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7）

跟你的判斷一致，你顴骨裂了，推測輕度腦震蕩，附贈一堆淤傷和擦傷。好在骨頭沒移位，不需要住院，靜養幾周即可，只是免不了這些日子不能見人，以及每天吞些藥片。震撼夜魔俠之後，你對于自己家暴受害者的人物設定已經基本适應，倒是山姆在你向克萊爾保證會考慮她的建議以及照顧好自己時，嘴角抽搐個不停。

“她不會放過我了，”你倆抱着克萊爾開的藥重新上車時，山姆抱怨，“你看上去還有脫離苦海的精神頭兒，克萊爾絕對會緊跟進展的。跟你男朋友說清楚，如果不得不把你送來第二次，我寧願報警拉倒。”

“你說哪個男朋友？”

獵鷹瞪着你。

“好啦，他們誰都不是。”你拉上副駕駛安全帶，按了按剛包紮的脖子，“跟你說了，我算是史蒂夫的朋友，詹姆斯是因為這個原因找上我的。我沒興趣睡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雖然他們都是不錯的選擇。”

“我也是史蒂夫的朋友，我臉上可沒有巨型熊貓眼。”

“你被他撕掉翅膀扔飛的視頻在油管上播放量破三百萬。”

可能是因為你僅有一只眼睛能用來對視，山姆很快就認輸了，着手發動汽車。你們打算回你家一趟，确認要帶哪些東西，然後山姆會直接載着它們帶你去修房子期間住的酒店。詹姆斯願意跟史蒂夫走是最好的，實在不行，你也付得起第二份房費。

“我簡直不敢相信，過去半年我跟着TMD美國隊長跑遍全世界，砸了TM一萬個九頭蛇基地，然後這家夥就TM在布魯克林跟美女同居。”他一腳油門害你倒在椅背上，“史蒂夫是救過你的命還是怎麽的？別告訴我你給一個把你揍成豬頭的家夥訂酒店，是因為他朋友是美國隊長。”

“如果我說就是這麽回事兒，你會嘗試殺我嗎？”

“你跟史蒂夫混賬得完全一路人，”山姆使勁兒翻了個特別大的白眼，“行，我知道了，因為你們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黃圖交易。”

這麽說其實也沒錯，雖然你對自己的畫手定位不是超級英雄春夢變現者，但不知怎的，從你接下第一個超級英雄稿到現在，你掙來的差不多一半零花錢都跟史蒂夫有關。

“我為他們難過。”你說，“情況好的時候，他們只是不知所措，掉進一個陌生的玻璃做的世界裏，不知道怎樣才能回家，或者在不打碎什麽的前提下活下去。但情況不好的時候，看着他們真的讓我非常難過。如果他們至少能有彼此，我會感覺好一點。”

獵鷹安靜了一小會兒，直至你們駛進有車燈流光的道路，他才開口：“這樣說我就明白了。你知道，雖然我也因為糟糕的戰鬥經歷什麽的有一些PTSD，但我可不會為了誰都穿上翅膀當鳥人被超級士兵踹。”

“史蒂夫說你們是在晨跑的時候認識的，幾個月後你就陪他去打九頭蛇。”你側頭看窗外流逝的街景，路燈都還亮着，最早一批倒黴的打工人已經出門上工了，“他說你是最棒的朋友，想畫幅畫送給你，但不知道這在這個時代的兩個男人之間合不合适。”

Advertisement

“老天，”山姆哼了一聲，“我跟他甚至都有飛天小黃圖了，真不知道他在糾結些什麽。講真，我一直努力不讓史蒂夫發現我在10歲的時候是美國傳奇的大粉絲，因為他會害羞到擠進最近的一個洞當場消失掉。但如果我在這把年紀收到一幅美國隊長為我畫的畫，我還是會把它挂在我的卧室裏，就在床頭對面，把它變成除鬧鐘外每天第一件激勵我起床的東西——反正也不像是史蒂夫有什麽理由出現在我卧室。”

“他現在就在我的卧室打包內衣，話別說太滿。”你指出。

“哈，總之你替我暗示他‘這沒問題超級沒問題請盡快’就行。”山姆說，接着靈機一動又十分邪惡地笑了兩聲，“關于飛天小黃圖，如果我給你更多我翅膀的技術細節，你能發給我一份嗎？”

“我還以為你不想史蒂夫出現在你卧室裏呢？”

“我可以把它放在錢包裏，不小心遺失讓史蒂夫撿起來。”

“好耶。”

所以停車後你們交換了聯系方式，然後獵鷹用個人賬號關注了你的推特，你則打算把山姆·威爾遜賬號上分享的外婆親傳菠菜千層面配方印出來給詹姆斯學習。認識超級英雄大概類似摘葡萄，摸着一個就找到一串。

“現在我一點都不生氣他淩晨兩點叫我起來，還從我這裏搶走揭露酷斃了的獵鷹的人類身份的機會了。”獵鷹邊翻看你的推特邊說，“喔哦，你可真是個藝術家，我在看到你的頭發時就該意識到的——順帶一提，藍色很漂亮很适合你。”

“謝謝，我打算下次染個紫黑色，襯我的黑眼圈。”你邊說邊打開門，讓趕來的史蒂夫扶你下車。山姆跟着你們，詹姆斯站在門廊上，仍離你遠遠的。

“呃，薩拉，我在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或許你可以住我家，我那兒有足夠的房間。”史蒂夫把你安置在沙發上，為自己明顯的別有用心不好意思地撓撓脖子，“這樣更安全，也方便巴——詹姆斯照顧你，而且住酒店的話，你的傷很難掩飾。”

“我說過不會搬進你那蠢房子，羅傑斯。”詹姆斯異常不爽地說，在你望向他時迅速移開視線。不知你就醫的這幾小時裏他們聊了些什麽，但看上去，詹姆斯找回的自我比這些天的加起來都多。

“沒人問你，巴恩斯。”史蒂夫怼他，但沖你眨着悲傷的狗狗眼，“你想畫畫的話，我有一個畫室。”

或許詹姆斯向史蒂夫透露過暫時不願離開你的傾向，把你拖回家，就意味着詹姆斯不會離太遠，有更多機會說服詹姆斯接受幫助。除去不想承受踢了一只無辜小狗的罪惡感那部分，你也考慮到頂着這張鬼臉住店的确不是什麽好選擇，尤其是還要帶貓。

“好吧。”你揉搓着第一時間爬到你腿上的畢加索回答。詹姆斯一聲不吭但更不爽了，而山姆從嘴角念了句“我就知道沒人能拒絕”之類的。

“太好了，我今天就把大門修好，放心吧。”史蒂夫振奮地說，順便揭曉了昨晚詹姆斯的造訪方式，“你的衣服我們差不多收拾完了，有個問題是你的貓，我只找到兩個貓箱。”

“帶畢加索和米開朗琪羅吧，梵高和複仇者能自己照顧自己，而且它們不喜歡挪地方。”你撓撓不停用腦袋頂你胳膊肘的梵高的下巴，梵高争取到觸摸立即厭倦人類，跳下沙發走開了，“投食和喂水器都是自動的，把我卧室的門關好，別讓它們跑出去就行了。詹姆斯可以經常回來照看它們，對吧？”

“收到。”詹姆斯低沉地說。

“等等，讓我猜猜。”山姆豎起一只手掌，然後收回四根指頭，用食指點向你懷裏的加菲，“這是畢加索。”

“賓果。”你呼嚕了幾下加菲貓，把它黑白相間的扁臉盤子擡起來，“花紋有點抽象，對吧？我猜它可能是因為這個被前主人抛棄的。”

“可憐的小家夥。”獵鷹伸出手，被蹭蹭時很高興，“然後那只金毛英長叫梵高，因為向日葵？”

“嗯哼。”

“Hmm，剩下兩只就有點難了。”山姆摸着下巴打量正逗留在冬日戰士靴子邊轉圈兒索要體溫的無毛貓（超級士兵打定主意不搭理它），“我猜這是米開朗琪羅，因為他最有名的雕塑都沒穿多少衣服？”

“不知道，可能吧。”你聳聳肩，“米開朗琪羅是房子附贈的，原來的主人在浴室摔了一跤死了，家裏誰都不想養一只麻煩又花錢的無毛貓，免費送給我了。我覺得把這個命名傳統延續下去沒什麽不好。”

山姆“耶”了一下，接着示意躲得遠遠的一團純黑短毛：“那麽那只為什麽叫複仇者？別告訴我是因為黑寡婦的緊身衣。”

“你去摸摸它就知道了。”詹姆斯小聲說，史蒂夫做了個感同身受的苦臉。

“不用了，我喜歡我的手現在的樣子。”山姆表示。

“它本來是馬列維奇，但我發現它實在太不争氣，所以它成了複仇者。”你解釋。

“哈，明白了，著名的黑色正方形。”山姆撈起哀叫的無毛貓，他的體溫大概差強貓意，米開朗琪羅老實了，“噢等一下，我們确實還在說貓咪，對吧？不是某個沒出息到變成複仇者的畫家……”

“太感謝了，空降兵獵鷹。”史蒂夫幹巴巴地說。

出門前的準備工作中，史蒂夫和詹姆斯不時互相吐槽，或者跟山姆打嘴仗，但詹姆斯除接受命令外始終當你不存在。貓糧貓砂什麽的先前都打包完了，你的鋪蓋被移到其他房間方便詹姆斯修牆，除了裝貓，剩下的就是畫畫用的東西。按你的意見不用麻煩，帶個平板就行，但史蒂夫作為典型的老派畫手明顯不相信這小小的電子玩意兒能滿足你的需求，熱情地提出幫忙搬走你的畫室。卻之不恭，你給了他開門的許可。

他回到客廳時眼睛睜得跟聽見你自行車價格時一樣圓。

“我知道現在很多畫師都用電腦畫畫，但你要五個屏幕做什麽？”史蒂夫不可思議地問，“我只在天空母艦和托尼的工作間見過那麽多屏幕。”

“畫特別要緊的稿子，用來看不同局部或者多線作業，但主要原因是這樣畫畫的時候看起來很牛逼。”你回答，“我比較喜歡躺着畫，所以不怎麽用。”

“我一個半月都沒見誰進去過。”詹姆斯補充，“幸好我發狂砸的是卧室。”

“你還挺自豪的哈？”史蒂夫做個鬼臉，“呃，反正，我猜我們最好還是別搬畫室了。”

山姆車裏餘下的空間剛好夠放你的東西和貓，史蒂夫本想再跑回去，但山姆無情地指出大白天他的絨絨睡衣是加倍行為藝術。所以最後他勉勉強強把自己塞在了後座，腿上摞着兩個貓箱，對詹姆斯“修好房子之前我哪都不會去”的不耐煩保證滿臉不放心。

他家大門碎得真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