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去上學了

我去上學了

大三那年，家裏出了變故，本來不富裕的家庭因爸爸生病變得更加艱難，媽媽的身體和精神被生計壓抑的似乎已處在崩潰的邊緣，我和弟弟都變得異常的敏感，開學的時間即将到了，弟弟因幫忙收拾弄壞了密碼箱的拉鏈被媽媽罵到擡不起頭，我則是一聲不吭默默的修着箱子的拉鏈，眼淚不争氣的一串一串的往下流，啪嗒啪嗒的落在灰色箱子的塑料外殼上，拉鏈拉通，聿祁擡起頭的同時，臉上擠出笑容，先看向弟弟再看向媽媽，好像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這是從小就開始練習的功課，聿祁和弟弟每次都發揮的很好。天氣還很冷，媽媽光腳穿着拖鞋向廚房走去，拖鞋有點大，像是爸爸的，走起路來，拖沓着地面，聲音很是刺耳。

一般出遠門坐車，因為暈車嚴重，聿祁沒有吃早飯的習慣，這次卻端起碗裝了半碗米粥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期間有幾次張口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把話和粥一起咽了下去。就這樣一碗慢吞吞的喝粥時間也沒能讓媽媽想起什麽來，聿祁看了時間，要出發了，不然到校估計要天黑了，“媽，我去上學了”，聿祁和半倚在門邊的媽媽笑着說，媽媽還是光着腳穿着那雙很大的拖鞋，頭發沒有梳，有些淩亂，“好，路上注意安全”，聿祁眼神裏有些失落的回答“嗯”，随後便進裏屋去拿剛剛收拾好的行李，擡起箱子時輕輕的嘆了口氣，拉着箱子往外走時，媽媽還倚在客廳的門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聿祁經過時，還是停了一下，手搭了一下媽媽的胳膊，又說了一句“媽，我去上學了”，“嗯，去吧”媽媽擡起搭着的眼皮，看了看聿祁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聿祁的眼睛裏除了無奈是又蓄滿的淚水，低頭拉箱子的同時，眼淚掉了下來，一個挽頭發的假動作，快速的擦幹淚水，向前面走去，哪怕口袋裏有夠坐車的錢，聿祁應該也不會又在半路上停下來，紅着眼睛笑着朝媽媽喊道，“媽，生活費還沒拿”，聽了這句話，媽媽瞥了一眼聿祁，然後拖沓着拖鞋進了裏屋，出來時拿出一個黑色的金屬邊框的長長錢包，聿祁返了回來，發現黑色的錢包上零散的有幾朵含苞待放的月季花，像是繡上去的又像是畫上去的，金色的金屬邊框有些掉色，媽媽基本拿出了裏面所有的錢，數了又數，媽媽開始變得煩躁，一只手重重的把一疊錢遞了過來，嘟囔了一句，“我是欠你們的”，聿祁接過了生活費，沒有說一句話，便離開了，大巴車上聿祁摸了摸裝有這些錢的口袋，想着媽媽說的話，心裏像壓着一塊大石頭一樣，即悶又疼，媽媽數錢的時候，聿祁就在旁邊看着，媽媽把所有的錢都給了她，1600塊，可能只是舍友一個月的生活費，但她知道這是她這學期的生活費，至于後面怎們生活，只能在不上課的時候找些零工養活自己。爸爸媽媽弟弟，他們怎麽辦，聿祁心裏清楚，媽媽會帶着生病的爸爸南下，為今年的生計繼續東奔西走。想這些時，胃裏已是翻牆倒海，伸手示意售票員拿一個嘔吐塑料袋過來，一邊顫抖一邊快速的打開袋子，劣質袋子的膠味刺激了鼻腔，早上的粥和昨晚元宵節的晚飯都吐了個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