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白雲深處谒玄微

後來的事實證明素續緣這次寫出來的方子還是很有效果的，香氣被掩蓋了半年還沒反彈。當然這也需要謝謝慷慨的提供了不少藥材的疏樓龍宿，雖然他要求的報酬有點奇葩。

洛懷瑾對于疏樓龍宿的具體要求并不怎麽清楚，畢竟最後支付報酬的是玉無邪。

而她已經有很久沒有見到玉無邪了。

“無邪已經回時間城去了。”對她說話的是一個女童，她生的嬌美，雖是年幼卻也能夠看出日後是何等美色。她着了一身墨紫兩色的裙裳，層層疊疊的，看起來甚為繁複，烏黑的發上綴着紫色的飾物。兩手空空，腰間別着一根雪白短笛。

她若是再長大一些，這番打扮看起來定然十分的具有名士風度。然而這卻是個年幼的女孩子，這種感覺便要弱了許多。洛懷瑾站在原地，看着她，沒有說話。

“你認得我，無瑕。”女童微微的笑了，她的笑容并非是孩童的天真純摯，反而像是個老人一般滄桑，眼裏藏着過盡千帆的疲憊。

洛懷瑾從未在天地歸的眼中看到過這些東西。

即便天地歸與眼前女童生的同一個模樣，即便……她們可能是同一個人。

該說際遇的作用嗎？同樣的種子最後卻開出了不一樣的花，就像是天地歸與眼前女童，她們的差別那麽、那麽的大。

天地歸像是天邊的朝陽，還帶着點孩子氣的天真。即便總是犯懶也無法抹消她骨子裏的那股活力，她像是永遠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和興趣一樣，永遠都對未知有着強烈的好奇心與探索欲。而站在洛懷瑾面前的這個女童……她像是已經沒有了生活的目标。

死氣沉沉。

或者換個更加形象一點的形容詞，行屍走肉。

當然，事實上倒也沒有這麽嚴重，但再這麽發展下去，過個幾千幾百年的，洛懷瑾估摸着她不是因為無法承受自我了斷就是放棄自我重塑人格，再不然就是前塵盡消。而現在嘛……大概是一心求死。

“也許？”這方世界的天地歸——唔，且先喚她為淵微谒玄好了——對于這事情漠然的很，“人心易變，許是過幾天我就改了主意了呢？”

洛懷瑾咬着嘴唇吃吃的笑：“這倒的确是您能夠做的出來的事情呢。”

“原本還不覺得，但你笑起來的樣子……”淵微谒玄目光溫和的看着她，像是透過洛懷瑾看到了其他人，“真像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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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完全不一樣的長相，洛懷瑾和她父親九千勝一個風格，區別只在于一個開了花一個還是花骨朵兒。但洛靜笙……她是清風、是明月，她是春天冰雪融化以後的春水，是夏天枝頭搖曳的綠葉，是秋天輕飄飄的秋雨，是初冬時候的那場新雪。

許是時間美化了記憶，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反正淵微谒玄真心實意的覺得自己的摯友無一處不好。她并非很頻繁的想起死在自己手中的洛靜笙，哪怕是孤身一人的時候。

除了在夢中。

清醒的時候淵微谒玄完全可以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但在夢中……正如同那時候洛靜笙所說的一般。

我在你的噩夢之中等着你。

是呀，只要我閉上眼，就能夠看到你。完好無損的，會笑的，鮮活的你。

但終究……也只不過是幻覺罷了。

不想看、不願想、不能悔。

于是從此便再未合眼，清醒的安排着一切。

洛懷瑾的出現對于淵微谒玄來說是一個意外，但這個意外卻還算是得她的心。

洛靜笙已經死了太久啦，久到等到淵微谒玄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沒辦法想起來心愛的摯友到底是生的如何的模樣了，便是施法讓自己陷入幻境，出現的洛靜笙也總是朦朦胧胧的。洛懷瑾出現的正是時候，她生的同洛靜笙并不相似，但她畢竟是被洛靜笙帶大的，舉手投足之間的□□還是學了個六七層的。

就算是這樣……淵微谒玄想，就算只是這麽點的相似，在這個時候，也能夠當作是珍貴的慰藉了。

“這是當然的呀。”對方的意思并未有太多的掩飾，洛懷瑾一瞬間就明白淵微谒玄口中的“她”是誰。小姑娘笑起來可甜可甜：“畢竟我是娘親的女兒嘛。”

“這倒也是。”淵微谒玄知道的要比洛懷瑾想象的更多，比如說在洛懷瑾的世界線上洛靜笙并沒有死什麽的，這也是她對于洛懷瑾的好感來源之一。但淵微谒玄這次來也不只是為了和另一條世界上的幹女兒敘舊來的。“你想要回去嗎？”

淵微谒玄的這個問題來的有點猝不及防，洛懷瑾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努力了這麽久都毫無辦法甚至連個頭緒都沒有的事情……就這麽輕易的被說出來了。而且聽口氣，似乎還是行得通？

像是看出了洛懷瑾的驚疑不定，淵微谒玄又道：“不必猶豫，告訴我答案便是了。”

“當然想！”答案完全不需要考慮。

洛懷瑾每天都想要回家啊！她這麽突然失蹤，娘親哥哥他們……一定急壞了吧？

“這個問題，你大可放心。”淵微谒玄道，“時間點是固定的，不管你在這裏過了多久，回去的時候那邊的時間也還是你離開的時候。”

洛懷瑾：“不會被人發現？”

淵微谒玄：“不會。”分明還是個孩子的模樣，臉上卻全是長者的包容，這看起來似乎有點違和，不過淵微谒玄本身氣場足夠将這些微的違和感壓下。洛懷瑾又問她：“真的？”

“真的。”淵微谒玄很好脾氣。

洛懷瑾：“娘親不會發現，哥哥也是？”

“是。不管是靜笙……還是長生，都發現不了。”淵微谒玄這麽說着，又補充道，“但假如是天地歸的話，我就沒辦法保證啦。畢竟我們都是時間城的晷司，這方面的造詣，想來也應當是相差不多的。”

或者說，其實她還要處在下風。

畢竟已經荒廢了這麽些年。

洛懷瑾：“不怕，幹娘不在南宗！”所以沒人會發現這件事情啦！

淵微谒玄：“你……看起來很開心？”

“當然開心呀！”洛懷瑾點頭，神色看起來十分的理所當然，“我跑到這裏這麽久，要是被娘親知道了，該多擔心呀。”

淵微谒玄沒忍住挑了挑眉，她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一樣，仔仔細細的将洛懷瑾上下打量了一番，臉色突然變得古怪了起來。

夭壽哦，她自己養的無邪沒出事，但這個另一條世界線上的無瑕反倒是出事了。

所以說她到底應不應該給那邊的自己傳個信，讓她在這方面上點心呢？

淵微谒玄很苦惱。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本來是想要在這一張結束這個副本的……然而天地歸一出來我就忍不住的想要拖戲。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