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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夏油傑大震撼。

他站在距離弟弟大約三米的位置，怎麽都邁不出下一步。

弟弟還是白白淨淨的樣子，穿着可愛的小熊衛衣，穿着黑色運動褲，身上沒有一絲半點怪物的痕跡，但夏油傑忘不了剛才弟弟是怎麽【吃】掉怪物的。

“哥哥？”

夏油傑猛地渾身一個激靈，這才注意到，也許是看他在發呆，弟弟瑛紀居然起身走了過來，正在抓他的手晃來晃去。

瑛紀仰頭看身邊的小哥哥：“不玩了？要回家？”

夏油傑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液，他瑟瑟發抖，用帶着哭腔的聲音說：“別吃我……”

瑛紀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慢了半拍，他反應過來，原來哥哥看到剛才他吸收污穢之物那一幕了。

明白這一點的瞬間，瑛紀的眼睛微微睜大，他居然很高興。

哥哥明明在那邊和小夥伴們玩球，卻還注意到他這邊的動靜，說明哥哥一直在關心自己呀！

好開心！這就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互相關心的感覺嗎？真棒。

瑛紀連忙給哥哥解釋：“我只是怕它欺負哥哥，哥哥不是害怕那種東西嗎？”

夏油傑的眼淚被憋回去了，他震驚地看着瑛紀，顧不上弟弟也能看到那些怪物，而是……

“你吃怪物，是為了我嗎？”

小小的男孩心中升騰起巨大的滿足和幸福感，一直以來夏油傑不斷向外界傳達【有怪物】的信號，卻被大人們有意無意的忽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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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只能将恐懼和害怕藏在心底，而現在弟弟不僅能看到，還為了哥哥去吃怪物！我弟弟真好！

一瞬間，夏油傑心中再無恐懼，取而代之的是猛烈升騰的勇氣和責任感。

“對不起。”

他向瑛紀道歉，他怎麽能覺得吃怪物的弟弟很可怕呢？明明弟弟是為了自己啊！

夏油傑鄭重地看着弟弟，發出豪言壯志：“我才是哥哥，瑛紀，下次再見到這種怪物，我們一起吃了它！”

瑛紀也大驚喜，天啊，小哥哥這麽好！居然願意主動和他一起吸收污穢怪物！

但是……等等，夏油律子被污穢之物侵蝕，會損失生命力，小哥哥沒問題嗎？

于是瑛紀用擔憂的目光看哥哥：“哥哥，你能吃嗎？”

夏油傑被弟弟這麽注視了，怎麽能說不呢？

他英勇無畏地說：“我能！”

就在此時，旁邊玩球的翔太跑過來找夏油傑：“傑！你在做什麽？怎麽不玩了？”

男孩看向瑛紀，“這是你說的弟弟嗎？”

夏油傑嗯了一聲，驕傲地向小夥伴介紹瑛紀：“這是我弟弟瑛紀，翔太不能欺負瑛紀哦，我會生氣的。”

小孩子的世界簡單直白，夏油傑如此宣告了，翔太沒想那麽多，他大聲道：“好！你是傑的弟弟，也是我弟弟了！我會保護你的！”

然後小孩好奇地問：“傑，你們剛才說吃什麽？”

夏油傑遲疑了幾秒，要試試嗎？弟弟能看到，也許翔太也可以……

就在夏油傑糾結時，瑛紀已經開口了：“哥哥說他可以吃斬基魯！”

斬基魯是奧特曼系列的boss之一。

翔太聽後怔了怔，仔細打量夏油傑的面容，尤其是那雙有些狹長的眼睛，頓時發出刺耳尖叫，猛地回頭奔跑。

他一邊跑一邊招呼其他小朋友：“快跑啊！夏油傑吃了斬基魯！他來吃我們啦！”

夏油傑被翔太的操作氣得臉色通紅，一時也忘記看見看不見的問題了，他大踏步奔跑起來，一邊跑一邊大聲為自己正名：“我才不是怪獸！我是拯救地球的超人奧特曼！！”

小孩子們聽到夏油傑的喊聲，反而叫着、笑着，聲音更大了。

“啊啊怪獸來了，夏油傑怪獸來啦！”

一時間，小孩子們在公園裏四處奔跑嬉鬧，瑛紀本來也想加入其中，只是他剛跑了一步，忍不住又打了個飽嗝，猴子怪物的一根手指從嘴巴裏掙紮出來。

瑛紀連忙伸手捂住嘴巴，蹲下來不敢亂動，同時盡量屏息凝神，讓身體內的力量加速屏蔽封印這些污穢……

就在瑛紀蹲在樹下努力壓制剛吃到肚子裏的怪物，一個溫軟的身體蹭了過來。

瑛紀怔了怔，扭頭一看，發現是一只比自己高一頭的金色大狗，大狗正在用鼻子嗅來嗅去。

下一秒，金色大狗擡起了後腿。

瑛紀：！

他以現有身體狀況下根本不可能出現的速度，猛地竄出去好幾米遠。

金毛大狗撒了泡尿，雖然有些疑惑看好的樁子不見了，但它才不會思考那麽多呢，大狗甩着尾巴，歡快地離開了。

瑛紀久久地看着那只大狗，想起來了，那是隔壁隔壁隔壁的松子奶奶家的金毛狗，一直聽媽媽提起過，但瑛紀很少出門，倒是沒親眼見到。

就在此時，夏油傑氣喘籲籲地跑過來了。

“可惡，翔太太過分了，跑的真快……瑛紀？你怎麽了？”

夏油傑真的只是随便伸手拍了一下弟弟的後背，結果萬萬沒想到，弟弟的身體猛地顫抖，哇一聲吐了。

一個斷掉的、有六根手指的、長着長毛的手臂落在地上。

瑛紀：“……”

夏油傑：“……”

瑛紀鎮定地看哥哥：“哥哥，你吃嗎？”

夏油傑很想說不吃，可是他幾分鐘前才放下豪言，怎麽能自己打自己的臉呢？

本來經過剛才的奔跑嬉鬧，夏油傑臉紅撲撲的，此刻看着地上的斷裂手臂，小孩臉色刷得變成了蒼白。

他用破釜沉舟的語氣說：“我吃！”

就在夏油傑準備心一橫眼一閉，彎腰伸手去抓手臂時，突然背後被人猛地撲了一下。

翔太的聲音像是播放廣場舞配樂的大喇叭。

“哈哈哈抓住了！快來啊！抓住怪獸斬基魯啦！我們才是拯救地球的超人！打倒大怪獸！”

小孩子們咯咯笑着撲了上來，和夏油傑扭打在了一起。

夏油傑直接臉着地，撞擊在了斷裂的長毛手臂，雖然那根手臂如灰燼一樣逐漸消散，但碰觸一瞬間臉頰上傳來的濕濕的、黏膩的感覺直接讓夏油傑的心态爆炸了，名為理智的弦嘎嘣斷了。

“啊啊啊啊啊我要吃了你們這群混蛋啊！！”

這一次，連瑛紀也成了夏油傑認定的混蛋之一。

于是等晚上夏油律子來到公園找夏油傑和瑛紀，就看到兩個仿佛在泥地裏滾成花貓的兒子，夏油律子又好氣又好笑。

她趕緊催促兩個孩子回家，全都塞進浴室，一番梳洗後，總算将兩個泥猴洗幹淨了。

瑛紀今天運動量過度，洗完澡坐在桌子邊，一個勁打噴嚏，小臉紅得不正常。

夏油律子又是給瑛紀測量體溫，又是吃消炎和退熱的藥，并以最快速度将瑛紀打包塞進了床榻上。

夏油傑雖然很餓了，可是看到下午還在和他打鬧的弟弟被被褥卷成一團，費力喘息着，似乎很難受的樣子，頓時有些懊惱。

明明知道弟弟身體不好，為什麽下午還會和弟弟鬧騰起來？

夏油傑在鄉下和祖母居住了兩年，有基本的自理能力，他主動去廚房的冰箱裏找了一些飯團，放進微波爐裏熱了熱，他還小聲問媽媽自己還能做什麽。

夏油律子疲憊又欣慰，她摸了摸大兒子的腦袋，柔聲道：“沒事的，不是傑的錯，傑今天做的很好，只是忘記了弟弟身體不如你，下一次傑就會記在心裏了，對不對？”

夏油傑連忙點頭：“對，我記住了。”

“傑熱好了飯團？真厲害，媽媽再煮點咖喱，傑幫忙洗胡蘿蔔好不好？”

“好，弟弟什麽時候能好？”

夏油律子溫和地說：“也許明天就好了。”

事實上瑛紀修養了三天才緩過勁，主要是他平時不怎麽運動，那天下午玩上頭了，耗盡了體內積攢的力量，才不得不在床上躺屍幾天緩口氣。

這場病再一次加深了夏油傑對于弟弟身體不好的固有印象，同時也加深了兄弟之間的感情，拉近了距離，雙方相處時更加親昵了。

夏油傑前兩天照顧弟弟沒再出門，第三天出去玩，回來時給弟弟摘外面的牽牛花和太陽花，還将抓到的天牛給弟弟看。

瑛紀對這些興趣不大，但既然是哥哥送的禮物，他就找個盒子收了起來。

然後他們兄弟倆都被媽媽罵了。

夏油律子：“瑛紀還在生病，病好之前禁止接觸這些東西！”

夏油傑和瑛紀對視一眼，同時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不過很快夏油傑就找到了不會被媽媽阻止的小禮物。

“看！反正媽媽看不到。”

夏油傑從兜裏拿出了一個漆黑的咒靈玉，也不知道他怎麽做的，點了點咒靈玉，黑色圓球居然變成了一個小怪物（蠅頭）。

他那張小臉上竟有幾分慈祥的感覺。

“多吃點，也許吃飽了病就好了。”

瑛紀震驚地看着被哥哥搓成丸子的污穢之物，忍不住問：“你怎麽搓成丸子的？”

夏油傑歪頭，他有些迷茫和不解：“就那樣抓一抓。”

他還現場示範了一下，将蠅頭抓成了咒靈玉。

瑛紀看的眼熱，如果能吃丸子，誰願意整個吞啊？！

在夏油傑又将咒靈玉變成蠅頭後，瑛紀立刻有樣學樣，也伸手去抓蠅頭。

奈何當瑛紀的手抓住蠅頭的瞬間，像是過濾網一樣，蠅頭整個身體滲入了瑛紀的手掌，一瞬間，手掌幾乎變成了透明，夏油傑甚至能看到蠅頭驚恐扭曲的腦袋。

然後蠅頭消失了，弟弟的手掌重新變回白白淨淨。

瑛紀：“……”

夏油傑：“……”

夏油傑鎮定地說：“學會了嗎？”

瑛紀怔怔的，心裏升騰着點點負面情緒，又被他強行壓下，他低頭，悶悶地說：“我學不會。”

夏油傑有些無措，他想了想，認真地對弟弟說：“沒關系，以後我搓丸子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