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一只魚

十一只魚

就這樣，晏之瑜和人魚，年紀相仿的一“虎”一“魚”便成了玩伴，時常約着晚上在海邊見面。

這一天，晏之瑜終于将整本《靈草集》背了下來。晏若蘭看到了自家女兒學煉丹的決心，自然不會打破自己先前許下的承諾。

“瑜瑜要想煉丹，就先得學會真火外放。”晏若蘭帶着自家女兒盤腿坐在蒲團上，細聲指導着。

“靜心屏氣，從丹田中調出最熾熱的那股靈力，将其通過經脈彙于左指指間，并默念方才娘讓你牢記的口訣。”

晏之瑜按照晏若蘭所說，一步一步地運轉着自己的靈力，只聽見“噗”的一聲，一簇火焰就出現在了她的指尖。

成功了！

“娘，你看！”晏之瑜沒想到自己居然一次就成功了，她看着被外放出的真火笑得很是明媚。

而就在她心神蕩漾的那一瞬間，火焰熄滅了。

晏若蘭看着自家女兒突變沮喪的小臉，柔聲道：“第一次就成功已經很厲害了，接下來就是要鍛煉将它穩定地外放啦。”

晏之瑜對靈力的掌控比晏若蘭想象得要好很多，她本以為年紀尚小的女兒或許要嘗試一天才能外放出真火，沒想到僅僅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晏之瑜就已經能做到穩定而持續地将真火釋放。

“既然學會了真火外放，那就正式開始學煉丹吧，瑜瑜先試試最簡單的辟谷丹。”

晏之瑜跟着晏若蘭來到了煉丹房，接過了母親遞過來的丹方。她停在原地不動，還想等待母親的下一步指導，耳邊卻傳來了她略顯嚴厲的聲音。

“我現在說再多都是虛，瑜瑜你必須先自己試着煉一次，娘才能根據實際情況指出你的問題。”

聞言，晏之瑜明顯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但眼見母親真的沒有再繼續插手的意思，她只能認真看起了丹方。

晏之瑜按照丹方上的講述，把煉制辟谷丹所需的靈藥都按比例分好。她在腦中演練一番母親之前講過的煉丹的所有步驟後，才調動靈力将自己的真火外放，随後曲指輕彈把那縷真火射向丹爐。

丹爐下方很快就燃起了一團火焰，晏之瑜一邊催動真火，一邊将靈藥一一投入煉化。她在時刻注意保持爐內溫度的同時，還不忘用靈力引導着不同的藥液進行融合。

時間就這樣漸漸過去，晏之瑜感到自己體內靈力已經快要耗盡了。此時丹爐中各種藥液也徹底融合在了一起，終于到了要成丹的時候了。

晏之瑜雙手結印，打向丹爐，在她看不見的爐中，藥液漸漸凝固成丸狀。

在晏之瑜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之後，靈力早已不太夠的她連忙将真火收回，随後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丹爐。然而，映入晏之瑜眼簾的卻是一堆散發着藥香味的廢渣。

本以為要成功了呢……

晏之瑜一臉沮喪，卻不顯得挫敗。她滿眼亮晶晶地看向自己的母親，想得到她的指導。

“第一，藥液融合不夠徹底；第二，收火太急；第三，最開始真火溫度過高，既容易破壞藥性，也更消耗靈力…………”

晏之瑜聽着晏若蘭為自己一點一點地分析，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在徹底消化完這些新的知識點并恢複好靈力後，她就繼續投身了自己的煉丹大業。

直到日暮，晏之瑜已經在丹爐前坐了大半天了，早已腰酸背痛的她看着被自己裝進瓷瓶中的兩顆晶瑩剔透的丹藥，還是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

她湊到母親的面前，從瓷瓶裏取出一顆遞給了晏若蘭，軟軟糯糯地說：“娘，瑜瑜煉出的第一爐丹藥，給你一顆！”

晏若蘭看着眼前的小團子，既驚嘆于她的天賦——煉丹第一日便能成丹，又感慨于她對自己的心意。

“我們家瑜瑜最厲害了！”晏若蘭接過那顆辟谷丹，揉了揉晏之瑜的臉，眼中滿是溫柔。

等到入夜，晏之瑜在同母親說過後便又跑了出去，趕去了她和人魚每日相約的地點。

晏之瑜遠遠地就看到了人魚——他已經提前在海邊等着她了。

“人魚哥哥！”晏之瑜歡快地朝人魚揮着手臂，清脆的聲音混着微涼的海風傳來。

人魚聞聲擡頭望去，眼中閃過一絲溫柔，只見女孩正氣喘籲籲、兩頰泛紅地向自己奔來。他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略帶寵溺的笑，溫聲道：“瑜瑜慢點跑啊，別着急，我就在這裏等你又不會離開。”

十數息後，晏之瑜終于停在了人魚面前，撐着膝蓋大口呼吸。人魚也不催她，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脊背，幫她慢慢從奔跑中緩過氣來。

“人魚哥哥，瑜瑜今天有個大大的驚喜要告訴你哦！”緩過氣來的晏之瑜挺直腰板、雙手叉腰，一副神氣十足的模樣，身後的小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嗯，什麽驚喜？”人魚也很捧場，語調微微上揚，做出一副好奇的傾聽狀。

“瑜瑜學會煉丹啦！”

晏之瑜從衣服裏掏出一個精致的瓷瓶，眼裏寫滿了“快誇我，快誇我”，碧落色的眼眸在微弱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剔透。

“瑜瑜煉出的第一爐丹藥只有兩顆辟谷丹，一顆給了娘，還有一顆就在這裏面。這個就送給你了，人魚哥哥。”她說着便将瓷瓶遞給了人魚，笑得又甜又嬌。

人魚接過那只小巧玲珑的瓷瓶，指尖輕轉幾分便打開了蓋子。他看着裏面那顆散發淡淡藥香的丹藥，心下微暖。

他沒想到她會将人生中煉出的第一顆丹藥送給自己，辟谷丹雖不貴重，但這份心意卻着實無價。

“瑜瑜真厲害，我很喜歡這個禮物。”人魚珍而重之地将那瓷瓶收好，随後擡眸認真地看着晏之瑜，“謝謝你，瑜瑜。”

聞言，晏之瑜也樂得合不攏嘴：“人魚哥哥喜歡就好！”

“瑜瑜想不想和我去海底看看？慶祝一下瑜瑜學會煉丹。”望着眼前這個爛漫的女孩，人魚突然心中一動，不禁想做些去什麽回報她的好。

“真的可以去海底看看嗎？瑜瑜當然想去！人魚哥哥有辦法嗎？”晏之瑜從不與人魚客氣，她毫無顧忌地回答着，臉上寫滿了期待。

“被人魚主動吻過額頭的人就可以暫時在水下呼吸哦。” 說罷，他忽然俯身湊近了她，目光柔和而專注。

“嗯？”

“閉眼。”

晏之瑜信任地閉上了自己的眸子，長長的睫毛輕顫，溫暖而濕潤的觸感就這樣覆在她的額間，一觸即離。

真的，很可愛。

“好啦，現在瑜瑜就可以在水下呼吸了。”人魚沒忍住，又揉了揉晏之瑜的頭，語氣無比溫柔。

人魚随後便伸手握住晏之瑜纖細的手腕，輕柔地牽引着她一步步走向波光粼粼的大海，海水漸漸漫過了她的腰。

“別怕，瑜瑜。”人魚擔心晏之瑜不适應，柔聲安撫着，“我會一直跟着你的。”

晏之瑜眨巴着那雙碧落色的大眼睛，嘴角挂着天真無邪的笑：“我知道啊，有人魚哥哥在呢，瑜瑜才不會怕。”

說話間她那未被海水沾濕的耳朵還輕輕抖動了兩下，嬌俏又可愛。

“好。”

人魚也甩了甩魚尾，水花四濺，像是漫天星辰在此刻都盡數撒落大海，兩個身影就這樣逐漸消失在夜幕下的海面上。

入海後，不知是因為那個吻在起作用還是因為人魚的牽引，晏之瑜驚訝地發現自己竟能在這片廣闊無垠的北冥海中自由游弋。察覺到這一點的她開心得像只快樂的小海豚，四處游動。

随着晏之瑜與人魚漸漸深入北冥海，她幾乎要被眼前景象震撼到說不出話來：“海底…真的好美……”

無數珊瑚遍布海底，波瀾的魚群漫游其間，軟體生物伸展着其柔軟觸須，讓晏之瑜簡直目不暇接。

“哇，這是？”晏之瑜指了指珊瑚的一角，一回頭就對上了人魚的眼。

人魚那一頭銀白色的長發早已散開，随着水流輕輕擺動着，回到主場的他此刻仿佛整個人都發着光，變成了真正的水中仙，美得不似人間物。

“那是冷焰貝，能在海底燃焰，很神奇吧。”人魚看向那個外殼散發着幽藍光焰的貝殼，柔聲解釋着，“它們喜歡聚集在玲珑珊瑚旁。”

晏之瑜目不轉睛地盯着冷焰貝，卻不敢去觸碰：“好神奇啊！”

“冷焰貝本身及其火焰都沒有危險，可以碰碰看。”人魚看出了晏之瑜的小心思，溫聲道。

“好冷！”晏之瑜伸出手碰了一下就像觸電似的将其收了回來，驚呼一聲後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晏之瑜就這樣和人魚在海底閑逛着，直到人魚帶着她在一處珊瑚叢前停了下來。

“瑜瑜差不多該回家了。”人魚微微垂眸，轉而又溫柔笑開，“想不想聽我哼首歌再走。”

聽到人魚的提醒，已經完全沉浸在海底世界的晏之瑜t這才反應過來，時間确實已經不早了。

但是，歌肯定是要聽的！

“想聽，非常想聽！”晏之瑜水汪汪的眼睛望向人魚的臉，言笑晏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