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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奇怪的貝雷帽男生走了之後,我也沒再繼續看漫畫,重新回到教輔書那一列去挑一些教輔材料,還讓我發現了一些日語學習的資料書。只是其中一本放得太高,我墊着腳也沒有夠到。
我正準備去找店員來幫忙的時候,一只手從我頭頂伸過,将它拿了下來。
“零基礎日語入門。”清朗的男聲在我身後響起,說的是英語。我立刻猜到是誰。
我扭過頭,果然看到熟悉的黑卷發和從我見到他開始就沒有拆掉過的白繃帶。
我有些驚訝:“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哎,你也是來買教輔書的嗎?”
然後我的手裏就被塞入了那本《零基礎日語入門》。
黑卷發男生歪着頭,似乎困惑地看着我:“教輔書?”
我對着他揮了揮手裏的幾本教輔資料:“是啊,我還有兩個月就要入學橫濱的高中了,所以提前來看看日本的高中資料。”我很自然地問他,“你開學是高幾呀,感覺你跟我年紀差不多,我猜你應該是高一或者高二。對啦你在哪個高中?說不定我們還會成為同校同學呢!”
他訝異地看着我,然後噗嗤笑出聲來,在我不解的目光中還笑得不能自抑:“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笑的,因為第一次有人問我這種問題……”
我并不懂這其中的邏輯:“難道你上的不是高中?emmm你不會還在上初中吧?”
我看了看他的身高,而我只到他的下巴位置。
“首先呢,”黑卷發男生将我手裏拿着的幾本書抽走,“在日本,人們都不叫高中,而是說【高校(日語)】,高中生叫做【高校生(日語)】。其次,”他從旁邊書架上選了兩本替換了我原來手中的教輔資料,“我不是學生。”
我低頭看了看重新被塞進手裏的日文書,黑卷發男生解釋:“這兩本應該更适合你。”
我想了想問道:“我十六歲,你多大?”
“十七。”
我沉吟了一下:“日本滿十六歲後确實可以打工,但是工作一般不能超過晚上十點,時薪也都不是很高,只能勉強生活。雖然日本沒有華國那麽卷學歷,但是日本的大公司還是會篩選高學歷的人。當然服務行業沒那麽看重。”
“什麽?”黑卷發男生有些怔住。
我非常認真地看着他說:“所以我個人建議還是要繼續讀書,因為讀書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黑卷發男生定定看了我幾秒,突然再次笑出聲來,這次他直接捂着肚子靠在書櫃上,低着頭一直大笑。
我有些懵地看他靠在那大笑,摸不着頭腦:“我,我說錯什麽了嗎?”
“不……沒有……”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漂亮的鳶眸浸着水,直晃晃地望着我,嘴角含笑,“所以你是在勸我改過自新,回去上學嗎?”
“不是改過自新啦……”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覺得你才十七歲就放棄讀書的機會去工作,以後一定會後悔的。在華國就算讀完九年義務教育,大部分人也是選擇繼續去讀高中或者職高,不管怎麽樣至少都要有一個高中畢業證。那些家庭條件不是很好的學生,學校和國家都會給予補助,有的是減免學費,有的是發助學金。我記得日本很多高中也是有獎學金,我覺得你可以去試一試的。”
“而且,就我本人來說,就現在來說,如果是我,我大概寧願去上學,也不想進入社會去工作。”
“為什麽?”黑卷發男生索性靠在書架上,擡眸看着我。
“在華國有個詞叫社會毒打,”我想了想說着,“我以前的很多同學都會羨慕那些已經畢業了工作的人,覺得他們經濟獨立,父母不再管束,很自由很快樂,但實際上學校才是真正的伊甸園。學校将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惡意都抵擋在了外面,在學校裏只有簡單的師生關系,生生關系,雖然學校裏也會有一些校園霸淩的現象,但是完全不能跟社會上那些為了貪欲惡念權力利益所做的事相提并論。而且,我們現在還沒有成年,三觀還沒有完全被塑造完善,這時候就被社會的大染缸所浸染,應該會很糟糕吧。”
我想起我曾經看到過的許多報道和案例,嘆了口氣,然後認真對男生說着:“對于我們這些祖國的花朵來說,我們只要努力健康的向上生長就是對這個世界最好的回報了!”
努力健康的向上生長。
黑卷發男生用那雙漂亮的鳶眸注視着我,他在心裏慢慢咀嚼了一遍這句話。這是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的話。
包括那明明聽起來應該是可笑的“必須要讀書”言論。
他置身在黑暗的泥沼裏龃龉前行,不知歲月,到處充斥着混沌、暴力和野蠻,毫無秩序可言。
沒有一個人跟他說過,你只要好好活着就是對這個世界最好的回報。甚至對他來說,生存毫無意義,活着只會帶來無盡的痛苦。
而這痛苦的根源,則是那個将他與普通人區分成兩種不同類別的,別人夢寐以求的異能力。
他垂下眼睫,驀得一笑,又微微嘆息:“真是個善良的孩子啊……”
我的頭頂突然被壓了重量,我感受到那只手在我頭上輕柔地拂過,然後他直起身,看着我笑:“好了,我要走了。下次再見。”
我眨了下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哦,哦,再見。”
男生背對着我揮了揮手,慢慢消失在一排一排的書櫃前。
他慢慢走出書店,走出商場,走近旁邊的長巷。早就站在那裏的一排黑衣人恭敬地低着頭等待着他。
“太宰先生,需要我們做什麽嗎?”廣津柳浪問道。
黑卷發男生望了望蔚藍的天,托着腮突然道:“你覺得,我去當個學生怎麽樣?我的年紀正好可以上橫濱的高校。”
“什,什麽……”廣津柳浪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嘛,沒什麽。走吧。”黑卷發男生收斂起表情,面上重新冷寂下來。轉身,身後披着的西裝外套獵獵作響,他的語氣冷淡漠然,“距離太陽下山還有7個小時。你應該知道怎麽做吧?”
廣津柳浪低頭:“是的,太宰先生,不會再讓他跑掉了。”
-
我買了書,又逛了一下商場才回的酒館。
酒館白天是餐廳,晚上是酒吧,因為我是未成年,老板每次到下午六點改換成酒吧牌子時,就會把我趕走,還不忘讓我帶兩瓶酒回去給福地叔叔。
我推開門的時候,屋子裏已經亮燈了。
廚房傳來菜入油鍋的滋啦聲,我換了鞋走進去,将酒瓶放在餐桌上,湊到廚房門前,伸鼻子嗅了嗅:“是糖醋排骨!”
我用亮閃閃的眼睛望着福地櫻癡:“福地叔叔!你什麽時候會做華國菜了!”
福地櫻癡圍着圍裙,舉着菜鏟:“因為有個小呦呦做夢都在說想吃中餐,沒辦法,她的福地叔叔只好滿足她了!”
我高興地圍着他轉了一圈:“好吃!日本第一好吃糖醋排骨!!”
福地櫻癡失笑,伸手摸着我的腦袋:“你都還沒嘗呢,就知道是日本第一好吃了?”
“當然!日本第一好吃!我一定會都吃完的!”
“好!那糖醋排骨用日語怎麽說?”
“嗯?嗯……這個詞我還沒學到呢福地叔叔……”
福地櫻癡大笑,輕輕推了一下我的後背:“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yes sir!我先去放東西!”我蹦蹦跳跳地離開廚房,跑上二樓。
在我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的瞬間,福地櫻癡才着急忙慌地轉過身:“快快!末廣!”
廚房上方被打開的通風口處一把仿佛可以無限延長的刀刃直直地伸進來,一直延伸到福地櫻癡身前,而橫卧的刀身上則是擺放了一盤撒着芝麻的糖醋排骨。
福地櫻癡忙将排骨端下來,再将自己做的失敗品放上去,樓梯也傳來了腳步聲,那長長的刀刃瞬間縮了回去。
福地櫻癡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重新露出笑容,端着菜走出廚房:“吃飯了吃飯了,快來嘗嘗我的手藝~”
我坐在椅子上期待地看着那盤糖醋排骨推到我面前,我快樂地用筷子夾起一塊放進嘴裏,然後望着福地櫻癡,苦着臉:“福地叔叔,這是番茄醬排骨啦!”
“什麽什麽!”福地櫻癡趕緊夾起一塊,也苦着臉,“啊呀末廣買錯了!……不是,把糖醋汁買成番茄醬了,下次!下次一定可以!”
站在屋外樹上的兩個戴着帽子,身穿制服的年輕男人聽着屋內隐約傳來的話語,其中一個眯着眼睛,低頭看向樹幹上放着的一盤黑黢黢的失敗的菜,有些一言難盡:
“所以……你最近的工作,就是這些嗎……”
另一個穿制服的黑發男人正蹲着,嘗試着伸手撿起那黑黢黢的肉扔進嘴裏,面無表情的臉上愣是看出了幾分認真:“味道還可以,隊長為什麽要扔呢?”
眯着眼睛的男人大受震驚,他猛地後退半步(怕掉下樹去):“啊我真是受不了你的口味啊,如果可以我真是一點都不想跟你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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