她對那在高中畢業宴上嘗了一小口,覺得口感苦澀的啤酒略微改觀,重新燃起了好奇,“所以……裴洺川,酒好喝嗎?”
“怎麽,高考畢業聚會的時候,你沒被慫恿喝酒?”裴洺川下意識問。
“嗯?”
“就是市一中的畢業宴啊,我記得傳統好像是每人都會分到一瓶啤酒,”裴洺川緩聲道,“大家都會起哄叫不喝的人抿兩口,至于喝不喝完的倒不重要。”
剛開始喝酒的年紀,沒人第一次喝酒就會覺得酒好喝,就算有,那應該也是少數。在那個特定的日子裏喝啤酒,更像是一種慶祝自己在題海中埋頭苦幹的,并不像小說電視劇裏那般鮮活熱烈的青春的結束。
“當時喝了一小口,覺得有些苦。”郁夏老實道,心裏卻因為裴洺川的話起了漣漪,仿若多年前的苦澀重新湧上喉頭,帶着青春期情愫萌動的激動忐忑。
“那你還好奇,自己不都嘗了嗎。”裴洺川轉頭看她,笑着說。
低頭看着臺階,郁夏跨了上去。
“裴洺川,你知道我也是市一中的?”郁夏問。
對于這個問題,郁夏心裏早有疑惑。
上次裴洺川雨夜“英雄救美”的時候,明明就喊了她的名字。但她問的時候,裴洺川的回答卻始終有漏洞。
而他最後的一個答案。
——“今天在咖啡店,老板娘叫了你的名字,我聽到了。”
自從裴洺川回答以後,郁夏就細心留意過林虞桢叫她的方式。
但是不湊巧的是,直到今天,郁夏都沒有從林虞桢那裏聽到一個完整的“郁夏”,要麽是“小夏”,要麽是“夏夏”。
所以……
裴洺川知道她姓名的可能只有一種。
他認識她,比她想象中的更早。
兩人走到站臺前站住,背後的廣告紙向上爬,正好換了一版。
一輛出租車經過,看到兩人等在這裏,放緩了速度,沖兩人喊了一聲,“打不打車?”
裴洺川回應,“不打,走吧。”
出租車司機恹恹打着方向盤,一踩油門走了。
“裴洺川,你早就認識我了對不對?”郁夏再次發問,仰頭盯着裴洺川,看他的反應。
裴洺川眼斂垂下來,因為有些醉,帶上些漫不經心的慵懶,與她對視上,那雙眼睛便浮起細碎波瀾,他喉結輕動,像是做了回答,可是周圍鳴笛聲吵鬧,郁夏聽不清。
她本想着再問一遍,卻有些猶豫,如果她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問,是不是有些咄咄逼人,上綱上線了。
裴洺川突然猝不及防彎下腰,郁夏一個激靈擡頭看他。
兩人對視幾秒,裴洺川擡起手,在她頭頂輕揉一下,扯起嘴角。
那一瞬,整個世界像是被按下靜音鍵,裴洺川的聲音柔和地傳過來,卻十分響亮地抨擊她的心房,像是宇宙誕生初期,天地巨響過後的風聲,是生命誕生後,讓耳膜震動的第一聲動靜。
——“這麽久以來,辛苦了。”
……
裴洺川剛說完,公車就來了,兩人上車以後,一起坐在後排的雙人座。
因為方才裴洺川有些意外的舉動,郁夏整個人都發懵,四肢像是剛組裝好的,有些僵硬。等跟裴洺川肩抵着肩坐在一起時,那份過于親昵的距離,更加叫她有些呼吸不暢,所以直到回到學校,她都沒有精力思考裴洺川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裴洺川一路把她送到了宿舍樓下。
跟他分別以後,郁夏逐漸緩過神。
抓着扶手上樓,她才想起裴洺川那句回答。
——“這麽久以來,辛苦了。”
郁夏停住腳步,擰了擰眉。
什麽意思?
她的問題難道不是問他,知不知道自己也在市一中嗎?
為什麽要這麽回答?
……
等等。
他說,這麽久以來……
這麽久……
辛苦了。
郁夏慢步走到宿舍門口,拉住宿舍門把手的那一刻,腦中的思路突然通暢了。
她握緊手裏的門把手,頭輕輕靠在門上,嘴角翹起好看的弧度。
——這麽久以來辛苦了。
原來他早就認識她,也早就知道……
她,郁夏,暗戀他裴洺川,已經好久好久了。
【2019年9月21日,郁太公釣魚——裴洺川上鈎。】
——《夏令時》
*
第二天早上郁夏起了個大早。
又或者說是基本沒睡。
半夜想着那件事,郁夏激動地在床上翻了好久,被陳景然投訴過後,郁夏老實地躺了會,發現實在沒法睡着,便跑到床下去坐着看書,看書看累了,就給阮遂安發消息,發表自己的感言。
盡管阮遂安那邊早就不知道忙成什麽樣了,根本沒搭理她,她還是想到什麽,就跟阮遂安發幾句消息。
就這樣折騰到天蒙蒙亮,這時郁夏才回床上躺下,睡了一個極淺的覺。
鬧鐘很快響起,郁夏一個激靈睜開眼,迅速關掉鬧鐘爬起來,輕聲洗漱過後,便出門去了。
她照例先去操場跑了兩圈。
膝蓋徹底好了以後,她便實施了之前說要跑步鍛煉的計劃。
跑完步,郁夏又趕忙去食堂買了個早餐。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沒睡好,郁夏總覺得腦袋有些昏昏的,胃也不太舒服,背上滲出絲縷冷汗。
這種感覺在走到男生寝室門口達到頂峰。
背上的汗意将衣服打濕,郁夏總覺得要站不住了,眼前的景象昏花,肚子也有種絞着的疼意,一陣一陣的。
還是去坐着緩一下好了。郁夏這樣想。
看着周圍人潮洶湧,郁夏轉過身,往前走了幾步,想要到旁邊遠離人群的臺階上坐下。
害怕等會裴洺川找不到她,郁夏拿出手機給裴洺川發消息……
——“诶!”
“卧槽,怎麽回事。”
……
“散開散開……有人暈倒了,別擠過來踩到人。”
裴洺川剛從宿舍門出來,便聽得前面一陣喧鬧,他掃了那邊一眼,很快收回視線,下意識瞥向郁夏之前站的位置。
李琛的注意力全被人群吸引,探頭探腦地往那邊望,還不忘聽了幾句裏面人議論的內容。
“暈倒,女生?”李琛碎碎念,拍了拍裴洺川的肩,“裴洺川,那邊好像有女生暈倒了。”
“哪個女生那麽大早來男寝門口暈倒啊?”
人群的喧鬧突然如潮水一般灌入耳膜,裴洺川瞪大眼,猛地扭頭朝前看,愣了一秒,邁了兩個大步上前,撥開人群,發現嘴唇發白,躺在地上,已經失去了意識的女生。
——“郁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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