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渡川
渡川
郁夏知道裴洺川現在也忐忑地很。
她學着他的語氣,“其實……”
“我也要跟你說一件事。”
裴洺川:“嗯?”
郁夏:“我……沒有要跟他結婚。”
裴洺川的手一頓。
“什麽!”
“我不跟他結婚,不跟方昱闵結婚。他們騙你的。”
郁夏說完,看向裴洺川。
裴洺川也正看着她,眼睛裏的情緒從讷然到平靜,再到恍然,身上繃緊的勁一下松了,像是被歡喜沖昏了頭腦,完全顧不上找人的麻煩,嘴角不自覺勾了起來,撇了撇頭,緊接着問,“那咱們現在能和好嗎?”
“或者還是說……我再跟你表白一次?”
郁夏噗嗤笑了,先是用力地點了一下頭,随後連續不斷地,又點了好幾下。
裴洺川捧住她的腦袋,阻止她繼續點下去。
“再這樣下去,頭暈不暈啊?”
郁夏停住,又搖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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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暈。”
裴洺川嘴邊的笑愈發深了。“所以?”
“剛剛兩個選項我都挺喜歡的。”郁夏頓了一下,“但是想想,如果選第二個的話……我現在親你就該是名不正言不順了。”
“什麽?”裴洺川問。
“一夜情過時了,現在我們搞純愛吧。先确定關系,再接吻。”
郁夏一邊說着,一邊朝他靠近,低下頭,吻住他的唇。
感受到她的呼吸傾斜過來,裴洺川呼吸停頓片刻,像是在為她度過來的氣息讓路,随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擡手扶住她的後腦勺,徹底地放開來,與她糾纏在一起……
“等等……”
吻着吻着,裴洺川後撤了一些,“我再最後确認一次。”
“我現在……又是你男朋友了對吧?”
“嗯。”
“好。”
……
兩人并沒有耽誤太久的時間。
郁夏顧忌着裴洺川衣服還濕着,很快結束了這個吻,拉他出去買衣服。
裴洺川不挑,随郁夏拉他逛。
走到人少的地方,郁夏猶豫了一會,“我可不可以最後問兩個問題。”
“說。”
“那他現在……被抓進去了嗎,什麽時候出來,那天那個小孩……又是誰?是……他的孩子嗎?”
之前說了那麽多,裴洺川現下已經好了不少,對于她的問題,也早有心理準備,讀得懂她那幾個含糊不清的稱謂說的是誰,并且能夠平靜地回答,“那個小孩,就是江建和那個三的孩子,江建……撞了我之後就跑了,不知道他跑去哪了。我醒來之後,他還是沒被抓到。”
“哦。”郁夏點頭,但不打算再說些什麽了,對他的決定表示尊重。雖然她覺得還是得報警。
但想想,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确實是非常人能忍受的。
還是……
不勸了吧。
郁夏小聲地嘆了口氣。
“明天……搬去我那怎麽樣?”裴洺川說,“以後上下班我送你。”
郁夏知道裴洺川這是擔心她的安全,“這樣的話,你會不會太累了?”
“至少……在我下定決心之前,先這樣吧。”裴洺川用力抓了一下郁夏的手,“你放心,不會太久的。”
“先讓我找個機會,跟江離談談……”
知道他做出這個決定并不簡單,郁夏側頭看向他,應了。
*
第二天郁夏完成劇組的工作後,跟裴洺川一起回蘭亭郡府搬了些東西出來。
裴洺川原本的意思是,郁夏什麽都不用拿,直接住進去,要用的東西重新購置就是了。
郁夏不舍得讓自己那些衣服平白無故壓箱底,找了個理由,“今天要替換下來的內衣內褲總得拿一下吧。”
裴洺川還想說什麽,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話咽了回去,老實将車開到蘭亭郡府。
因為要拿的東西不多,郁夏讓裴洺川在樓下等着,自己跑上去了一趟。
她粗略撿了些自己平時喜歡穿的,丢進大包裏面,關好門,跑下去找裴洺川。
裴洺川帶她去的別墅,還是四年前他住的那一棟。排去這裏離劇組拍攝地近一點的原因,還有就是裴洺川有些放不下這裏的回憶。
早前裴洺川就派人來打掃過,也根據他觀察到的郁夏的喜好,讓人買了護膚品化妝品,還有床品睡衣之類的。
的确如他所說,并不需要郁夏回去拿一趟東西。
但當時郁夏給出的理由,他又确實沒法反駁。
要是沒有幹淨的貼身衣物,郁夏洗澡之後,他也不好讓她直接穿他的貼身衣物。
那玩意她套過,太大了。
……
這次郁夏再來這裏,不像之前那樣拘束,反而頗有些女主人的架勢。身體記憶引導下,她下意識往客房那邊去。
誰知裴洺川看到了,緊緊跟在她身後,在她進去之前,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一手拉住門把往回掄。
郁夏一下動彈不得,“幹嘛?”
“這又不讓我住了?”
“成年的男女朋友該住在一起的。”裴洺川發話。
郁夏仰頭看他,擡手做了個抓門把手的假動作,裴洺川即刻松了拉她的勁,注意力落到把手上。
郁夏得了空子,轉身從他的懷中逃出去。
裴洺川回頭看。
見她熟門熟路走向他的卧室,裴洺川雙手報臂,靠在牆邊笑了起來。
郁夏剛推開門,腳下就傳來一聲貓叫。
喂爬過來卧在了她的腳邊。
郁夏彎腰下去,撫摸它柔軟的毛,沖外面喊,“裴洺川!”
腳步聲很快近了,“怎麽了?”
“你怎麽找到它的?”郁夏好奇。
“那幾年我一直躺着沒醒,哪有功夫找他,是他自己鬼機靈,我複建那段時間,他不知道怎麽跑到醫院花園去了,我坐在長椅上,自己就主動靠了過來。”裴洺川說着,想到什麽,覺得好笑,“你還記不記得,他從前皮實的很,一股牛勁給我房間搞一通亂。我腿一傷,馬上颠颠跑過來貼我,現在在家裏也從不鬧,還這麽親我這麽懂事。真是受寵若驚了,貓主子。”裴洺川蹲下去,喂就把下巴仰起來往他手裏送。
郁夏不明白裴洺川在自豪些什麽,又是受了傷的,又貓毛過敏,還能這麽樂呵說着領養它的事情。
“你後來是去做了脫敏嗎?”
“那時在醫院,剛好一起做了。”
郁夏聽着就心疼,把手收回來,不摸喂了,“那你為什麽非要養啊?”
裴洺川眼睑低了一瞬,聲音弱了些,“當時,我以為這是我們之間唯一的回憶了。”
裴洺川說完,發覺郁夏的沉默,扭頭看她的眼睛,“怎麽,難過了?”
郁夏“切”了一聲,“我是在想怎麽教喂給你養老送終。”
“你都做這份上了,不讓他認你做爹,真是可惜了。”
……
之後長達三個月的拍攝中,裴洺川一直按時地來接送郁夏上下班。
郁夏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當年的夢想,早上為實現理想而奮鬥,晚上回家找裴洺川親嘴。
不過計劃之外還多出一項:教喂認爹。
有一天裴洺川和郁夏鬧了點小別扭。裴洺川照常來接郁夏下班,郁夏看到裴洺川的車就別開眼,跑到一旁準備打車。
這場面被方昱闵收入眼底。
關于裴洺川那邊的事,他大概從李琛那裏聽來了一些,知道眼下他們兩人算不得安全。
不放心郁夏自己回去,他主動走到郁夏旁邊問她要不要搭順風車。
郁夏很快答應了,在裴洺川眼皮子底下走向了方昱闵的車。
裴洺川坐在車裏正郁悶,方昱闵敲響了車窗。
不知道他要幹什麽,裴洺川将車窗降了下來。
誰知方昱闵剛從窗戶後冒出來臉,就朝裴洺川使了個鬼臉,“領證前一切皆有可能。”
“這回又到我努力了哦。”
裴洺川:……
他一下耷拉下臉。
“麻煩把我女朋友安全送到家,謝謝。”
說完,裴洺川僵硬地笑了一下,升起車窗。
那天回去以後,裴洺川好言認錯,差點沒跪下來。
“我保證以後……絕對不在你喊累的時候折騰你。”
郁夏深呼吸,忍住翻白眼的沖動,“你這都第幾次道歉了?”
“今天去上班,我腰真的很酸,腿也很疼,我熬了個大夜啊裴洺川。你也跟着我上了個大夜啊……你不休息,我還要的啊。我昨天統共睡了沒四小時……你,這,真是狗……”
“錯了。”裴洺川貼過去,老實幫她揉起腰。
掌心的溫度貼過來。
裴洺川是老手了,力度分寸拿捏的剛好,不會太輕叫她覺得癢,也不會太重叫她覺得疼。
郁夏也知道差不多得了,給他個教訓就夠,沒再吭聲,舒服地享受起來。
裴洺川卻在這時突然又貧嘴,臉頰貼過去,靠着郁夏。
“那我現在這樣……算折騰你嗎?”
郁夏翻了個白眼,毫不猶豫,一手化掌,拍到裴洺川的背上。
“嘶……”
*
《驕鸩》男主角殺青那天,請了全劇組奶茶和披薩。
郁夏剛想給裴洺川發消息說這件事,裴洺川突然出現在劇組裏,并且直直朝她走過來,臉色非常不好。
郁夏咽下嘴裏的食物,“怎麽了?”
裴洺川壓低聲音,“找到江離了。”
這幾個月,裴洺川一直在找江離,這件事郁夏是知道的。
她本以為找到江離之後,裴洺川心情會輕松些,但他現在看起來,并不是她想的那樣。
郁夏心裏咯噔一下,擡眼呆呆望着他。
“江離這次行跡有些古怪,李助理說他下午在江離常去的小賣部前面蹲,見着了江離,一路跟着過來,發現他跑到劇組來了。”
“劇組?這裏嗎?”郁夏瞪大眼睛,也壓低了聲音,“我怎麽沒看到?”
裴洺川:“那小子貫來像泥鳅一樣,他要是不想被你發現,你怎麽都看不到他,再說劇組人多眼雜,他要僞裝再容易不過。”
“你現在什麽打算?”
裴洺川為難地皺了下眉,很是緊張的樣子,“等會找機會跟他聊聊吧,他現在還小,沒那麽多心思,現在這樣多半是聽了江建的指揮,他估計是知道江建的去向的,如果他說出來,就直接報警抓江建就好,不用連帶着一起查他,省去他往警察局走一遭的功夫,以後我資助他上學,做他的靠山,讓他斷了跟江建的關系,他日後腰杆子也能挺直些。江建要是還有點良心,閉嘴不把江離供出來的話……唉,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主要是江離已經消失很久了,不知道這回突然出來又是為什麽……”
裴洺川不相信江離不知道李助理蹲在那裏守着他。
如今江離故意出現,在小賣部門口晃了那麽久……像是生怕李助理看不見似的,居然在那裏買了泡面,還坐在路邊吃。
裴洺川讀不懂江離要幹什麽。
或者說,是江建想要幹什麽。
“我跟你一起吧。”
郁夏拉住裴洺川的手。
“好。”
裴洺川回握住郁夏,視線掃了一圈,警惕刁鑽地打量過每一個人。
郁夏心裏有些不安,“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江離他,不願聽你的話。”
“報警。”裴洺川盯住從右邊石柱後溜過去的身影,眼神亮了片刻,擡腳走過去,肯定地道,“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我不會再嘗試護住他,我會報警。”
見裴洺川沒有一味的心軟下去,郁夏松了口氣。
她跟着裴洺川一起往前走,拐過石柱,又沿着兩棟建築之間破爛的小路走了一段。
裴洺川察覺到什麽,将郁夏的手握得更緊了些,“小心,那小子好像在故意把我們往這邊引。”
郁夏點頭,握緊了他的手。
幾分鐘後,他們從小路裏拐出來,視野頓時開闊了不少。
他們前面,江離剎住腳,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再也不往前跑了。
郁夏和裴洺川的鞋子摩擦在小石子路上,發出沙沙的聲音,也緊随其後停了下來。
周圍安靜下來,唯餘風聲。
江離轉過身,像是早就知道自己身後跟了人,視線準确無誤地落到裴洺川身上,沒有驚訝,更沒有慌張。
他咬着牙,眼睛裏面的情緒複雜,不再像當初那樣只單純地飽含恨意了。
郁夏看到之後,心裏更加不安。
但她說不上來為什麽,她想捏緊裴洺川的手,以此來尋求安全感,裴洺川卻先一步松開了她,叫着江離的名字,小心地往前去。
手心的冷汗被風吹得生涼,雖然幹燥了些,那層冷汗黏膩的憋悶卻怎麽都散不去。
郁夏穩了穩心神,緩慢擡腿,跟在他身後。
裴洺川兩手伸向前,朝着江離的方向,
“江離,哥……我跟你商量件事好不好?”
“以後……你不用躲了,你跟我生活,我給你安排學校,讓你上學,我們江離堂堂正正地成為一個男子漢好不好?”
江離眼中突然有些動容劃過。
裴洺川看見了,又驚又喜,心情激動着,覺着自己或許就要抓到事情轉圜的生機了,踩上巨大的石塊,繼續接近江離。
“只要阿離告訴哥,江建在哪……我們就去過新的日子好不好?”
聽到這裏,江離忽然哭了,猝不及防地,眼淚劃過他的臉頰,劃過臉上那些髒兮兮的泥漬淤青,還有細小幹裂的劃痕。
但四年前江離還是個白淨的團子。
裴洺川有些無措,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
“怎麽了?”
“阿離,有事跟哥說……”
江離卻在這時擡起了手,指尖指向裴洺川身後。
裴洺川不解,又往前靠近了一步。
“怎麽了?”
江建哭得更加厲害。
突然身後一聲極重的拖行東西的聲音響起。
——“哥!!!”
“對不起!”
江離嚎啕大叫一聲,湊到裴洺川跟前,虛攬着抱了他一下,小聲而快速地說了一句,“我已經報警了”,便轉身撒開腿跑遠。
想着身後還有郁夏,裴洺川顧不上追江離,轉身看過去。
四年未見的江建出現在他身後,一身污穢破爛,像個乞丐一般。
但這一切都不是最要緊的。
裴洺川屏住呼吸,朝他大喊一聲,“你把郁夏松開!”
江建丢開捂在郁夏鼻尖的毛巾,郁夏卻沒了動靜,軟趴趴靠在江建身上,随他處置,已然是被迷暈了的樣子。
江建笑着,仍舊不停地拖着郁夏往遠處走。
裴洺川背後冷汗一下疊起,想起當年江建握刀朝他捅的畫面,周遭的冷風就像化成了刀片,一下一下割裂着他的喉管。
好像有血腥氣在往外冒……
那腥甜的氣味一下将裴洺川激得清醒了過來,他眼前重新恢複清明,那點腦中的斑駁白點褪去。他從石塊上下去,踩着粗糙的小石砺朝江建走去,步伐越來越快。
“把她放下來,江建。”
江建哪可能聽他的,這些年的逃亡生涯,早讓他養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性,他反而掐住郁夏的脖頸,威脅裴洺川道,“你要是再過來,我保準讓她現在就死。”
裴洺川一下停住了腳步,又怕又擔心地站在原地,緊張地望着江建,将郁夏往樹林裏拖。
“江建你要幹什麽?”
“那小兔崽子想必已經報警了吧,他有沒有跟你說啊?”江建臉色猥瑣,“我就知道他媽的你們一個二個都是白眼狼,我自己的骨肉,他媽的一個都不向着我!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出去買東西不容易,使喚他,叫他幫我買把刀回來都不聽!真是操他媽的。”說到這裏,江建有些崩潰地大叫,“江洺川,這裏不安全了,到別的地方,我們談談條件。”
裴洺川拳頭握緊,想要上去給江建一拳,卻又顧忌着郁夏,他咬牙忍住,指甲掐進了肉裏。他望了一下江離逃離的方向,視線又轉回來,跟着江建慢慢爬上山。
這座山不高,是座野山,只有人走出來的土路,周圍的雜草樹木都生長得格外茂盛嚣張。
差不多到了半山腰,江建就爬不動了,直喘氣,他停下,靠在一棵樹後,對裴洺川喊了一聲“站住,就這裏吧”。
他靠着樹,龇牙咧嘴地喘了好幾口氣,視線打量過裴洺川,定定在他腿上看了幾眼,眼中有些複雜情緒,但他一仰起下巴,那情緒便收斂幹淨,他睨着裴洺川,半晌才道:“怎麽樣這些年?”
裴洺川驚訝。
他本以為現在江建跟他的話題唯有錢了。
但幾年前開車撞他,拿刀捅他的人都是江建,他怎麽樣,江建能不清楚嗎啊?
裴洺川蒼涼無奈地笑笑,“你別假惺惺了。”
“這裏沒人看,你不用裝。”
江建表情僵了幾秒,随即頂腮笑了笑,“那你不問問我這些年怎麽樣嗎?我好歹是你爹。”
“江離都跟着你成了那副樣子,這個問題還有問的必要嗎?”
沉默混着土腥氣老實地安靜了幾秒。
江建突然側頭,像是緩過氣了,語調突然高揚起來,“他媽的那能怪誰,老子命不好,家裏突然就破産了,誰知道當初一個誰都看好的項目,最後居然落得個決策不當,整個集團破産的下場。”
“突然就過上了要看人臉色的日子。老子從前是什麽,從前是大少爺啊!是走到哪裏誰都要敬我幾分的人啊。”
“要不是命不好,我何至于此啊?”
裴洺川凝視江建,看他到了這個時候,還怨天尤人地怪命,心裏突然糾結複雜起來。
他知道江建小時候算過命,說他啊,雖然生的養尊處優,但長大以後得遭場大劫,他能遇轉圜,遇生機,這已非常人能有之機遇,但這局困的是他的心,要是人執迷不悟,那生機都能被他親手掐死。
眼下看來,江氏的破産是預料中的事情。
而那執迷不悟,看得就是江建能否戰勝心魔。
悟到這裏,裴洺川唏噓不已,看江建面容猙獰的抱怨,他出聲問,
“那我有另一個問題……這些年,你後悔嗎?後悔殺了我媽,後悔……”裴洺川頓了頓,“啧”了一聲,止住替自己問的沖動。
江建臉上的肌肉古怪地抽動兩下。
似是有疑惑,不解,驚恐閃過,卻從沒有過後悔。
裴洺川心徹底冷了下來,不打算尋求注定無果的答案了,“算了。”
“你要什麽,直說。”
江建臉色很快恢複正常,“錢。”
“要多少?”
江建想了想,“當年問你媽要兩億她死活不給……我就問你要少點吧,一億好吧,直接折了一半。”
裴洺川聞言,擰了擰眉,突然注意到江建肩上的人逐漸睜開了眼睛。
裴洺川面上強作冷靜,不動聲色地往前了一些,“一億……”
随即他繼續把話說下去,“江建……你這些年到底幹什麽去了,這點錢,以前江老在的時候,這不過是江氏總公司随随便便半年的收益。”
“怎麽你這都四年了,全拿來想,怎麽伸手問別人要這一個億了?”
江建臉上紅綠兩色交替閃過,像是有些尴尬,他手上的勁松了些。
郁夏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大,此刻也清醒了不少,她早聽到了父子倆的對話,也就是現下,手上的力氣才恢複了大半。
心髒跳得憋悶激動,郁夏跟裴洺川對視了片刻。
江建的注意力已經全部被轉移了,他呸了一聲,“你懂個屁?”
郁夏瞅準這個時機,用力往後一撞。
江建正跟裴洺川周旋着,沒想到郁夏會在這時候醒,整個人都蒙了。加上他力氣本就不大,剛才靠在樹上休息,只虛攬着郁夏,郁夏很輕易地就掙開了來。
江建怒氣上湧,想要抓住郁夏的手腕,郁夏卻早擡了起來,抓住江建的頭發,毫不留情地往樹幹上砸了一下。
江建頓時眼冒金星,管不上郁夏了,手擡起來捂住腦袋,肩膀蜷縮起來。
郁夏這幾年中間雖然生過病,有段時間虛得不行,但有着先前的教訓,在健身這件事上,她從來沒有懈怠過,甚至還特意去學了防身術。
她沒想到在今天能用上。
砸完那一下,郁夏拼命地跑向裴洺川。
裴洺川也伸出了手來拉她。
郁夏伸手往前夠,指尖眼見着就要抓住裴洺川。
——“砰!”
腦後突然一道撞擊過來,腦袋像是空了一瞬,郁夏腳下的步伐随即不穩,整個人直直朝前撲過去。
所有的一切像是放了慢動作,她看到裴洺川的手肘過來接住了她,遠處上山的小路上,幾個穿着藍色警服的警察跑了過來……
随後天旋地轉,樹木倒立在天上,藍天被踩在腳下,像是秩序颠倒混亂重新洗牌。
只是她沒來得及看結局,眼皮便重重地壓了下來。
耳邊呼喚她的聲音愈來愈遠,愈來愈遠……
“郁夏……”
“郁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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