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醉酒

第0020章 醉酒

逐漸适應晚上在小區裏散步之後，陸嘉一碰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任醫生！”陸嘉一看見牽着一條小白狗的任醫生驚喜的叫道。

任醫生看到陸嘉一，顯然也很驚訝，走近一些問他：“你也在這裏住嗎？”

陸嘉一擺擺手，“不是，是一個朋友在這裏。”

然後補充道：“也不能說是朋友，算熟人吧，我幫人有償看房子。”

任卓打量眼前有些腼腆的男孩兒，比之前在醫院遇到時更瘦了一些，小鹿似的眼睛，比路燈更明亮。

雖然心中已有答案，但任卓還是遲疑的開口問：“你爺爺...”

“已經走了，快兩個月了。”陸嘉一微微低頭說。

任卓拍了拍陸嘉一的肩膀，“要堅強。人總有那麽一天的，那種病确實是不好治愈，爺爺那樣的選擇對于你們來說是最優的。”

陸嘉一吸了吸鼻子，“我知道的，您在醫院跟我說過。後來我帶爺爺去了想去的地方...”

兩人牽着狗，圍着小區慢慢走。

陸嘉一從陸老頭去世以後，也許有朋友和熟人分擔悲傷，卻沒有一個人分擔對爺爺的思念。

在陸嘉一被迫獨自生活，每日在公交地鐵上發呆的空隙，他總是會忍不住想起爺爺，想起共同度過的時光。

一個人在房間時也會碎碎念，陸嘉一不是一個很感性的人，但有時候也會忍不住要寫一些話燒給爺爺看，睡覺前也會祈禱希望能在夢裏相見。

那樣的錐心之痛被陸嘉一用忙碌的生活所掩蓋，跟任卓聊完之後才感覺得以釋放。

陸嘉一說：“我爺爺是個執行力多強的人呢，他在家弄了個挂歷，剛好就是最後一天去世。”

任卓勒緊狗繩，想起自己曾經聽過這個挂歷，一時間百感交集，“你爺爺真的是個很好的爺爺。”

“對，是世界上最好的爺爺，所以我跟他說下輩子可別遇見我了，也別遇見我爸。他值得遇到身體健康的孩子，那樣就不會這麽辛苦。”陸嘉一笑了笑，眼睛裏有細碎的光。

陸嘉一沒等任卓回答，又問：“您每天晚上都散步嗎？”

任卓無奈，“哪能呢，我下班都沒個點，有時早了會走一走，晚了就沒時間。”

這時任卓的小狗大概已經熟悉了陸嘉一，往陸嘉一身上撲，陸嘉一彎腰對狗說：“我也很想抱抱你呢，可是我狗毛過敏。”

任卓忍不住笑了，把狗往後拉了拉，跟陸嘉一互相留了聯系方式。

陸嘉一回到紀無虞的房子裏，發現紀無虞又躺在沙發上，他走近了聞見一股酒味。

“你又喝酒了嗎？”陸嘉一問。

紀無虞坐起來揉了揉頭，問陸嘉一：“你的貓咪呢，沙發這裏根本沒有。”

“哦，可能跑到卧室去啦。我的貓咪喜歡睡在大床上。”陸嘉一換上拖鞋，跟紀無虞說。

紀無虞站起來晃晃悠悠往卧室走，“貓咪睡床上可不是什麽好習慣，不能慣。”

陸嘉一看着他走進卧室，在床上撲騰了兩下，嘴裏嘟囔：“不過如果是一只好看的貓咪，可以允許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陸嘉一等了一會兒，确認紀無虞已經睡着，輕手輕腳的幫紀無虞脫下鞋子。

看着紀無虞陷在枕頭裏只露出半張臉，有些遺憾，本來今天應該做手工的，紀無虞老是這樣有突發情況，讓陸嘉一很難按照計劃還款。

雖然因為紀無虞總是喝酒，讓陸嘉一不得不分出一點精力去照顧，但好在這點不便沒有影響到陸嘉一的作息。而且平時毒舌神經的紀無虞喝完酒比狗還好哄。

陸嘉一把被子幫他蓋上，關燈出了房間。

從來沒有喝過酒的陸嘉一不知道，醉酒也要分很多種，醉的輕的時候也許比狗都好哄，醉的厲害的時候不僅費時還要費力。

紀無虞在集團可能有一些名氣，現在也有一些權力，但是沒有一點股份的紀無虞說到底也不過是個管理層，在大股東和董事會面前不過是個打工的。

這種差異在工作時未必看表現的明顯，但在酒桌上一定體現的淋漓盡致。面對這些人的所謂的敬酒，紀無虞大部分都不能避開，喝的爛醉如泥也就不足為奇了。

助理不是第一次送醉酒的紀無虞回家，但是第一次在紀無虞那套家具被毀的一無所有的房子裏看到別的人。

他把紀無虞扶到沙發上，驚異老板什麽時候添置了新家具，這時客房的門開了，一個漂亮的男孩揉着惺忪的眼睛說：“你又喝酒了嗎？”

發現還有其他人，他才睜大眼睛，緊張的問：“你是誰？”

助理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為什麽紀無虞會對那些往他身上撲的女士無動于衷，原來是家裏有人。他站起來跟陸嘉一解釋，很快就走了。

剩下躺在沙發上的紀無虞，陸嘉一走到沙發邊問：“你想去找貓咪嗎？”

紀無虞對陸嘉一的問題毫無反應，他喝的太多了，胃裏很不好受。

陸嘉一也許有過幾次照顧酒後陸老頭的經驗，但那也不過是扶到床上，倒杯水。

所以當他倒完水回到客廳，看到吐到自己身上的紀無虞時，一時間也忍不住吐了。

可憐的陸嘉一本來晚飯就很少，這下全吐出去了，還要照顧一身狼藉的紀無虞。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紀無虞衣服扒了以後，怎麽樣将接近一米九的醉鬼弄進卧室就成了難題。陸嘉一試了試，他大概連紀無虞的一條腿都擡不動。

他只好哭喪着臉試圖叫醒紀無虞，“紀無虞，你知道你睡在那裏嗎？這裏實在是太惡心啦，你還是站起來去卧室吧...”

好在紀無虞還殘留一絲意識，在陸嘉一的攙扶下，兩個人踉踉跄跄進了卧室，等陸嘉一用熱水幫紀無虞擦完臉和頭發後，已經一點了。

他強打着精神把紀無虞脫下來的衣服卷到一起裝進袋子裏，随便擦了一下沙發，用完了所有的力氣。就在紀無虞腳邊找個了位置蜷縮着睡着了。

早上，紀無虞先醒來，後半夜酒勁下去後做了一個關于貓咪的夢，所以看到腳邊緊緊裹着被子蜷成的一團球的陸嘉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以為是成了精的貓。

紀無虞頂着宿醉的腦袋觀察了一會兒，用腳踢了踢，陸嘉一一動不動，睡的相當熟。

雖然疑惑為什麽陸嘉一會半夜跑到自己床上睡，紀無虞還是很好心的沒有繼續打擾，輕輕下了床。

在打開卧室門，聞到難以描述的味道之後，記憶向紀無虞襲來。

尴尬的事情即使是醉酒之後也不是那麽好忘，紀無虞站在卧室門前，直到腳趾頭摳出一套300平的平層之後才又把卧室門關上。

——他也不想走出去。

現在，紀無虞不得不重新評估自己在陸嘉一心中的形象和地位了。

這真讓人惆悵，本來陸嘉一是個很好哄的人，現在呢，紀無虞的狼狽一覽無餘之後，肯定不會再聽從紀無虞的命令。

已經在手工上完全拿捏紀無虞的陸嘉一，現在在生活中也要拿捏住紀無虞了。

還在熟睡中的陸嘉一往被子裏縮了縮，只露出一點腦袋。

他常年規律的睡眠一旦被打擾，就要用更多的時間來彌補。所以陸嘉一睜眼的時候已經上午十點了，他摸到手機，掀開被子爬起來，慌亂的說：“完了完了，我遲到了，怎麽會睡這麽久...”

“遲到就遲到了，請個假不就好了。”坐在一旁看書的紀無虞說。

陸嘉一穿上自己的拖鞋，“哪有這麽輕松，要扣錢的。我現在都算曠工了。”

說完，他推開門去自己房間裏打電話，老板是知道陸嘉一的身體的，倒沒說什麽難聽話，今天的錢肯定是要扣了，最後委婉的跟陸嘉一說這兩個月請了不少假了，如果再有這種情況發生，店裏其他同事也會有意見的。

陸嘉一又道了歉才把電話挂了。

拉着小臉去衛生間洗漱，低頭洗臉時一陣暈眩襲來，他蹲下幾分鐘，緩過去後才扶着牆慢慢往外移，走到客廳才發現沙發沒了，他愣了愣，扶着牆繼續走。

“你怎麽了”紀無虞站在卧室門口問。

陸嘉一艱難的回頭，“我不知道，可能餓了，能幫我熱一下牛奶嗎？”

紀無虞走過去把他扶到餐桌旁，先倒了一杯溫水，又去熱牛奶，期間頻頻觀察陸嘉一。

臉色有些蒼白，拿杯子的手在抖，精神狀态不好。

“以前有這樣嗎？”紀無虞把牛奶遞過去。

陸嘉一搖搖頭，喝了牛奶感覺好了一些，他起身準備給自己做早餐，“你昨天吐了，然後我太惡心，也跟着吐了，今天又到現在還沒吃飯，肯定是餓的了。”

紀無虞的臉說不上是什麽顏色，他看着陸嘉一把雞蛋、玉米還有一些粗糧放進蒸鍋裏。

“為什麽沙發沒有了？”陸嘉一坐下問。

“扔了。”不僅沙發扔了，那一身比沙發還貴的高定也扔了，還在陸嘉一起床前找了保潔，不然陸嘉一大概一開門就又要吐了。

陸嘉一在心裏心疼了那個高檔沙發一會兒，擡頭跟紀無虞說：“你以後不要再喝酒了。”

然後想了想又說：“算了，這樣也不行。我覺得我不能給你看門了，因為你昨天那樣，我差點工作都丢了，身體也很不舒服。你喝酒這麽多，萬一下次還是這樣，我又不能看你睡在自己的嘔吐物裏不管...”

紀無虞放下牛奶杯，跑進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