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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于照便在這時來了電話。

“幫你開到診療證明了，你人在哪兒？”

沈頃哲回過神來。

他不得不起身走到一旁，簡短道：“上了個洗手間，馬上過來。”

“停車場見。”于照說。

挂斷電話，沈頃哲再回頭，長凳空了。

盛臨意居然搶先一步不告而別。

這是什麽恃美行兇的小流氓。

沈頃哲被氣笑了。

-

上了房車，于照一面收納新開的藥，一面将一份診療證明塞給沈頃哲。

“蓋過章了，日期空着，白一帆那邊什麽時候請吃飯你就填什麽時候。”

“很聰明嘛。”沈頃哲說。

“這麽多年工不是白打的，你這麽大費周章來醫院肯定有所圖。”于照翻白眼，他餘光掃見沈頃哲手裏滿滿當當的塑料袋，詫異道：“你去逛超市了？”

沈頃哲正沉浸在被盛臨意用完就扔的陰影裏。

“買給你的。”他将袋子丢給于照：“辛苦了多吃點。”

于照：“？”

下一秒，經紀人先生感動哭了。

“我的老天奶，你今天突發什麽惡疾了，居然學會了感恩！”

沈頃哲：“？”

-

一路上，于照都在跟人炫耀來自雇主的感恩回饋。

沈頃哲不忍直視，只能一手托腮看窗外倒退的街景。

模糊的光帶于他眼前幻化成了盛臨意婆娑的淚眼。

晶瑩剔透的淚珠一顆一顆滾落，從眼尾滑至下颌，完整的墜落。

像黎明的朝露和大溪地的珍珠，揮之不去。

他見過太多演員努力鑽研哭戲卻依然哭的難看，甚至哭的比笑的還開心。

哭的美麗易碎，甚至讓人生出或是淩/虐或是保護的欲望，是一種天賦。

不過......

沈頃哲的長指抵着下颌。

“于照，我兇嗎？”

“開什麽玩笑。”于照鄭重其事的說：“用‘兇’來形容您老的日常狀态，太淺薄了。”

“？”沈頃哲說：“雖然聽不懂，但似乎不是好話。”

“記得《青羽》裏有場寶寶戲嗎？”于照說。

“記得，那個寶寶長得漂亮，還很乖。”沈頃哲說。

“不，他不乖，”于照搖頭說：“他是典型的超高需求的那類寶寶。”

“可我在片場從沒聽他哭過。”沈頃哲說。

“是啊，你不在的時候他從早哭到晚。你在，小孩兒都不敢夜啼了。”于照說：“可見你實乃百年一遇的天煞兇星！”

沈頃哲：“？”

沈頃哲：“......”

“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于照奇怪道。

“哦，今天在明基幫一個病號跑腿，聊了兩句他突然哭了，不确定是不是被我吓哭的。”沈頃哲環臂道。

“你居然有空幫別人跑腿？？”于照像是聽到了什麽外星語一樣，将內容重複了一遍：“我怎麽這麽不信呢？”

“別不信。”沈頃哲指道：“那袋吃的就是證據。”

于照：“？”

于照顫聲道：“這些......不是給我買的？”

當沈頃哲覺察到不對時已經晚了，于照狠狠破防，“你他娘的就是個感情騙子沈頃哲！！”

沈頃哲攤手：“這話從何說起？”

“你有空在外面當活雷鋒怎麽不知道心疼心疼我！我跑上跑下裏裏外外忙的快斷氣！！難道是我該的嗎！！”于照怒吼道。

“年薪百萬，不該嗎？”沈頃哲張口就是一刀。

于照的吼聲戛然而止。

“只要年薪過百萬，鋼管豔舞我也幹，是不是你的個性簽名？”沈頃哲又是一刀：“我截過圖。”

經紀人先生開始扭捏：“......emmmm。”

“所以被騙下感情怎麽了？”沈頃哲面無表情的補完最後一刀：“你的感情在我這裏就是缽缽雞。”

缽缽雞，一元一串的缽缽雞。

于照：“......”

天殺的，器官要是能判刑，姓沈的這張嘴絕對是無期。

但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噫嗚嗚嗚噫！！

到底是能替姓沈的擺平八大平臺維持多年鐵索連舟狀态不翻車的王牌經紀人，于照的脾氣收放自如。

他整了整衣角，恢複了冷靜自持。

“我主要還是擔心你被媒體拍到。”他清了清嗓子，自圓其說：“畢竟你在711買包口香糖都能被寫成‘和女演員共度春宵前的安全準備’。”

“那你應該問問現在的廠家為什麽把口香糖包裝做的那麽像安全套。”沈頃哲說。

“我就知道你不會精神內耗，這輩子都不會。”于照摸了摸自己岌岌可危的甲狀腺，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不對啊，你牙不疼了嗎？”

沈頃哲：“？”

對啊，他牙怎麽不疼了。

“看來美貌包治百病。”沈頃哲輕聲道。

-

盛臨意原本是想多坐一會兒的，但是王隆毫無預兆的來電，他不方便當着陌生人的面接，只好先走一步。

事實證明，他的第六感頗有些準度在。

“明天P.H畫報的拍攝你不用來了。”王隆冷淡的聲音在對面響起。

P.H畫報是圈內的準二線時尚雜志，門檻不高，銷量和受衆面也都說得過去，是大部分明星早期的必備商務。

NTG幾個十八線能接到這，做夢都要笑醒，王隆卻要在這時候踢他出局，顯然是帶着懲罰意味。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隆哥，我這裏信號不好。”盛臨意挂斷電話，切換社交軟件。

果不其然，微博一打開，“NTG 假唱”，“薛梓初 對口型”“封鬼級消音現場”正挂在熱搜上久久不掉，都爆了。

廣場上戰得正酣。

“回歸舞臺十成墊音我真是大開眼界，是粉絲不配聽你們唱歌了是嗎？”

“killing part口型是一個沒對上啊！我真服了。”

“第一次見飙高音不用耳返，牛逼，搞了半天壓根沒出聲。”

“ntg大聲唱！！”

“《皇帝的歌聲》。”

“不要緊，粉絲會洗，天選純顏靴子初，要唱功有長相，要舞技有長相。”

“問題長得也不好看啊？滿臉科技感，骨相還不如旁邊那位成天扮醜的。”

“嘿！扮醜的今天沒在，笑死，鍋甩不掉啦！”

“扮醜的連名字都不配擁有，人家好歹撐起了ntg vocal的一片天呢。”

“要麽醜要麽啞，leader帶頭假唱。ntg粉絲還敢說自己吃的好？”

“消音視頻給我看笑了，他們那麽努力的擺pose，伴奏真好聽啊真好聽。”

......

不得不說，吳凱迪和盧坤這倆貨是實誠人，即便有墊音幫襯還是堅持開麥了，但要在不同的音域反複切換，他們做不到，所以唱的稀碎。

另外兩位幹脆就不出聲了。

裴藝南至少知道對口型，但薛梓初這個“門面擔當”業務水平本就差強人意，在舞臺上有那麽幾秒鐘直接就處于靈魂放空的狀态，別說歌詞，盛臨意合理懷疑他當時腦子裏只有“阿巴阿巴阿巴”。

消音視頻太精彩了，是能把粉絲創飛的精彩程度。

愛豆最怕的就是形象坍塌，主打歌回歸舞臺翻成這樣，不用想，四個隊友肯定臉都綠了，薛梓初作為公司一直以來的力捧對象首當其沖。

盛臨意很好奇他要如何應對。

未幾，NTG-薛梓初微博上傳了一段視頻。

視頻裏的薛梓初穿着樸素的白襯衫，臉上未施粉黛，含着若隐若現的淚痕，活像宮鬥劇裏脫簪待罪的妃子。

他九十度鞠躬，顫聲道：“各位支持我的粉絲朋友們對不起......今天的舞臺讓大家失望了。”

好一個平平無奇的滑跪小天才！

可你滑跪就滑跪，CUE我算是怎麽回事？

盛臨意皺了皺眉頭。

“起因是我的隊友盛臨意當天失蹤，沒有跟我們任何一個隊友包括經紀人在內細說情況，演出安排被迫臨時調整，才會給大家這麽不好的體驗，我們作為隊友都在擔心臨意，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今天的演出......我們的內心充滿了自責，但即便是如此，也希望大家不要去怪臨意，NTG是一個團體，臨意的過失我們大家有義務替他分擔，我們願意接受粉絲監督，以更好的舞臺感恩回饋，希望愛我的你們拭目以待。”

幾乎是立竿見影的，盛臨意的私信箱爆了。

“醜零別裝死，出來挨罵！”

“我就知道我們初初不可能無緣無故假唱，你搞事害人是吧？你出門被車撞！”

“你就是嫉妒初初的人氣和美貌！之前還想蹭隊長賣腐一直沒成功，盛臨意ntg毒瘤！”

“你看什麽病？有本事拿出病歷來啊？我看你是腦子有病！”

“看病是吧，看看你的遺照[圖片]”

......

手機再次響起，是王隆二次來電。

“我話還沒有說完你挂什麽電話？”王隆罵道。

“你說，我聽着呢。”盛臨意淡然回應。

“看到了吧？回歸舞臺因為你出了大問題。”王隆說：“趁現在事情沒有擴大，你只要在微博上發表一則關于你臨時離隊的道歉聲明，後續的商務資源，我還是可以考慮分一點兒給你......”

原文裏的王隆是個重要配角，薛梓初的成功絕大部分要歸功于他，因為薛梓初嘴甜人乖，他視薛梓初為親子，凡事都力挽狂瀾擋在前面。

其實他不打電話來，看薛梓初的茶言茶語，盛臨意也能大致猜到他們的企圖——逼迫自己道歉，等自己背上這口鍋，火力自然而然就會轉移，到時候大家只顧着罵他，就顧不上攻擊其他四個人了。

“我不是臨時離隊，為什麽要我道歉？”盛臨意說：“而且舞臺翻車的原因不是我，現在形象崩壞嚴重的也不是我，要擔心掉商務的是他們幾個吧？”

“我警告你不要不識好歹。”王隆咬牙切齒：“當初如果不是你求着我，在跟薛梓初撞人設的情況下，你以為你能進得了NTG？而且出道以來你的人氣一直拉胯，看看你的周邊小卡，在市場上流通倒貼都沒有人要！你現在拽什麽拽？”

盛臨意心想廢話，被你們那麽糟踐能有人氣就怪了。

原主為了裴藝南擠破頭也要進NTG，短短半生吃盡了PUA，完全不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反抗。

他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你們為什麽會覺得我跟初初撞人設呢？”他平靜道：“明明我要什麽有什麽，他要什麽沒什麽？”

被他的嚣張發言重創，王隆勃然大怒：“你現在給我滾回來聽到沒有！”

“恐怕不行。”盛臨意說：“薛梓初的粉絲咒我得病，我今天的檢查結果好像真的不太好。”

王隆從他平靜的語氣裏聽出了一絲瘋感。

“你胡說什麽？”他顫聲道：“年紀輕輕的......能有什麽大病！”

“都說年輕人一般不得病，要得都是快死的病。”盛臨意笑了笑：“我要死了，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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