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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一般人遭賊了, 第一反應是報警。

但在咒術師遭賊了，怎麽辦？

“……加茂的忌庫被偷了，卻可以越過總監部直接找我的麻煩, 甚至将黑鍋塞給我，若不是悟一力堅持, 恐怕我……”

夏油傑垂眸, 眼中有些許茫然, “他們憑什麽能這麽做？”

瑛紀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哥哥覺得禦三家是什麽？”

“學校社團？”

“額, 雖然光蓮的比喻很形象，但也別真的當社團啊。”

瑛紀嘆了口氣，飛機上旅客大多起來排隊, 他們兄弟倆索性繼續坐着, 等旅客都下去後再拿行李。

“哥哥, 在維新之前天下權利皆歸于幕府, 而禦三家從平安時代就已經是朝廷的官員了, 幕府控制天下後同樣任命禦三家處理靈鬼之事, 要不是維新後引進了西方科學，禦三家不好現于人前, 他們早是公務員了。”

瑛紀說了一個咒術界人所共知的事實，“雖然很可笑, 但咒術界的警察……就是禦三家啊！”

否則總監部為什麽會借用禦三家的軀俱留隊員執行任務？因為禦三家就是咒術界管理員頭子啊！

“禦三家有千年歷史作為保障，只要是禦三家的人就必然可以祓除咒靈、驅逐鬼怪, 你覺得總監部為什麽要聽你我這等外道出身，除了術式以外什麽都不會的野生咒術師, 而不是禦三家官方人員的話呢？”

夏油傑不可思議地看着瑛紀：“你怎麽知道這個？”

瑛紀同樣不可思議地看夏油傑：“哥哥怎麽會不知道？你不是在五條家住了一暑假嗎？平時咒高不教這些？”

夏油傑：“咒高裏接觸的都是總監部的人員……”

“之前說了, 因為現代受西方科學思維影響，禦三家等傳承悠久的咒術師不便現于人前, 但政府部門又必須和古老傳承家族進行合作，這才建立了總監部。”

瑛紀說到這裏，倒是明白為什麽夏油傑對禦三家了解不多了，“總監部最早只是一個中介機構，但天長日久，自然有人想要控制其中的權利，政府想要通過總監部控制咒術師，咒術師也要利用總監部從政府攫取利益，同時總監部內部也有各種權利紛争……”

瑛紀遲疑了幾秒才道：“哥哥出身普通人，有着強大的術式，前途無量，又和五條悟是摯友，也許總監部一開始就想拉攏哥哥，所以才盡量摒棄了禦三家的影響？”

他想了想，“但你和五條悟又并稱為最強，是搭檔，所以禦三家也沒什麽動作？”

這麽一總結，他的哥哥夏油傑居然站在一個非常微妙的點上。

瑛紀眸光微閃，按照他對總監部的了解……

“哥哥，你今年小心點，考慮到京都加茂家遭了賊……”說這句話時，瑛紀有些咬牙切齒，“總監部可能會趁機拉攏你，亦或者是讓你出點岔子，當把柄拿捏你。”

夏油傑震驚地看着自己心目中單純善良的弟弟，實在沒忍住。

“……等等，瑛紀，為什麽你這麽懂？！”

瑛紀眨眨眼，鎮定地說：“都說我是佛子啊！哥哥不會以為當佛子就是坐那當個擺設吧？佛子要進行祓除儀式，要傾聽信徒的煩心事，要做他們的心靈垃圾桶，還得安撫他們，給與他們生活的希望。

法會裏有很多政要和公司董事，他們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我不能說些冠冕堂皇的話，要說的言之有物，還得說到他們心坎上，這很考驗說話水平的！”

這一刻，瑛紀發自內心地表示，“這年頭，當騙子也很難的！”

夏油傑：“……”

真的嗎？當一個佛子還能學這些？

他遲疑良久，“聽起來似乎很厲害的樣子，我回頭去找光蓮，讓他安排我去體驗一下？”

夏油傑總覺得弟弟在胡扯，但弟弟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他又有些不确定。

“可以啊！”瑛紀不反對哥哥去當心靈垃圾桶，“聆聽信徒的話語是非常神聖的事哦，因為信徒信賴你，才會将一切煩惱都告訴你，要發自內心地接納信徒的痛苦和煩悶，要用一切愛與包容去撫慰他們受傷的心靈……哥哥其實可以先跟在光蓮身邊聽一聽，光蓮其實很擅長傾聽。”

在瑛紀找上門之前，光蓮這野和尚就在經營萬蓮法會了，嘴皮子上的功夫自然極為優秀。

夏油傑終于在心裏生出了一點對光蓮上人的敬畏之心，正好此刻旅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兄弟倆拎着行李下了飛機，打車回家。

路上，夏油傑接到了媽媽夏油律子的電話，絞盡腦汁編造謊言解釋為什麽突然回家，而瑛紀也接到了禪院甚爾發來的短信。

“我将東西撈出來了，趕緊過來做消蹤處理，否則我帶着東西去你家了！”

瑛紀看後滿臉猙獰。

好好好，好你個禪院甚爾，你害我當內衣大盜，你給我受死！

兄弟倆回到家，各自強顏歡笑，和夏油律子、夏油奶奶講述京都的風景趣事，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夏油傑出門去找光蓮上人聊天，瑛紀後腳跳窗跑了。

瑛紀氣勢洶洶地沖到了萬蓮寺別院，但他沒見到禪院甚爾，只看到院子裏一只醜寶爬來爬去。

見到瑛紀後，醜寶瑟縮了一下，張開血盆大口，吐出了一大堆東西，全是加茂家忌庫裏的藏品，有高端咒法材料、三二一特級咒具、各種氣息詭異的咒物還有一些完全不知道作用的東西。

……以及一些一看就是私人物品的口袋。

瑛紀氣個仰倒，他殺氣騰騰：“甚爾那狗東西呢？”

醜寶咒靈可憐巴巴地看瑛紀，不要為難它，它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咒靈啊。

瑛紀的手微微顫抖，他真的不想斬除這些私人物品上的聯系啊！

想想就惡心！

“喂，你人呢？”

瑛紀拿出手機找禪院甚爾。

“高尾山。”禪院甚爾說：“我找了個靈場，用他們的貼身衣物當誘餌，吸引屁股後面追蹤的蒼蠅，等你消除追蹤後我再回去。”

瑛紀：“……”

瑛紀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可惡啊！禪院甚爾給出的理由太特麽正當了！還有什麽是比內褲更好的轉移追蹤咒法的媒介嗎？除了血液、頭發和指甲等身體零件，內衣還真是優選擇啊！

只能說不愧是禪院甚爾，真專業。

“那這邊怎麽還有這麽多？”

“賣啊！加茂這些老少爺們用的東西都是好料子，扔了太可惜，賣二手市場還能回點血，最起碼将我的夜班大巴票錢賺回來。”

瑛紀：“……”

倒也不必如此節儉啊！

瑛紀憋着氣挂了電話，只能黑着臉用斬擊消除咒物上自帶的追蹤咒法。

他幹了大半個下午都沒處理完，就在他糾結要不要先回家時，光蓮上人給瑛紀打電話說了一件事。

“你哥說要建立一個全新的咒術組織，您知道這事嗎？”

瑛紀一愣：“……啊？”

經過光蓮上人的講述，瑛紀才捋清楚哥哥夏油傑的腦回路。

原來夏油傑還在鑽咒術界的黑暗、禦三家一手遮天這件事。

他是這麽想的，哪怕是警察系統，也有負責監察的督查系統，為什麽總監部和禦三家沒有呢？

既然咒術界高層已經腐朽，那不如全部舍去，直接從頭開始建立一個超脫于總監部和禦三家之外的咒術界機構。

然後這個想法被光蓮上人給否了。

光蓮上人的理由很奇妙：“你為什麽要去當維護規則的人，而不去當制定規則的人？”

夏油傑有實力有人脈，為什麽不自己當老大？

夏油傑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覺得光蓮上人的想法很好，還問策光蓮上人：“建立組織需要準備什麽？第一步做什麽？”

“那當然是錢和實力啊！”光蓮上人精神一振，拿出了紙筆，“上次你不是說要研究總監部給的科研項目嗎？你寫研究報告了嗎？開題報告做了嗎？實驗計劃寫了嗎？

少年，你不會想自掏腰包砸進組織裏吧？創業初期的公司就是個吞金獸，哪裏都要錢，你還有家人和弟弟要照顧，你不是新收養了小惠嗎？你真要花自己的錢嗎？”

光蓮上人斬釘截鐵地說：“建立新組織從騙總監部的錢作為自己的啓動資金開始！你得學會給自己拉投資人！”

夏油傑恍恍惚惚地拿起了筆，看是空白的紙，有些茫然。

事情到底怎麽變成這樣的？他怎麽就要開始學習怎麽騙總監部的錢了？是不是哪裏不太對？

“……我為什麽不将這件事交給擅長的人去做？”

“好問題，少年，那你現在找到手下了嗎？”

光蓮上人憐憫地看夏油傑：“創業初期老板身兼數職是很常見的事，而且如果你自己不做一遍，你招來一些騙子故意忽悠你怎麽辦？怎麽？仗着自己的實力強迫別人低頭？那你永遠也不可能将一個組織發展起來。”

夏油傑噎住，對哦，五條悟不就是這樣嗎？哪怕五條悟有六眼，是最強，可是五條家依舊不是五條悟說了算。

他咬咬牙：“我知道了，我寫……”

成功忽悠了夏油傑奮筆疾書，光蓮上人躲起來，像是最貼心地狗腿子般打電話問瑛紀：“佛子大人，您有什麽指示？如果您贊同他搞新組織，我就投點錢提前掌握公司股份，如果您不贊同，那我就讓他碰點壁，體會現實的毒打。”

瑛紀懵逼許久，冷不丁說：“你幫我問問，哥哥以前說要考大學，還說要當警察，他放棄過去的夢想了嗎？”

光蓮上人疑惑不已：“啊？這不耽誤他搞邪（）教、額，不是，這搞課外社團也不妨礙他升學當警察啊？相反若他真的考上警校，豈不是能利用更多關系了？”

瑛紀一想也對，他當小學生也不妨礙他當詛咒師，當詛咒師也不妨礙他和總監部合作。

“我知道了，我支持哥哥一切選擇，給他投錢！”

光蓮：“好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