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摸魚

第23章 摸魚

慕池不明所以地看着戚燎以蝶泳繞了泳池一圈，出了水面第一句話就是：“把衣服穿上。”

“啊？”

戚燎的借口實在拙劣：“別墅周圍都有攝像頭，你也不想被看光吧。”

慕池：“……我是男人，我怕什麽。”

“我讓你穿你就穿。”戚燎命令道。

慕池去撿脫下的襯衫，雖然這不影響他游泳速度，但總歸沒有不穿在水裏舒服。他郁悶地問：“為什麽？”

戚燎說不出，他只是覺得必須這麽做，不然渾身不對勁。

“你皮膚太白了，晃眼。”戚燎結束這個話題，“還學不學仰泳了？”

慕池的不快登時煙消雲散，穿好衣服過來，“當然學了，哥哥教我。”

“先在水面上自然地浮起來。”

慕池放松身體，深吸一口氣，張開雙臂往後仰去，頭臉不可避免地沉入水裏，腰身與雙腿在浮力中慢慢浮出。

鼻子與嘴巴觸到空氣時，慕池控制着呼吸，慢慢吸氣，再緩緩吐出。

腹部與膝蓋也慢慢浮出了一點。

“保持住。”戚燎說，“手臂擺動試試。”

慕池動了一下，頭臉立即沉入水裏，好在他早有準備，存了一大口氧氣在肺部。

“腳動，幅度要小，不然容易沉下去。”戚燎一只手托住他後腰，“臉出水注意換氣。”

慕池躺在水面上，原本還納悶浮力怎麽變大了，随即意識到那是戚燎的手，寬厚溫熱，緊緊貼着他後腰，給予絕對的安全感。

“把自己想象成一條小船，四肢就是你的槳。”戚燎沉沉的嗓音揉碎在蕩着月色星光的池水中，如同陳年的美酒，讓人聞之欲醉。

慕池不無陶醉地想，原來戚燎也有這麽溫柔的時候。

戚燎慢慢放開了手，往旁邊退了幾步，看着慕池如一葉扁舟漂流而過，漂亮的臉滿是認真，柔韌修長的身體在水面若隐若現，腰肢窄瘦，雙腿勻稱，覆着薄而柔韌的肌肉。

這樣的身形很适合游泳，如果從小鍛煉，說不定能成為運動員。

忽而，戚燎目光凝住，月光皎潔，他在慕池腿上看到一塊鮮明的紅紫。

……是他那時掐他，留下的印子？

這都好幾天了，還沒消退？

慕池慢悠悠游了一圈，夜色下如一條矯捷優美的美人魚。

戚燎不禁懷疑：“你游得挺快的，是不是之前就會？”

慕池有點心虛：“不會。”最多算是自學過，掌握一丢丢技巧。

戚燎冷哼一聲：“那就是你天賦異禀，一學就會，一點就通，身體協調性高。”

慕池厚着臉皮認下：“嗯，是的。”

“……”

接下來兩人自由泳半小時，戚燎說：“早點回去睡覺。”

上去後慕池彎腰拎起褲子穿，窄腰翹臀大長腿。

戚燎又瞥見慕池腿上的掐印，心頭突跳，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各自回房之前，慕池道了晚安，戚燎難得回了一句：“做個好夢。”

慕池有沒有做好夢他不知道，反正他的夢裏都是慕池……

戚燎忍着燥意，起床沖了個冷水澡，然後去晨跑。

慕池居然早早等着，一身雪藍運動服，露着胳膊，哈氣連天還要強打精神：“早，一起跑步吧。”

戚燎上前捏他的手臂。

慕池嗷的一聲。

戚燎又去捏他的腰。

慕池又是嗷的一聲。

戚燎：“乳酸堆積太多，等消化了再跑，不然你會廢掉。”

慕池揉着酸痛的肩膀愁眉苦臉：“我以前真的很能跑的。”

“先從游泳開始，過幾天你習慣了，就能做其他運動了。”

也只能這樣了。

小田自門內探頭：“慕哥，化妝了。”

慕池說：“反正游泳也要妝花，不用畫了，你們回去吧。馬上開播了。”

“可是祝哥說……”

“你就跟他說，我天生麗質難自棄，不化妝也很好看。”

小田勉強點頭，“好吧。”

戚燎聞言盯了慕池的臉半晌，喃喃：“确實。”

慕池沒聽清，“什麽？”

戚燎勾唇輕笑，下樓去晨跑，一聲呼哨把第一帥也叫出來，一起發洩多餘的精力。

吃過早飯，大家商量這一天的活動時，祝銀杭走了進來。

這位老哥西裝筆挺，頭發用發蠟精心打理過，少白頭竟然呈現出一種別樣雅致，滿臉堆笑，差點讓網友誤以為節目組被收買，祝銀杭也要來當嘉賓。

那畫面太美不敢想象，就連Lucas都變可愛了呢。

“不好意思，今天是慕池複查是日子，我帶他去醫院。”祝銀杭直奔主題。

“哦，好。”

應铉問：“需要我們陪同嗎？”

慕池連忙婉拒：“去複查而已，大家的好意心領了。”

戚燎忽然說：“祝哥。”

祝銀杭受寵若驚：“什麽？”

戚燎不緊不慢剝着橘子，“既然去市裏，記得幫慕池買一身好點的連身泳衣。”

“好，沒問題。”祝銀杭龇着大牙笑得跟朵花似的，“那告辭了。”

戚燎将剝好的橘子擲到慕池手裏，慕池樂滋滋地一瓣一瓣吃。

【大魔王真的好貼心】

【誰敢相信，慕池只有一塊六毛錢】

【哈哈哈戚燎算是幫慕池小小宰一頓吧】

【磕到了磕到了】

到了醫院，助理已經給慕池挂好號，用小半天的時間全身檢查一遍，主治醫師說：“沒什麽大事，記憶肯定會恢複，別急，放松心情。”

祝銀杭不能不急：“需不需吃什麽藥？比如治療腦殘之類。”

慕池：“……我沒有腦殘好嗎？”

在得到不需要吃藥的答案後，祝銀杭還有點小失望，他真的很想慕池立刻馬上恢複到以前的狀态，就算裝逼也好，不像現在每天都要提心吊膽崩人設。

醫生又拿出兩張慕池的寫真照片，“大明星簽個名，醜點也沒關系，誰讓我女兒喜歡呢。”

慕池：“……”

祝銀杭說到做到，給慕池買了連體泳衣，慕池看上戚燎的同款泳褲，說：“買這個，還便宜一點。”

祝銀杭大手一揮都買下：“記得适當露肉，你的粉絲喜歡。”

慕池心想，戚燎好像不喜歡他露肉，泳褲只能夜裏穿穿了。

午飯順便在醫院食堂吃了，回去的路上，又是祝銀杭魔音貫耳式的囑咐：“你是清冷男神，別再給我崩人設。”

慕池用事實說話：“我的粉絲好像不減反增。”

祝銀杭殘酷地說：“娛樂圈的明星從天堂到地獄只要一個晚上，最好不要給我掉鏈子，否則今天我把你當搖錢樹，明天就是垃圾桶。”

慕池：“……可惡的資本主義。”

回到別墅正好午休，慕池雖然沒怎麽動，去一趟醫院卻比游玩還要累，倒頭就睡。

下午兩點，相繼聚在客廳。

“你們自便，我去釣兩條魚。”戚燎穿好防曬衣，戴着墨鏡，全副武裝出來。

Lucas正無聊，聞言說：“我也去。”

慕池懷疑Lucas真看上戚燎了，狠狠一瞪，緊接着不鹹不淡開口：“釣魚，我熟。”

裝逼指數滿分。

許霧星立即跟上隊伍：“我也去。”

郝溫柔：“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大家都去釣會兒魚，陶冶情操。”

【好耶好耶，看誰釣魚多】

【男神果然是最會釣魚的/奸笑】

【所有人都喜歡他嘿嘿】

【明明不是釣系，卻總有魚兒上鈎】

【慕池釣我，我想當你池塘裏的魚！】

【防曬衣墨鏡漁夫帽，大魔王硬是把那麽土的裝扮穿出了時尚感/笑哭】

……

因為是野釣，也不拘于固定方位，有水有魚的地方就行。

戚燎早就選定了山裏的一條大溪，裏面經常有很多草魚結隊游過，運氣好還能看到石斑魚與娃娃魚。

節目組在這方面早有經驗，提前準備好了釣具與遮陽傘，還有一系列野炊用具。

三把傘狀遮陽棚，兩人一組，又是節目組搞的“情侶座”。

慕池對此已經無法吐槽，搶占戚燎身邊的座位要緊，他的神情落在郝溫柔眼中，郝溫柔突然飛快坐到戚燎身邊的折疊椅上。

慕池：“……”

戚燎：“……”

慕池鼻子都要氣歪了。

【哈哈哈哈溫柔果然還是喜歡大魔王的！】

【看不懂了】

【溫柔下手好快】

許霧星開心了：“慕哥來我這裏！”

慕池再氣，也不好讓郝溫柔讓出位置，只能坐到許霧星旁邊，一邊調節釣竿，一邊觑着相距不過十米外的戚燎與郝溫柔。

啊還是好氣，怎麽就慢了一步。

相比慕池的失意，許霧星十分得意，故意拉着嗓門發嗲：“慕哥你會釣魚嗎？教教我嘛~慕哥你好熟練，好厲害，好白哦~~~”

慕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許霧星你要笑死我嗎？】

【小狗把真心話說出來了吧，就是喜歡男神白！】

【故意挑釁其他人，許霧星真勇】

【以前許霧星走王子路線，上個戀綜繃不住了吧哈哈哈】

郝溫柔恨恨地瞪着許霧星，幾乎要被氣暈過去，柔弱地往戚燎身上一倒——戚燎站了起來，郝溫柔直接撲個空，差點摔一跤。

戚燎沒空管郝溫柔，怒氣沖沖走到大太陽底下，放長線，釣大魚。

Lucas哈哈大笑：“許霧星你好逗，我有點喜歡你了。”

許霧星惡寒：“我死也不會喜歡你的。”

兩人又開始鬥嘴，慕池聽得腦殼疼，放下魚竿，摘下帽子與墨鏡，脫去防曬衣，卷起褲腿，撲通跳進溪水裏，涼快了。

Lucas大叫：“你把魚都吓跑了。”

戚燎皺眉：“這裏水淺，不能游泳。”

慕池哀怨地看着戚燎，複又氣勢熊熊：“你喜歡吃魚嗎？”

“嗯。”

“我給你抓十條。”

“？”

慕池說幹就幹，悄然走到水深處，安靜地等候魚經過，當魚經過的第二秒，他的雙腿未動，雙臂就像是貓爪唰地捅進水裏，又唰地撈出來。

動作之快，幾乎讓人看不清。

他的雙手裏，赫然是一條大草魚！

【卧槽】

【慕池居然還有徒手抓魚技能？？？】

【真的好像貓貓抓魚】

【慕池好像前天就說過他會抓魚摸蝦，還以為是瞎說】

【忽然被萌到了怎麽回事】

慕池抓到魚，就往岸上一扔，戚燎反應過來，立即将魚抓進水桶裏。

緊接着，慕池又為他們表演了多次抓魚技能，有時沒抓到，但三次裏總有一次抓到。所有人都震驚了。

這還釣什麽魚，直接抓好了。

大家争相效仿，然而兩手空空，也不好幹看着，除了戚燎與郝溫柔，其他人去上游垂釣。

慕池抓了八條草魚，一條石斑魚，再抓一條就可以了。

戚燎說：“夠吃了，上來吧。”

“沒事。”慕池一擡頭看到郝溫柔與跟拍還當電燈泡，就往下游走，不料那裏水流湍急，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摔在水裏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浪頭給沖走了。

“慕池！”戚燎立即下水去撈人。

郝溫柔與跟拍沿着岸邊呼叫，看直播的觀衆原本還輕松惬意，誰知下一秒就吓得心髒狂跳，加上跟拍鏡頭晃得厲害，加劇了這種危險的效果。

【別拍了，快救人啊！！！】

【慕池別有事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點快點，大魔王救救慕池！】

再下游就是一個小瀑布，要是掉下去，肯定會摔傷，甚至死亡都有可能。慕池想要抓住石頭緩沖，嘴裏卻嗆了好多水，腦袋又撞到了，眼前陣陣發黑——

恍惚中，他好像趴在一具堅實寬厚的後背，混着皂香與金銀花，還有淡淡的檸檬薄荷，被體溫蒸騰成獨一無二的荷爾蒙氣息。

“別睡。”那個聲音說。

“我不是真的讨厭你，其實，我……”他自己說。

這個片段電光般閃過慕池腦海，緊接着徹底失去意識。

嘩——戚燎将慕池從水裏抱起來，迎着湍急的水流，一步一步走向岸邊。顧不得其他，他立即給慕池清除口鼻異物，開放氣道，然後做人工呼吸。

溺水搶救的黃金時間是五到十分鐘。戚燎一邊給慕池渡氣，一邊按壓他胸腹，整整三分鐘，争分奪秒的三分鐘。

慕池那一口氣仍沒上來。

戚燎周身氣壓冷冽至極，繼續做人工呼吸，終于在五分鐘前，慕池腹腔抽搐，一口水吐出來，戚燎将他的臉側到一邊，防止再嗆到。

慕池劇烈地咳嗽起來，大口吸氣呼氣，濕漉漉的眼睛茫然地睜開，“哥哥……”

戚燎抿緊唇，舌尖咬出血，滿口鐵鏽味：“沒事了。”

慕池想起被沖走的恐懼，總是亮晶晶的桃花眼盛滿委屈與後怕，卻不敢哭，怕崩人設，只那麽看着戚燎。

戚燎的心像是被那雙眼睛鑿穿一個洞，只有抱緊慕池才能填滿這個洞。他僵硬而笨拙，長了一對機械臂似的，将慕池輕輕抱起來，越箍越緊。

用防曬衣蓋住慕池的頭臉，戚燎低低地對他說：“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