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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四周的景象變化, 底下是綿軟的床榻。
燕徽柔扭頭望去,女人的一只手撐在她耳畔,另一只手,正悉悉索索地挑開着她的衣裳。
指甲尖兒劃着胸口的皮膚, 微涼與柔軟相觸, 帶來絲絲的寒意。
“門主?”
燕徽柔:“您在幹什麽?”
“噓。”那女人擡起眉眼, 她唇色與往常比更紅, 抹了一分若有若無的笑。
“這是哪裏?”
無人回答她。
周圍的輝光漸漸淡下,對面女人的容顏平靜下來,遁入黑暗,只剩下一些起伏的輪廓。
“你愛我嗎。燕燕。”
溫熱的掌心, 摁在了燕徽柔心髒處, 好像在描摹那裏的形狀, 指節微屈,撓了一下。
燕徽柔有點兒怕癢, 瑟縮了一下:“剛才, 我不是還在秘境?這是哪裏?”
“你愛我嗎?燕-徽-柔。”
那女人忽然喚了全名, 字字句句,呼吸不寧。
有什麽滾燙的東西從她臉頰上緩緩滑下,很重的一滴, 苦澀鹹濕,砸到了燕徽柔的臉上。
燕徽柔不自覺住嘴,心中浮起一絲詫異:“嗯。怎麽哭了……”
“為什麽不正面回答我?”
“騙子。”
聲音在發顫, 又一滴眼淚砸了下來:“果然,都是騙人的。”
燕徽柔皺眉, 溫聲哄她道:“我沒騙人呀……到底怎麽了?”
黑暗中,那道影子抽泣着笑了笑, 聲音低下來:“沒什麽。對了,我可以,看看你的心嗎?”
燕徽柔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陣子劇烈的疼痛貫穿了她的胸膛。
疼。
好疼,鑽入腦門的疼,一時間,她的小腿甚至在失态地抽搐着。
燕徽柔瞪大了眼睛,親眼見得江襲黛的手指插入了她的胸口,刺破了皮膚與血肉,緊繃地攥上了她還在跳動的心髒。
濃郁的血腥氣味。
但是她居然沒有昏厥過去,而是眼睜睜看着江襲黛猛地一拽,把她的心髒挖了出來。
呲啦——
鮮紅的東西在一蹦一跳,心聲仿佛在燕徽柔耳邊震動。
女人纖細漂亮的手腕,和不斷淌下的鮮血重合。
那只手微微捏緊了一些,指甲掐緊,心髒在她手中逐漸變黑,破碎,碾為一陣碎肉。
“燕徽柔,你的心好漂亮。但它為什麽對着我不跳了?”
這不是真的。
這,不是,真的。
江襲黛的胸口沒有洞穿,還好好的。她特殊的體質,又怎麽會突兀地失效。
燕徽柔渾身發抖,在劇痛之中想通了,心中的恐慌終于按下,她祈禱自己快點從這個噩夢裏醒來。
是夢。
是夢啊……
可是好疼啊,夢裏怎麽會疼成這樣?她的心髒明明被江襲黛碾碎了,但是,但是……
她無助地躺在床上,任由那女人把滿手的血抹在她的嘴上,身體還在微微抽動着,好像是破碎在蜘蛛網上的一只四分五裂的蝴蝶。
“我恨你。燕徽柔。”
已經死去的心髒,好像又回到了她的軀體內似的。
她聽着江襲黛用近乎破碎的聲音,顫抖地說出這樣的話來,雖然很莫名——但是胸口卻傳來莫大的,深入靈魂的痛楚。
難以忍受,怎麽回事。
她快瘋了。
終于繃地一聲,面前的幻境如鏡面一樣破碎,砸成了千片萬片。
女人的身影凝固不動,連帶臉上的眼淚,半懸在了空中。
軟紅羅帳也不再搖曳,一切的一切,同樣在燕徽柔的眼前凝固成石像,最後灰撲撲地碎成了粉末。
她渾身無力地跌入虛空,鼻尖再也沒有了那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道。
不知道跌落了多久。
燕徽柔被一陣柔和的水流包裹,她睜開眼睛向四周看去,底下是一面廣袤湖水,祥和安靜。
面前靜靜聳立着幾道大門,突兀地立起,如同幾座高昂而沉默的界石。
這和她下秘境前經歷的場景一模一樣。
燕徽柔還以為是回來了,只是她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眼前并不是顏色各異的四道大門。
而是三道。
“過去”,“現在”,“未來”。
一只通體潔白到耀眼的生靈,從一塊界石上探出了腦袋。
它的體型碩大,虎首龍身,又長着兩根碧綠如玉的鹿角,還有靈活矯健的四足。
長得好奇怪的貓——不對,不是貓。
燕徽柔連忙打住了自己的思緒,最近實在是吸貓吸多了,看什麽都像小貓。
有點兒像上古衍生的一種神獸,燕徽柔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白澤。
那只白澤腳上踏着一陣流雲,靈活地圍着她繞了幾圈,很快飄到了她的面前。
“可愛的孩子。你終于來見我了。”
燕徽柔仰起頭,看着那樣龐大的神獸垂首盯着自己,不免兒有點緊張,她往後退了一步。
她抱歉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驚擾你的。”
“好有禮貌喲。”
金色的獸瞳眯了眯,它的神色放松,渾身還毛絨絨的,看起來實在很和善。
它湊過來,親昵地蹭了蹭燕徽柔。只是沒控制好力道,一下子把纖細孱弱的人類給……
拱翻了。
燕徽柔跌倒在地,有些驚恐地又往後挪了幾步。
她雖然喜歡毛茸茸,但實在不喜歡有幾層樓高的——還會随時突飛猛進地出現在身邊。
白澤有些尴尬地拿尾巴尖扒拉了她一下,圈住該瑟瑟發抖的後裔。
它歪着腦袋,就近如一只老虎一樣蹲下來,凝視着燕徽柔。
“既然見到了我。你不該向我索取,你應得的機緣嗎?”
燕徽柔小聲說:“是什麽機緣?”
白澤聞言輕巧地跳開,流暢的身形浮現在了半空。
它一只爪子扒拉着“未來”門,一只後腿扒拉在了“過去”門,還有一根尾巴尖兒打了個彎,直指“現在”門。
龐大的神獸又垂下頭顱,溫柔而親昵地拿犄角碰了碰燕徽柔的身子。
“乖乖。有血脈的羁絆,你以後會明白如何使用這份力量的。”
“然後,”那條長尾巴挨個指了一遍大門:“選一個你喜歡的。”
燕徽柔對于眼前神奇的機緣,并沒有提起太多的興致。
她想起剛才那個十分詭異的幻境,毛骨悚然的感覺一直盤亘在心頭。
燕徽柔忍不住問道:“剛才那個幻境是……”
白澤:“很介意嗎?”狹長的眼瞳眯了起來,好像一個微笑:“那不是未來,但能夠聞得到,好像是你內心的恐懼。”
燕徽柔愈發一頭霧水了。
恐懼……她在恐懼什麽?
是害怕江襲黛傷害她嗎?
不會的。
在曾經和那個女人沒有這麽熟悉的時候,燕徽柔曾經面臨過她的許多威脅與冷眼。
但是至始至終,燕徽柔也不曾害怕過她。
難道是害怕自己背叛江襲黛?又怎麽可能?
燕徽柔也預想過一些不好的片段。
很多人迷戀着愛人的閃光點,在一步步靠近中發現所愛墜于凡俗。
但是燕徽柔卻鮮少有這種擔心。
畢竟身為殺生門第一順毛官,她每日都在做的工作是,扒開那女人浮華的實力與美貌,也扒開故作冷淡的矜傲,然後仔細去聽清楚她靈魂的聲響。
燕徽柔是一個包容的人,當然也同樣地包容着她的脆弱與陰暗。
她不會幹這樣的事,為什麽會覺得恐懼?
想不通。
“這扇門,裏面有什麽?”
白澤神獸空靈地答:“應該是你不知道但是十分好奇的東西。好孩子,這裏是你的意識之地,能看到什麽,取決于你內心深處的念想。”
只能選一扇嗎……
“現在”不必觀照,因為正在攜手前行。
“未來”自有命數,一切尚未可知,怎能輕易先給自己下了定論。
那還是“過去”吧。
一切已經發生了,有遺憾也有高光,但到底是定型了的過去。
燕徽柔思考了一下,擡足沒入“過去”那道大門。
她閉上了眼睛,說是念想,但其實站在其中的時候,什麽都沒有想。
再次睜開眼來,周圍的場景再次變化,黑漆漆的,不見半點光芒。
只有呼吸聲,忽輕忽重。
燕徽柔适應了黑暗以後,循着聲音望過去,發現這裏是一座不見天光的地牢。
有細微聲音在急促的呼吸,期間發出幾聲悶哼,似乎在忍痛,輕輕發着顫兒。
燕徽柔轉頭看過去。
那是一個年幼的小姑娘,瞧上去七八歲大小,一口咬着一塊布料,纏緊自己胳膊上的傷口。
她頭發淩亂,滿身是傷痕。只是一雙眼睛略微擡起,在昏暗中,警惕得頗有野性。
另外一個瘦骨嶙峋的孩子,依面龐來看依稀也是個女孩兒,只是頭發很短,似乎被削斷了一截。
她們背靠背坐着。
燕徽柔發現她們看不見自己,在四周轉了轉,這附近的環境實在難以言喻,地面上滿是幹涸的血跡,彌漫着難以言喻的腐爛氣息。
燕徽柔實在無法忍受,只好又待回了原處,沒走多遠。
那個短發的瘦弱女孩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這兩個小姑娘為什麽會被關在這種地方呢?
燕徽柔正這麽想着,瞳孔裏,卻驟然亮過一線白刃。
那短發丫頭抽出一把匕首,便往地上盤坐的小姑娘身上紮去。
她太虛弱了,像是很多天沒吃飽飯一樣,手腳不穩,但握着匕首的手卻異常決絕。
燕徽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那匕首擦了一下,被躲開了。
跪坐在地上的幼女,靈巧地躲開了接連的幾刀,伸手絆倒了對方,不知在地上滾了幾遭,兩人扭打到一起去。
沒有對話,只有粗重的喘息。流血的紛争,用牙咬,用腿踹,殘忍得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更像是不斷撕咬的兩頭小獸。
最後還是那長發的小姑娘占了上風,她一把扯過滾落在地上的一塊鐵片,拇指一撚,利落割斷了對手的喉嚨。
地上的孩子還在抽搐,眼睛瞪大,在漆黑的環境裏也大得驚人,如瀕死的魚一樣死命掙紮。她捂着流血的喉嚨,幾次想要站起來,但是到底被一把壓在身下,沒了力氣。
燕徽柔看得難以呼吸,但無奈她根本做不了什麽,只能看着那條鮮活又脆弱的生命,在滿地血流裏漸漸逝去。
“這裏只有一個人能活着走出去。”
一道聲音細嫩,帶着天真的殘忍:“別哭,誰叫你輸了。輸了就會死的。”
“我……”地上瀕死的孩子的動靜,在壓制下漸漸緩慢下來,隔斷的氣管聲音模糊:“我叫……記得我,不要死在這……”
血流漸漸擴開,人也徹底安靜下來,不再出氣。
而活着的那個小姑娘,她慢慢松了手上的力道,擡起手,終于有空蹭了蹭臉上飛濺的血跡。
“死在這裏的人,都沒有誰記得。”那小姑娘擦幹淨了臉頰,笑了笑,輕聲呢喃:“不過我會好好活着,把我的名字帶出去。和你們不一樣的。”
地牢很黑,她聽到了外界轉動大門的動靜,和人的腳步聲。
悉悉索索的人聲,逐漸随風一起飄來。那是外界自由的空氣,在渾濁的此間,亦難能可貴。
“……不錯,這麽強悍的資質。沒想到活下來的是這個最小的。”
“大家一定會喜歡她的。”
“你叫什麽名字?”
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在女孩兒瘦小的軀體上,淩亂的長發下,露出的卻是一張蒼白而精致的小臉。
她擡起頭:“我叫,江襲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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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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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