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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王明明約他在一家酒吧見面。

冷默進去了才發現這和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樣。

那是一幢堪稱金碧輝煌的建築。

在服務員的帶領下穿過長走廊, 迷離閃爍的燈光，鼓點強烈的音樂，混雜着煙酒味道的渾濁空氣撲面而來。舞池裏晃動搖擺的身軀, 不一例外是男性。

顯然, 這是一家高級gay吧。

冷默經過走廊時, 還不時有人向他吹口哨。

王明明從吧臺處的高腳凳上站起來向他打招呼。

冷默走過去問：“你怎麽定在這個地方？”

“等會你就知道了。”王明明賣了個關子, 只讓冷默先坐，然後在随身黑包裏翻出一個鴨舌帽戴到他頭上：“壓低點, 你現在可火了，小心別被那群餓狼盯上。”

冷默把帽檐往下壓低，有些疑惑：“什麽惡狼？”

王明明點了支煙, 笑嘻嘻說：“就那群男的啊。嘿嘿，你可能還不知道, 你多了個gay圈天菜的稱號。”

冷默：“……”

“哎, 不是你回國的時候叫我給你介紹對象嗎？”王明明手指一掃全場，“看，這麽多優質帥哥。雖然比不上你那個戀綜的嘉賓, 但在普通人中也算很不錯了。”

冷默這才想起來是原主拜托的。

大概在國外憋久了, 他一回國就特別想談戀愛, 最後原主同意參加戀綜除了因為錢, 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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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默想了想說：“我簽了合同的, 上面有條目規定戀綜拍攝期間不允許跟節目嘉賓以外的人談戀愛。”

“那你幹嘛不找個嘉賓談？”王明明瞅了他一眼嘀咕：“你在節目裏那麽擺爛，可不像是你的行事風格。”

冷默：“……”

不得不說，王明明作為原主發小還是很懂他的。

“我有好感的人，但人家對我沒意思。”冷默随便找了個理由。

“那個岑榆白啊？”王明明說着翻開酒水菜單問他要點什麽。冷默說不用了，王明明吹胡子瞪眼：“大哥，這家店很貴的好嗎？咱不消費怎麽好意思占位。你放心點好了, 一百塊以下的我買單。”

冷默就點了杯99元的血腥瑪麗。

王明明掏出手機用某團套餐買單，才花了69。

迎着冷默的目光，他咧嘴坦蕩道：“咱們不能放過薅資本主義羊毛的任何一個機會。”

冷默看着他。

那目光像透過平靜的湖面能把人看透，讓王明明莫名覺得有些陌生。

他把手頭的煙摁煙灰缸裏熄了，“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哦對，岑榆白。說實話兄弟，這不像你的作風。要是以前你哪會吊死在一棵樹上，以你的能力，完全能拿下整片森林。”

冷默嘴角微抽，說：“做海王下場好不到哪裏去的。”

“你終于悟啦？”王明明轉頭很驚訝地瞥他。

“嗯。我想認真找。”

也許是忽然來到這個世界，冷默将太多事情壓在心底。

在确認王明明是值得信任的後，他不知不覺向對方袒露內心的真實想法：“我想找個能長久在一起，勢均力敵的對象。”

勢均力敵？王明明心想那估計得找顧柏山或者柯游了，岑榆白這種文藝畫家怕是hold不住您這位血腥美人。

冷默補充上最後一條：“……最重要的是那方面屬性跟我合拍。”

“那确實得找個合适的。”王明明點了點頭。他當初跟冷默讀一個高中，親眼見證了對方跟閻涼分手的過程，不要太慘。

王明明：“不過說實話，你那個戀綜裏的嘉賓質量是天花板一樣的高，你真的不考慮在節目裏找一個？”

冷默摩挲着酒杯，“如果我說那些嘉賓中有一個未來會謀殺我，你信嗎？”

“你不會是閻涼的懸疑小說看多了吧。”王明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直笑。

冷默：“看來你不信。”

王明明有點醉了，眯着眼說：“不，就算我信，你真的沒必要這麽消極。想象一下，要是這節目裏有一個會謀殺你的人，和你的真命天子，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完全放棄嗎？”

冷默若有所思。

他的确感覺自己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撇開戀綜中的嘉賓，他在現實生活中認識的同類人幾乎為0。

酒保端上酒，“先生，您的血腥瑪麗。”

冷默端詳着透明玻璃杯在燈光下反射的鮮紅色，端起輕抿了一口。

入口滋味十分複雜，酸、鹹、甜、辣交織着，唯獨沒有血液獨有的鐵鏽味。

“你真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王明明感嘆。

冷默擡眸，“嗯？”

“你的恐血症不是很嚴重的嘛，高中那會看到番茄都會想吐……”透着香煙的煙霧，王明明沖他笑了笑。

冷默心想，這的确是他與原主的不同之處。

原主看到血會恐慌、想吐，而他卻只會感受到來自靈魂的興奮戰栗。

“對了，你要跟我說的八卦是什麽？”冷默開始轉移話題。

“哦…這個啊，你等一下！”王明明視線追逐着二樓某處地方，猛地翻開黑包取出一只專業單反蹲下身不斷按下快門。

冷默往他拍照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邊似乎是卡座包廂。

一名黑衣青年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往最貴的包廂走去。冷默莫名感覺那道兩手插兜裏的慵懶身影很熟悉。

冷默：“所以，你是來工作的？”

“順便蹲個點嘛。”王明明收起相機，喝了一大口冰鎮啤酒：“老板說我好久沒拍到頭條了，要給我扣工資。我這不是也沒有辦法，下班了也得見縫插針拍幾張。”

冷默問：“你剛才拍的是誰？”

“你的熟人，你肯定認識。”王明明笑得很欠。

一個名字鬼使神差地冒進冷默腦海。

“顧柏山？”他問。

“bingo！”王明明說：“國外剛傳回來的消息，他爆冷門拿下金山影帝。估計一個小時後熱搜就會炸。我跟業內一個朋友打聽到今晚他和劇組人員在這裏開慶功宴……”

冷默：“在gay吧開慶功宴？”

王明明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顧柏山合作的那個導演連同整個劇組的主創團隊都是圈內人。要不怎麽說gay的藝術細胞發達呢，看看，這都拿下國際大獎了。目前華語電影圈獨一份。”

冷默又往二樓包廂看了看。

其實已經見不到人了。

王明明還在念叨：“顧柏山拿下這個獎的時機真是恰恰好。他以前沒啥作品，人氣加持頂天了算二三線。現在《荒野戀愛》的熱度正如日中天，再加上國際影帝的光環，跻身頂流就是早晚的事……”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冷默：“有這麽一個高質量的追求對象，簡直就是往你臉上貼金！”

冷默喝了口酒說：“不是。他只是為了配合錄制節目，沒有真的喜歡你我。”

“啊……”王明明頗為惋惜。

冷默：“再說，他跟我撞號了。”說完又喝了一口酒。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王明明湊近他說：“現在圈內很流行壓1反攻的，要的就是這種下克上的刺激感。”

冷默：“你一個直男懂得還挺多。”

“當然。”王明明樂呵呵地說：“我可是各大**小說網站的資深讀者。”

冷默：“……”為什麽這家夥語氣聽起來這麽自豪。

插科打诨半天後，王明明終于切入正題：“你上次讓我調查的資料，我搞到了。”

“這是嘉賓們的人格分析和日常興趣愛好表。”他從包裏拿出一份資料遞給冷默。

“再附送給你一個大八卦。這是我從圈內一個前輩那裏聽說的，顧柏山小時候撞過邪。”

“撞邪？”冷默重複了一遍。

“是啊。好像他小學時發了一場高燒，然後做夢夢到自己未來對象是一個眼角下有淚痣的男人。他家裏人可能以為他發瘋了，不僅請了大師和尚來做法，後來更是直接把他送到了國外……”

王明明總結：“所以，我覺得顧柏山被人叫做災星并不是無的放矢。”

冷默皺眉心想，難怪顧柏山會如此執着于有淚痣的人。

也許他小時候夢到的就是書裏的情節？他的未來對象是柯游。

“有沒有感覺他還挺可憐的？小學時期就被獨自扔到國外多孤獨啊。”王明明唏噓完畢不忘提醒他：“你們好歹也是同一個綜藝的同事，人家拿了這麽大的獎，你就算不送禮物也得口頭發句祝福什麽的。”這些都是娛樂圈的潛規則。王明明擔心以冷默的情商想不到。

“好，我知道了。”冷默點了點頭。

九點半，酒吧的夜生活才剛開始。

但兩人已起身準備離開。

冷默是家裏爸媽在有門禁，王明明要趕着回去工作。

今天不知道是什麽節日，門口熱鬧得很，酒吧一樓大廳裏還搞了一個扔飛镖送花的活動。

兩人經過時被酒保拉住：“要不試試？正中紅心的話我們這邊有贈送鮮花的活動。”

王明明搖搖晃晃地說：“不用了……”他記得冷默對花粉過敏。

冷默卻頓步從酒保手裏接過了十支飛镖。大部分客人為了增加命中率都在刻意靠近镖靶。

他們離镖靶的距離很遠，冷默卻像是懶得往前再走了一樣，直接丢。

他的動作平平無奇，但每次都能正中紅色靶心。

十支過後引起了周圍不少人的矚目和掌聲，還有的想上前搭讪。

王明明：“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先生，十支都中的話我們這邊贈送19朵密西根碎冰藍玫瑰花束包裝的一等獎！祝您和戀人度過幸福美滿的一天……”酒保激動地說完就想去倉庫裏給他取花。

冷默叫住他，不動聲色地把帽檐又往下拉了拉說：“麻煩您把花送到二樓201包廂給顧柏山。”

酒保立馬警覺地打量：“顧少不收粉絲禮物的！”

冷默輕哂，看來顧柏山是這家酒吧的常客。

“你跟他說是他哥送的試試，要是不收的話就扔掉吧。”他又寫了張賀卡，寫完就拉着王明明走了。

……

“顧少，有送您的花。”服務生恭敬地敲門。

顧柏山連頭都沒擡，懶懶地倚在沙發上夾着一支煙吞雲吐霧。

“扔了吧。”王才良替他說道。

“是一位自稱是您哥哥的年輕男士送的……”服務生猶豫着補充道：“那個，我感覺他長得很像跟您之前上同一個節目的嘉賓冷默。”

砰！

只見顧柏山猛地站起身。被他撞到的矮凳滑過地面，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與此同時，他沖出了門。

包廂內的劇組工作人員不禁投來驚詫的目光。

服務生都被吓傻了。

顧柏山視線在周圍轉了一圈後不滿地收回，瞪着他問：“花呢？”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