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四目相對

四目相對

剛學？！

不似玩笑，少年的笑容明媚，聲音輕輕的。

肖陵反應了兩秒，瞳孔瑟縮，這不是天賦是什麽？是剛才蹲着看手機？可那也才十來分鐘……

只是看就能學會？

心髒不知不覺火熱熱的，……眼見少年起身幹活，他立馬跟了上去。

＊

上午的錄制時間三組各忙各的。臨近中午，黔意已經把竹子差不多處理完畢。節目錄制期間，需要嘉賓自己動手做飯。一組的人上午完工的快，就擔起了做飯的任務。

等到開飯，黔意關了電閘，去院子洗手。

從早上九點到中午十二點，三個小時連續工作。鏡頭前，他的額頭上早已布滿薄薄的汗水，臉頰也透着紅暈。

傷口的紗布略微有些松動，直播切了近景，彈幕一直沒停。瘋狂舔屏顏值的，對罵的，純看熱鬧的，還有偶爾的不知名路人刷禮物。

吃飯算是一天中最為放松的，黔意選了上午坐過的角落的位置。

拿着手機看了眼消息，柳寧寧一連發了十幾條，大多都圍繞着，“在直播”，“注意形象管理”，“保持距離”，“少說多做”……一系列的叮囑。

黔意不讨厭這個工作，錄一期八十萬，日常修修籬笆，松松土，還能鍛煉身體。就是唯一遺憾的，他沒能在這份工作裏找到一些記憶。

腦袋是空的，陌生感依舊在。

黔意關了手機吃飯，桌上的飯菜品相對簡單，兩個女生的手藝不差，是家常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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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嘉賓會是誰啊？”

“網上傳了好幾個，但都沒确定。”

“反正阿玉你是賺的。”

阿玉是另一個戴眼鏡的男生，表演系的大一新生，文绉绉的不怎麽說話。

“其實我不太會照顧嘉賓，如果你們要換的話，也可以。”

“你願意換組嗎？”

阿玉點頭。

“那和我換吧。”，說話的是短發女生。

但沒得到回複。

肖陵正三心二意吃着，見人突然看向自己。

“我就不換了。”，不知從何而來的警惕感，讓他一口拒絕。

能夠找到一個如此默契的同伴不容易，肖陵經過一上午接觸，改變了某些看法。

對話陷入尴尬，誰都沒再開口。

黔意并沒有加入這個話局，在簡單吃完飯後，繼續去了院外修建籬笆。

“你的傷要不要重新處理一下？”，肖陵在他身旁跟着，怕自己耽擱了工期。

黔意搖頭。

“繃帶有些松了。”

“沒關系的。”

抵達工位，肖陵彎下腰幫忙，一邊看着少年纖細的手指，一邊開口，“不過，你怎麽會掉進水裏？”。

黔意拿着鑷子夾鐵絲線，想了想，又搖頭。

離錄制地點一百來米，古村落有一條流動的河流，柳寧寧提過，來的路上他也看到過那條河夾在成排的房子中間。

興許是散步，腳滑……

黔意其實覺得這個猜測很蠢，他不像是會犯這種錯誤的人。但馬有失蹄，人有犯錯，誰又說得清。

發絲浸着汗水，黔意累的吸了口氣。擰鐵絲是力氣活，他的體能只能說一般。

“我來吧。”

肖陵接過，黔意沒拒絕，道了聲謝。修建籬笆是枯燥的事，同一個步驟會反反複複。

午後，持續到兩點。

車鳴聲打破了這片寂靜，一輛奔馳大G開進院子。

直播的視角轉換主角。車門打開後，彈幕徹底瘋狂起來。

【我靠！！！！！不是吧！我看到了誰？這破節目都能請與風了？！】

【戴口罩和帽子都遮不住的神顏！不是我老公還能是誰！】

【昨天才爆了熱搜，今天就頂着熱搜來了？姐妹們，是我想的那樣嗎？還是說只是為了這個節目刻意上了個熱搜？宣傳節目呢？】

【貴圈真會玩，遛了一圈發現被遛的竟是我自己？】

【上面的，與風上個節目而已，別人雲亦雲，就算是認識也是普通朋友。】

【呵呵，普通朋友，懂得都懂。】

【……】

一秒彈出數十條，緊接着就是瘋狂增長的直播觀看人數。原本的八千+觀衆，從人到場，下車，對上鏡頭，短短幾分鐘，人數到達兩萬。

小成本導演第一次見識到流量的可怕，拍攝駐紮的工作人員也有不小躁動。各種特寫，調試機位。

“與老師！”，鏡頭蹿來個人，同錄節目的嘉賓，離得最近的兩個女生一前一後的上來打招呼。

“與老師好。”

“你好。”，與風取下口罩，露出臉微微笑了下，又是小的騷動。

縱然同一個圈子，能接觸的層面也不同，與風兩年前就在一線，這兒的人大多只能通過電視看到。動靜太大，籬笆修建就在院子外不遠，同樣能聽得到，車來時，肖陵就有注意。

“黔意，下午的嘉賓來了。”

“嗯。”

“要過去嗎？”，肖陵詢問。

“你先去吧。”

黔意單純的不想動，肖陵又道：“好像是與風。”。

黔意停頓，想起了這個名字。。

柳寧寧并沒能夠詳細告知他們這段關系的始終。黔意垂着眼，低頭思考着要怎麽處理這件事。

“一起吧。”，沒拖泥帶水，說完，黔意就放下了工具。

他一直很好奇，好奇他的這些花邊新聞和亂遭遭的感情史。黔意在與柳寧寧聊天時得出過的結論，認為只是為了玩樂，但很快這個結論就被他否定了。

他是失憶，不是換了個人。他的本性，人格，底線，不會改變。

在有一段婚姻的基礎，他不會多出閑情，維持多段關系，追求這樣的情感。黔意覺得是柳寧寧沒有弄清楚，也有可能，這就是段普通的朋友關系。

到達停車地點，其他人比他們提前，都在。

與風穿着黑色短款棒球服外套，下身灰色牛仔，和一雙價格昂貴的黑白球鞋，短發中分，比照片更顯活力，年輕。

黔意沒走兩步，就和人四目對上。

一雙淺墨色的眼睛，他能看到與風眼裏的變化，原本還在談話的笑意轉瞬消失，沉靜。

他直直走來。

近到身前不足半米。

身高差異，黔意只能微微擡頭。

與風擡手指節觸碰他的額間，帶着幾分小心翼翼，“傷口還痛嗎？”。

“………”，過度溫柔的語氣詢問，黔意心涼了一大截。

他的視線溫和，盛滿關系與直白的愛意。

柳寧寧看來沒搞錯，他的感情史的确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