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第 8 章
第八章
雲彌歪着腦袋看一眼山脈,這麽快就到了?
按照她晌午吃飯時看的地圖來算,應當明晚才到。
對上孟珏危險的目光,她無辜地聳聳肩,“我只知道墜仙山脈中的玄蝶妖蓮長在哪裏,師兄若知道別的地方咱們可以現在重新啓程。”
孟珏掀起衣袍重新打坐,嘴角挂着笑。
“不必,我想師妹着急來墜仙山脈,應當是有急事,所以确認目的地是墜仙山脈後我便命仙鶴直接往這邊飛來,雲七師妹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到了。”
不是好人!
雲彌握緊拳頭,“天黑我不識路,天明再去。”
孟珏沒再強求,雲彌原便是打算繞遠拖一下時間,待确認這邊沒有宴月或是宴月被天劍宗帶走後,她們再進山采藥,可偏偏……孟珏是故意的。
夜幕下,雲彌眼珠轉了一圈,向他伸出手:“師兄,借個亮。”
她晃了晃手中的《劍修基礎冊》。
孟珏看一眼,指尖輕動,堪堪夠雲彌看書的亮點出現在她指尖,仙鶴抵達目的地,在空中繞圈盤桓。
雲彌看得入迷,手指作劍比劃。
如此到東邊将明,孟珏指揮仙鶴下落,随着一聲鶴唳,仙鶴俯沖入林,滑翔片刻緩緩停下。
雲彌打個哈欠,四周看一圈,帶着孟珏朝天明的方向去。
橘紅色的朝陽被林葉分割,雲彌走在前方,撥開白霧,總能精準找到雜葉中的靈草,她好似來找寶藏的,一路走一路撿,還心情愉悅地哼着小調。
孟珏懷中抱琴,不疾不徐跟在後面。
他現在越發肯定,這個雲七與那個魔族關系不一般。
“停,噓——”
雲彌忽地停下腳步,回頭:“師兄,妖獸。”
孟珏當即上前,将她擋在身後,盯着兩丈外倒挂樹枝酣睡的半人半獸,手将雲彌又往身後推了推,示意她保持安靜,不要亂走。
轉而雙手将琴懸在半空,左手按弦,右手撥彈,琴音如流水潺潺,又如從天而洩的洪水瞬間将那半人半獸包裹,也将雲彌聽得當場腦袋暈暈乎乎,幾欲站不穩,虧得林子裏樹多随手能扶。
那妖獸沒有半點動靜,仍舊保持着倒挂沉睡的模樣。
孟珏手下緩緩收聲,“走吧。”
聲停的那一刻,雲彌成功吐了。
“雲七?”
他遞去水壺,手虛虛扶在她肩側,用靈力支撐着她走到前方石頭上坐下,“抱歉,我下次收着點。”
雲彌擺擺手,眼睛裏都是淚花。
“師兄可有屏息的藥?這霧氣中有東西。”
這是曾經她與宴月的自保手段之一,在山林中灑下無色無味的藥粉,霧氣會将這些藥粉浸透,附着在任何地方,一旦有人進入便會在不知不覺中吸入,輕則上吐下瀉,重則脫力不得前行,清醒地感受自己死去,若遇到妖獸會死得更痛快些。
有了孟珏的藥,雲彌稍稍緩了些。
她朝孟珏勾了勾手,孟珏附耳聽來。
雲彌不敢再作亂,将最近的路線告知他,由他帶路前行,順便替她找解毒的藥草。宴月必然就在這山脈中,她不能表現得太明顯,會暴露。
堅持着話一說完,她就往地上倒去。
“冒犯了。”
孟珏将脫力的雲彌背起。
毒發後雲彌無力地趴在他背上,兩眼昏花,即便如此,她也忍不住暗罵,想一劍捅死宴月的心在這一刻達到了新的巅峰。
隐約間,她好似還真在林中看見了宴月的影子,強忍着頭暈惡心開口罵了一句狗東西。
立時孟珏渾身一僵,淡聲道:“我聽見了,是在罵我嗎?”
雲彌:“宴……宴……宴月……”
她有些神識不清。
孟珏背着她往前又走了一段,看着近在咫尺的解毒靈草,他低聲開口:“雲七。”
“你與宴月什麽關系?”
雲彌疑惑地嗯了半晌,迷迷糊糊道:“不……不能說,我想……想回家……我好想……回家。”說到後面,她聲音裏帶了哽咽,過後口中便不斷念着回家。
防備意識還挺強。
孟珏将她放下,摘了靈草為她解毒。
待雲彌清醒些了才扶着她繼續前行,雲彌這次給的路線很安全,幾乎沒再遇到妖獸,偶爾有幾條蛇都是小事。
“前面應當便是玄蝶妖蓮所在之地,将耳朵捂好在此等我。”
孟珏在她周身設好結界,雲彌又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別殺,它會一直種花,殺了就這一次了,總共十三朵,給它留一朵。”
說罷,她看着孟珏走進前方草叢,擡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從前此次都是她與宴月來,宴月負責将妖獸引開,她進去偷花,在家裏彙合,這樣幹了不知道多少次。
現在想想,為了一個宴月還挺對不起這妖獸的。
正想着,她忽然感覺身側有人,側眼望去,宴月雙手環胸面色冷淡站在她旁邊。
“你們怎會找到這?你怎麽解的毒?又是她跟你說的?”
雲彌敷衍地點點頭。
“她還活着對嗎?我感受到了短暫的歲月倒流,是她嗎?”
雲彌渾身一僵,bug沒修複啊,他感受到了,難怪跑出來。
她沉默着沒有開口。
旁邊宴月又安靜了會兒才道:“你說得對,她不會見我,勞煩你幫我帶句話給她吧,可以嗎?”
雲彌側首看去,他面色淡淡的,卻好似回到了當初相處時那個有點乖有點聽話的樣子。
“什麽話?”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不願見便不見,只要她活着便好,我會一直等她,直到她願意見我。”他腦袋低着,不知這一日在外面想了些什麽,竟然想通了?
雲彌下意識想擡手安撫他,草叢後卻傳來琴音,她立馬捂住耳朵。
安撫個屁!
若不是他在霧氣中灑下藥粉,她現在何至于如此脆弱?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回去就往他藥裏下藥,毒不死也要讓他上吐下瀉三天!
想到這裏,雲彌馬上騰出一只手拉住宴月的手腕,空的耳朵挨在肩膀上,姿勢奇怪地看着宴月,“你不準走。”
謝了大哥,又跑出來,她若是再抓回去,又能拿一次黑榜第一的那個任務。
靈石,靈石,漫天都是靈石像星星一樣閃閃發光朝她奔來。
孟珏出來時便看見這樣一幅場景:
雲七師妹一邊朝宴月傻笑,一邊緊緊抓着他不放,而宴月正在趁人之危,追問某人的下落,可雲七只知道傻笑,宴月眉宇間逐漸不耐煩。
在宴月将她丢出去之前,孟珏上前将她重新扶住。
“你果真在這。”
他深深看一眼傻笑的傻子,“既然在這,那便随我一同回去吧?”
他做好了與這魔族一戰的準備,誰知這魔族卻異常乖巧地颔首:“好。”
雲彌的手還拉着他手腕不放,宴月極度不耐煩,可偏偏這傻子力氣不小,一只手不夠用,兩只手都抓了上來。
她神志不清時尚且如此,醒來後已經飛在九天之上,更是不肯松手。
甚至威脅宴月:“記住了,你是被我抓回去的,否則我便不幫你傳話。”
宴月幾乎要把忍耐二字寫在臉上,但到底什麽都沒做,任由她抓犯人一樣将他押回天劍宗。
第三日臨近晌午時,仙鶴落在廣場,雲彌立馬便去将黑榜第一的任務接下并立馬上鎖,防止後面那位心思不正的師兄分她的錢。
看着她的動作,孟珏面上愣了愣,旋即笑了。
“一個任務賺三份錢,你是半點不吃虧。”
雲彌啧啧兩聲,“這不是還在你身上虧了一千五?”
兩人走在前面,宴月被雲彌隔着衣物抓着手腕拉扯着跟在後方。
有正在懸賞榜看任務的弟子看到了雲彌的戰果,不由得原地感嘆,“我滴個娘诶,發財了。”
觀雲峰,挽星收到孟珏的傳信便趕了回來,卻還是晚了他們一會兒,一路回來氣喘籲籲地,停在院子裏更是咳個不停。
雲彌貼心地為自己的小財神爺奉上一杯冷茶。
“提供線索以前,找到一萬,任務摘花一千五,帶回魔族一萬三,合計兩萬八靈石,人交給你,錢我自己去天寶殿領?”
挽星聽了一口茶直接嗆住,咳得更厲害了。
雲彌連連為她拍拍背舒緩。
宴月懶懶地躺在搖椅上,雙眸微眯,視線就沒有離開過雲彌。
孟珏扶額,“師姐,天劍宗不至于為了兩萬八的靈石毀了自己清譽,這是你要的玄蝶妖蓮,懸賞榜還請師姐晚點标記完成,我與雲七師妹去天寶殿領靈石。”
挽星笑容幹巴巴地,“哈哈,我沒t有那個意思,你們去吧,去吧,去吧。”
雲彌要走時,突然回過頭,趾高氣昂地朝宴月擡了擡下巴。
“你,和師姐道個歉。”
宴月蹙眉,“聽不懂。”
“四方城你故意暴露自己的魔種氣息,害師姐被你連累重傷,這句道歉早該說了。”
宴月不言,與雲彌視線對峙,雲彌眼神中滿是威脅,手中劍握緊。
孟珏如同隐形人一般默默看着他們之間的來往,場面僵持片刻後,在挽星震驚的視線下,宴月乖乖起身,朝挽星道: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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