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暗算

第43章 :暗算

維達爾被拎着領子抓進去,剛進門就被賞了個白眼。他覺得好笑,勉強壓制住笑意問道:“您不是讓我出去,怎麽又把我拉進來了?”

明知故問。

江嶼白捂着還有些發麻的後頸,語氣不太好:“在小孩子面前胡說八道些什麽。”

維達爾替他按揉着後頸,帶着他坐下來:“您擔心他們誤會嗎?”

“我們之間又沒什麽,您怕他們知道?”

江嶼白覺得他話裏有話,強調道:“本來就沒有。”

維達爾眸光一閃:“我知道您的意思,這件事是我的錯。”

江嶼白警惕地望着他:“本來就是你的錯。”

“是,我知道您不喜歡我,也嫌我伺候不好弄疼您了,我不僅在您進食的時候摸您臉,還抱着您親您耳朵,知道您害羞了還不停下來想逗您,簡直罪大惡極不可原諒……”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江嶼白一把捂住他胡言亂語的嘴。

維達爾低頭,表情活像個被誤解的小可憐。江嶼白與他對視五秒,沒忍住松了手,就聽他輕飄飄地說:“可我忍不住,您咬我的時候太用力了,我才咬您的。”

“好好說話,不許撒嬌。這招現在對我不管用了。”江嶼白掐住他的臉,面無表情躲開他偷偷伸過來的手,“還有,不許亂碰我的耳朵。”

維達爾眨眼:“這招之前對您管用嗎?”

“……之前也不管用。”江嶼白磨牙,“以前、現在、從今以後都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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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達爾嘆了口氣,像只養得皮毛順滑、慣會恃寵而驕的貓:“大人,您就這麽絕情,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江嶼白扭頭,十分硬氣:“對,不喜歡。”

·

隔天。

門被敲響,随後黑蛋走了進來。

他只見到江嶼白坐在那兒,略微有些不安:“大人,您找我?”

江嶼白又翻過一頁,等他過來才開口,“你本性不壞,也有眼色,多帶着點伊維,別讓他在外人面前搗亂。”

黑蛋一愣,他以為叫他過來是為了治療,沒想到是江嶼白關注到他們兩個的關系。

他盯着腳下暗紅色的地毯,看着有些無所謂:“您還是第一個說我不壞的,梅萊芙都快恨死我了。要是沒有我,她姐姐也不會擁有不屬于她的力量,害死她們全家。”

“你的力量大部分被希雅所用,結果也不是你能預測到的。”江嶼白瞥了他一眼,“在這兒不用太拘謹,別起什麽不該有的念頭。你已經死過一次了,別太糾結過去,重要的是以後,好好活下去。”

他拿出一塊黑石改成的項鏈遞給黑蛋,那石頭的模樣正是吸收幹淨梅萊芙雙生契約的寶物,裏面的魔氣已經被江嶼白吸收了,注入了些新的:“挂着吧,讓你魂體狀态維持的更久一點,不會輕易消散。”

黑蛋接了過來,石頭其實并不算美觀,外表遍布各種各樣小疙瘩,落在手心沉甸甸的,裏面的魔力很純粹。

江嶼白說:“我稍微打磨了一下,挑的能容納最多魔力的方法,醜點就醜點,比較實用。”

黑蛋緊緊握住石頭,心情複雜:“原來是您親自動手……”他将石頭挂在脖子上,鄭重道,“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江嶼白點頭:“嗯,去吧。”

黑蛋正想出去,又想起今天似乎沒見過維達爾,試探着問:“需要我叫聖子殿下過來嗎?”

卻見江嶼白黑了臉:“不用叫他。”

黑蛋這才覺得說錯了話,又在心裏疑惑,這是吵架了?

這幾日艾爾格一直幫着多維雅跑腿,運動量翻了幾倍,今天一早他就又被叫去說是整理資料。

将人帶到一樓圖書室裏,多維雅在桌子上堆了厚厚的文件,幾乎将整個桌面布滿。她拍了拍灰說:“你的任務是在這兒整理文件,不到時間我不會來叫你,別亂走。”

艾爾格點頭,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他也聽話的過去,多維雅與他擦身而過,片刻後只聽“咔噠”一聲,他驚愕地發現靠近房門的地方竟然憑空出現一道鐵欄杆,上面遍布魔氣紋路。

艾爾格眼裏多了些惶恐,他惴惴不安地問:“發生什麽事了,你想幹什麽?”

多維雅神色冷淡:“你不用知道。”

“什麽意思?”艾爾格隔着圍欄死死抓着多維雅手腕,心裏的不安不斷醞釀,“始祖大人出事了?”

“你別忘了,你到底是和誰簽訂的主仆契約。”多維雅眼裏多了些不耐,“早在你想投靠始祖時你就該做出選擇的,這麽長時間你的契約還掌握在上一個主子手裏,你是蠢貨嗎?”

艾爾格愣住,就見多維雅已經毫無留戀地離開。

花圃裏伊維正興致沖沖地鋤地,黑蛋坐在邊上發呆,看着半空中飄來的雪慢慢落到山崖下消失不見,雲霧環繞之下看不清崖底的景色。

他突然問:“你說從這裏跳下去會怎樣,說不定下面有條河能接住我呢?”

伊維支着腦袋朝下面望去:“你別想太多,這可是萬丈深淵,就算有一條小河跳下去也必是無疑,更何況沒有。下面只有一灘碎石,又崎岖又堅硬,那大灘碎石邊看不到一丁點植物,落在上面的人只會粉身碎骨,身體東一塊西一塊,拼都拼不到一起去。”

“你真是把這兒摸透了,誰閑的沒事會跑這麽遠去看崖底?”黑蛋砸吧砸吧嘴,目露懷戀,“這日子也太悠閑了,沒有梅萊芙在一邊罵我,生活都少了一大半樂趣。”

“受虐狂吧你?”

“你根本就不懂,之前身邊太熱鬧,現在跟養老似的。”

“我懂我懂,你就是欠罵欠揍,我滿足你。”

“你這個無理取鬧的家夥!”

伊維翻了個白眼,取下來自己的吊墜,那是個小巧精致的骨笛。

他低頭,吹起了一首不知名的民謠。

風雪還沒停歇的意思,花圃漸漸覆蓋上一層厚雪,呼嘯而過的風替他伴奏,無端讓人聽出幾分惆悵。

黑蛋聽了一會兒,感慨道:“我還以為你只會吃喝玩樂,沒想到還會音樂?這笛子做工挺不錯啊,你在哪兒做的?我也想弄一個。”

伊維撇嘴:“別想了,我自己做的。”

轟——震耳欲聾的聲音從城堡內部傳來,頂端的房屋被齊齊削掉,巨大的碎石直直朝萬丈深淵墜落。

轟!!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正在與林珞聯絡的江嶼白登時站了起來,整座城堡幾乎在這份爆破中搖搖欲墜,幾乎讓人有坍塌的錯覺。

那頭林珞一臉懵逼:“卧槽怎麽回事?吓我一跳!”

江嶼白沒回他,推開窗戶放眼望去,整個城堡外所能看見的魔法陣紋路通通遍布血紅魔氣,張揚又肆意妄為,熟悉的氣息如同瘋長的野草将他們牢牢束縛住。

黑影身影一閃而過,江嶼白飛快回頭,一拳猛地轟出去,反震力震得他手臂發麻,也将莫裏甘震退兩步,緊接着他一拳砸在莫裏甘臉上,聯絡球飛出去幾乎是擦着莫裏甘下巴過去的,擦出一道鮮明血痕,莫裏甘反手一巴掌拍到他小腹。

又一聲巨響,這次的爆炸聲波及到書房,無數碎石轟然炸開,最近的一顆甚至擦過江嶼白額頭,帶出一條血線。

從被巨大聲浪轟開一半的窗口瞥了眼隔壁炸成廢墟的房間,江嶼白眼眶都有些紅,一字一句咬牙切齒:“你瘋了?”

鮮血從額角落到眉弓,與深色眉毛融成暗紅,一路滑落挂在他濃密睫毛上,他長相清俊又冷豔,那雙眼亮得驚人,是濃郁的憤怒。

很帶勁兒。

從江嶼白腳下開始亮起魔法陣,金光與紅光撕咬在一起,鬥得水生火熱。

莫裏甘取下沾染了血漬的手套扔在一邊,慘白手指落在房間邊界散發着金光的魔陣上,輕而易舉地打破,從腳邊一直蔓延到天花板的紋路轟然潰敗,在莫裏甘的魔力下節節衰退。

他左臉還疼着,猙獰的傷微微發紫,嘴角也滲出血來,可望着江嶼白警惕的模樣怎麽也沒壓下笑意來,眼裏盡顯瘋狂:“別掙紮,您現在的魔法可不管用了。”

江嶼白只是嘗試動用了下魔力,渾身魔力像是失控了一般在體內瘋狂亂竄,尖銳的疼痛一瞬間沖上頭腦,令人頭皮發麻。他甚至覺得呼吸都是滾燙的,原本如潺潺溪流溫和流淌在他體內的魔力變為鈍刀,一寸一寸割着他的肉。

他猛地擡頭,唇色發白,聲音不穩:“你做了什麽?”

莫裏甘欣賞着他隐忍疼痛的表情,指尖微動似乎想替他擦去額角要落不落的血,卻及時停手:“我本來沒想那麽快動手的,我只希望您幹幹淨淨的而已,為什麽您非要讓那個肮髒的人類接觸到您的身體?他不夠格。”

江嶼白冷笑:“他是我手下的俘虜,我想做什麽就做,你還管上我了?”

莫裏甘目光陰郁:“因為他卑鄙無知,從身份到地位沒有一點配得上你,更何況,你不覺得他作為一個俘虜享受的優待太多了嗎?他到底是俘虜還是客人?”

“你也是有夠假的,非要把你的計劃全推到我身上。”江嶼白只覺得他虛僞,短短幾分鐘他已經想明白了前因後果,打斷他的話,“你說索恩公爵消息閉塞不知道我蘇醒,把消息透露給他也是你的計劃,為的是牽引我的注意力,解決完我又哄騙來他,你就能專心對付索恩讓他有來無回。你是真急躁,甚至不願意等他來了以後聯手對付我,非要選擇铤而走險,因為你不願意跟他共享戰利品。”

莫裏甘沒反駁:“就當你說的對。”

江嶼白盯着他:“你要吃了我?”

莫裏甘輕笑一聲:“你認命了?”

江嶼白撐着桌子的手有些僵。

當然不是,雖然他被暗算了一遭,但他身上還藏着在林珞那兒買的小玩意兒,要是莫裏甘再靠近點,他還有機會。

他一定要弄死莫裏甘這家夥。

在短暫的安靜過後,莫裏甘聲音帶着惡意的幸災樂禍:“好好享受最後清醒的時光吧。”

江嶼白覺得不妙:“什麽意思?”

花圃裏,巨大的餘威将伊維和黑蛋掀翻在地,塵土飛揚。

“——地震了?還是塌方了?”伊維一頭霧水爬起來,順帶拉了把摔到地上的黑蛋,嘴裏念念有詞,“我就知道房子建在懸崖上不安全,這不,連地面都開始晃了,不會真掉下去粉身碎骨吧。”

黑蛋總對他的腦回路無話可說,他心裏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測,想着自己剛簽主仆契約不至于這麽倒黴,幾步跑到門口擡頭往樓上看。

他沒看到熟人,只看到站在樓梯上的多維雅,多維雅似乎在等他們,依舊穿着傭人服,灰紅色的裙擺,長發挽得一絲不茍。她手裏托着一個燃盡的金色燈座,距離太遠,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态。

黑蛋心裏的不妙越發強烈:“你怎麽在這兒?”

多維雅沒回話,直接了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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