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聖旨

蔣锟鈞頗為贊同的點頭,“普通百姓家的兒子,十五歲及笄前就将親事定好了。封禹雖說是封家獨子,是朕親口封的少将軍,可說到底也是個男子,總該找個妻主才好。”

這妻主最好還能是她拿捏在手裏的人,如此才好借着她的手進一步控制封家的兵權。

蔣梧雍湊到蔣锟鈞面前,聲音放軟,扯出笑臉,“母皇……”

蔣锟鈞嗔瞪了她一眼,說道:“你東宮主君側君都有,封老是斷然不會同意将封禹嫁與你做側君的。”

“再說,”蔣锟鈞看着面前龍案上的折子,眉心微皺,掌心搭在膝蓋上感慨一聲,“封家世代鎮守邊疆,為大蔣犧牲的頗多,如今封帥就這麽一個兒子,朕不能做的太絕,不能寒了她的心。”

蔣梧雍即将要說出口的東西被皇上一句話堵住了,顯然她剛才是想試着求娶封禹的。雖說封少将軍面癱心冷娶回去對着他那張臉半分男女之間的興致也無,可他母親手裏的軍權卻能鞏固她的太女之位。

除去太女有主側君之外,這點也是蔣锟鈞不願意她娶封禹的原因。

“母皇說哪兒去了,”蔣梧雍扯着嘴角,小聲吭哧,“孩兒自然知道封少将軍不會委身做孩兒的側君,哪裏敢有這個想法。”

她眼睛一轉,獻寶似得嬉笑着說道:“但孩兒手上有好幾位優秀的世家嫡女,可供母皇挑選一個最好的,給封禹做妻主。帝王指婚,那可是莫大的榮幸。”

蔣锟鈞嗤笑一聲,“封家怕是不在意這是不是榮幸的事。”

皇上擡手,示意一旁的殿中省磨墨,提筆給封老回了一封聖旨,連同糧草一起帶去北疆。

蔣锟鈞雖說封家怕不會希望她指婚,但她還是在聖旨中以長輩的身份關心了一下封禹的親事。

蔣锟鈞扭頭對太女說道:“你不是說有幾位優秀的世家嫡女嗎,那就着宮中畫師将其容貌畫下來,連同聖旨一起給封老送去。”

她不能直接替封禹說親,但可以用這種方法示意封老她想讓封禹嫁人的決心。如果明年還嫁不出去,莫要怪她出手幹預了。

封家,到底不比普通武将人家,封禹将來妻主的品級,也不适合太高。

京中派了位三品文官和三品武官一起來押送糧草物資。武官負責路途安全,文官則是負責傳旨和表達皇上的意思。

好不容易求來的糧草,封禹臉上雖無表情,卻是主動請令前去迎接。

秦楚自然同他一起。

蔣梧闕已經好幾日未曾見到封禹,每次着人打聽,都被封老一句正在習武擋回來。要是自己過去,封老就帶着她東拉西扯,半句不提封禹的事。

人家兒子雖說在邊疆多年當成女兒養大,可她一個皇女也不好意思直接說我想見封禹。

蔣梧闕一拐彎抹角的說來拜訪封老,封老就當真親自出來款待她,一位實打實的标準武将,禮數做的比她這個在京中長大的皇女還齊全,讓她沒有半分僭越的機會。

今天封禹難得出門,蔣梧闕就裹着大氅跟了出來。她到的時候,封禹和秦楚已經等在路口了,如同迎接她來的時候那般。

雖然這次送來的是真糧草,可封禹心裏卻沒了第一次等蔣梧闕時的耐心,反而有些着急的想立馬看到東西。

秦楚觀察細致,見封禹雖薄唇輕抿目視前方,但握着缰繩的手卻是松了放放了松,就知道他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這麽平靜。

秦楚出聲寬慰他,“少将軍莫要擔心,這次送來的的确是真糧草,由文武兩位三品大臣親自押送而來。”

因着賈校尉的前車之鑒,也沒人敢随口多嘴一句“肯定不會再有一個八殿下送來幾車草料了”。

也的虧沒人多嘴,因為蔣梧闕後腳就到了。

蔣梧闕驅馬來到封禹身旁,笑着側頭問他,“好幾日沒能見着少将軍了,最近在忙什麽?我可聽聞北疆并無異動。”

封禹聽她問自己話下意識的想回答,可想起母親,又抿緊了嘴唇眼睑半垂,不知道該如何說。

秦楚替他回答蔣梧闕,“殿下莫非不知道等打仗了再練功其實已經晚了?”

蔣梧闕沒理秦楚,眼睛就看着封禹,總覺得幾日不見他變得有些不對勁,莫非是那日自己真的“語言輕浮”讓他不高興了?

可若是真不高興,又怎麽會去找秦楚來陪她睡覺?

“封禹,”蔣梧闕試探着輕聲叫他,見封禹長睫輕顫片刻最終選擇回視她,蔣梧闕這才立馬露出笑臉,從袖中掏出手爐讨好似得遞過去,“給。”

為了迎接朝廷命官,封禹這個少将軍穿的是一身銀甲,兩個袖口被一對兒護腕收緊,一雙修長的手露在外面,被風吹紅了半個手背。

封禹垂眸看了眼面前盈盈一握的小東西,兩片嘴唇動了動,手指握緊掌中缰繩,最終都沒有擡手接過來,“臣…用不到。”

蔣梧闕的手就這麽僵在了半空中,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扯着嘴角輕笑着收了回來,應了一聲哦。

手爐暴露在掌心中被風吹了一會兒,再收回來握着時總覺得外面涼冰冰的,一點也不暖和了。

蔣梧闕的這聲哦沒有半分怒氣,平靜的像是回應一件極其普通的事,只是接下來沒再跟封禹說過話。

封禹就在剛才以前都覺得他跟蔣梧闕關系沒母親以為的那麽好,畢竟他才認識她沒多久,還不如和秦楚相處的時間長。

可現在看着蔣梧闕伸手收攏大氅,眼睑半垂神色淡然的把弄掌中的手爐,不再看他時,心像是被人拿着削尖的小竹簽,一下接着一下的輕輕戳着。

有點癢,又有點疼。

他想問她你手裏的手爐怎麽了,你為什麽老看它?他想說我現在理你,你別不高興好不好?

可他是少将軍,是封家的獨子,這話只能在他喉嚨裏滾一圈,最後如同沒嚼碎的粗糧大餅,刺啦着嗓子吞下去。

邊疆天寒地凍,京中的兩位官員離深州越近越能感受的到。

來的文官叫李驕,三十來歲,有些微胖,裹着大氅抱着手爐縮坐在馬車裏都凍的直哆嗦,暗罵這不是人來的地方,自己是做了什麽孽才被皇上派來這個地方。

“大人,前面有人來接咱們,您看要不要下來?”下人隔着簾子問車內的李驕。

李驕頓時拉長了臉,“下什麽下!你是要凍死你大人我嗎?”

李驕簾子都沒掀,半分也無看看外面來者是誰的意思,縮着脖子把大半張臉埋在大氅的毛領裏,催促道:“快點快點,跟她們說直接去将軍府。”

同樣的話問到武将身上,卻是不同的回答。

武将本是封家軍裏提拔上去的人,回京城前都是住在邊疆,這次能回來她是從心底高興,路上都跟侍衛們一樣騎馬。

這次糧草之事就是她先給封老寫的信報的喜。

武将一聽前面有“自家人”迎接,立馬爽朗笑着,“那必須要停下來說兩句話,哪裏有無視人家直接走的道理。”

走的近了,看到前來迎接的人竟是自家少将軍和副将,武将頓時滿心雀躍,有種家中庶子出嫁三日回門時,看到平日不茍言笑嫡長姐和不善言辭嫡幼弟竟跑出來迎接她一樣,那種感動瞬間填滿心房,滿滿漲漲的讓她覺得眼眶濕潤。

邊疆,還是她的“娘”家!

武将瞬間夾緊馬肚子快人一步跑過去,馬才剛停就動作迅速的翻身下馬,雖是三品官員卻無任何自知,覺得自己依舊那小小的一個兵,咧開嘴端起胳膊就要朝封禹和秦楚單膝跪下,“少将軍,秦副将,阿嵘又回來了!”

蔣梧闕可是皇女,她現在還在這兒看着呢。秦楚飛快下馬伸手扶住阿嵘,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一旁的蔣梧闕,“殿下也在呢。”

阿嵘嘿笑着撓頭,又朝蔣梧闕跪下,“殿下贖罪,末将是許久未曾回來,實在有些激動。”

蔣梧闕眼皮都沒擡,“沒事。”

阿嵘沒說兩句話,身後的車馬就跟了上來,她引着秦楚看,“這些糧草物資都是陛下批的。”

一群騎馬的将士中,唯有那輛遮擋嚴實的馬車最為突兀。偏偏李驕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皺眉沒好氣的問下人,“怎麽停下來了?”

見封禹和秦楚看向馬車,阿嵘才撇了撇嘴,語氣很是鄙視,小聲說道:“裏面那位是同我一起來的三品文臣,路上事兒多的很,人如其名,嬌氣的簡直不像個女人。”

阿嵘最是瞧不起這嬌裏嬌氣的女人,她覺得女人就該如封帥那般頂天立地騎馬提槍保家衛國,而不是跟個小男人似得哼哼唧唧怕冷怕吃苦。

封禹看了眼馬車,有些猶豫的回頭看蔣梧闕。今天來迎接的人中,若是只有他和秦楚,李驕下不下馬車都沒什麽,可蔣梧闕在這兒。

李驕一個三品官員,還沒有讓皇女在外面騎馬她坐在車裏不出來的資格。

蔣梧闕終于撩起眼皮擡起下巴,越過封禹和衆人看向那輛馬車,揚聲問道:“車裏的大人,架子好生的大,可需要本王親自過去替你掀簾子搬凳子?”

她神色清清冷冷,看不出情緒,可聲音卻有些冷。

凍的車裏的李驕一個哆嗦,茫然片刻後才猛的回過神。

她竟然忘了,這位京中最嬌氣的祖宗如今也在邊疆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蔣梧闕:我想要封禹理我,要他的抱抱,公主抱抱,飛起來——

封禹:……你可要點臉吧(╯‵□′)╯︵┴─┴

蔣梧闕: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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