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好慘一蛋
第32章 :好慘一蛋
莫裏甘卻抱着胳膊,語氣平靜:“始祖已經蘇醒,還有研究詛咒的必要嗎?”
瓦爾斯特錯愕:“你什麽意思,我們研究了十幾年,你現在要退出?”
“你想退就退,說停就停,我們耗費的財力物力全都打水漂?你把我們當傻子玩?”
莫裏甘不為所動:“我只是突然想起來,你總借着研究詛咒往始祖身邊湊,正經想法沒多少,私心倒是不少。你能保證到時候不會倒戈向始祖,背叛我嗎?”
說到這裏瓦爾斯特總算聽明白了,他勃然大怒狠狠捶着地面:“當初公爵還想讓我也去服侍始祖大人,現在想來不過是看維達爾不順眼,想叫我去制衡一下。我早該想到公爵心眼這麽小,要真讓我跟了始祖,遇到的刁難得更多吧?!”
莫裏甘輕笑一聲,微微躬身盡顯優雅,眼裏的神情卻很冷漠:“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不知所謂。”
“瓦爾斯特,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把這當做自己的夢想。”
每位實力強大到一定程度的存在,名字都是極其重要的,如果輕易被別人知曉,亂用于結契之類極易引發動亂,于是随之而來的各種詛咒都令人聞風喪膽,讓人們主動掩埋掉這些名字。
有人害怕,自然有人癡迷向往,瓦爾斯特就是瘋狂向往的其中一員。他年幼時在父王書房中偶然見過末代始祖的畫像與姓名,立刻陷入了無與倫比的傾慕之中,他無意中念了始祖的名字,當時就被詛咒反噬,在王國中數名光明法師面前皮膚寸寸龜裂,化為泥球,生命垂危,國王當即把他泡在聖水中讓光明牧師日日祈禱,沒想到瓦爾斯特足足花了十五天熬過了這一次詛咒,成為第一個能扛過詛咒的人。
代價也是慘重的,每一次詛咒過後都對他的魂體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每一次身體都被寸寸割裂,瓦爾斯特甚至連清醒的時候都很少,大多時候暴躁易怒,受不得半點刺激。
這個消息盡管國王瞞得很死也被莫裏甘得知了,不顧國王阻止,他跟瓦爾斯特一拍即合決心研究詛咒,每次瓦爾斯特被詛咒反噬過後都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虛弱期,期間都是由莫裏甘帶他離開,一是作為保護免得他這個唯一能承受住詛咒的人死亡,二是研究詛咒的破解辦法,看能不能喚醒對方。
當然,那是在始祖蘇醒之前。
如今始祖已經醒來,莫裏甘覺得研究詛咒倒也沒什麽必要了。更何況,他跟王國的交情很深,一個無所事事注定成不了國王的王子阻礙不了他。
莫裏甘語氣尤為溫和,可落在瓦爾斯特耳中卻與嘲諷無異:“這也是為你好,就你的身體狀況再折騰個兩三回估計就沒了,到時候你父王可要找我麻煩。”
瓦爾斯特狠狠捶着地面:“之前足足十幾年的實驗你怎麽不叫停?別說你現在突然注意到我身體不行,怎麽,一牽扯到始祖的事兒你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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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莫裏甘從始至終沒讓他身上的黑泥挨到自己身上,也從沒想過用平等的姿态對待他:“在王城裏乖乖養傷吧。”
身後出現一道身影将癱倒在地的瓦爾斯特拖走,隔着老遠還能聽見他罵罵咧咧的聲音。
多維雅靜靜站在他身後:“您要的材料都整理好了。”
“嗯。”
她猶豫一下,又開口:“您之前安排過的傭人裏,留在艾爾格身上的咒語消失了。”
“他如今跟始祖在一起,消失了倒也正常。”莫裏甘整理了下袖口,精致服帖的手套翹起一角,他直接将整只手套脫下扔掉,“什麽時候?”
“昨晚。”
莫裏甘目光落在她臉上,從恭敬垂下的眉眼到謙卑自持的姿勢,目光意味深長:“別讓我失望。”
多維雅頭很低:“是。”
·
伊維是被女傭送回來的,全須全尾沒受半點,據他的描述是莫名其妙被關進地牢半天又莫名其妙被匆忙放出來,守着他的傭人态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瓜仁兒大的腦子自然想不出前因後果,但他深知孩子會哭才有奶,一見熟人來接他登時哭得跟孫子似的,背後傭人臉都綠了。
等見到江嶼白,伊維叫得更起勁了:“嗚嗚嗚維達爾好狠的心啊!我都這麽慘了他還嫌棄我身上髒,我都洗完一遍了他憑什麽嫌棄?!”
跟在後面關門的維達爾坦然承認:“沒忍住,确實髒。”
“我也嫌棄。”江嶼白揪着他衣領,輕輕皺眉,到底沒松手,“鼻涕擦幹淨,別弄我衣服上。”
維達爾就沒他那麽關心伊維情況,抓起伊維放到一邊:“哭夠了歇會兒,別這麽鬧騰。”
伊維很難過,等到他一個人趴桌子上緩過來以後,擡頭看到黑蛋,驚訝道:“這是哪兒來的小瘦猴?”
他剛想湊過去看清楚,就見黑蛋默默縮在艾爾格身後,立刻伸手揪着黑蛋胳膊不撒手:“诶?好欠揍的一張臉,我怎麽有種想幹架的沖動,咱們之前見過面?”
黑蛋屈辱擡頭,甕聲甕氣:“你認錯人了!”
伊維疑惑:“我記性有這麽差嗎?”
黑蛋還以為自己糊弄過去了,正想趁着沒人注意到他偷偷溜走,卻被江嶼白提溜起來,他變出的人形個兒矮,江嶼白又長得高,他一下子騰空,心都快跳到嗓子眼。
“他是之前暗算我們的亡靈法師,被梅萊芙姐姐利用,我封印了他的魔力,沒什麽威脅。”
“什麽?就是這家夥?”先是大吃一驚,緊接着伊維心裏升起一抹微妙的同病相憐,“好相似的經歷。”
江嶼白也在思索這家夥的去處,能間接捧起像希雅那樣強悍的亡靈法師,這家夥的天賦也不可小觑,放走是不可能的,有前車之鑒,鬼知道他會不會反咬一口,至于留下……
也許看出江嶼白平靜無波表象下的殺意,黑蛋急得大叫:“等等!我可以跟你簽訂主仆契約,我真的沒有反心啊,您相信我!”
伊維差點沒咬到舌頭:“我以為你賊心不死想害我,結果你是來搶我飯碗的?!”
他氣沖沖地說:“不行,始祖身邊只能有我一個仆人!就算是吉祥物,我也要當始祖身邊唯一的吉祥物!”
“你一個光精靈能幹什麽?”黑蛋擡起黑不溜秋的小臉,露出谄媚的表情,“我還有用的,雖然我本職不是幹這個的,但我能滋養魂體!您的靈魂、還有那位聖子的靈魂我都能滋養!”
江嶼白神情微妙:“亡靈法師還能幹這個?”
黑蛋一臉沉痛:“別的亡靈法師當然不行,但我壓根兒沒做過幾天正經法師,希雅一直限制我的行動,我只能待在她身體裏看着她行動,能接觸到的只有她的靈魂,但她的靈魂傷勢太重。我害怕她死了以後我也會跟着死掉,只能用自己的力量修補她的靈魂,我都治了她幾十年了,能學不會嗎?”
這話一出,連江嶼白都露出憐憫的表情。
好慘一蛋。
黑蛋也十分心痛,別的亡靈法師一出手就是血流成河、無人能敵,他莫名其妙被關了這麽久就算了,剛被放出來第一次動手就碰上個硬茬子,實在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立個契約吧。”江嶼白指尖魔力湧動,在空中畫了個魔法陣,“你只需要負責治好維達爾。”
黑蛋忙不疊往魔法陣中央輸送魔力,契約成立,兩束小小的光芒分別落入他們額頭,黑蛋手腕上多了朵火紅色小花。
一邊的維達爾有些疑惑:“為什麽要給我治療?”
江嶼白把黑蛋推過去:“他說你靈魂狀态有異常,說不定是被人暗算了,小心點總沒錯。”
他眸光一閃,低頭打量着黑蛋。
差點忘了這小子對靈魂尤為敏感,長久接觸下來說不定真能發現他的問題。
不過重生的事在以往還沒有先例,就算黑蛋看出不對也不會往這方面聯想。
“也許是我哪個仇家。”維達爾按着黑蛋肩膀,語氣溫和,“确實該好好提防。”
黑蛋莫名有種從一個賊窩進到另一個賊窩的恐慌感。
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說大概是錯覺吧。
·
女傭敲門而入,是梅萊芙邀請江嶼白過去一趟,他便一個人去了。
再次見到梅萊芙時,江嶼白發覺她是真的清減了很多,周身浮躁陰郁的氣質也沉澱下來,活脫脫一個沉穩可靠精明能幹的形象。
她一來就遞給江嶼白一大摞材料,仔細一看,竟是份契約合同。
比起莫裏甘那種喜歡空手套白狼的空喊家,梅萊芙遞交的這份契約合同顯得誠意十足,不僅嚴格整理劃分了她統治區內的礦區、領土、人脈與商行,還把她手頭上能拿出來的經費都理了出來,數量之多讓江嶼白很是吃了一驚。
“請原諒我曾經在強制契約上栽過跟頭,對牽扯到性命的契約實在有陰影,我只能理出這份合作契約。”梅萊芙誠摯地說,“但請您相信我,這份契約能最大程度上保證您的利益,我絕對是抱着最大的誠意和當初對您不敬時最大的歉意來整理這份條例的。”
江嶼白點頭:“你有心了。”
從理性來說,梅萊芙實力大削,在與其他血族的博弈中站不住腳,主動遞交權勢是十分明智的選擇,但江嶼白也仍舊感慨于她的果斷。
她還提出要替江嶼白新建一座莊園,只是猶豫選址,直接把地圖攤開給江嶼白看。
“這是你的領土?”
“這是整個大陸的版圖。”梅萊芙溫柔地說,“您喜歡哪裏,搶過來就是了。”
“……暫時不用着急。”江嶼白察覺到她安排的匆忙,多問了一句,“你有什麽安排?”
“我打算出門轉轉,整個大陸這麽多美麗的風景,我還沒見過多少呢。”梅萊芙按在地圖上那一片茫茫白色上,眼裏有憧憬,“我想去看雪。”
江嶼白也理解她的想法:“我還以為你會選擇沉睡,恢複一下魔力。”
梅萊芙搖頭:“一睡過去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我比較喜歡享受當下。”似乎想到什麽,她表情有些嚴肅,“您要多加注意莫裏甘那邊的動向,他絕對對您心懷不軌,我怕他對您不利。”
江嶼白點頭:“他确實一直觊觎我的魔力。”
梅萊芙眨了下眼:“也許跟您想的略有偏差?”
江嶼白疑惑:“什麽意思?”
“不,沒什麽。”梅萊芙猶豫片刻,“按他那樣警惕的性格,短時間應該不會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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