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036

陸西的神情有短暫的呆滞，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在說什麽胡話？”

回答他的是夏北北背對他的圓潤的後腦勺，依稀聽到她在嘀咕什麽，陸西聽不真切，正要湊近，鈴響了。

夏北北這會兒沒臉見陸西。

她确實在說胡話，什麽不冷靜，不單純的，別來勾引她……哪一個單擰出來都不像是她嘴裏吐出來的。

陸京京害她不淺！

夏北北悶着腦袋懊惱時，耳朵的溫度沒有降，走廊外傳來高跟鞋的聲音，不一會，英語老師進了班級。

“同學們上午好。”

英語老師穿搭時尚，英語流利。

夏北北也不能保持原來的動作，起身問好，落座時餘光瞥見陸西搭在桌沿的指骨，冷色調，骨感分明。

下一秒，陸西轉頭。

夏北北頓時如同驚弓之鳥，坐下時都渾身難受。

渾渾噩噩的腦袋在英語老師的講課聲裏清明了不少，夏北北跟上英語老師的節奏，剛才的插曲暫時遺忘。

上午最後一節物理課結束，陸京京過來找她。

夏北北收了書本起身，身側的陸西在和後座說話，恰好是朝着她的方向側着頸，冷白的線條微微繃緊。

“快快快去食堂吃飯！”

Advertisement

陸京京探手拉她，夏北北正貼着桌沿往外挪，被她這一拽，險些不穩，腿彎磕碰到陸西側立的左腿。

“小心。”

驀然，腕骨處多了道力量。

夏北北不用看都知道是陸西，她很想捂臉，奈何沒有空出的手，只能借着他手部力量挪了出去。

陸西瞬時松開。

腕骨處還裹挾着熱意，夏北北低頭看了看，被陸京京拽着離開了班級。

張又齊慢悠悠地朝陸西走來，“走啊，咱也去食堂。”

後座男生王旸在問陸西物理題，這會也結束了，起身，“行，一起。第一天開學看看有什麽好吃的。”

陸西握她手腕的指骨收攏。

“走吧。”他起身。

.

南城一中的食堂總共有兩層，陸京京和夏北北懶到了一起，不愛爬樓梯，所以每次都會在食堂一樓就餐。

“我怎麽覺得今年的新生比去年多。”陸京京看着明亮的食堂裏烏泱泱的人群，再來晚一步腳都沒地方落。

“應該吧。”

夏北北拉着她去拿餐盤。

陸京京四處看着，“轉了半天也沒看到好看的，不會今年南中顏值扛把子還是你家陸西哥哥吧。”

“……”夏北北忍不住糾正：“陸西就陸西，能不能別加前綴和後綴。”

“我以前也這麽說啊。”陸京京瞅了眼夏北北，這一眼就覺出不對勁，單手摸上她瓷白泛着紅的臉頰。

“你的臉好紅。”她說。

“熱的。”夏北北故作嫌棄地躲開，陸京京這人有反骨，不給摸，她偏要，摸到還十分得意地掐了把。

夏北北鼓了股臉頰。

陸京京開心的戳了戳，下一秒，夏北北就漏氣了。

兩人笑鬧着站在了隊伍的後排，邊随着隊伍前進邊探讨等會點什麽菜，這時，靠近大門的位置傳來騷動。

陸京京探長了頸看，都看不清具體。

遠遠地，她看到張又齊和王旸走了進來，使勁揮了揮手，張又齊他們拿了餐盤排到她們後面。

“外面怎麽回事？好熱鬧。”陸京京好奇的，夏北北同樣好奇，張又齊和王旸對視一眼，聳了聳肩。

“還不是某人太受歡迎。”

“我的臉也不差怎麽沒有女孩子追着我跑。”張又齊摸着自己的臉陷入沉思，王旸認同點頭。

夏北北聽懂了，騷動是陸西引起的。

“我早該想到的，他去年就被攔過一次。”陸京京話落望向夏北北，剛張唇，就被對方用眼神警告了。

陸京京收了要脫口的調侃。

前方隊伍繼續移動，門口的騷動依舊熱鬧，夏北北盯着大門的方向看了又看，腦子裏突然閃出四個個字。

招蜂引蝶。

“你們暑假都幹嘛了，補課了沒？”王旸和張又齊的性格很像，自來熟，善談，“有沒有出去玩？”

“高三了還想着玩。”

陸京京接話，張又齊附和點頭，“就是，我學都學不過來。”

“陸西怎麽還沒脫身。”王旸看向門口，“之前不是很快就來了，作為朋友我們要不要去解救他？”

張又齊問：“你擠得進去嗎？”

王旸：“……算了，我還是吃飯吧。”

夏北北想起去年高二開學的那天，也是九月一日，午飯時間，陸西如同現在這樣被人堵在了食堂門口。

她當時還跟陸京京一起笑陸西。

這會她笑不出來，說不出的煩躁，具體情緒的産生原因她也不明白。

“北北，到你了。”陸京京提醒她。

夏北北回神，将餐盤遞進去，點了兩葷一素。點過，她在一旁等陸京京，之後尋了空位。

門口的熱鬧有所松動，烏泱泱的人群散了些，夏北北心不在焉地吃着碗裏的菜，餘光看見張又齊他們。

她們這還有空位，張又齊坐在陸京京對面。

王旸坐在夏北北對面，時不時朝身後大門的位置看，“這要是被教導主任看見，又得喊辦公室了。”

“跟陸西又沒關系。”陸京京道：“別人堵他，怪不到他頭上。”

“教導主任沒那麽多時間，雖然咱們學校禁止早戀，但誰又能阻止，好多都談地下戀情。”張又齊說。

“我聽說高二有兩對。”

“何止，文科四班的那誰和理科三班的，聽說早在一起了。”

“真的假的，他們倆不是關系不合嗎？”

“表面不合啦。”

“還有那誰和誰，就上次我們老班辦公室撞見的那位。”

“他們也談了！！”

……

“我們是不是不太厚道。”夏北北在他們的八卦聲裏，提醒道：“陸西該不會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吧？”

王旸和張又齊轉身看門口。

“确實不太厚道。”

夏北北微彎的脊背瞬間繃直，張又齊和王旸腦袋轉正，和陸京京一道看向了夏北北的身後。

陸西端着餐盤，居高臨下看着他們，神色極其不耐，冷淡的眉宇間染了煩悶。

張又齊漾開笑臉，拍來拍身側的空位，“來啦，坐。我們正準備吃完飯就去解救你呢。”

“不牢你們費心。”

陸西路過夏北北時，帶過一陣風。

夏北北的視角裏閃過他的校服下擺，沒一會兒，陸西坐在了張又齊身側，掰開筷子，慢條斯理地吃飯。

他倆的座位屬于對角線。

陸京京他們說話時，只要夏北北看向他們，總能看到陸西，而這時，陸西被他們的話吸引，也會擡頭。

往往，他們會對視上。

“你怎麽逃脫出來的？”王旸探頭望向陸西，這話題大家都感興趣，陸西眉頭一皺，對上同樣好奇地夏北北。

他更煩躁了。

陸西沉聲：“教導主任來了。”

“你絕對是教導主任關注的頭號對象。”張又齊說：“你是別想早戀了。”

陸京京聞言看夏北北。

夏北北狐疑地問：“你看我幹什麽？”

陸京京在兩人身上轉了轉目光，笑笑沒說話，夏北北頓時頭皮發麻，這又在暗地裏編排她和陸西呢。

張又齊又問：“那情書你看了沒？”

“沒看。”

“別人辛辛苦苦寫得，你看都不看？”張又齊沒注意到陸西不悅的眼神，“開學第一天就送，可見準備了好久。”

陸西冷言：“與我無關。”

“好無情。”

“我要是女孩心都碎了。”

夏北北吃得差不多了，端着餐盤起身，陸京京同她一起，王旸立即換到陸京京的位置。

午後的校園，日光熾烈。

夏北北去小賣部買了根雪糕，陸京京拿了瓶冰飲。

“你怎麽都不和陸西說話。”陸京京将心裏的疑問問出來，她明顯感覺夏北北吃飯時，話變得很少，幾乎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平日裏和陸西鬥嘴是手到擒來，今天安靜的過分，“你倆吵架了？”

“沒有沒有。”

夏北北擺了擺手，“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猶豫着該不該告訴陸京京，自己上午幹得蠢事，簡直奇葩，說出來都會被人懷疑是被奪舍了。

“夏北北。”

陸京京猛地站住，喊住夏北北。

她的神情十分嚴肅，看得夏北北不由也嚴肅起來，腳步站定，連雪糕都顧不上吃，“幹嘛？”

“你有事瞞着我。”陸京京道：“我們這麽多年的朋友，你竟然有事瞞着我，你還——”

“停！”

夏北北立即制止。

陸京京一秒收，恢複笑眯眯地神情，夏北北狠狠咬下一口雪糕，被冰了牙齒，靈臺異常清明。

“可能是你的話給我造成了影響，我好想對陸西有了別樣的心思。”

“！！！！”

陸京京驚得捂住了嘴，原地來回的走動。

“……你先別激動。”

夏北北默默後退一步，“我說得是好像。”

“我就覺得你最近不對勁，原來是把我的話聽進去了。”陸京京忍住激動，“具體是什麽別樣的心思？”

夏北北手裏的雪糕在慢慢消融。

她的思緒又回到上午，仿佛還能感覺到陸西靠近時，清冷的薄荷清香，以及那說話時不停張合的薄唇。

“……想親他。”

夏北北覺得自己應該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